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见状,暗中使力,将三人一同拢上来,对付迟萻。

迟萻神色微冷,不再手下留情,一剑挑过去,在三人急忙避开时,左手捏诀,一道虚空灵图出现,朝三人碾压而去。

灵光炸开,三人同时被弄得手忙脚乱,一时间顾不是迟萻。

迟萻窥准时机,再次跃起,将剑往天空中抛去。

这一举动让谷口中观看的剑师们哗然,剑师手中无剑,还配叫作剑师么?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再次错愕,猛地发现这位还真不是剑师 !

剑抛到半空中时,迟萻一把掀开头上的幕篱,双手捏符,一道道灵符在顷刻之间便形成一幅美丽的灵图,在半空中迅速变大,朝迟慕压去。

迟慕双眼瞠大,眼中血丝遍布,面纱下的脸狰狞恐怖,她只来得及抛出一张灵图阻挡,就被那虚空中的巨大灵图吞没。

瞬间,爆炸声轰然响起,狂风四起,谷前巨石碎裂炸飞,烟尘四散。

直到爆炸过去,众人方才看清楚青溪涧前一个大坑中勉强站立的女人。

此时她一身华服破破烂烂的,精心束起的头发散落,面纱不知去向,露出一张美丽动人的容貌,眉宇间凛冽之气缠绕,虽然落于此等境地,依然倨傲无比,不减风华。

只是,当众人看清楚相对的两人时,再次忍不住哗然。

那两人容貌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凛然不屈,一个从容淡然,脸上带着温暖亲切的笑容。

迟萻看着对面那张脸,心里有些奇怪,问道:“顶着别人的脸过日子,你不会觉得奇怪么?”

迟慕不语,只是用一种让人心悸的眼神盯着她,眼中露出痛恨之色。

迟萻这话远远传出去,也让谷口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不明白她是何意。

只有天青和水月华这些知道真相的人明白,这个假的白虎令之主,将自己的容貌改造成原主的模样,甚至连那神态、习惯、动作都如此,完全将自己变成白虎令之主。

与她相比,迟萻这个正主反而显得不那么像。

迟萻见她执迷不悟,呵一声,突然上前,一巴掌抽过去。

比起捅剑,这种呼巴掌更打击人的自尊。

迟慕跌在地上,捂着瞬间红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一双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她,脸上露出痛恨羞愤的神色。

“你干什么?”一身朱红色衣服的朱雀令主终于忍无可忍。

青龙和玄武令主也用不赞同的神色看着她,虽然没有再出手,却暗暗警惕,摆出一种可攻可守的姿势。

迟萻转头,看向三人,半晌方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谁,是么?”

三人没有说话,但眼中闪烁的神色已经算是回答。

“如此,你们还要护着她?”迟萻又问。

三人的视线从跌在地上的迟慕落到手持剑的迟萻身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白虎令之主,也第一次如此明白地知道,白虎令之主的实力,不管是她深厚的灵力,还是她突然甚比剑皇的剑术,都让他们难以置信。

这时,性格最为厚重的玄武道:“这是宗家决定的。”

迟萻听到这话,便明白宗家的意思。

宗家不是不知道白虎令之主被人害,毕竟迟慕身上没有身份令牌,这就是个难以掩饰的破绽。但是迟慕表现出来的实力,还有应该许诺什么好处给宗家,所以他们在知道真正的白虎令之主估计已经死亡,终于默许迟慕的行为,允许她这次以白虎令之主的身份参加会议。

迟慕蛰伏十年,先前不敢透露出白虎令之主或许已经身陨一事,便是在观望宗家的态度。直到得到宗家的暗示,她才敢以白虎令之主的身份出现。

宗家虽然是以四令主来主事,但宗家里还有很多实力莫测的长老,他们一般在秘境中潜修,极少管宗家之事,如果连他们都同意,其他人无话可说。

其他三位令主虽不是实力最强的,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当看到迟萻与迟慕一模一样的脸时,并未感觉到吃惊。

迟萻心里十分平静,并没有失望或痛苦,毕竟她没有任何记忆,宗家对她而言,如同陌生的存在。

“阿慕,我要带走。”迟萻开口道,又一掌拍到迟慕身上。

迟慕发现她手上的乾坤,想躲开却被按住,感觉到那蚀骨的灵图没入身体,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道血迹。

