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玄月的感慨,老虎则一脸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其中一滴血中刺蜈蚣的神魂,“居然伤了月月,等它出生,一定要狠揍一顿。”

一旁静立的蟠龙亦目光闪烁地看着另一滴血中的三角蛇,唇角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显然,这小气的心里没想啥好事儿。

一老一虎的小心思没逃过辟的眼睛,他却只是包容地笑了笑。

“离开许久,混沌也清理干净了,也该送你们回家了。”

辟闭上眼,震动云海,仔细聆听着云海欢快的絮语,确认云海中确实再无害兽,这才轻轻划开空间壁,带着两人两兽,离开了混沌。

… …

淳熙国武康城

昔日繁华的城市而今一片萧条,五十度的高温,普通人轻易不敢出门,而不工作就没有饭吃,无数家无存粮的平民就这样死了,如果说,最初时还有好心的人拿出粮食来救济平民,那么,两年的高温,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同情别人,因为幸存的很多人如今连自己也快保不住了。

大家族的人还好一些,毕竟家族大,力量也大,在面对天灾人祸时,抵抗力也更强一些,可是,这抗灾能力强得却也有限,两年时间,家族基本上只是有出无进,如此状态下,即便是曾经显赫的许多家族,如今也落魄了。

最让人煎熬的却是,没有人知道,这高温天气,到底还要持续多久,是以后都这样了,还是会像曾经经历过的雪灾旱灾一样持续个三五年就会回复正常的天气?

没人知道,就连城中三大修真家族也没消息传出。

说到武康的大大修真家族,像是陆、周、张三家,只是,当年莽山关一行后,陆家元婴老祖进阶了化神,周、张两家的老祖却仍然在元婴期徘徊,如此,自不勉被陆家压了一头,好在陆家老祖为人敦厚,约束着陆家,倒未做出什么欺压另两族人的事,虽然周张两家族人面对陆家人自己便少了底气,不过,这么些年,三家维持着一直以来的相处态势,倒也一直太太平平过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大灾,到底还是让三家的关系出现了一些变化。

比如现在街面上正在发生的事。

“这是我先看中的。”一个面黄肌瘦的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脸气弱却不掩倔强地看着与他对恃的同龄少年:“陆念,你现在还没进阶,这株紫清草你还用不上。”

名叫陆念的少年拿着紫色的小草冲面黄肌瘦的少女轻佻地摇了摇:“周畅,小爷有钱,这紫清草就是没用,也可以买来先存着,等过些日子我进阶了,这草就用上了。”

名叫周畅的少女一脸憋曲,哪怕知道陆念存心和她作对,却也不敢在言语上得罪他,只是一脸委屈狠狠忍着不让眼里的泪落下来,“紫清草采下三日内不用就没药效了。”

“知道呀。”陆念得瑟地拎起自己系在腰间的储物袋在少女周畅眼前摇了摇,“小爷不缺灵石,你知道吧,我们陆家嫡系子弟的月例比你家可是高两倍,嘿嘿,周畅,想不想嫁给我,我陆家媳妇儿的月例可是和夫婿一样哦。”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周畅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咬牙切齿地喊:“谁要嫁给你,我,我…”

看着面黄肌瘦的少女,陆念一脸嫌弃:“你看你现在那一脸的穷酸相,好像几年没吃饱饭似的,明明有爹,偏犟着不肯回家,还跟什么散修出去自己挣生活费,我说你傻不傻,你继母霸占了你娘的嫁妆你就跟你爹要啊,干嘛不要,要回来你日子…喂…”

陆念少年正嫌弃地唠叨周畅少女唠叨得顺口,不想,一滴泪啪一声自少女眼中溢了出来,顿时吓得陆念少年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你,你干什么,你,你别哭…给,给,给你还不行。”

说着,陆念少年手忙脚乱将紫清草塞进少女手中,也不知是忙中出错还是故意,少年连储物袋也塞给了少女,却被少女又塞了回来,只是,那眼中的泪却流得更快了。

看着少女那止不住的小王,陆念少年围着少女团团乱转,一边转,一边惶乱地口不择言,“哭,哭什么,大不了我娶你。”

