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定定地看着她,见她气得厉害,突然伸手将她拥到怀里,用自己冰冷的唇在她温暖的额头上碰了碰,低哑地说道:【萻萻,别试了,我知道。】迟萻瞪他,“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摸着她的脸,【你别为我担心,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迟萻有些沮丧地将脸埋在他怀里,整个人都有些气弱。

她很想告诉他,他们认识好久了,他们在一起也很久了,并非只有这一世,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可怕的敌人,虽然那敌人一直没有和他们正面扛上,却几次三番地派些灵器来捣乱。这次更过份,竟然没等她来到,直接将他弄死…

好气啊!气得好想杀神!

见她气鼓鼓的样子,他竟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模样,在她看过来时,又恢复一惯的冰冷。

迟萻踮起脚,突然吻住他。

不在意他身上的冰冷,她双手攀住他的肩膀,咬住他冷冰的唇,温暖的舌甚至往他唇齿间滑进去,将自己更用力地贴到他怀里。

后脑勺多了一只手,那手紧紧地扣着她,将主动权揽过去,一只手紧紧地勒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揉着。

夜深人静,连虫鸣也陷入睡眠,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大红色的帐幔晃动不休,隐隐约约的喘息声传来,还有隐忍不住的啜泣声。

直到夜色悄然走过,雄鸡一声清亮的鸣叫,天色微微亮起来。

迟萻扭头瞅着身后的鬼,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一定像个瘾君子一样,脸色发青,眼神黯淡,一副被掏空身体的模样。

“天亮了,你是不是要走了…”她沙哑地问。

他嗯一声,但手仍是伸过来,将她搂入怀里,俯首用冰冷的唇亲她的唇角。

迟萻有些叹气,嘴里说着走吧走吧,四肢却像妖精似的,将他紧紧地缠着。

这是她第一次以人类的模样与他在一起,而非是生魂,过程实在是一言难尽,不过也挺美妙的,只是美妙的后果是再不驱除体内的阴气,她就要早死啦。

人鬼殊途并非是开玩笑,鬼身上的阴气人类根本承受不住,往往精气被吸食干净死亡。

他掀开她后颈的发,在上面咬一口,留下一个充满不祥气息的牙印,方才道:【你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迟萻打个哈欠,伸手扒开他的衣襟,也在他胸膛上咬一口。

可惜没有痕迹,不开心。

等她醒来时,身边果然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被窝里,浑身被阴气冻得僵硬冰寒。

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将体内的阴气驱散后,她精神抖擞地爬起来。

竹笙和竹宛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看到她后颈处一道暧昧的痕迹,表情都有些僵硬。

天还未亮,她们就过来守着,哪知道会听到里面传出的暧昧声音。

这是她们伺候九太太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虽然她们年纪还小,但被嬷嬷私底下教导过,该懂的也懂一些,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间都僵住了,还以为九太太竟然胆大包天地背着司家偷人。

结果证明,不是偷人,而是偷鬼 !

第311章 与鬼为妻

老太太的生辰过后, 司家祖宅很快又安静下来。

与司家祖宅的安静相反, 是外面世界的喧哗,迟萻偶尔也会抽空在外面逛逛, 看看这个世界的情况, 偶尔会遇到几个不长眼睛的鬼,兴致一来, 就将几个盯着人类想作恶的鬼捉到面前逗逗乐。

被捉的鬼:“…”我们可不是给人类逗乐用的!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落到山的那边, 只剩下一点霞辉恋恋不去。

迟萻坐在一家被阴气环绕的酒肆的雅厢里, 看着面前几只被她用符定住的鬼, 目光落到这些鬼的眉心处那一点血红上。

眉心的一点红是血煞之气的凝聚。

迟萻心中微紧,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连在人间游荡的鬼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携带着一种血煞之气。这是从什么时候起的事情?是这几天,还是这几个月?

迟萻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几个被她捉住的鬼原本还很有骨气地横眉冷对, 一脸凶狠地想吓唬她放鬼,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 鬼魂都有些飘忽起来,特别是发现这个女道士只是一味地盯着他们, 不知道在酝酿什么杀鬼大计,看得他们好揪心, 担心鬼生就要在这里结束。

幸好, 一道敲门声响起。

“九婶?”

迟萻看到推门进来的军装男人, 十分意外地道:“轩少, 你怎么在这里?”这里距离军营可不近, 这位轩少怎么从军营回来了?

