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耶律彦拓却单膝跪地:“往皇上收回成命!”

耶律阿保机身体猛然一怔,而皇后及其他群臣则惊得一句话也没有,一向骄傲的东临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下跪?

因为皇上与耶律彦拓的谈话都是用契丹语,虽然有些秦落衣还是有些听不懂,但当耶律彦拓单膝跪地时,她的内心也狠狠一震,她知道他的骄傲和不驯,他不是一向就是羞辱自己的吗?今天又为何如此?

耶律阿保机稍缓了一下,然后连忙拉起耶律彦拓:“罢了罢了,看来朕是无法说服你了,朕只是没想到你会紧张一个医奴!”

耶律彦拓站起身来,神情坚毅:“衣儿不是医奴,不久后她将会住进西厢别苑!”

“你——你说什么?”耶律阿保机不可置信地看着东临王,随即又看了看秦落衣平静的表情,显然她并不知道住进西厢别苑的重要意义。

“东临王,你此话当真?”皇后述律平也震惊了,连忙问到。

他竟然让这个汉族女子住进西厢别苑,那萧公主怎么办?这媒亲事可是早已经订下来的了。原本她与皇上打算等东临王这次立功回来,喜上加喜,成全一桩美事,谁知道——

“微臣说得句句属实!”耶律彦拓坚定的语气让所有的人心中一颤,他现在说得可是一种承诺。

秦落衣站在一旁,刚刚耶律彦拓所说的话,她听得懂,但是其他人的反映也太夸张了吧,他们也太歧视汉族女子了吧,如果不是耶律彦拓采用高压政策,打死她也不会跟他住在一起,他们嫌丢脸,她还嫌他们丢脸呢。

“不行,住进西厢别苑的人只能是萧公主,东临王,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皇后述律平眼中腾起一丝不悦,反对地说到。

“东临王,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的下场!”耶律阿保机也看出耶律彦拓对此女子动了情,因为他将自己的命符都给了这个女子,但,破例纳她为妃嫔就好了,契丹王族怎么可能让一个汉人做王妃!

耶律彦拓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一下子变得冷峻,他冷硬地说到:“那我只能逆旨而行了!”

说完,他便拉过秦落衣的小手,强压怒火:“微臣暂且告退!”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婚事这么多人操心做什么?这个女人,他耶律彦拓要定了!

“东临王,难道你想逆旨作乱不成?”皇帝耶律阿保机龙颜大怒。

耶律彦拓高大的身子猛然停住,他回过头去,眼中升起一丝寒冷,紧攥的拳头能突显出此时的怒火:“微臣绝无作乱之心,如有,则形同此桌!”

话音刚落,耶律彦拓扬起左手,狠狠地拍在身边的石桌上,顿时,完整无损的石桌在他巨大强劲的掌力下变得粉碎!

“拓儿,你——”耶律阿保机一下子跌坐在宽椅上。

紧接着,耶律彦拓拉着秦落衣,头也不回地走出御花园。

44 卷三:尘缘劫·第十一节 一怒为红颜(3)

秦落衣任由耶律彦拓紧紧搂住自己的腰身,马车中豪华的厚厚裘皮遮住了来自外面的冷萧。

她抬眼看了看耶律彦拓,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怒气,只有紧抿的薄唇还能显露一丝不悦。

他还在为刚刚的一幕生气吗?为什么当皇上提起萧公主,他就会变得怒不可遏?他与萧公主…

当秦落衣一想到那个如蛇般缠在耶律彦拓身上的女子,心中竟然一阵疼痛。

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靠近耶律彦拓,吸取他为自己带来的温暖。

耶律彦拓低头看着怀中的秦落衣,心中升起柔情,他立刻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他知道这个小东西一向怕冷。

秦落衣感到肩头一暖,襟中缀满华丽珍珠的披风上镶嵌着耶律部族标志,耶律彦拓冷硬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令她有些动容和安全。

自己是已经习惯了他吗?

