也就是说,他再也等不到t18上市,也等不到光宗耀祖回报家停的那一天。

在这种无望的折磨下,他开始一天比一天消沉,病情也不断恶化,苏林庭很为这个学生心疼,让他回家好好治病修养,自己可以替他承担一部分费用,可他却执意留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岑伟拉住苏林庭的胳膊,哭着求他把已经做出的t18给他,他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试药,希望被衰竭的肾脏能被修复,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成功几率,他也想赌上一把。

因为他想活着,不计任何代价想活下去。

可是苏林庭绝不同意,t18根本就没通过测试,绝不能用于人体,如果冒险去使用,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可岑伟不在乎,他那时已经偏执到近乎疯狂,他的身子已经废了,多活几个月或者半年对他一点意义都没,他不在乎任何后果,只要能有机会能治好他的病。

终于,在苏林庭的一再拒绝下,岑伟越发狂躁起来,他开始利用自己已知的配方资料,没日没夜关在实验室里,想自己做出t18来试验。

苏林庭得知这件事后非常愤怒,气冲冲地到实验室去阻止他,两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苏林庭在极度愤怒下,说出了让他滚出实验室,再也不许回来的话。

岑伟被逼到绝路,直接破坏了载满了剧毒物质的机器,扬言要和苏林庭还有整间科研所同归于尽。

苏林庭被他的癫狂吓到,连忙推开他往外跑,可跑到门外才发现岑伟身体太过虚弱,已经跌倒在机器旁边。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救岑伟,但有毒物质已经迅速泄露出来,最后还是潘维当机立断,冲过去直接封闭了大门,避免整间科研所都受到波及。

于是,在场的十几个人亲眼看见:黄绿色的毒气张牙舞爪地占满整间屋子,岑伟挣扎着爬起来,不甘地瞪着眼,拼命扒着玻璃敲打,鲜血从他的五官中迸流出来,让整个场景显得诡异又可怖。

最后,他的身体终于软了下去,只剩那双眼,还在不甘地瞪着…

可他们什么都没做,谁也不敢冒险开门救他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年轻人,一点点被毒气吞噬。

就如同现在,所有人沉默地听完潘维讲完整件事,仿佛看见当初那噩梦般的一幕重现眼前。

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谁也不能逃脱心中的愧疚,有人甚至已经发出轻轻的啜泣声,苏林庭更是颤抖着坐下,懊恼地揉着头发,说:“当初如果我不推他那一下,他也是可以逃脱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也不敢启用那间实验室。”

苏然然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轻声说:“爸,这不怪你。”

她做了这么多年法医,早就看过太多无奈甚至无解的事,所以她从不随意判断善恶,一切交由法律去评判。

岑伟这件事,一切变化都是在瞬息间发生,人在那个关头很难做出最完美的选择,而始作俑者正是岑伟自己,所以,没有人是有罪的。

这时,室内弥漫的黑烟已经完全散去,苏然然看着墙上的红字,还有旁边许多迷茫的面孔,一时间也猜不透把他们关在这里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苏林庭:“我记得研究所大门口是有监控的?我们这里可以看到吗?”

“有!”潘维抢着回答,又扯了扯腕上的手铐,苦笑着说:“能把我先解开吗?”

许多人这时才注意到潘维居然是被拷着的,对今天发生的事感到完全摸不着头脑,只疑惑地看向苏然然。

苏然然低头想了想,走过去替他解开手铐,又说:“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很快就能明白,到底是谁在搞鬼。”

潘维揉了揉被勒疼的手腕,带着所有人来到一台监视器前,一边调着之前的录像,一边说:“这台机器就能看到门口的情况,不过因为实验所情况特殊,所以平时没有雇用专门的人来盯着,只是我偶尔来看一眼。”

正说着,画面里已经能看见从门里冒出浓烟,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这时,一个人出现在了画面里,他戴着大大的鸭舌帽,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条锁链,“哗”地锁住了大门。