“谁要嫁你。”周畅少女又羞又恼,本来被少年找事就委屈,加上少年之前一番言语将她如今难堪的处境全都摆在了众人眼前,如何不让少女气恼难当。

“嫁我怎么啦…”少年听着少女气恼的叫喊着不愿意嫁他,一时也恼了,“嫁我委屈你了吗?嫁我至少不会让你饿着肚子跟着一帮散修去挣修炼资源,我陆家嫡系可不会让媳妇儿受苦,你家这两年乱得没了规矩,嫡亲的女儿不亲,偏要去亲那外八路没血缘的儿子…”

“你说够了没有!”少女忍无可忍,尖叫着冲上去,捏着小拳头对着少年闷头闷脑就一顿捶,一边捶,一边哭骂:“我让你多嘴,我让你得瑟,我让你乱说…”

雨点般的小拳头落在身上脸上,陆念少年懵了一下,而后赶紧抬手护着脸,却不敢还手,只被少女捶得不停后退,一边退一边还嚷:“周畅,我告诉你,你快停手,喂,很痛啊,别打了,我说…嗷…你有完没完…啊,嗷…唉呀,我的耳朵,你别揪,我说你还没嫁我呢,你干啥揪我耳朵…嗷…”

看着那被少女捶得完全不敢还手,狼狈逃窜偏还不敢逃太快的少年,街边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玄月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此前摄人的气息也全部消散一空,整条街面上被某种莫名气息镇住动也不敢动的人群顿时觉得身上一轻,顿时活泛了起来,只是人们却都下意识远离了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玄色凤袍女子,那两个打闹的少年男女不知道,他们这些旁观者可清楚得很,原本平和的女子正是自少年抢了小摊上紫清草并挑衅少女后才变得可怖起来的。

看着女子依稀与陆念少年有两三分相像的五官,街面上的人却又忍不住意外,这看着像是陆家人啊,怎么方才会发那么大的火?不过这女子长得真好看啊…

而与玄月同样笑出声的,还有不远处酒楼上的一对正喝茶聊天的中年人。

“臭小子,我道前些日子怎么突然追问他娘的月例,原来是想娶媳妇儿了。”靠在窗边的中年人摇着头一边笑骂一边没好气地转头问身后的随侍:“那小丫头是周家的嫡支,怎么看着面黄肌瘦的?”

随侍低下头巷敬道:“回五爷话,那周家小姐是嫡支,还是而今周家元婴老祖那一支的。”

“既是元婴老祖嫡支,如何会连饭也吃不上,听小念那话里的意思,这小丫头的娘没了?”面窗而坐的中年人也来了兴趣,打听起可能是未来侄媳妇的小丫头的八卦来。

“回四爷,周家元婴老祖这几年闭关不问俗世,加上天灾,周家就有些乱了,别说嫡支的女儿挨饿,旁系的连卖女儿的事儿都出了好几起了。”

“周家这么难了吗?”靠窗的中年人一脸凝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好歹是修士家族,何至于?”

随侍回道:“不只周家,张家更乱,周家只是卖女儿,也只卖那没有修炼资质的,张家的连有修炼资质的女儿也卖,不过,他们卖的却是给别的修士。”

“张家就不说了,他家的人心肠素来狠辣,只是周家就让人有些意外了,他家不是有弟子在五大门派?”

“听说周家的弟子在前些年已经死在争斗中了。”

“不过闭关了五年,再出门来,居然已经换了一番天地了。”靠窗的中年人感慨地摇了摇头,冲同伴问道:“五弟,你这些年一直主持家中对外事务,说说,咱家一切都还好吧。”

“四哥你不用担心,有恒哥在,咱家好着呢。”五弟不以为意地放下手中茶盏:“小鹏带回的消息,叶儿也一切安好,还修为大进,嘿嘿,再没什么不好的。”

四哥挑眉:“叶儿这两年到底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五弟嘿嘿笑着看着他四哥:“昨天陆鹏回来你也在场,他说的话你也太听到了,说起来陆鹏这小子不错,出门两年回来脱胎换骨啊,你看老祖见他后多高兴。”

“你不是说今儿恒哥给凤仪宫传讯了?”