司轩倒是没有隐瞒,“我来这里接待几个洋商。”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几个被定住的鬼。

那几个鬼惊恐地看着他,这男人的阳气非常旺,而且一身血煞之气,手头上不知道杀过多少人,鬼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阳气旺又煞气重的男人,因为这种男人根本不惧鬼怪,反而鬼怪要担心被这种恶人磨。

恶鬼自有恶人磨也不是没道理的。

迟萻看一眼下面街道的人,很快就明白司轩接待洋商的目的,应该是要购买武器。

“顺利么?”迟萻顺嘴问一声。

司轩没有回答,只是从他微凝的神色可以看出来,并不顺利。想也知道,现在这个世界的东方的形式十分不好,那些外国列强矜骄傲气,喜欢扶持傀儡,主意太正、作风太强硬的他们可不喜欢。

迟萻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问:“要我帮你么?”一根素白纤细的手朝那几个鬼点了点。

司轩:“…”

司轩最后很坚定地拒绝迟萻的提议,如果他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还谈什么救国救民?而且阴阳相隔,阴间不管阳间事,用这种手段来扰乱人间之事,会对施术者性命有碍。

这是世间的平衡,不是因为你有本事,就可以胡作非为。

司轩很快就转移话题,看着那几个身形飘忽的鬼问:“九婶,这些是?”

“我捉来玩的。”迟萻气定神闲地说。

司轩:“…你高兴就好。”最后叮嘱道:“天色晚了,九婶还是快回家吧,省得路上不安全。”接着又留下两个兵哥,打算将她安全送回司家。

迟萻笑嘻嘻地道:“不用了,我还想逛逛再回去。”

见他一脸不同意,迟萻瞬间有一种面对司昂的错觉,不过只要不是她男人,迟萻不惧的,继续道:“行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能对付。”

司轩怀疑地看她一眼,然后便坐到一旁,摆明着要亲自送她回家,不让她到处浪。

迟萻:“…”

迟萻决定不理他,伸手一勾,一只鬼朝她飘来。

迟萻将这只鬼的祖宗十八代和怎么死的、死后干了什么事情等等都挖出来,问清楚后,又换另一只。直到捉住的几只鬼都被她审问完后,迟萻再一挥手,将他们身上的符取下来,对他们道:“你们走吧,下次莫要再作恶,被我看到直接让你们升天哟。”

一群鬼忙不迭地点头,迅速地飘走了。

司轩默默地看着,并没有说话。

将几个鬼送走后,迟萻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纸,开始折起来,很快就折成一只纸鹤。她从旁边的胭脂盒子里,手指醺一点胭脂,往纸鹤脑袋上轻点出一个眼睛。

瞬间,原本只是一个死物的纸鹤仿佛被赋予生命,翅膀颤动着飞起来。

“去吧。”迟萻对它说。

纸鹤在厢房里飞了一圈,往窗口而去,很快就消失。

司轩看着这一幕,问道:“九婶这是要给谁送信?”

“给你九叔和我的媒人送信。”

司轩:“…”

终于浪完后,迟萻在司轩的护送下回司家,至于司轩那副生怕她不守妇道跑出去浪的模样,迟萻决定无视。

真不愧是那男人养出来的,性格太像了。

几天后,迟萻就收到木靖流的回信。

一只黄纸鹤从外面飞进来,到来坐在窗边赏花喝茶的迟萻面前,黄纸鹤发出木靖流的声音:“明日巳时,汇丰酒庄二楼。”

声音落下后,黄纸鹤自动燃烧起来,最后变成一缕青烟消失。

旁边两个丫鬟都看呆了。

半晌,才小心地问道:“太太,这是什么?”

“这是传音鹤,道家的一种术法。”迟萻解释道。

两个丫鬟似懂非懂,不过由此也能确定,这九太太果然不是寻常人,若是寻常人,也不会嫁过来。甚至因为有九太太在,枫林院闹鬼的事情渐渐地没有人说。

晚上,迟萻去幽冥城时,将她明日和木靖流的约会告诉他。

“你不用让司轩盯着我,外面的男人哪里有你长得好看?”迟萻用调笑的语气说。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一只手像铁臂般勒着她的腰,勾着她的下巴说:【要是比我好看,你就要做什么?】迟萻看他眼睛里翻滚的血色,发现他仍是不经逗,忙不迭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长得更好看了,你放心吧。”凑过去附上一个吻。

终于将他炸起的毛顺好后,迟萻继续道:“我发现人间那些鬼有些怪,担心会出什么事,所以想去问问木靖流。幽冥这边没什么事吧?”

