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迟萻还未来得及回话,突然见鹤童抬头朝门口处高高兴兴地道:“大人,您回来啦。”

迟萻莫名地背脊发寒,转头看去,就见到一身赤衣长袍、赤足站在那里的男人。

那赤色狂烈张扬,衬着他俊美邪异的容颜,总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刺激,男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被那双眼睛盯上时,会有一种被凶兽锁定的森寒恐怖的感觉。

他慢慢地走来,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现在才午时,他就回来了,让迟萻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见他对鹤童道:“你自己去玩。”然后过来拎着她走了。

鹤童嘟起嘴,大人一回来就将迟萻拎走,没人陪他玩了,真讨厌。

迟萻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意思,被他拉走后,尽量地配合他,默默地回想着自己哪里惹到他。

然后,迟萻被他带回房里,被他推到那张暖融融兽皮床上,接着下巴被那只蔓延着金色纹路的手捏住。

“你想离开神山?”他神色不愉地问道,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深处出现一条竖线,隐隐有淡紫色的光芒滑过,变成一双竖瞳。

这是他进食或者战斗时才会出现的竖瞳,是情绪兴奋或者激动时的象征。

迟萻不觉得他现在有什么好兴奋的,那就是激动了,难不成是愤怒?

她正想着怎么回答,这人就压过来,尖利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肌肤,说道:“你现在是侍奉我的人类,千万别想离开,否则我会杀了你。”

迟萻:“…”果然蛇精病。

“大人误会了,我没想离开。”迟萻尽量让自己表现温和从容,降低他的疑心,“我是神祭品,自然会一辈子待在神山里侍奉你,不会离开的。”

听到这话,他的脸色果然好一些,眼中的紫色淡去许多。

“不过,我也有点想念村里的亲人…”

“别想了。”他直截了当地说,一脸不悦。

迟萻噎了下,“…可那是我的亲人,亲人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不准想。”他依然不容质疑地说。

好吧,和一只没有爹娘的年兽是说不清楚的,他也没办法理人类对于家人的含义。迟萻便换另一种说法,“如果没有阿兄和村人的照顾,我可能早就葬身夕兽腹中,再也见不到大人了,所以我要感激我阿兄和村人。”

“夕?”男人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那暴躁的家伙,有什么可怕的。”

这语气真让人想揍他一顿,他一只年兽当然觉得没什么,但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类而言,却饱受夕兽的威胁,艰难地求生。

这是蛮荒的时代,也是神话的时代,除夕方能迎来年,届时,所有人类将会来拜年。

迟萻故意露出一副忧伤的神色,“夕兽对于我们凡人来说,是很厉害的怪兽,我们打不过它,每次它来村子里时,都会死很多人。如果不是我来到神山,或许哪一天,我也会葬身夕兽嘴里。”

迟萻记得自己的任务,不遗余力地挑起这只年兽对夕兽的憎恶。

果然,见他的神色更厌恶了,似乎也有点理解她对家人的心情,于是道:“那允许你偶尔想他们,但你不能离开神山。”

至于为什么她不能离开,他没有明说。

“知道,我没想过离开。”迟萻很顺从地说,不经意地顺毛,“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管有没有记忆,反正对这种蛇精病,顺毛总没错。

果然,听到这话,他看起来很高兴,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

他像往常那样,将她往怀里拢,将脸埋在她脖子上蹭来蹭去,坚硬的犄角时不时会碰到她的额头,带来一种冰冷的刺激。

迟萻打了个哆嗦,差点想将他推出去。

这是一只兽,行为也很兽,总喜欢黏着人撒娇。

她伸手习惯性地顺着他的头发,简称顺毛。

不知道年兽的兽型是什么样的,想想就有点期待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兽给她看一看。

可能是迟萻这次顺毛很成功,也可能是这次的对话让男人意识到她想到外面走走,于是某天早上,男人起床时,将她叫醒,对她道:“我带你到外面走走。”

迟萻瞬间清醒,兴奋地说一声好。

男人看她开心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似乎心情也不错,懒洋洋地趴在那里,让她给他梳头发。

鹤童听说他们要一起出去,忙道:“大人,我也要一起去,鹤童好久没有离开神殿了。”