秦落衣呆呆地想着,然后再次抬头,突然,她想仔细摸摸耶律彦拓俊朗冷峻的面容。

一只雪白的小手怯怯地攀上了耶律彦拓的脸庞,纤细葱白般的手指柔柔地勾勒出耶律彦拓挺拔、又兼具王者气息的脸部轮廓。

脸部传来痒痒的感觉,换来耶律彦拓喉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衣儿,我的衣儿!”耶律彦拓宠溺地将秦落衣微凉的小手紧握在大手之中,滚烫的吻落在秦落衣纤纤的手指上。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小东西还有这么乖巧的一天,是感动于自己刚刚为她所做的吗?他不要她的感动,他要完完全全得到她对他的爱。

秦落衣巧笑着挣脱着:“不要,又痒又痛的!”

耶律彦拓青湛的下巴长出的胡茬扎得自己好痒,同时也引来她心湖的荡漾,这个男子是在乎自己的吧?那就让自己暂时迷失在他的温暖中吧。

耶律彦拓浅浅一笑:“衣儿,你好可爱!”

她难得的温顺引来耶律彦拓忘情地俯下身,充满爱意地吻住了秦落衣娇艳的红唇,将她的小小抗议融化在嘴中。

天知道,刚刚他是多么怕失去她。

她的美丽和她的医术足可以引起一场战争,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他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她的伤害和窥视。

她也许还在恨着自己,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慢慢等,一直等到她能够交出真心为止。

她有她的骄傲,可是,也正因为她的难缠、冷傲,以及坚强的意志才真正吸引住他。

乍见时的美貌是感官直觉上的娇艳;但是,如果她是个软弱、或毫无个性的女人的话,也许他连碰也不会想碰她。

在他二十八年来的岁月中,女人对他而言,并没有占着重要的地位,甚至是无足轻重的。每年各国进贡的美女多不胜数,可汗皆会赐与皇亲与各部族夷,但他从来不惟心动,即使是府中的极为妃嫔,也是因为成亲而成亲,这些婚事对他和对她们,也许只是权力上的交换罢了。

但,秦落衣却突然出现了,她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他二十八年来的信条,这个小东西好小、好柔,第一眼惊鸿一瞥之后,就注定让自己拿一生的时间来呵护她。

她是个矛盾的组合体,拥有脆弱的形体,却比任何女人还坚强不屈!那种心志力量,几乎可以与他这个大男人相抗衡。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以她那薄弱的身子,傲然的生存在北方艰难的气候环境中吧!

她是朵深谷幽兰,不及牡丹华丽,不比玫瑰娇艳,但却独独能在霜雪中展颜怒放。小小的,淡淡雅雅的,不与百花争春,不与秋月咏情,独力抗拒霜雪。

这样的一个女子,她的心是珍贵的。他想得到她的心,也势在必得,即使穷尽一生,他也无怨无悔。

45 卷四:梦不浓·第一节 冬寒难抵

东临王耶律彦拓皇廷之上一怒为红颜顿时成为佳话传遍了整个契丹国,从那天开始,契丹国上下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在上京的东临王府中,住着一位绝色的、医术高超的汉族女子。

而东临王府上下的人都对秦落衣另眼相看,有羡慕的、有尊敬的、甚至也有嫉妒的。

深冬的夜来得特别早,其实耶律彦拓的寝居已经很暖和了,但一向怕冷的她还是觉得难抵那份阴冷。

采南已经被她打发去睡了,而她和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下厚厚的高狐皮毯,好冷,还是觉得好冷。

“干爹…女儿一定要想办法救你出去!”秦落衣喃喃道。

她来到东临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到干爹,怎奈这几天耶律彦拓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半步都不能离开,纵使她想打探,也没有办法。

不行,一定要见到干爹,否则,干爹的病情——

更糟糕的是,现在桑大哥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办?桑大哥,你到底在哪儿?

秦落衣心中微微疼痛。

外面关于东临王与自己的传闻,她已经听说了,尤其是东临王府的下人们,现在看她的眼神也充满着一份暧昧。

而可气的是耶律彦拓的几位妃嫔看她的眼神则是嫉妒和轻蔑,她们以眼神讥讽她也清高不到那里去,还以契丹语嘲弄她。

耶律彦拓一直不知道自己会懂得一些契丹语,也许,当他知道后,就不会那般肆无忌惮地无所顾忌了吧!

好冷,秦落衣有些难耐地缩紧了身子,她不禁想到耶律彦拓温暖的胸膛!她有些恐怕地发现,自己有点开始迷恋那个宽广的胸膛,因为,在他怀中,她会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和温暖!