“不可…”朱雀欲要阻止。

话还未落,突然就见整个天空黑沉下来,阴风肆虐,乌云堆积,远处雷声轰隆而至,仿佛一场大雨将至。

迟萻捕捉到空气中的异动,心念微动,低头看去,便见迟慕脸上露出一抹诡笑。

迟萻一把将她扯过来,也不理其他三个令主,持剑朝天边看去。

谷口前的人皆不明白她在看什么,因为迟萻最后那一击,宗师级的灵图师实力展现在世人面前,威力之大,使得原本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青溪涧谷口前的花草树木悉数被摧折,地上泥土爆开,出现一个大坑,有许多不小心被卷入战场中枉死的人,尸体横在地上,血流一地。

以封天涧为首的几个人族强者望着天空的异相,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要下雨了?”不知是谁喃喃地说了一句。

“不对,并非是雨势。”司昂抬头望向天空,神色略沉。

封天涧转头看他,目露不解,“天巫大人是何意?”

司昂不语,依然看着天边堆和的乌云。

在封天涧等人的目光中,只觉得这位天巫的双眼里似乎呈现一种神秘的星辰之力…

第203章 灵图师

众人正看着天边的异相,这时, 封天涧发现挡在面前的结界突然消失,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天巫。

“天巫大人,这是…”

“是鬼族!”

“什么?”封天涧下意识地问。

司昂却没理他, 而是迎着狂风,走出青溪涧的谷口。

狂风四肆, 将他身上的巫神袍掀起,塔桑帽沿被风掀起时,露出几缕如雪的发丝,与那洁白雪的衣袍一起纷飞, 轻轻缓缓地垂落下来,伏贴地垂在身后。

天巫所过之处, 狂风忽地静止。

“萻萻。”

迟萻正盯着天边,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见他从山谷里走出来, 眉眼不觉带上笑意, 说道:“司昂,鬼族来了,我闻到空气中的瘴气。”

旁边三个令主忍不住看她一眼。

闻到空气中的瘴气?她失忆后, 变成狗鼻子么?

“我知道。”司昂说着, 神色间多了几分凛然, “青溪涧为上古仙灵之地, 灵力充沛, 有上古灵图大阵, 鬼族喜食生肉,亲近瘴气,理应不会出现在此地。”

迟萻接道:“所以,定是有内鬼,为鬼族引路。”

旁边的朱雀、青龙、玄武三位令主正惊讶于迟萻与巫族的天巫间熟稔的态度,等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瞬间微沉,忍不住看向被迟萻抓着的迟慕。

自从迟萻失踪后,迟慕的表现他们看在眼里,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灵力暴涨,成为宗师级别的灵图师,但她身上的秘密极多,是不争的事事。

这种背叛人族和鬼族合作之时,难保她不会做出来。

如果这事真的是她做的…

迟慕呵呵地笑起来,轻蔑地道:“我的小姐,如果鬼族将此地围困,您要怎么办?”

“正好,将你切片后丢去喂鬼!”迟萻朝她露出一个非常亲切的笑容。

迟慕噎了下。

朱雀等人忍不住看向迟萻,脸色有些古怪。

他们没想到失去记忆后的白虎令之主是这样的,说起来,宗家的四令之主虽然不甚亲近,但在他们成为四令之主前,曾有一段时间一起学习图灵,一起成长,一起出任务,当时他们是同住一个院子里的兄弟姐妹。

只是岁月变迁,改变太多的东西,当他们终于拼杀出一条路,成为令主,各自为政后,昔日的亲密与信任不再。

而他们所熟悉的白虎令之主,更像迟慕表现出来的样子,高贵、冷冽、不屈,不苟言笑,一心埋首潜修,不理俗事,方才能以女子之身,成为宗家实力最强的白虎之主。

他们极少能在她脸上看到笑容这种东西,一度以为她不会笑。

失去记忆后,不用再背负曾经的痛苦、苦难,方才能做回最真的自己么?

迟萻又一掌拍向迟慕的肩膀,将一种禁锢灵图拍进她身体里,对曾经的“白虎令之主”所爱护的后辈没有丁点的温情。

虽说以前的白虎令之主也是自己,可谁让她没有记忆,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呢。

总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傻,才会被人害成这样。

迟慕哇的吐出一口血,怨恨地看着她。

朱雀等人有些不忍,说道:“你何必对她如此,她跟随你一百年,虽然害过你,但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而且灵力暴涨,实力大增,他们竟然都不是她的对手,这让朱雀等人心里十分失落。

虽然曾经白虎令之主是四令主中实力最强的,可和他们的差距并不大。不像现在,这人在他们面前,如同仰望的高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一大步。

青龙和玄武没有说话,看不出他们对此的看法。

迟萻似笑非笑地看他们一眼,转头看向司昂,问道:“司昂,我不应该这么对她么?”

