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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映真怒不可遏地瞪着他:“说我除了脑子什么都大,那你又大在哪里!”

  

  御无香很想当自己是透明的,但此刻却无法忍受下去,这俩人的对话实在太考验人了,怎么说他也是成名已久的采花贼,当着他的面调.情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空虚的事啊……

  

  “书公子……”御无香咽了咽口水,如饥似渴地看着书风雅。

  

  书风雅微微蹙眉,回眸瞥了一眼对他露出那副神情的御无香,眉梢抖了三抖。

  

  “您让我办的事,咱们是不是现在抓紧时间?夜已深了……”酒楼都要打烊了……

  

  陆映真喝了口茶附和道:“也对,让宁寒霄等太久他会担心的。”

  

  你即将要做的事就不怕他担心了么?自尊心占有欲都奇高的书风雅侧目凉凉地睨着陆映真,嘴角抿得薄情寡意。

  

  ……其实,太懂他的想法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陆映真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无声沉默所表达的意思,掩唇咳了两声,语重心长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你说是不是?”

  

  书风雅淡淡垂眼,起身准备离开。

  

  陆映真却忽然拦住了他:“等等。”

  

  回首,眸光轻扫,摄人心神。

  

  “先签了这个。”陆映真递给他几张写满了字的纸。

  

  书风雅接过来低头一看,原来她刚才边吃边写的东西是要给他的:“这是何物?”

  

  “签了再说。”陆映真将毛笔递给他。

  

  书风雅疑惑地看着她,双眼如蒙着一层飘渺薄雾,悠远深邃。

  

  陆映真见他似乎不打算签,怒道:“不签?也行,我不干了,你找别人吧。”说着,便去抢那些纸。

  

  书风雅闪躲开她,提笔在纸末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素淡净然,笔画清瘦有力,果然是字如其人,神韵优雅。

  

  放下笔,书风雅这才将那些纸还给了她,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去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但那纸上满篇的不知所云和故意写得凌乱的篆字让他看过一眼就绝不想再看第二眼。

  

  她是故意的。

  

  得出这个结论,书风雅静静抬眸:“现在可以说了?”

  

  陆映真如获至宝地将他签过字的纸塞进怀里:“哈哈,这次看你怎么耍花样。呐,这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从今以后你这辈子的收入包括正道来的黑道来的客串卖屁股的当乞丐挑大粪的过年红包过节礼金之中有九成九全是我的!”

  

  ——所以这东西和卖身契有什么两样?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小姑奶奶当成廉价劳动力!哼哼。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全部身家签给陆映真的书风雅此刻心情十分微妙,表情也很难以捉摸。他吩咐属下在一辆马车上装了炸药,然后将陆映真塞了进去,令御无香扮作车夫,自己也跟在一旁,悠悠然然地前往事先与宁寒霄定下的会和地点。

  

  这个时候,如果宁寒霄仍旧等在这里,那就真是连老天爷都不帮他了……

  

  而果然,老天爷今天可能起得有点晚,没开眼,宁大侠和慕大侠仍旧焦急万分地守在会和地,见到书风雅和一位马夫赶着马车过来,紧张的面色总算有了缓和。

  

  “书兄,找到真真了吗?”宁寒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书风雅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宁寒霄,似有若无地瞥向身边帽檐压得极低的御无香,凤目微敛,低低“嗯”了一声:“在车里。”说罢,从马车边跳了下去,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易了容的御无香。

  

  宁寒霄满心都在担忧陆映真的安危,根本没发现书风雅的异样,掀开帘子就跨上了马车:“真真!”

  

  陆映真正紧张地掩着毯子底下的炸药:“啊,嗯。”

  

  宁寒霄拉住她的手:“你没事吧?上午是我不对,言辞不当伤了你的心,你不要生气了。”

  

  “……嗯,不生气。”陆映真忽然有些愧疚,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宁寒霄的脸。

  

  “是啊小丫头,你都不知道老宁有多担心你,我跟他相识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他为哪个女孩子这么紧张。”慕剑飞闲闲地插了句话。

  

  宁寒霄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道:“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先先回客栈去,更深露重,不要染了风寒。”

  

  陆映真顺从地点头,眉宇间尽是犹豫之色。

  

  书风雅这时在车旁开了口:“宁兄说得对,刚巧我这边还有一辆马车来了,我们去坐那一辆吧,姑姑劳累了一天,我们便让她好好休息一会。”

  

  ……还真是劳累啊,陆映真满头是汗地说出他事先交代的台词:“你们人多,这辆比较大,我去坐那一辆,你们坐这辆。”

  

  宁寒霄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提议,搀扶着她下了车:“能走吗?”

  

  她又没受伤不就是出走了半天而已……“没事,我很好,你不用太紧张。”陆映真推开了他的搀扶,因为她看到书风雅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喜怒极度无常性格极其变态的书公子发怒的征兆啊。

  

  “那就好。”宁寒霄一路将陆映真送上另一辆马车,正要踏上车板赶车,便被书风雅拦下,“我来吧,宁兄奔波一天了,也该休息休息。”

  

  宁寒霄看了看手里的缰绳,又望向陆映真,陆映真立刻抚了抚额头:“哎呀,我头好晕,刚好侄子你来赶车的话,就顺便帮我看看。”

  

  宁寒霄见此也没再推脱,将缰绳给了书风雅便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陆映真望着他青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帘下,忽然脱口道:“喂,你站住,那辆马车不能上啊,那上面有炸……炸……”

  

  宁寒霄及时止住脚步,回首疑惑道:“炸什么?”