他搂着她的腰,漫不经心地望着远方,【没事。】迟萻的目光也望向幽冥那片无边无际的旷野,她每晚来到幽冥,除了待在这幽冥城外,从来不会外出,纵使是外出,也有他陪着。鬼王可以使所有的恶鬼厉鬼小鬼退避,以至于她也没能多看看这幽冥的情况。

至少他所允许她看的,都是幽冥的常态,其他的他并不允许她多看。

迟萻心里隐隐有几分忧虑,只是她现在是人类,并不能以肉身进入幽冥,就算发生什么事,都只能由他自己扛着。

他应该能扛着吧?

她转头盯着他的侧脸,有些失神。

许是她盯得太久,久到他若有所觉,回头看她,【怎么了?】迟萻叹气,“我发现作为一个人,想帮你点什么,无从下手。”

【不用。】

“嗯?”

【你这样就很好,不用特地帮我。】他一脸认真地说。

迟萻呵呵地笑了下,突然扯着他的衣襟,“对了,我最近发现一件事,你好像突然对将我弄死拉到幽冥城不感兴趣,为什么?是不是幽冥有事,你不想我来这里,以免发生什么事?”

先前这男人总是暗搓搓地将鬼气往她身上种,不留余力地想弄死她,现在却可格外的注意,生怕她死了一样。虽然他表现得并不明显,但迟萻和他认识这么久,哪里看不出来?只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最近幽冥将不太平,这人不希望她现在来幽冥。

见他闷不吭声的,迟萻更确定心中的猜测。

还想再问时,某个鬼已经用心险恶地将她的嘴堵住,接着直接来个鬼压床,让她没办法再问。

缓缓地睁开眼睛,迟萻打个哈欠,灵力习惯性地在体内运转起来。

身体里的阴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记,根本不用灵力怎么驱除,消耗的灵力不多,以至于她最近的修为增长得也越来越快。

迟萻再次确认心中的猜测,她呆坐一会儿,方才在丫鬟的提醒下,慢吞吞地爬起床,准备出门。

迟萻准时来到汇丰酒庄二楼,就见穿着一身道袍的木靖流已经坐在那里。

桌面上摆着一碟盐水花生和一壶茶,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一举一动,颇有世外高人的出尘。

“木道长。”迟萻笑盈盈地走过去。

木靖流下意识地看过来,等看清楚迟萻时,眼睛不禁微微眯起,仿佛被什么刺到。

等迟萻坐下来时,就听到木靖流说:“没想到几月不见,迟小姐的修为又精进,一身灵光不凡,老道已经看不出迟小姐的修为如何。”

迟萻笑着说,“道长赞誉,与道长相比,我还差得远。”

木靖流只是摇头,没有接这话。

这姑娘年轻虽轻,但一身灵光就算是在大白天的,也让人无法忽略,可见她的修为已经超出想象,甚至无法介定她的修为在哪里。对此,木靖流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不管以后怎么样,迟萻的修为越高,能做的也越多。

两人寒暄几句后,就直接进入主题。

迟萻用手指醺着茶水在桌面比划,嘴里说道:“道长最近可有发现人间那些飘荡的鬼有何不同么?”

木靖流看着桌面的水渍,又听着她嘴里的话,神色有些凝重。

“这也是在下要担心的事,这世间的恶鬼越来越多,它们胡作非为,已经有很多人遇害,如此下去,人间将不成人间,人鬼都有一场大难。”

“道长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木靖流忍不住苦笑起来,能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就算派遣弟子下山捉鬼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从这些变化中也可以看出幽冥的变化,那一个活着的人无法涉足的世界,他们不知道它发生什么事,也无从查起。

“如果人间真有大难,届时我们也只好请祖师爷出山。”木靖流叹息着说。

迟萻瞪大眼睛,好奇地问,“贵派的祖师爷可是在潜修?”