苏然然连忙让他定格画面,可录像并不清晰,也没有市局里专业的处理设备,那人又用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只能模糊地看清身形好像是个男人。

苏然然心里一阵焦急,催促道:“再往后面放一点。”

潘维点下了播放键,只见画面里那个男人慢慢抬起头来,好像刻意对着监视器,在嘴角挑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他的上半张脸依旧被帽子遮住,可是嘴巴以下的部分却是清晰可见,那一瞬间,苏然然感觉身后的气氛迅速凝固起来,连坐着的潘维都露出不敢置信的惊恐表情,终于有个女研究员捂着嘴尖叫出声:“那是岑伟!真的是他!他回来了!回来找我们报仇!”

原本就被那画面吓破胆的研究员们,这一刻更是陷入崩溃边缘,抱着头不断朝后退。

苏然然扫了眼已经陷入混乱状态的众人,紧紧攥紧了拳头:这根本不可能,在那种事故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而且市局里还留有关于岑伟死亡的dna记录。她绝不相信有死而复生这种事,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眼前这个人又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她突然凑近盯住画面上的一点,着急对潘维说:“把这个画面定格!”

然后她指着画面上那个男人的手腕对其它人问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有还保持几分理智的人跟着她凑近过去观察,终于有人说出:“这是我们出入实验所的手环。”

“没错。”苏然然的目光中多了些笃定,又问苏林庭:“岑伟出了事故,他的手环呢?是不是收回了。”

“嗯。”苏林庭擦了擦汗,终于从惊魂未定状态中抽离出来,“所有实验人员离开后,手环都会收回,岑伟的手环我收在家里了。”

苏然然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指着画面上的手环说:“如果他是岑伟,就算他有本事死而复生,又去哪里变出一个原本已经不属于他的手环,所以,这个人根本不是岑伟,只是另外一个能出入实验所的人。”

在场的人全都面面相觑起来,苏林庭皱起眉说:“可是我们所有人都站在这里,哪还有其它人能做这件事。”

苏然然已经想通了几分,从头到尾她都疏忽了一件重要的事。她一直以惯性思维,觉得能出入实验室的必须是他们中间的一员,然后,又被人把视线一直引到潘维身上。可是她现在才突然意识到,除了研究员,还有一种人也是可以出入实验所的。

于是她连忙问苏林庭:“爸,这个实验室一般都是谁在清洗?”

苏林庭顿时恍然大悟,他雇用了专门的团队清洗实验室,因为合作了很多年,为了方便也给他们配了一个能出入大门的手环。

“可是,清洗人员我都认识,里面根本就没一个像岑伟的人啊?”

苏然然垂眸道:“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最近刚混进去,他知道自己嘴部以下最像岑伟,所以在监控里故意抬头,是想让我们看到他那个部分,然后,引起恐慌和猜忌。可清洗人员进出都是戴口罩的,刚好遮住了这个部分,所以之前根本没人留意到。”

经过这个解释,明白不会是死人复活,众人才终于安定了下来,有人惴惴不安地开口:“你的意思,这个人是岑伟的亲人,特地替他来报仇。可是他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苏然然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那个人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花这么多心思装神弄鬼,肯定不只是想吓一吓他们这么简单。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地敲击声,敲得所有人心里都猛地跳了起来,然后,又听见有个声音在喊:“苏然然?你在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67章

“苏然然?你在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声让苏然然顿时激动起来,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被喜悦替代,她从没觉得那个人的声音这么好听过。于是立即跑到大门口,果然看见秦悦手里拎着两个盒子,正紧张地朝里面张望,直到看见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又指着那锁链问:“这什么意思?刚才打你电话也接不通。”

苏然然没时间解释,只是对着玻璃催促着:“快点,现在出去报警,让陆队带人过来。”

秦悦看她的表情也明白事情不简单,于是不再多问,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了信号,刚准备转身出去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突然看见苏然然惊恐地瞪大了眼,大叫道:“小心!”