五弟摇头:“恒哥只顾着嘿嘿傻乐,明明拿着传讯石却完全不知道问问叶儿什么时候到家,只一个劲儿追着人家问叶儿有没有受伤,人家反复答,他还反复问,问完了,就傻呼呼挂断了。”

想起自家那精明强干已经做了十几族长,可只要对着女儿就会犯傻的堂兄,兄弟两人同时摇头:“女儿奴。”

看了自家名叫陆念的子弟被周畅少女捶得满头包,不情不愿让出紫清草,想送储物袋却根本送不出去的一番悲喜剧,玄月满足地抱着小猫大小的老虎慢慢往家走。

她也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在混沌空间呆了两年多,跟着辟从混沌空间走出,陆鹏和蟠龙直接回了陆家,而她则先回凤仪宫报了平安,和师傅呆了一天,这才领了这些年修炼资源往家赶。

有了老虎做脚力,这御风而回,曾经需要好些日子的行程,这一次只用了几个时辰就从凤仪宫回到了武康。

城市还是那个城市,只是城内却人烟稀少,曾经摩肩接踵的人群消失了,仅零零散散有小摊摆在街边的暗影中,路边的商铺好些也没开,路上行走的,大部分都是修士,仅有少少的普通人几乎是奔跑着街道上行进着,而这些普通人,也大都是身强力壮的,走了这么久,玄月连一个普通这的妇孺也没看到。

目光从街道边叶子被晒蔫了的大树、大树下吐着舌头,急促地喘息却仍然热得一动不敢动的狗子扫过,玄月抬头望天,天上,火热的赤日毫不留情地播撒着自身的热量,天气很热,热得庄稼欠收,平民日子难过,而一结需要阴湿环境生长的灵草灵果,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无法存活,这一次,玄月回家,就带了许多药草灵果回家,因为师傅说老祖爷爷现在缺不得这些,偏偏在外面现在这类的资源已经极度难找了。

“干什么,你们做什么?放开她。”少年的怒吼,从身后传来,玄月停住脚步,转回头。

长街尽头,一个看着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元婴期修士正一脸傲然挑剔地看着被两个大汉按住的周畅少女,周畅少女不远处,陆念少年被一个金丹修士牢牢拦在身后。

“爹,爹,你快救救周畅。”少年跳着脚却无法突破中年金丹修士的拦截,只能一脸恳求地拉着拦他的金丹修士求情:“不过是个元婴,爹,不能让他们卖了周畅。爹!”

少年惶急惊乱的求恳,引得周畅少女心头震颤,只是…

仇恨地看着站在元婴期修士身边的那个一脸谄媚的中年男人,周畅少女心头发狠,以为卖了她他能得着好,等着吧,哪怕拼上一切,她也要让这个男人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女人的命。

元婴修士转过头,一脸轻蔑看着拉着中年金丹求恳的少年,问身边的中年男人:“你女儿居然在外勾三搭四,这价钱…呵!”

听着元婴修士意味深长的轻呵,中年男人,也就是周畅的父亲顿时头上就冒了汗:“真人,您看,这孩子还小,今年才十六岁,她的根骨可是极好的,资质更是上等,假以时日,绝对是又一个元婴,当年,我家老祖的资质都比不上她的。”

“你家老祖?”元婴修士一脸鄙夷:“不过是丹药堆出来的元婴,周凉,你这女儿和你家老祖相比,这资质好得也有限得很。”

周凉头上的汗出流得更厉害了:“和真人的绝顶天资相比,我们这小地方自然没人比得上的。”

“噗!”

一声轻笑,自长街另一头,清晰地传出场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元婴修士猛然转头,目光落在长街另一端的那个长相绝美,巧笑嫣然的女子身上,目光中止不住地露出了痴迷之色。

“周凉,看到没,你女儿要是有那个女人的姿色,不用你说,本真人什么条件都愿意付…说说,那是谁家的女儿,本真人要买下她。”

元婴修士问完,却没得到周凉的回应,忍不住不愉快地转头向周凉看去,却不想看到那周凉居然一脸惊恐。

“你在怕什么?”元婴修士忍不住疑惑。

“他当然在怕我。”

如耳际低语的轻哂,引得元婴修士飞快转头,却见方才还在长街尽头的绝美女子这一刻已站在了众人身边。

元婴修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却已飞快后退,直到脚后跟儿抵住了街边的墙,才被的迫停了下来。

笑吟吟看着一脸戒备的元婴修士,玄月螓首微扬,“你要买下我?”