木靖流:“…早八百年前就作古了。”

迟萻:“…”逗她玩呢。

“不过我们茅山派有一门秘术,可以将作古的祖师爷请回来主持人间正义,届时也能抵挡一二,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木靖流的手朝地下指了指。

迟萻点头,又和木靖流交谈一番,并且彼此交流一些术法后,木靖流方才告辞离开。

和木靖流这一聚,也让迟萻心里有个底。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早出晚归,看得老太太和司三太太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耐不住寂寞,毕竟她今年才十八岁,还是太年轻了。

迟萻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的纠结,她所有的精神都在随着农历鬼月的临近紧绷起来。

农历七月,白天的天气依然很热。

但每当夜色-降临,地底的阴气开始浮出地表时,气温会骤然下降,特别是一些曾经有人居住现在却荒废的地方,阴气更重,生人一但不小心走进去,会被冻得浑身僵硬,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这反常的气温,自然被传出闹鬼的流言。

不过恰逢敏感的七月,就算有闹鬼的流言,大多数人也并未在意,每年不都如此?过完鬼节就好了。而在这其间,只要不接近一些闹鬼和阴气重的地方,对他们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这是普通人的想法,而在那些道士眼里,却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可谓是百鬼夜行。

每当入夜后,大街上的鬼魂比以往多了数十倍,几乎每一个经过的人身后就跟着十几只鬼,不怀好意地盯着那些行人,跟着他们回家。行人大多数行色匆匆,不敢在街上逗留,以至于入夜后,大街小巷里越来越少的行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入夜后,安静的大街上,一个撑着红伞的女人缓缓踏着夜色走来。

几名正在捉拿害人恶鬼的道士经过,恰好看到这撑伞的女人。几个道士心头泛起一股寒意,特别是在那女人轻轻地扬起伞,一双血红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让他们几乎看到幽冥忘川河衅的彼岸花。

艳丽、妖靡,却又致命。

几个道士被那道视线锁得几乎动弹不得时,那女鬼却没有对他们出手,而是撑着红伞幽幽地走了,朝着城南的司家而去。

第312章 与鬼为妻

今夜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穿堂而过, 枫林院的树被吹得哗啦啦作响, 地表的阴气浓重得几乎遮住眼睛。

明明才七月份,可是这夜晚的气温越来越低, 让人有一种进入深秋的错觉。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猫临死前的惨叫声, 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凄厉非常, 渗入心头。

竹笙一个哆嗦,手上的枣茶就这么摔下去, 呯的一声四分五裂。

“太太, 我…我再去重新泡杯枣茶过来。”竹笙有些惶然, 不知是怕被责罚,还是刚才的猫惨叫让她害怕。

迟萻的视线从书里抬起来, 看着旁边候着的两个丫鬟,她们虽然努力地让自己镇定, 但依然看起来惶恐不安。

“不用了,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迟萻开口道。

两个丫鬟看着她, 有些犹豫地道:“太太还要再看书?”

不知怎么的,她们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自然是想早早地回房休息。

可是看到迟萻还坐在院子里, 她们又不放心她一个人。

而且这大晚上的, 也不知道九太太怎么有这般好兴致, 竟然跑到院子里来看书, 怎么看都觉得挺诡异的。

迟萻手里捧着书,一脸温暖的笑意,仿佛能驱散这夜中的阴冷。“我没事,等会儿就回去休息,你们也回去吧,晚上没什么事,别出来。”

两个丫鬟犹豫了下,还是答应。

她们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正打算离开时,又听到九太太道:“对了,我贴在各个门口的符,你们不要随便取下来,知道么?”

“放心,我们省得。”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地回答。

迟萻笑了笑,便让她们离开。

丫鬟离开后,庭院里除了廊下的灯笼外,只有迟萻身边的一盏羊角灯,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脸上,使她看起来温暖又明亮。

迟萻手里捧着书,但注意力并不在书上。

诚如两个丫鬟所想的,她又不是真的有病,才会在这种时候跑出来看书,不过是装个样子,迷惑那些暗处盯稍她的鬼罢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身边盯稍的鬼越来越多,除了这枫林院原本留下的,还有很多是心怀恶意的。迟萻也不去探究这些鬼是怀抱着什么恶意或目的而来,只要它们敢来,她自然不会客气,死了算她的。

明天就是鬼节,但迟萻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她早早地准备好,以防万一。

月入乌云,一阵阴风刮来,廊下的灯笼瞬间便灭了一片,只剩下迟萻身边那盏羊角灯仍顽强地亮着,并未受到影响。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顽固地想要吹灭那盏灯时,迟萻将手中的书放下,托起那盏羊角灯。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唯有一盏羊角灯是黑暗中的光亮。