然后,他听见身后传来呼吸声,于是本能地把头往右边偏,却很快被人狠狠钳住了脖子,然后一把枪就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靠,又来一次!

秦悦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几乎想对老天大骂:“老子难道就是当人质的命吗!”

可他能够感受到这时擒住他的那人,身材孔武有力,身手也十分利落,明显是个练家子,再加上正被一把枪指着脑袋,心里有再大的怒气也不得不认怂,又瞥见门里已经不知所措的苏然然,连忙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说:“你先进去,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他身后那个男人好像冷笑了一声,也冲着苏然然抬了抬下巴,说:“现在,把你手里那把枪锁起来。”

苏然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当她看到指着秦悦的那把枪,就忍不住想要发抖,喉咙仿佛被什么狠狠扼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时,还是潘维走出来,冲着那男人质问:“你到底是谁!杀人可是犯法的!”

那男人发出抽气般的笑声,然后拉动手抢的保险,咬着牙说:“犯法?你以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还会在乎这个吗?我再说最后一次,把她的枪锁起来,不然他现在就会没命。”

潘维皱起眉头,还没开口苏然然已经动了起来,她飞快地找了个柜子把枪锁了进去,又把钥匙从门缝下扔了出去。

明明理智告诉她,这时应该和对方好好斡旋,不能把主导权完全交出去,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秦悦随时都可能丧命,她就心跳加速到根本没法正常思考。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好像灵魂的一部分被分离出去,被那人紧紧攥住,随意牵扯。

那男人满意地笑了,用脚尖把钥匙踢开,又把秦悦推到地上,继续用枪指着他的头,从旁边的行李袋里拿出一根绳子说:“自己把自己绑好,绑结实点,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秦悦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生怕苏然然继续担心,连忙乖乖地把自己绑好,那男人又来检查了一遍,确定他不会逃走,才从那个大大的行李袋里,拿出一个大瓶子,开始往门里倒。

离门最近的苏然然和潘维连忙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股重重的酒精味迅速弥漫开来,让所有人都吓得脸色发青,隐约意识到将会发生的一切。

那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晃了晃,笑得十分得意地说:“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这间实验所到处都是易燃物质,只要这酒精被点燃,很快就会引发大火,到时候,你们一个都逃不过。”

这次,是秦悦先急了,趁他的注意力全在门里,挣扎着站起朝他撞去,想把那打火机撞掉,谁知却被那人敏捷地避开,然后男人沉了脸,用枪托往他肩上狠狠一击,让他头晕目眩地栽倒在地上。

苏然然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控制住没有叫出声,她抬眸瞪着那男人说:“他和这件事无关,先放他走。”

那男人轻哼一声,还没开口,秦悦已经清醒过来,大喊道:“谁说的,我是她男朋友,不仅有关系,关系还很深呢。”

苏然然急得不行,秦悦却抬头嬉皮笑脸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无比的坚定,那意思很简单: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定会陪她一起。

那男人不耐烦地看着两人,又命令道:“少废话,今天这里的一个都别想走。”

然后他挥舞着枪口,朝里面喊道:“门里的人,都给我进那间实验室里,不然,就等着被烧死吧。”

他没有说是哪间实验室,可是所有人都懂了,长久的沉默后,苏林庭走过来扯了扯仍是一脸担忧的苏然然,说:“走吧,他要对付的是我们,按他说的办,秦悦不会有事。”

苏然然不舍地看了眼秦悦,心里也明白暂时只有这个办法,于是和所有人一起往实验室里走。

废弃许久的房间里,四处都是腐烂的霉味,苏然然走到房间中央,突然觉得一阵寒意,她奇怪地抱紧了胳膊,这寒意不是从身体里发出的,好像是从脚下渗上来的。

然后她听见锁链声响,再往外看,那男人竟然打开大门上的锁,一手拿着枪一手拖着秦悦跟了进来。

他在外面找了张椅子坐下,慢条斯理欣赏着那扇门里或恐惧或绝望或愤怒的面孔,潘维这时还保持着冷静,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和岑伟是什么关系?”