男人揉揉他的脑袋,不容质疑地说:“你在这里守着。”

鹤童顿时委屈得不行,但却没有违背男人的话,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于是迟萻在来到神山几个月后,终于得以出门,真正窥探神山的真面目。

出门前,男人看了看迟萻,想到她是柔弱的凡人,又去取了一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做成的披风,就拉着她出门。

迟萻努力地想要记住周围的路线,可惜大概对于这些非人类而言,黑暗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所以这山腹中的路很多都是黑漆漆的,没有照明。

迟萻没办法,只好放弃打探,由他拉着走。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温暖的气息退去,空气开始变冷。

虽然春天已经到了,但对于神山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神山终身雪不化,环境十分恶劣,是人类无法生存的地方,只有那些身强体壮的妖怪和怪兽,才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

男人用那条毛皮披风裹着她,将她抱起来,大步往前走。

走出山洞的瞬间,一阵狂风暴雪扑面而来,迟萻还来不及看清楚周围,就发现男人的身体往上跃去,轻盈地在山道间奔行。

这神山中的暴风雪对他没有影响,他就像走在平地一样,行走自如。

等迟萻终于适应周围的风雪后,睁开眼睛,透过披风的缝隙,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四周茫茫大雪,隐约只能看清楚他们此时就走在山壁之中,望不清楚来路,也看不清后路,天地一片苍茫。

男人在崎岖的山壁间纵跃,踩着一条不足十寸的小道,往上奔行,如履平地,赤色的长袍在风中飘荡,如同这白色的天地间唯一的鲜活色泽。

他的速度很快,须臾之间,就已走了很长一段路。

风雪声渐渐地变小时,迟萻从裹着的毛皮披风中探出头,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不再是望不到尽头的风雪。

此时他们站在雪山脚下,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山脚下萋萋的青草间可以看到奔跑的动物,有山羊、羚羊、兔子、鹿群、牦牛等草食动物,林间还可以看到一些锦鸡和虎豹之类的动物。

迟萻转头看去,看到依然是白雪皑皑的神山。

这里是神山的另一面,春天的气息在这边萌发。

男人将她放下后,就进林子里摘了一串红色的朱果给她。

这朱果姆指大小,吃起来像草莓,汁水很多,味道清甜,非常可口。

见她吃得眉开眼笑,男人似乎很满意。

他带着迟萻在附近随便乱转,看到有什么可以吃的水果,就摘几个给她尝味道,一路走来,迟萻很快就吃撑了。

见他又要摘,迟萻忙道:“我不吃了,饱了。”

男人似乎不太相信,他伸手过来,摸摸她的肚子,发现确实鼓鼓的,方才作罢。

迟萻来到神山后吃得好睡得好,如此养了几个月,早就脱胎换骨,不仅肤色白晳红润,连身体都开始发育抽条,原本像飞机场一样的平胸也开始鼓起来,终于拥有属于少女的韵味,变成一个漂亮的小美女。

和她在上个世界的容貌很像。

这些,全都得益于这男人和鹤童的喂养。

男人见她吃饱后,就不给她找食物,而是开始给自己找食物。

刚好经过一处山林,遇到一群妖怪鸟。

这些妖怪鸟长得非常奇特,鸟身双蛇头,可以低空飞行,发出如夜莺般的啼叫声,成群地在山林里捕食,或者两个蛇头和旁边的妖怪鸟的蛇头厮缠在一起,亲昵地互相缠绕。

在这群妖怪鸟悠闲自在时,男人如鬼魅般出现,赤色的衣袂在空中飞扬,那道身影,如一只扑食的凶兽,须臾间就从空中降落到那群妖怪鸟之间,扬手就掐住一只妖怪鸟的脖子,毫不迟疑地将它的两条脖子拧断,血腥又凶暴。

其他的妖怪鸟瞬间吓得跑光,男人也不理会它们,开始放血拔毛,然后用一张大叶子包起来,寻了一条冒着火星的地热缝,将之抛进去几分钟,再拿出来时,已经熟透了,烤得金黄金黄的,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香味。

这妖怪鸟虽然长得难看,但肉确实很香。

男人转头看她,迟萻马上道:“我还饱着,你自己吃吧。”