迟萻抬头看向远处,黑暗并没有遮住她的眼,反而让她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一切,更能感觉到被一群鬼怪包围住的司家大院,那些密密麻麻的鬼怪张牙舞爪,不断地想突破司家的防御,冲进来撕杀,却被一道可怕的鬼气挡在外面。

鬼气之内,还有一道符阵,纵使它们冲破鬼气,也要被符阵绞杀。

迟萻并未担心它们冲进来,只是对这些鬼怪的到来有些不。她下意识地肯定,定然是幽冥发生什么事,才会导致鬼节未至,鬼门未开,人间就已经出现这么多鬼怪。

想到这里,迟萻一手捧着灯,将枫林院的那几个鬼召唤过来。

这是迟萻第一次将他们叫到面前,这几只鬼僵着脸,阴森森地看着她,很考验正常人的承受力。

“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么?”迟萻问他们。

几个鬼互视一眼,由其中一个道行最高深的鬼将说道:【应该是鬼门提前打开。】“鬼门为何提前打开?幽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迟萻继续问。

几个鬼只是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幽冥到底发生什么事,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鬼门打开后,幽冥大量的阴气冲出阳间,导至阳间提前一天变成鬼节,百鬼夜行,在人间四处肆虐,并且都朝司家涌来,目标俨然就是司家。

迟萻心中微沉,直觉幽冥出事。

她下意识地想回房,将身体安置好,以便进入幽冥查看。

然而,只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来。

如果现在幽冥真的出事,她过去反而危险,毕竟若以生魂的情况进入幽冥,她的力量会被大幅度地削弱,反而是个累赘,不如相信那个男人,相信他如同过去那般,不管怎样严峻的情况下,他都能撑过去。

她要相信他!

而且,她也要为他守好司家。

迟萻很快便定下心,继续查看司家大院外的情况,发现那些围着司家的鬼怪数量越来越多,甚至鬼怪的道行也从低到高,纵使有司昂留下的鬼王鬼气,等到午夜,那些鬼将出手,只怕也镇不住。

当下,迟萻对那几个鬼道:“麻烦你们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守好司家,拜托了。”

几个鬼看她一眼,点点头,便两两一组,分散而去。

迟萻将书卷起,提着那盏羊角灯,走出枫林院。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迟萻并没有正面和外面那些可怕的鬼群抗上,而是趁着那些鬼怪没闯进来之前,又在司家各处布下一道灵阵,只要能撑到天亮,应该就能行。

正当迟萻一手拎着灯,一手端着用自己的血混合而成的血朱砂四处画符时,司家大门也发生变化。

一个持着伞的红衣女鬼翩然而至,看到那群正在撞击司家大门的鬼怪,她眼中的厉气闪现,手抓着红伞挥过去,伞端尖锐的部分轻易地将碰触到的鬼撕成两半。

红衣女鬼几下就将那堵住司家大门的鬼怪都撕了。

周围那些鬼怪惧于她身上的千年厉鬼煞气,不敢过来,但都露出一副凶狠狰狞的样子,伺机而动,只要这红衣女鬼露出虚弱的一面,它们随时可能会扑过来咬她一口,吞噬掉她的道行补足自己。

在红衣女鬼狠辣地屠杀围困司家的鬼怪时,那些尾随而来的道士也在远远看着。

当看到红衣女鬼的大屠杀,所有道士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厉鬼好生厉害。

“也不知道这户人家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招来这么多鬼怪,这些鬼怪显然是想闯进去,不过…”一个年轻的小道士轻声说道。

“这里有一道鬼王留下的鬼气,显然那鬼王要庇护这户人家。”一个年长沉稳的道士倒是一个有眼见的,轻易便看出这栋宅子的问题,“不过现在来这么多鬼,而且这些鬼怪的目标好像是要冲破鬼王留下的鬼气,若是挡不住,这户人家的人可能会被这些鬼怪撕碎吞噬。”

“那红衣女鬼呢?”

“谁知道,这可是一个千年厉鬼,或许是跑出来杀鬼作乐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一个圆脸道士,觉得他这话真是不靠谱。

道士们一边小心地隐藏自己的气息,一边朝司家窥探。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道士吃惊地瞪大眼睛,“快看,有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