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粗略地讲了一遍自己晕倒的事。迪佩特则提问了一些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问题。
“这么说，每次你使用魔咒之后，疲倦和眩晕就会变得更明显？”迪佩特蹙眉说道。
埃莉诺沉默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每次她练习过魔咒之后，就会变得非常困倦。特别是在上过黑魔法防御课之后，她的疲倦感会变得更明显。
迪佩特校长陷入了沉默，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校长先生？”埃莉诺隐约感到了一点不安。
迪佩特叹口气，抬起头说道：“我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有一些巫师——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巫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
迪佩特在埃莉诺旁边的床上坐了下来。
“他们在使用魔法之后会感到困倦，晕眩，就和你的情况一模一样。”
马汀先生在一旁继续说道：“我从前在圣芒戈医院担任治疗师的时候曾经治疗过这样一个病人。他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自从开始练习魔咒之后，他便不明原因地晕厥。他要比一般的孩子睡觉得时间更长，吃的东西更多，可是他却还是总会感到饥饿和困倦。”
马汀先生说着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魔法正在消耗他的生命力，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他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健康的孩子。”
埃莉诺简直不敢相信马汀先生所说的一切，因为那个男孩的情况听上去跟她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这听上去糟透了。”埃莉诺低声说道。
“我恐怕确实是这样。”迪佩特忧心忡忡地说，“而且这样的例子非常非常少，我听说十万个巫师里才会出现一个这样的情况，它出现的概率甚至要比哑炮还低。”
他说着，手指点了点自己面前的一枚信封，上面盖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印戳。
“圣芒戈医院的治疗师把你的情况写信告诉了我，他希望我能让教授们注意观察你的情形。”
“可是…那些巫师最后会怎么样？”埃莉诺低声问道。
迪佩特欲言又止地看着埃莉诺，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请告诉我实话吧，迪佩特先生，”埃莉诺说道，“我想知道真相。”
“他们最后都失去了魔力，变成了普通的麻瓜，然后…”
“然后什么？”
迪佩特沉默了半晌，“然后他们会变得非常虚弱。”
埃莉诺总觉得校长并没有对她说实话。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道：“那么我该怎么做？”
迪佩特迟疑了一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早已冰冷的咖啡，抬起头注视着埃莉诺，“我不能强迫你做任何事，孩子，因为我们并不是你的父母，我们只能给你建议。鉴于你的特殊情况——因为你并没有监护人，所以我还是非常希望你能听取我们的建议。我唯一的建议是…放弃巫师这个身份，回到麻瓜世界去吧。”
埃莉诺震惊地看着他。
“我希望是我们搞错了，但是我们并不希望你冒这个险。”马汀先生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刚才说的那个男孩，他的父母不肯让他抛弃巫师的身份，仍然让他跟其他孩子一起学习魔法。但是他最后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魔力，最后他在一次魔咒事故里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害。”
“他现在怎么样了？”埃莉诺忍不住问道。
马汀先生和迪佩特校长对视了一眼。
“他死了。”迪佩特校长叹息着说，“那次事故之后不久，他就死了。”
几分钟后，埃莉诺拿着一份退学申请表格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早知道会这样，他们就不应该让她参加这次考试…埃莉诺愤愤不平地心想。她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去准备考试，早知道会这样，她就把那些时间用来练习魁地奇，或者尝试更多的魔法新玩意儿了。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假期的计划，但是埃莉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为她不想吓着他们。