司昂嗤笑一声,摆出群嘲脸,“弱者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朱雀朝他怒目而视。

青龙和玄武却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如同白虎令之主曾经软弱,所以她被自己养大的孩子反噬,害得几乎身陨,除了无力反抗外,没资格说什么。又如同此时迟慕,她败在迟萻之手,同样是一个弱者,没有资格说这话。

而朱雀呢,他虽不是弱者,可在天巫和迟萻面前,他同样是个弱者,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所谓的道德正义?那不也是人族制定出来的东西么?

天巫大人一挥袖,朱雀不由得蹬蹬蹬地后退,差点撞上一群跟着司昂过来的大巫们。

大巫们神色不善地瞪他,他们天巫是随便的人族能瞪的么?

就算是宗家的令主,他们同样不惧。

封天涧此时也带着一群人族过来,恰好看到迟萻将禁锢灵力的灵图拍进那位白虎令之主身上…不对,是假的白虎令之主。

虽然宗家发生这种谋害白虎令之主的事情让他们很吃惊,但其他三位令主的反应已经证明迟萻这个“刺客”才是白虎令之主。这事情还真是他们宗家的家务事,外人插手不得。

当然,这并不阻碍他们看宗家的笑话。

可以说,宗家近万年来造就的神秘及威严,在今天后,被迟萻这位原白虎令之主败得一干二净。

迟萻转头看向越来越低垂的乌云,天边的雷声忽远忽近,轰鸣一片。

在这种轰鸣声中,她的声音淡淡地响起:“阿慕,你知道么?当初我在巫族醒来,浑身骨头粉碎,记忆全无,体内被种上灵毒,随时可能毒发身亡,若非松萝那傻孩子将我捡回去,只怕我真的死在阿尔山悬崖底下,如你所愿。可惜,上天明显想让我多活久一点,所以我遇到很多很好的人。”

“整整一年,我都是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走几步就喘得不行,被人嫌弃病弱…”

这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里,除了宗家的人外,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位真正的白虎令之主的遭遇。

不过越听,越觉得这位可真是惨,怨不得她宁愿拼着宗家万年的名声不要,也要杀回来。

“灵毒发作时,那种非人的痛苦,我至今仍是不愿意想起,若非司昂,可能当时我真的但求一死,给个痛快。”说着,她转头朝司昂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天巫大人虽然没笑,但眼神却格外的缠绵。

混在人群中的左丘航听到她的叙述,心痛得几乎窒息。

他无法想像那样坚毅果敢的人,在面对灵毒发作时,也曾经但求一死,可见灵毒这东西有多可怕。而这可怕之物,却是经他之手,亲自种到她身上。

左丘航闭上眼睛,掩饰眼中的痛苦。

“…我的记忆被神级灵图封印,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曾经的事,我知道。”

听到“神级灵图”,人群中发出一阵哗然声,这传说中的神级灵图,竟然有人舍得用来害人?

“我时常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将我害成这样呢?对方与我到底有何仇怨?如果我真的是人族宗家的白虎令之主,何人能轻易地害我至如此?想必一定是我非常信任亲近的人,才有机可趁,让我毫无防备地被…”

“别说了!”迟慕突然叫出声,她怒瞪着眼睛,凄厉地叫道:“迟萻!你够了!是我将你害成这样的,我没想到你都变成这样还能活下来,这一次,是我败了…”

迟萻淡淡地瞥她一眼,脸上的神色一收。

既然目的已达到,便不再自揭伤疤。

可迟慕却不甘心,她怨恨地叫起来:“为什么我们同为迟姓女,我却只能成为从者,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宗家小姐?你说你爱护我,可你知不知道在宗家时,我过的是什么日子?私底下那些人怎么对我的?暗杀、虐待、关井底、永不见天日…就因为你,他们从未将我当成人看,用我来打击你,只为了找出你的弱点,将你拉下令主之位…我好恨,你为什么要将我带回宗家?纵使继母将我害死,也好过在宗家里受那等非人的痛苦,那真的不是人待在地方,那种地方,那种地方——啊啊啊——”

她的声音凄厉无比,和天边突然爆响的雷声相呼应。

众人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原本还想再听听宗家是怎么对她的,哪知道这叫声呼应着那雷声,然后又是一道凄厉的叫声,再次将众人吓个半死。

“鬼族——”

不用人说明,他们也看到天边的乌云下出现的滚滚瘴气,是鬼族特有的气息,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封天涧早已严阵以待,只是当看到那边出现的鬼族,仍是让他们倒抽了口气。

乌黑的天色下,数之不尽的鬼族出现。

狰狞的面容,青黑色的外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封天涧纵跃到高处,翻手一把重剑横在胸前,声音浑厚,穿透整个青溪涧,“所有人注意,将上古大阵开启,封闭谷口!”