元婴修士便是一个傻子,此时也明白了,这个女人可不是他能买下来的。

“姬真失礼冒犯,道友万望见谅。”

看着名叫姬真的元婴真人已扣在掌中的剑柄,玄月轻笑:“口中道歉,手握剑柄?”

姬真飞快放开握剑柄的手,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姬真是姬家嫡系子弟,此次路过武康,借贵宝地歇脚,有幸得遇仙子,实乃三生有幸,若有机会,姬真当在京都设宴款待仙子,为仙子引荐更多都中才俊。”

“原来你来自京都啊。”玄月替怀里耳朵已经立起来的老虎顺着毛,安抚着他暴躁的情绪,“姬家在京都很有名吗?”

“不敢。”姬真脸上再次流露出傲然之色,“家祖龙洲道人,合体期修士。”

“龙洲道人啊。”这个熟悉的名字,让玄月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十几年前的事呢。”

“姑娘见过家祖?”听玄月说十几年前见过自家祖父,姬真心头顿时一松:“不想姑娘还家祖故人。”

“故人!”玄月想了想,重重一点头:“没借,确实是故人。”

不等姬真接话,玄月一声长啸:“蟠龙,故人龙洲道人之孙到了武康,你不出来见一见吗?”

“哈哈哈哈…”一声长笑,在玄月啸声落下的同时,自远处的陆家宅院中响起,笑音未落,一身着蟠龙袍的青年男子已落在玄月身边不远处:“龙洲之孙?”

玄月抬起下颔,示意蟠龙看街边那个元婴:“喏,就是他了。”

第 190 章

“哈哈哈哈…”蟠龙仰头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玄月,你今日的人情, 蟠龙我记下了。”

说罢, 蟠龙大步走向姬真。

看出情形不对的姬真转身便想逃, 可是,那个名叫蟠龙的俊美青年身上传来的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让姬真连想动根手指也动不了。

不,这两人是什么怪物,明明气息不像高阶修士,可与他们正面对恃时, 却比面对高阶修士还可怖——而且,他们看起来和自家老祖似有不睦。

这就太倒霉了…

在姬真的恐惧中,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里。

蟠龙伸出手, 一把捏着一动未动的姬真的脖子, 如同拎一只小鸡一样, 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的突然。

长街上所有目睹了这一场急变的人, 个个目瞪口呆,半晌未回过神来。

没有人明白,姬真为什么站在原地不动,任凭人鱼肉;亦无人理解, 名叫蟠龙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来去的方式,完全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没有任何痕迹可寻。

不愧是由九界最莫测的幽冥蛇进化而成的蟠龙,这来去无踪的本事,除却辟与他们四人,九界估计再无人寻到他的踪迹了。

玄月轻顺着怀里老虎的脊背,静静等着众人回神。

最快动作的,是少年陆念,这孩子一心记挂心上人,飞快从中年金丹身后蹦出,两下推开禁锢周畅的两个修士,机灵地拖着少女蹭到玄月身边。

被陆念推开的周家的修士转头看向周畅的父亲,这个男人却一脸惊惧看着抱着老虎的玄月,这个女人穿的衣袍上活灵活现的飞凤,让他自一发现,就不敢言语,那是凤仪宫亲传,是陆恒那个搅动了阳洲整个修真界的女儿,他已经无数次地听姬真在言谈中提起过她,却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遇到了她,这个女人不是在冥海上失踪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完了,姬家的弟子被她唤来的人捉走了,姬家的人要是找,他会不会被连累?

陆念的动作,如同打破了魔咒,所有围观了一切发生的人,全都一阵哗然,纷纷围在一起议论了开来。

“那人是谁?”