天哪,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秦落衣心中狠狠一震,不,他是她的灭国仇人,也是他掳走了干爹,还使得桑大哥下落不明,他是不折不扣的恶魔,自己怎么能够臣服在恶魔的怀中呢?

契丹这个西北之地,相比渤海国的气温,竟然要冷得多,尤其是隆冬之际,她真怕自己会活不过这个冬季!

也许契丹这些高大的女子们都已经习惯了这份寒冷,所以才会穿着暴露而大胆,正如府中的那几位妃嫔,妖艳而丰满,总是无时无刻不在炫耀自己的资本,试图引来耶律彦拓垂恋的目光。

他,该是喜欢那样的女子吧!

想到这里,秦落衣心中一阵紧缩,难道自己病了吗?为何今晚总会想到这个男子?

寝居中的烛火映衬着屋中的一切,烛光扫在秦落衣绝美的容颜之上,也瞬间跳窜了起来。

耶律彦拓每每都会因繁琐的政事忙到深夜,今天,也不例外!

当他一脚踏入卧室后,退下了正准备为他更衣的侍女们,将衣物褪去后,躺在了床榻之上。

“衣儿——”耶律彦拓低低的语气中含着心疼,将秦落衣微凉的身子一下子紧箍在自己强健有力的臂弯中。

他知道她没睡,这个小东西很怕冷,虽然每晚她的骄傲令她背对自己,但是当她睡熟之后,便会下意识地寻找温暖的来源。

秦落衣身体陡然变得温暖,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不要面对耶律彦拓,自从上次在宫廷他强行要回自己后,她的心就变得很不安,她要控制自己这颗不安的心。

“本王不喜欢你和衣而睡!”耶律彦拓威严的声音在秦落衣耳边响起,紧接着,他的眼神比他的行为放肆——

“不——”秦落衣一下子睁开眼睛,当她感到肩头发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被耶律彦拓熟练地褪了去。

下一刻,她便被耶律彦拓扳过了身子面对他。

秦落衣一动不敢动,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和衣而睡,但自己仍旧不习惯与一个男子这般睡在一起,尤其是面对这个邪气的男子,既危险又会让她自然不自然地迷失。

46 卷四:梦不浓·第二节 心房

秦落衣紧张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狂野间透露着令人难以捉摸的邪气。

他就像在俘获一个猎物一样来对待自己!难道那天在马车之上,自己看到的那抹温柔都是假的吗?

耶律彦拓低低一笑,这个小东西很喜欢神游太虚,但是,他不允许她在自己面前还神不守舍的,他要让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想什么呢?那般入神?”耶律彦拓怜惜地亲吻着秦落衣挺巧的鼻翼,贪婪地闻着由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耶律彦拓,你答应我让我见干爹,为何出尔反尔?”秦落衣向后缩了缩身子,避开他火热的气息。

“本王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定会见到你干爹的!”耶律彦拓有些不悦地再次将秦落衣柔软的身子拉回到自己身边。

秦落衣眼神一暗,他到底想怎么样?

“我并不明白你所谓‘听话’的含义?难道只是任你无端羞辱就是听话?”

秦落衣清冷的声音响起。

“无端羞辱?难道你认为留在本王身边是一种羞辱吗?”耶律彦拓眼中扫过一丝冷意,如寒冰般摄向秦落衣坦露的身子。

耶律彦拓的戾气不禁使秦落衣身子一颤,为什么,她还是难以面对他盛怒的眼眸,自己在皇廷之上,面对万人敬仰的耶律阿保机自己都不曾怕过,更不惜一切代价试图引起他的愤怒,这样,自己都没有害怕过,为什么,唯独眼前的这个男子——

耶律彦拓看着身下娇柔的身子猛地一抖,才发觉自己吓坏了她。

他的眼神顿时软了下来:“衣儿,不要试图去激怒本王,否则本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他说得是真的,他太了解自己的忍耐力了,如果真是面对盛怒起来,自己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去伤害她,去占有她!因为——他忍得实在太辛苦了!

耶律彦拓半支起身子,手指抚过秦落衣白皙的香肩,每晚,他都要强行控制住自己强大的渴望,强令自己不要去伤害她,在她没有爱上自己之前,他要她彻底地臣服自己!天知道,他从未这么委屈过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身下的这个女人。

耶律彦拓轻轻一叹,然后执起她的纤纤素手,惊叹到:“没想到柔软如你,却有这般惊人医术!”