听到岑伟的名字,那男人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恨意,说:“你们听好了,岑伟是我的弟弟,他原本是我们全家的骄傲,可是…却死在你们这群人的手里,现在,也该到你们还债的时候。”

有人实在忍不住开口争辩:“他不是死在我们手里,是他自己弄坏那台机器的。”

那男人狠狠朝那边瞪去,眼神中含着的阴冷吓得那人缩起脖子不敢再开口,他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说:“你们以为我不知道,那场所谓的事故到底怎么回事。我弟弟生病后,我就特意来了这边,他告诉过我很多事…”他看了眼潘维,又说道:“哼,他为这个什么破项目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死得那么惨,你们…你们…都得为他的死负责!”

他开始歇斯底里起来,用枪指着里面的每个人,最后停在了苏林庭身上,然后撇了撇嘴角说:“你们想不想知道,现在站着的这间实验室里,到底有什么!”

苏然然猛地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脚底的寒气越来越重,几乎要把整个人都冻住。这时,男人对着潘维说:“去,那个机器下面有个按钮,其它人人先站到一边去,你去把它按开。”

潘维不明就里地走过去,找到那个按钮按下去,然后在机器旁边的地下突然出现一个洞,里面有寒气不断冒出,让所有人都吓得屏起呼吸,甚至不敢发出喊声。

男人大笑起来,说:“我弟弟告诉我,这间实验室原本地下就设了防空洞,他无意中发现入口竟然在自己的实验室里,所以就把它变成一个冰窖,又利用它做了一些事。”他挥了挥枪口说:“你们谁敢下去看看?”

苏然然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冲了下去,然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这座冰窖里放得全是人体的残肢断臂,她几乎立即想起前两个案子里那些蹊跷的伤口。再往前走,则有一个大大的冰床,上面躺着一具完整的尸体,虽然面目已经扭曲,可还是她很快认出:那个人,是岑伟。

她一生中见过太多重口味的场面,可却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恶心到想要战栗,这时男人的声音又在上方响起:“幸好有我弟弟告诉我这个好地方,所以我偷偷趁一天晚上,把我弟弟的尸体运到了这里,怎么样,每天陪着被你们害死的人工作很有趣吧。”

其它人虽然没有勇气去看下面的场景,但已经从他口里的形容猜出了真相,这时都吓得面色惨白,根本说不出话来,苏然然握了握冰冷的手指,重新走上去,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光是想报仇那么简单吧。”

男人抬了抬下巴说:“聪明。”他又转向苏林庭说:“交出t18,让我弟弟重新回到我们身边,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怎么可能!”苏林庭觉得无比荒谬:“t18根本没法投入使用,而且就算它是有效的,也只能修复人体自身的基因,根本不可能让死人复活。”

男人露出狰狞的表情,大喊道:“我不管,我弟弟告诉我,那个药非常神奇,所以我才把他的身体保存在这里,等一个希望。把药给我,我一定要试!”

“不行!”苏林庭挺直了背脊,一字一句说:“我研制的不是复活药,这世上根本没这种东西,t18是我们耗费无数心血的产物,我不会交给你做这种事。”

男人眯起眼,冷哼了一声,突然把枪口对准苏然然说:“很好,我就欣赏你这种硬骨头的人。不如这样好了,从现在开始倒数,每过五分钟我就朝你女儿身上开一枪,直到你把药交给我为止。”

苏林庭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可是他很清楚,即使把药给了那男人,也根本不可能让岑伟复活,以这个人对弟弟的执念,到时候只怕会更加疯狂。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男人已经冷笑着提醒他:“5分钟很快就到了,你自己来选,是从上往下好开枪好,还是从下往上好。”