  

  陆映真瞥了一眼书风雅犹如水中月般虚无缥缈的清隽脸庞,看着他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歉然笑道:“……炸子鸡,你们趁热吃。”

  

  慕剑飞闻言抚掌大笑:“果然还是小丫头想得周到,来,老宁,快上去吧,一会凉了。”

  

  ——别上去!陆映真几乎又要把这句话爆出来,但很可惜已经晚了。

  

  御无香在书风雅的示意下点燃了炸药导线,马车行驶出去没多久便被炸得四分五裂……

  

  不过,陆映真并没有伤心也没有紧张,因为她看到在马车炸开的瞬间,一青一黑两个人影跟着御无香的身影一起掠了下来,并且直直朝着御无香追去。

  

  御无香并没有闪躲,书风雅早已事先吩咐过如果一计不成该如何做,所以此刻他径直朝书风雅奔了过来,明面上是去抓陆映真,实则勾住了书风雅的肩膀,将他困在怀中死死地掐着脖子。

  

  尽管知道是在演戏,但陆映真还是忍不住紧张了:“你干什么!放开他!”

  

  御无香拽着装作武功低微的书风雅走到无人之处,嘴角一勾,抬起了头,帽檐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屑挑起:“放开他我还有命活吗?”

  

  书风雅咳了一声,向来纤尘不染的白衣沾染了不少炸药的粉末,狼狈不堪。

  

  陆映真看得揪心,求救地望向宁寒霄,可她顿时傻了眼:“你们俩的眼睛怎么了?”

  

  宁寒霄和慕剑飞的双眼很明显被撒了石灰,却不知是在什么时候。

  

  “无事。”宁寒霄耳畔动了动,循着声音走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小小的采花贼,我还并未放在眼里。”

  

  慕剑飞扯着他的衣袖站在一边,摆足了支持到底的架势。

  

  御无香大笑道:“那如果还有他们呢?”信号打出,无数名黑衣人从暗处掠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有埋伏!”慕剑飞大叫不妙。

  

  陆映真也急了,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怎么还有这一出?书风雅事先没告诉她啊……

  

  “通常在正常情况下你一个人可以打几个?”她惊魂未定地向宁寒霄问道。

  

  宁寒霄淡淡道:“一打十,绝对没问题。”

  

  陆映真松了口气:“那就好,这里横竖加起来都不够十个人……”略顿,“不过现在你眼睛瞎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真真,你可以不说话。”宁寒霄无奈叹气。

  

  陆映真忙看了看四周明显气势提升的黑衣人道:“哦,哈哈,他没有瞎,他很好啦。”

第12章 ...

  宁寒霄到底是宁寒霄,中原第一高手即便眼睛看不见也不会败于几个黑衣人手下,何况还有慕剑飞从旁协助。所以这群黑衣人来势虽凶,很快还是被制服了。

  

  宁寒霄耳畔微动,时刻关注着陆映真那边的情况,可陆映真的眼睛却直勾勾盯在书风雅身上,因为——

  

  他居然让御无香在他背后狠狠打了一掌。

  

  十成掌力。

  

  虽然不是御无香独门的碎心掌,但凝聚了如此高手十成功力的掌势仍是将他打得飞了出去。

  

  书风雅的身姿恍若断了线的雪鸢,轻渺地漂浮在天际,漫漫落下,直直撞在不远处的大树上,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溢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半点血色,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

  

  御无香看着自己的手愣了一会,似乎有点害怕这一掌真把书风雅给拍死,那自己岂不是也要因为没有解药而死了?

  

  所幸书风雅虽然看起来伤势颇重,却还有力气抬眸睨了他一眼,他立刻高声道:“今爷杀了不你们,改日定取你们性命!”说罢,飞身离去。

  

  宁寒霄和慕剑飞虽目不能视,却也听见了随着书风雅受伤,陆映真所发出的那声尖叫。

  

  二人听声辩位,一齐奔至书风雅落地之处,将他搀扶了起来。

  

  “书兄,你怎么样?”

  

  书风雅躺在宁寒霄怀里,薄唇抿得没有一丝缝隙,双眸直直地盯着站在远处满脸愕然的陆映真,面色阴鸷却语气无力道:“我无事……一时疏忽竟未发现那车夫乃御无香易容所扮,实在愧对大家。”

  

  “风雅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们赶紧回客栈,那御无香混迹江湖多年,功力绝不可小觑,你可千万别有事才好!”慕剑飞最为心直口快,说完话便凭着马吐气的声音找到了方向,将书风雅横抱而起,放入那辆完好的马车。

  

  宁寒霄愣在原地,蹙眉思索良久,慢慢走向陆映真,神色耐人寻味:“我们也回去吧。”

  

  陆映真还没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书风雅受伤时的情形,一时竟没有反应。

  

  宁寒霄走到她身边轻唤道:“真真?”

  

  陆映真猛地回神,看都没看他一眼疾奔进马车之内:“书风雅!”

  

  宁寒霄本想搭在她肩上的手倏地顿住,怔了许久,缓缓握拳收回,抬首望月,缓缓舒了口气。

  

  书风雅伤得很重。

  

  这是陆映真看见他惨白着脸躺在床上时唯一的念头。

  

  宁寒霄和慕剑飞都不懂医术,唯一懂得医术的人却受了伤,二人只能出去为他请普通的大夫,客房里只剩下陆映真和书风雅二人。

  

  陆映真趴在床头,凝视着闭目蹙眉的书风雅,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怎么样?”许久,她还是颤着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