“所以,你留我在你身边就是个错误!”秦落衣气气地说到。

“哦?”耶律彦拓扬了扬眉头,然后邪气一笑:

“你不会忍心杀本王的!”

秦落衣一眼望进耶律彦拓深沉的眸光之中,心中一颤:

“会,我会杀掉你的!”

“是吗?那本王随时恭候!”耶律彦拓眼中显然闪过不悦,他不满意她的答复,整个上半身向她俯靠过来。

秦落衣倒抽一口气,他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他男性的气息回旋在她唇边,像是轻吻,又像是挑逗!她忙别开脸,但他的手更快的扳过她的脸,然后他的唇就罩了下来…

秦落衣心中一紧,耶律彦拓温热的气息瞬间将自己包围,即使自己的心房再过强硬,似乎也抵不过他霸道的吻。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自己是喜欢这种感觉的吗?还是喜欢——他?

她的一双美眸如惊艳的梨花般,呆呆地看着沉浸在温柔之中的耶律彦拓,是那般疑惑和不解。

“闭上眼睛!本王不允许你还要想着别人!”耶律彦拓有些挫败地说到。

他将秦落衣小小的失神误解了。

此时此刻的耶律彦拓内心划过一丝疼痛,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本王的怀中还要失神?难道是在想着你的那个未婚夫——桑仲扬吗?

47 卷四:梦不浓·第三节 奖励

“你说得是真的?”

秦落衣从床榻上猛地坐了起来,身子的被子一下子滑落,露出雪白的香肩,一双美眸充满欣喜与雀跃。

“哎呀,主子,你这样会感冒的,先让采南服侍您把衣服穿好吧!”

采南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一向身体单薄,经不住西北沁寒的气候,而且,她又是王上宠爱的人,万一不一小心伺候不周到,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秦落衣微微低头,绝美的小脸上润上一层红晕:“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一向不喜欢衣服要人服侍下来穿的,即使以前初雪在自己身边,很多事情也是自己亲手来做。

待她紧紧忙忙穿好衣裙后,连忙问到:

“耶律彦拓呢?他在哪里?”

采南无奈地摇了摇头,整个东临王府只有她的主子敢这么直呼王上其名:

“王上说,等你醒来后,到书房去找他!”

采南的话音刚落,秦落衣便像终于挣脱了牢笼的小鸟般,向耶律彦拓书房的方向跑去。

她实在没想到耶律彦拓今天能够大放心情,带自己去见干爹,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只要能够见到干爹,这比什么都重要。

干爹…干爹…

秦落衣一边朝书房的方向跑着,一边在心中欣喜地呐喊!

“嘭——”书房门一下子被秦落衣猛力推开。

“耶律彦拓——”秦落衣看见端坐在桌案旁的男子后,马上跑了过去。

耶律彦拓抬眸,嘴角微微勾起,他将手中的书放在桌案上之后,站起身来,稳稳接住秦落衣雀跃得像小鸟般的身子。

“你真的带我去见干爹吗?”

秦落衣娇喘连连,她仰起头,看着将自己搂入怀中的男子,迫不及待地问到。他的身材实在太高大,自己只及他的胸前。

耶律彦拓宠溺地将她散落在嘴角的发丝拂去,温热的手指间传达着温柔的气息,令秦落衣脸色微微泛红。

原来,只是满足她这点小小要求,她就会变得这般开心!

“难道你认为本王是出尔反尔之人吗?”耶律彦拓好笑地答复了她的疑问。

“呃?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秦落衣眼中一慌,连忙解释到。

在她心中,耶律彦拓总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千万不能惹怒他,否则,见干爹就会成为泡影。

秦落衣一反常态的温顺让耶律彦拓微微一怔,随即,他读懂了秦落衣眼中的信息,爽朗的笑声传遍整个书房。

“哈哈!——”

秦落衣娇俏的模样惹煞了耶律彦拓:

“衣儿,你知不知道你好可爱!”

他俯下身,抵住秦落衣光洁的额头,低低的嗓音充满浓浓的爱意,大手更加紧紧环住秦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