这时,一个声音慢悠悠地从他身边响起:“喂,你一个大男人,光欺负女人算什么汉子。这样吧,你要开枪就从我身上开,就从腿上开始吧,记得不要打脸。”

第68章

男人愣了愣,转头看见被绑住的秦悦正坐在地上仰头看他,眼里尽是挑衅。

他磨了磨牙,立即把枪口对准了秦悦,冷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和你们闹着玩,还逞英雄是吧,英雄救美是吧?”他用余光冷冷瞥向苏林庭:“5分钟已经到了,我最后问一次,药你给不给!”

苏林庭急得上前一步,继续试图解释:“你听我说,那个药只能针对原有细胞修复,可如果人已经死了,他…”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随着枪口的青烟散去,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见,秦悦的腿上被打出一个血洞,鲜血飞溅出来,迅速把他身下的瓷砖缝染成一条血线。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终于有人控制不了发出尖叫声,有人在哭,有人恐惧地大喊,可苏然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扶住玻璃门,第一次感受到:心是切实地在痛,好像钝刀一点点往里搅,几乎不剩一处完好。

秦悦疼得满头是汗,却硬忍住没有叫出声音,因为他知道自己表现得越痛苦,苏然然就会越难过。

他按住泊泊淌血的腿,抬头看着那男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些:“看不出你还挺讲信用的,要不,下一枪还是打腿吧,但是5分钟是不是太短了,你突然开口提这么大的要求,总得给时间人家考虑下吧。”

那男人被吵得烦躁不已,原本以为开了枪就能把他们震慑住,谁知道苏林庭被吓得呆若木鸡,根本没半点反应。最可气的是这个这个中枪的,不但没被吓得求饶,还有空在这喋喋不休,于是蹲下来指住秦悦的头狠狠说:“你给我闭嘴!我该怎么做不用你教我!”

“你别动他,我把药给你!”

这时,苏然然终于哑着嗓子开口,她用手指抹去脸上的泪,边往前走边说:“保险柜的钥匙在我这里,我可以把药给你。但是,你必须让我先去替他包扎伤口,不然他失血过多会很危险。”

“然然…”苏林庭刚皱眉开口,潘维已经抢先上前拦住她:t18是他们最后一张底牌,如果真的给那个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

苏然然却一把甩开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那男人面前,用赤红的双目盯着他,问:“怎么样,只要你能答应,我就把药给你。不然,我敢保证你什么也得不到。”

男人犹豫了会儿,想着这两个人一个被绑着断了腿,一个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又往实验室那边抬了抬下巴说:“你先去把那扇门锁起来。”

苏然然顺从地去锁了门,然后蹲在秦悦身边,用手按住那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柔声问:“很疼吧?”

秦悦的脸已经看不见什么血色,可还是挂着温柔的笑,伸手替她拨去落在额上的碎发,说:“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这次苏然然没有犹豫,直接倾身过去在他耳边落下一个吻,秦悦的身子颤了颤,忍不住抬起被绑住的手,把她按在怀里,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

那男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怎么老子抢个药还带虐狗的,于是不耐烦地大吼着:“少在这给我唧唧歪歪,快点给他包好带我去拿药。”

苏然然吸了吸鼻子,迅速用布条给秦悦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对那男人说:“跟我来吧。”

苏林庭的实验室就在不远处,两人走了几步就到了,苏然然蹲在保险柜旁边,拿出钥匙开始试着开锁,同时余光瞥向之前锁住潘维的那副手铐。

她给潘维解开后就顺手把它扔在了保险柜旁,刚才她在远处观察过,只有从很低的角度才能看到这副手铐,所以立即有了个计划,她想要和秦悦一起冒一个险。

所以她趁男人没注意时,把随身带着的小刀藏在了袖子里,又提出要求去给秦悦包扎伤口,然后在靠近他脸的时候,飞快地在他耳边说:“我有办法对付他,你配合我。”