于是男人就坐在那里,慢慢地吃起来,看起来虽然慢,其实进食的速度很快,一只妖怪鸟瞬间就解决了。

这妖怪鸟的身体有驼鸟那么大,但他吃完后,腹部依然平平的,好像只垫了点开胃菜。

迟萻从鹤童那里知道他的食量不是正常人能比的,一只妖怪鸟确实不够他吃。

迟萻坐在旁边看他进食,目光落在他的脚上,他似乎不喜欢穿鞋,不过想想也是,哪有年兽是穿鞋子的,就算不穿鞋,他也能在雪山中行走自如,没有损伤分毫,可见这人的皮有多坚硬。而且脚还干干净净的,看起来真是不科学。

等他吃完后,继续前行。

接着,迟萻就见他一路走,一路杀妖怪和怪兽。

他也不赶尽杀绝,而是一种非常随心所欲地杀,这边杀两只,那边杀一只,其他逃跑的就让它们逃,好像懒得追过去赶尽杀绝一样,真是一只随心所欲的兽,整个神山和神山周围的地盘都是他的,妖怪们也是他的,随便他杀来吃。

那些杀掉的妖怪被他直接放血剥皮,弄熟吃掉。

这只年兽太凶残了,妖怪们被他吓得不要不要的,一见他就四处逃蹿,跑得那叫一个飞快,不过还是跑不过这只年兽。

要不是这只年兽懒得杀,只怕这山里生活的妖怪都要灭绝了。

迟萻终于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妖怪是什么模样的,相比之下,在人类村子里飘荡活动的那种叫祟的小白妖倒是没有那么厉害,而且那些祟妖比较喜欢欺负人类这种弱小的存在,所以喜欢在人类村子里飘荡。

而这些生活在山林里的妖怪,一般不会轻易踏足人类的村子,方才给人类生存喘息的机会。

走了半天,迟萻有些累时,两人就坐在阳光下的草地上休息。

吃饱喝足的年兽习惯性地想卧趴下来休憩,将迟萻圈到怀里搂着,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半眯着眼睛,显得懒洋洋的。

迟萻窝在他怀里,并没有睡觉,很淡定地开始发呆。

不远处是一片灌木丛,突然来了两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妖怪。

这妖怪有类人的模样,脑袋上顶着几绺白毛,皮肤白得像得了白血病的那种,没有眉毛,看起来有点像外星人,它们的下半身裹着兽皮裙,手牵着手走过来。

两只妖怪来到灌木丛前,就开始拥抱在一起,互相磨蹭对方的身体,它们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甜腻而缠绵,听在耳里耳朵都要酥软了,还挺好听的。

接着它们开始互相抚摸身体,慢慢地兴奋起来,将对方的兽皮裙一把脱下,倒在地上厮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下。身紧密相连,上面趴着的那只妖怪开始耸弄起下半身,做起打桩运动。

迟萻傻眼了。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很快地,那毫不掩饰的叫声传来,让迟萻知道,这两只妖怪真的在做那种事情。

她忍不住看看周围,果然是春天到了,正是繁衍播种的季节,怨不得呢。作为妖怪,他们就算长得丑陋一些,也是要繁衍的嘛。

两只妖怪做得太投入,在灌木丛里浪得要飞起,压根儿就不知道不远处还卧着一只刚吃饱的可怕凶兽。

某只年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也看到灌木丛中正在浪的两只妖怪。

于是一人一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两只妖怪那啥,直到圈着她腰间的手臂突然收紧,迟萻顿了下,忍不住转头,然后对上一双竖瞳。

迟萻:“…”

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虽然知道这只年兽是司昂,可是被这么一双兴奋起来的兽瞳盯着,依然让她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僵硬地坐在那儿,恨不得将他拖离这地方。

当然,拖他离开这里之前,希望他能将这两只做污污事情的妖怪弄死。

可惜直到两只妖怪浪完,他也没有去杀妖怪的意思,就这么放着两只浪完的妖怪手牵着手离开。

这时,圈着迟萻的男人方才放开她。

迟萻连滚带爬地远离他几米,默默地看他,发现他的竖瞳还没有变回去,而且那眼睛时不时地上下打量她,让她感觉更不好了。

“回去了。”他说,将她扛起来,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回神山。

迟萻:“…”