“是!”青溪涧的守阵者们齐声应道。

那些原本跟着一起出来看热闹的普通人发现谷口大阵要关上,纷纷跑回去,只有剑师和灵图师留在外面。

鬼族压境,他们作为有能者,责无旁贷。

迟慕依然疯狂地笑着,声音尖厉,“鬼王将出,人族何兴?人族何兴?人族——”

迟萻嫌她吵,直接朝她的天灵盖拍去一张灵图。

迟慕声音嘎然而止,软软地倒下。

玄武和青龙早就不耐烦迟慕竟然将宗家的情况暴露,见迟萻干脆利落地将她弄晕时,都松口气,唯有朱雀再次暴跳如雷,“你怎么可以…”

迟萻将迟慕扔过去。

朱雀下意识地抱住,低首看到迟慕虽然昏迷却仍狰狞的脸,神色有些复杂。

此时鬼族已经来到,迟萻再次横剑在胸,飞身而起,声音清亮,“诸位,可愿意随我一同诛杀鬼族?”

其他人看着她潇洒地在鬼族中穿梭,一剑一颗鬼头,身形极速如风,所过之处,战无不胜,不禁目眩神迷,只觉得心中一股豪情顿起,纵是前路未卜,依然无所畏惧。

众人齐齐大喝,随她一同杀入鬼族中。

封天涧见状,眼中异彩连连。

唯有水月华和天青等和迟萻同行几个月的人,此时一脸木然,发现这人相当会鼓动人心,挑起人的斗志,明明是个纤细明丽的女子,却不输男儿的豪情,强悍的实力,更是教人忍不住心生向往,不觉追随。

虽然她和记忆中的白虎令之主截然不同,却莫名地让人越发的亲近,心中由然升起敬重。

天下间强者如云,却并非人人都能得到其他强者的敬重。

鬼族来势汹汹,顷刻之间青溪涧谷前变成修罗战场。

不断地有鬼族成为剑下亡魂,同样也不断地有人族死去,巫族聚在一起,用巫力救人,天巫站在最高处,用结界隔开一个空间,将受伤之人挪到结界中。

他伸出手,昏暗的天空中骤然降下一道星光,星光笼罩下的鬼族,突然爆炸,变成血肉四散而去。在他的星力所及之处,皆是他的领域,无人能逃,无鬼能活。

昔日如桃花源般的青溪涧土地被鬼血污染,焦土一片,不见丝毫绿色。

青溪涧谷口前,一群人站在大阵前紧张地观看,随着鬼族的渐渐减少,众人紧张的心情慢慢地放松下来。

虽然此次鬼族来势汹汹,且数量极多,但他们有皇级剑师,有宗家的四位令主,还有巫族的大巫,并非是恶战,青溪涧可保。

果然,鬼族在众人的合力歼灭下,数量越来越少。

迟萻站在鬼族尸体叠起的尸山上,转头四顾。

突然,一道叫声响起。

“小心——”

她转头时,就看到左丘航抓着剑,满脸紧张地朝她扑来。

迟萻嘴角微抽,一把将扑过来要为她当肉盾的左丘航踢飞到一边,手中的剑往斜里扔去,一个藏在尸体下的鬼族应声而倒。接着她反手一拍,手中的灵图幻化为千万个,朝背后暴起的一个鬼族碾压。

那鬼族的身体迟缓片刻,却不受影响,继续扑过来。

迟萻轻疑一声,就被从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天巫揽住腰,两人再次飞身而起,朝不远处疾飞,远离那只怪异的鬼族。

那鬼族偷袭失败,伸来的鬼爪一转,抓向原本被迟萻踢飞的左丘航,一只鬼手穿透他的身体。

“殿下!”东临国的侍从惊呼出声。

第204章 灵图师

东临国十三皇子的遭遇很多人都看在眼里, 除了东临国的侍从们, 余者都忍不住愕然。

这算是情深相救, 反因实力不足, 自食恶果么?