“不认识,以前从来没见过。”

“那女修一身凤仪宫弟子服,是陆家那个拜在凤仪宫主座下的孩子吧。”

“几年前我还见过这孩子一面,那时她的眼睛看不见,陆家主当时可找了不少人想办法。”

“这孩子几年没见,这修为越发高深莫测了,到现在我也没看出来她到了何等地步。”

“元婴肯定已经结了,若不然,她出现时不能让姬家修士那般骇怕,不,肯定不只元婴,也许…化神?”

“化神!二十几岁的化神,苍天…”

“要不然呢?”

“我家有孩子嫁入了陆家,明儿就去他家拜访,陆家,愈加要发达了。”

“同去,同去,我与他家也有亲,哈哈哈…”

街道上,看着少年陆念冲自己露出的讨好的笑脸,玄月忍不住想乐,估摸着这孩子认出她了。

不过,察觉到陆念身边的少女周畅惊惧未褪的眼神中夹杂着的无措,玄月忍住出言打趣的欲望,自储物袋中掏出两枚极品灵石,笑眯眯两个孩子一人手里塞了一枚。

“谢谢叶姐姐。”少年喜滋滋将灵石装起来,一边拉着少女给玄月介绍:“叶姐姐,她叫周畅,只比我小几天,资质也只比我差一点点,将来肯定也能和我一起成功结婴。”

这孩子果然认出自己了,玄月眉峰轻挑:“结婴?你且先结丹吧。”

筑基尚未圆满就敢提结婴,这孩子的信心,倒是足得很。

没搭理自家臭屁的小子,玄月伸手安抚地拍拍少女周畅肩:“好孩子,别怕,万事有我。”

听得玄月这话,少年乐坏了,一边忙不迭谢了自家堂姐,一边冲少女得瑟:“我跟你说过的,我家叶姐姐是凤仪宫宫主亲传,有她说话,你再不用怕被欺负了。”

羞涩地捧着玄月塞到手中的极品灵石,少女周畅不知所措,想把灵石退回给陆念的姐姐,可又知道如果真那么做反而不对,结舌半晌,到底懦懦轻声道了谢。

看出少女的不自在,玄月伸手一拍陆念的后脑勺,“你俩一边玩儿去吧。”

说罢,玄月抱着老虎,丢下围着小青梅转悠堂弟,走到中年金丹身边,笑眯眯打招呼:“恺叔,恭喜结丹。”

中年金丹陆恺一脸欣喜地唉唉连声,一边抬头冲不远处的一座茶楼招呼:“五弟,叶儿回来了。”

话未落音,手持灵剑的五弟已自茶楼越窗而出。

“恬叔。”玄月看着来人,以及他手中的灵剑,自是看明白了,因为姬真的出现,明面上四叔陆恺出来护住了陆念,暗地里则埋伏着五叔陆恬,到时真起了冲突,有陆恬这暗手,便是元婴,措手不及之下说不准也要吃一个亏。

到底是战斗经验丰富,哪怕事发突然,一应事宜布置的也极周全,想来若真有不谐,陆家增援的修士也会极快到达,界时,哪怕姬真是元婴,也要无奈何了。

所以,哪怕自己没在,陆家人也不会吃亏了。

意识到这一点,玄月心里极高兴。

陆恬一脸欣慰看着玄月,感叹:“小叶儿这修为越发莫测,恬叔现在是一点看不出你的深浅了,对了,你这次就一个人回来?怎么也没带几个服侍的人?”

“我自己回来快,带了人就慢了。”玄月一边说,一边笑眯眯举起怀里的老虎:“有大猫带着,我回家只用了两个时辰。”

懒洋洋打个哈欠,老虎冲两个陆家修士点了点头。

看着玄月怀里任凭顺毛的老虎额上的白月,陆恬一脸惊异:“金月虎?”

玄月有一头金月虎,家里核心层的人都知道,不过见过这头金月虎的人却并不多,因此,陆恬此时有机会遇到,也忍不住多看了老虎几眼。

只是,这小猫样的老虎,真的是妖兽之王?