她突然一点也不想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入V后会固定双更。

今天第一更~~v

关于这个年兽和除夕故事,其实是过年祭拜祖宗的时候,突然就想到年的历史,然后想到年兽这种存在,于是就有了这个脑洞v

可以说是在神话的基础上自由地发挥和扩写,大家不要考据啊。

第31章 蛮荒之年

某只兽想以最快的速度回神山, 做点春天最适合做的事情,不过路上却发生了意外。

他们遇到一群怪兽。

所谓的怪兽, 就是区别于野兽和妖怪、神兽的一类存在, 比野兽厉害,比妖怪少了智慧,和神兽这种寿命悠长的存在更不能比, 算是一种神兽、妖怪与其他物种杂交的生物。

当然,怪兽也有强弱之分。

现在这群怪兽,实力不强, 它们的看起来和野猪一样大小, 但架不住它的数量多,像草泥马一样成群奔来,颇为壮观。

男人的眼睛瞬间变成兽瞳。

他将迟萻放下来,赤色的衣袂在半空中张扬, 瞬间就出现那群怪兽中, 扬爪就一阵开撕, 像个屠戮者, 生命收割机, 那群怪兽血肉横飞,瞬间就死了大半。

“住手!”一道铿锵的声音响起, 如击石之音。

迟萻被那声音震得有些耳鸣,忍不住捂起双耳,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怪兽群最末尾奔来一个男人。

很快地, 迟萻就知道,那不是人,而是一个…非人类,和年兽、鹤童一样的存在。

这个非人类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赤足狂奔来,速度极快,须臾间就来到面前。

他看起来很年轻,面容英俊,黑发琉璃眸,只是额头竟然有一支绯红色的犄角,双眉间点缀着红色的额纹,虽然面容有些邪异,但却又另有一股凛然正气,矛盾得和谐。

“竟然是你这只年兽!”那黑衣男人惊讶地道,“你不是一直在沉睡么?几时醒来的?”

年看到他后,终于停止屠杀,不过这般杀戮,让他身上血气冲天,同时也让那些怪兽吓破胆,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直到那黑衣男人过来,怪兽们集体往他身边汇集,恨不得再多生两条腿跑过去,远离这只可怕的凶兽。

年没有回答他的话,神色阴戾地道:“你越界了。”

那黑衣男人嘿了一声,说道:“你这家伙一睡就是百年,将这一带丢着长草孵妖怪,要不是我常常来这里放牧,帮你清理几只妖怪,这里早就成为妖怪的天下,变得和章莪山一样寸草不生,你醒来后还不是要劳心劳力地清理?你应该感谢我。”

年很自然地点头,指着那些怪兽道,“所以,我谢谢你了,不必客气。”

黑衣男人差点被他气个半死。

这只年兽依然是那么讨厌!怎么不睡死算了!

突然,他的目光转到边上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迟萻身上,瞬间瞪大眼睛,吃惊地道:“这是…凡人?你带个凡人来这里?”

年没理他,而是走向迟萻。

“喂!”黑衣男人被他无视的态度气得跳脚,“你别走啊,说清楚,你怎么带着一个凡人?”

年重新将迟萻扛起,对他道:“这是我的祭品!记住,别打她主意,否则我吃了你!”

黑衣男人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吃掉的那种,这让他对迟萻更好奇了,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两眼,可惜那只年兽已经将人抱走,摆明着不给他看,一副吝啬的样子。

黑衣男人啧一声,转身看到地上的怪兽的尸体,忍不住又痛心疾首,觉得那只年兽实在是太粗暴了,不就借他的山头养点储备粮嘛,用得着将他的储备粮杀了大半么?

哪天他要吃了这只年兽,为它们报仇。

男人扛着迟萻走得飞快,翻山越岭,那速度抵得上云霄飞车,迟萻感觉自己有点晕车。

突然,他又停下来。

迟萻以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速度太快让她不舒服,谁知道他却停下来,双目直直地看着某个方向。

迟萻将吹到眼前的头发拨开,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是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万物生长繁衍的季节,加上天气好,不管是妖怪、野兽还是人类,都仿佛遵循本能,来到野外浪一浪。

迟萻看到那在草地中浪得快要飞起的两个人类,只想骂娘。

不仅是两个人类,不远处还有两个同样在浪的动物,交叠在一起做着不能描写的事情,空气中仿佛都飘散着一起浪的粉红气息。

这该死的春天,为毛到处有浪的动物妖怪和人类?