好在东临国的剑师们反应快,加上那鬼族的目标并非左丘航,在东临国的剑师们的救助下,终于将左丘航救下来。

只是人虽救下来,但身体被洞穿一个血洞, 伤口上瘴毒弥漫,左丘航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众人赶紧将他挪到结界内,由巫族治疗, 能治多少就是多少, 好歹先将人救下来再说。

此时, 那鬼族的目光已经转移到附近的封天涧。

鬼族对其人族的判断认知,在于对方的血气和灵力这种东西, 越是强者, 越受它们喜欢,吞噬他们的肉身,有助于鬼族的实力增长。

封天涧和它交上手时,忍不住也疑惑, 他的重剑挥下, 泛起一道血色红芒, 在鬼族身上造成一道皮开肉绽的伤。那鬼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动作敏捷,扑挠过去,身体一跃便是几丈来高,纠缠着封天涧这名剑皇,竟然让他陷入苦战中。

司昂揽着迟萻降落到一颗倒栽在地的大树上,看着正在交战的鬼族和封天涧,有封天涧吸引那只鬼族的注意力,也让他有时间引天上星力为己用,终于“看”清楚这鬼族的真面目。

“这是鬼将,鬼王之下的鬼将,实力…甚比剑皇。”

附近的人听到这话,悚然一惊。

众所周知,天巫借助星辰之力,看破鬼族异象,得知鬼族积蓄千年,诞生一名鬼王。然而自从战争爆发,鬼族倾巢而出,人族与鬼族的战争不断,鬼王却依然盘据在鬼族境内,并未露面,以至于无人知晓鬼王的实力。

连鬼将都如此厉害,那鬼王会如何?而且这样的鬼将有多少个,无人知晓,若是鬼将俱出,各族还有活路么?

“天巫大人,不知可预计这样的鬼将有多少?”水月华抹去脸上的汗水,问道。

其他人也看着他。

司昂微微闭目,半晌方道:“已知有二十左右。”

二十?一群人的心沉到底。

人族中的皇级剑师才十人,宗师级的灵图师有十五人,俱在宗家,听起来数量比鬼将多一些,但别忘记鬼族还有一个实力未明的鬼王在,还有众多鬼族,从中可以看出对人族十分不利。

当然,还有巫族,巫族的大巫实力甚比宗师级的灵图师,但谁能确定巫族会管人族的事情?能确定鬼族会分一半鬼将去打巫族?

一时间,众人想到很多,忧愁不已,先前因即将到来的胜利产生的喜悦全无。

再展目张望,发现若非这次有一名皇级剑师,一名天巫,三名宗家的令主,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剑师还是灵图师的白虎令之主,他们也不会这般顺利歼灭这群来势汹汹的鬼族,解青溪涧危机。

正在众人忧虑时,迟萻已经再次持剑而去,加入战斗中,与封天涧一起合力击杀那鬼族。

封天涧活了数百年,剑术高招,见迟萻加入,稍稍调整了下,便能同她一起左右配合包抄那鬼将,两人的步调渐渐一致,配合得十分默契,如同性命相托的友人一般。

封天涧越打越吃惊,发现这位十年命运坎坷的白虎令之主的剑术之高,实属罕见,仿佛不是灵图师,而是天生的剑师。

封剑皇刚这么想时,迟萻很快就糊了他一脸。

迟萻突然一手捏诀,一道束缚灵图过去,将那只鬼将束缚住。

封天涧正打酣畅淋漓,见鬼将被束缚,不禁噎了下,看向迟萻的目光简直诡异,最后还是顶着被某位白虎令之主糊一脸的狗血,一剑将那鬼将的头颅砍下。

将鬼将杀死后,这场战斗终于结束,持续时间两个时辰。

尸山堆积在青溪涧谷前,一阵风吹来,浓重的腥臭味向四周扩散,一群劫后余生的人族忍不住欢呼起来。

迟萻没理会战场,她走到朱雀那儿,让跟在她身边的影七将依然晕迷的迟慕带走。

朱雀先前一直护着迟慕,竟然没有让她被鬼族所伤。

朱雀想说什么,最后被青龙和玄武暗压下,只能沙哑地道:“阿萻,你能不能别杀她?”见迟萻不言不语地看着自己,他心知这个条件有些过份,依然道:“我知道她做下这些事情,你要处置她是正确的,可是…她好歹伴随你一百年,看在曾经她追随你的份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表情涩然。

迟萻幽幽地道:“你难道忘记,我的记忆被神级灵图所封印么?”

朱雀噎住,怔怔地看着她。

“我对你所说的事,没有丝毫记忆,谈何看在往昔的情面上放过她?”迟萻摊手,便也不再理他们,转身离开。

影七扛着迟慕,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