陆恬眼中的惊诧,玄月与老虎自然都看在了眼里,不过,两人都没在意,经过混沌中的两年修行,不只蟠龙实力大涨,老虎现在的实力亦更加可怖,哪怕他看起来像小猫,可若真动起手来,渡劫期修士的攻击力也未必有他凌厉——生命层次不同,注定了他们与苍界修士修行方式的不一样,也决定了未来道路的不同。

这一切,玄月自然不会说出来,她笑嘻嘻将老虎塞进怀里,一边给老虎顺毛一边问:“恬叔,我爹没出门吧。”

“没呢。”陆恬收回老虎身上的目光,想起那个女儿奴,露出一脸无奈:“知道你要回来,就是有需要出门的事,他也只会全推给我。”

玄月嘿嘿乐:“那是因为恬叔做事周全。”

“得,你们父女俩,我是说不过的…”

“乖囡,宝贝儿,你在哪儿,爹爹来接你了。”黏腻的呼喊声入耳,打断了陆恬未完的话,看着那个出现在街角的熟悉身影,以及那身影后面追着的一群族人,陆恬抬手按住抽搐的额角,得,今儿难得的闲暇时光,又长腿跑了。

“叶儿,宝贝儿!”

果然,看到玄月,眼睛骤然亮起来的陆恒,根本不顾身后追着的一群族人,一把抱起扑到怀里女儿,留下一句“陆恬,有事弟弟服其劳,族里的事儿,赶紧处理干净。”后,转眼便跑没了影子。

“陆恬,快,把我们柜台这月的账结清了,我那边还忙着呢,这族长也真是,又跑了。”

“恬伯,可了不得了,我哥把家里的田全卖了,积蓄也都取走了,要去买什么千年难得的灵兽…妹妹还要嫁人呢,嫁妆现在少了一半,我哥我奈何他不得,还请族里出人赶紧把他找回来。”

“恬儿,这月族里的收入又少了,这日子越发难过了,这以后可咋得了哦…”

看着被族人团团围住走脱不得的亲弟弟,陆恺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一直僵滞站在街边既不想留偏又不敢走的周家修士周畅父亲身前。

“周汇,姬家弟子因为你失陷于武康,嘿,走吧,咱们一起想想怎么应付可能会落到头上的危难吧。”

姬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叶儿唤来的人捉了去,这转眼间,京中的姬家就要得到消息,虽不知叶儿唤来那人到底有何等修为,想来叶儿敢于这样做,必然心中有底,不会惧怕那合体期的姬家老祖,不过,在这事儿上,陆家与周家最好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应对姬家接下可能会有的雷霆打击的好。

一直呆呆看着一切脑子里乱成一团的周汇听着陆恺这话,又气又恨:“陆恺,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落到我头上的危难?要没你陆家人,我能有这危难吗?”

“嘿,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陆恺睥睨一脸气急败坏的周汇:“你还有脸说,周畅这孩子多好的资质,又是周家嫡系,就让被你这么卖给其它修士?你也真干得出来!也是你家老祖现在闭关,你说,要是被他知道你干的好事,他老人家会不会破关而来,一巴掌拍死你?”

想起自家的老祖,周汇脸上出现在了片刻的畏惧,不过,转瞬,这畏惧又变成了气恼:“我的女儿我生她养她,花了无数心血,而今我就算卖她也是我自家的事,就算是老祖,难道还能越过我不成?”

他家贤惠的继妻说得有理,到时人都卖了,老祖也不可能为着一个没了的丫头片子真把他这嫡系子孙打死,大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可是相比于得卖了那赔钱货得到的利益,这皮肉之苦双算得了什么。

想起姬真此前许给他的好处,再想起如今失陷人手的姬真,周汇一脸苦大仇深,这陆家的怎么就把姬真捉走了呢,这一时间他去哪儿找个愿意出大价钱买这赔钱货的修士去?

“嘿。”看着一脸执迷的周汇,陆恺脸上再也忍不住露出厌恶之色:“你生的养的?”

“是啊!”周汇昂起头。

陆恺只觉恶心:“女儿是你生的没错,可是你别忘了,周家女儿不只是你的,还是周家的,你听信恶妇之言,典卖亲女,嘿,周汇,你色令智昏,愚蠢无能,你且等着吧,等你老祖出关,看他会不会把你逐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