不对,人类?

迟萻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竟然有人类,可没给她思索的功夫,男人已经扛着她就跑,非常心急的模样。

迟萻趴在他的肩头,觉得自己刚才没有看错,那两个真的是人类。

这里虽然不是神山,却是神山的另一面,和大氏村隔着神山相望,这里竟然还有人类,那么是不是证明,大氏村外,还有很多人类生存的地方?

叶萻的记忆里,村人很少离开大氏村,大氏村外是什么模样的,从来没有人知道。

村民们一辈子都生活在村里,并非是他们对外面的世界不好奇,而是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无处不在的危险,人类活着太艰难了,更不用说离开人类聚居地,独自生活。

等迟萻从思索中回神,他们已经进入神山。

暴风雪扑面而来,迟萻只好将自己缩在他怀里,以躲避这可怕的暴风雪。

直到暴风雪远去,他们进入黑暗的山道,往山腹行去。

空气开始变得湿润,温度渐渐上升,不一会儿,他们已经回到神山的那处四季如春的谷地里。

“大人,你们回来啦。”鹤童高兴的声音传来。

鹤童兴奋地跑过来,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今天去哪里了?外面是不是已经到春天了?好玩么?”

男人没有说话,抱着迟萻在黑暗的通道前行。

迟萻看不到鹤童,不过在鹤童问她时,仍是温和地道:“外面已经是春天了,天气很好…”然后迟萻又想到好天气下的山林里到处浪的生物,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的?外面的太阳光大不大?天上现在有几个太阳?”

“只有一个,太阳光挺好的,很暖和…”

“我也好想出去。”鹤童语气变得失落。

一大一小两个在黑暗中搭话,很快就到达沐浴的汤泉之地。

鹤童知道男人的习惯,这是一只有洁癖的年兽,每次出门回来后,一定要沐浴洗去浑身的血腥味儿,早就准备好衣物和洗漱用的东西,正当他想去准备男人喜欢喝的清酒时,就听到他开口。

“鹤童,你去玩吧,明天再回来。”

鹤童一脸懵懂,“大人您让鹤童出去玩?”

男人嗯一声,就拖着神色苦逼的迟萻进汤泉。

迟萻扭头看鹤童,希望他别出去玩,好好在这里待着。

鹤童是个很听话的好孩子,虽然发现迟萻的表情不对,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大人,大人让他出去玩,他就很听话地去外面玩了。

迟萻见鹤童没法帮她,只好决定自救一下。

可惜没等她自救,那只年兽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脱光光,再一次坦蛋蛋地站在她面前,接着伸爪子将她剥光,丢到水里,拿香叶揉碎,洗去她身上沾到的味道,将她洗得香喷喷的,没有其他味道才罢手。

接着他就坐在那儿,让迟萻伺候他洗澡。

这几个月来,迟萻已经很习惯这种相处模式,加上这人的本体是只年兽嘛,就当照顾一只动物,所以她也很坦然。

可是这次,她却有点不习惯,因为这男人不像以往那样,洗澡就只是单纯地洗澡,不会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仿佛这只是天经地意之事。现在,他的一双眼睛总在她身上瞄来瞄去,那赤。裸裸的视线,让她皮肤都颤起鸡皮疙瘩,恨不得直接跑。

更让她惊悚的是,他的眼睛开始变成竖瞳,好像兴奋起来了。

随着他的兴奋,迟萻也感觉到他身下那蛰伏的怪兽有抬头的趋势,毫不在意地在她的视线下展现自己的雄伟。

迟萻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洗完澡后,迟萻赶紧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

男人慢吞吞地披上赤色的长袍,腿间那东西仍是翘着,顶起一个帐蓬。他赤着脚站在那里,眼睛依然往她身上瞄去,好像她现在是一道非常美味的食物。

“回房。”他说,声音变得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