为了怕引起怀疑,她没法说的太清楚,可是她知道秦悦一定能明白。果然,秦悦立即借势把她抱在了怀里,然后她趁机把袖子里的刀递到了他手上。

现在,她只要拖延时间,让秦悦解开绳子,接下来就只有看他们是不是有足够的默契和运气脱险。

于是,她装出疑惑的样子,朝背后大喊一声:“爸,这柜子还有一道锁吗?”同时微微错开身体,让背后的秦悦能看清这边的形势。

那男人见那药近在眼前却拿不到手,顿时焦躁起来,怒声呵斥道:“少给我玩花样!想死是不是!”

突然,在他背后响起一声巨响,男人原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盯在苏然然开锁的手上,听到这个声音陡然一惊,下意识地转身朝那边开枪。

可子弹只打中了一个飞过去的椅子,秦悦身上的绳子已经被扔到一边,刚把旁边的椅子掷出去,正准备挣扎地站起。

一切只发生了电光火石之间,当那男人反应过来有诈,苏然然已经迅速摸到那副手铐,用全身的力气跳起来用手铐勒住了他的喉结。

她虽然对格斗一窍不通,但是非常清楚人体结构,喉结是男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只要被人钳制住,不管多强壮的男人,都会让他迅速失去战斗力,所以拼命用手铐勒住他的喉结,逼得那人满面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

秦悦明白苏然然很快就会没力气,于是强忍着腿上的痛摸到实验室门外,用钥匙开了门,把里面的人全放了出去帮忙。

门一开,潘维就迅速冲了出去,一把夺走了那男人手里的枪,又举起来用枪口对准了他。

直到这时,苏然然才终于敢松懈下来,她累得几乎要虚脱,却立即踉跄地跑到秦悦那里,小心地扶起他的胳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眼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然后一齐笑了出来。

能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何况还能抱住所爱的人,还有时间去说很多想说的话,做想要做的事。

这时,秦悦的腿终于支撑不住,任凭苏然然怎么努力扶住他,身体还是软软地往下滑,苏然然急得眼泪不停落下,连忙转头对苏林庭说:“爸,快去报警,再叫救护车来。”

苏林庭点头跑了出去,这时那个男人却盯着举枪对着他的潘维,说:“你真的想让警察抓我?”

潘维稍愣了一会儿,又义正词严地说:“为什么不能抓你,光你做得这些事,足够蹲不少年大牢了。还有,你刚才想用汽油引火烧死我们,这是危害公共安全,罪可也不小。”

男人仿佛被他提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立即往怀里去摸打火机,想在他开枪之前点燃打火机扔出去,只需要一点火星,整间实验所就会被火焰吞噬,与其憋屈地去坐牢,他宁愿和他们玉石俱焚。

可惜潘维比他更快,他眼疾手快地扣动扳机,子弹“砰”地射中了男人的胸口,鲜血飞溅出来,男人不甘地瞪着眼倒下,那只打火机啪地落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一阵,很快就没了心跳。

潘维握枪的手不断发抖,好像这时才清醒过来,朝四周惊慌地喊着:“是他逼我的,不开枪的话,我们都会被他烧死。”

苏然然没有说话,她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已经威胁到十几个人的人身安全,潘维的行为绝对属于正当防卫。而且他从未有过开枪的经验,没法把握住不射要害,凶手是死是伤都不该由他负责。也就是说,几乎每样条件都完全对他有利,他不需要为这一枪付出任何代价。

可她就是觉得这一切太过完美,完美的不像突发状况,而像有意识的策划。

这时,秦悦突然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喂,在我面前不许盯着别人看。现在我的腿伤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我。”

苏然然转头和他对视,突然明白他这时插科打诨的意思:那把枪还在潘维手上,不管有什么怀疑,现在都不是表现出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