“复方汤剂怎么样了？”克劳瑞斯忽然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压低声音说道。
是的，复方汤剂——经过刚才那件事之后，埃莉诺几乎快要忘记那个计划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克劳瑞斯突然问道。
埃莉诺赶紧把退学申请表格卷起来，“没什么，我这就去看看复方汤剂的情况。”
她假装没有注意到克劳瑞斯好奇的目光，快步走进了女生寝室。
剩下的几天里，埃莉诺还是不可避免地表现得郁郁寡欢。她告诉埃弗里和阿布拉克萨斯自己是在担心考试成绩，而他们两个似乎也相信了。
埃莉诺不想让最后几天的回忆里充满了离别的感伤，而且她也没想好究竟要怎么跟他们说出自己即将离开霍格沃茨的事实。
假期之前的最后一天，复方汤剂终于完美地熬制完成了。
晚餐过后，两个女孩按照原计划，偷偷地跟踪了一名五年级的男生。她们选中这个男孩是有原因的。
他叫萨缪尔·洛克，平时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朋友，虽然他和莱斯特兰奇在一个学习小组里，但是平时很少看见他们在一起。
埃莉诺想了好久才决定了把他当做目标。
幸运的是，洛克并没有打算回公共休息室。他拐了个弯来到另外一条走廊里，那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人。埃莉诺跟克劳瑞斯对视了一眼，克劳瑞斯立刻举起魔杖，小声念了一句昏迷咒。
她们将昏迷不醒的洛克拖进了附近的扫帚间，然后将扫帚间的门锁上。
埃莉诺将洛克的头发扔进瓶子中，头发立刻和复方汤剂翻滚着融为一体。
“真恶心。”克劳瑞斯厌恶地看着那瓶粘稠的土黄色液体说道。
“别那么说，等下要喝下它的可是我。”埃莉诺蹙眉说道。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喝了一大口。
它简直是埃莉诺喝过的最要命的玩意儿，那味道她绝对一辈子也忘不了。
几分钟过后，一个穿着皱皱巴巴校袍，满脸雀斑的瘦高个儿男孩从扫帚间里走出来。
“我看上去怎么样？”男孩说道。
“看上去跟洛克一模一样。”克劳瑞斯回答。
“那就是糟糕透了。”男孩脸色铁青地说道，“呃…我觉得我快要吐了。那玩意儿的味道还留在我嘴里呢！”
“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克劳瑞斯提醒道，“而且，别忘了，你现在是洛克，不是埃莉诺·阿尔福德，洛克说话可没像你这么利索。”
埃莉诺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假装洛克说话的语气说道：“好的…我是萨缪尔·洛克…萨缪尔·洛克。”
“试着结巴一点。”克劳瑞斯建议道。
“你、你好，我是萨米…萨缪尔·洛克。”埃莉诺说道。
克劳瑞斯满意地点头，“好多了。”
埃莉诺整理了一下长袍的衣襟，“我想我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就去找莱斯特兰奇吧。”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传来，把两个女孩都吓得够呛。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萨缪尔？”
她们惊慌地回过头看向来人。
莱斯特兰奇的死党之一诺特正大步向他们走来。
“呃，嗨，诺特。”埃莉诺下意识地跟他打招呼。
诺特立刻蹙眉看着她。
埃莉诺忽然想起萨缪尔可不会这么热情地跟别人打招呼，于是她连忙闭上嘴巴，低着头保持沉默。
诺特的表情舒缓了一些，“你不会忘记今晚的计划了吧？”
“呃…什么计划？”埃莉诺惊讶地说道。
“这个学年的最后一次集会啊！扎克利应该上个星期就通知你了吧？”诺特说。
埃莉诺跟克劳瑞斯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噢，是的，集会。我想起来了。”埃莉诺说道。
好在萨缪尔平时就是这种迟钝的性格，所以诺特并没有怀疑什么。
“走吧，别让汤姆他们等得太久。”诺特不耐烦地说道。
“汤姆？汤姆也在？”埃莉诺吃惊地脱口而出。
“当然了，汤姆肯定会在啊。”诺特怀疑地打量着埃莉诺，“你怎么了？被考试冲昏头了吗？”
埃莉诺干巴巴地傻笑了几声。
“对了，克劳瑞斯也要一起去吗？”她说。
“当然不可以，她并不是我们的正式成员。”诺特皱眉说道，“如果你再废话我就扔下你自己去了，萨缪尔。”
埃莉诺冲克劳瑞斯投去无奈的一瞥，看样子今天的计划必须由她自己一个人来完成了。
正文 第092章 治愈魔法
埃莉诺走进了一间被废弃的空教室,教室里已经聚集了一些学生，他们大概都是汤姆那个没有名字的“小团体”的成员。显而易见的是,他们的人数增加了不少，其中好几个埃莉诺叫不上名字的生面孔。
“安静，现在我们要听汤姆说话。”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女生忽然大声说道，埃莉诺认出她是沃尔布加·布莱克,埃弗里二年级的时候曾经暗恋过她。
埃莉诺顺着所有的视线,终于看到了汤姆·里德尔。
那个黑发的英俊年轻人正坐在教室里唯一一个舒适的沙发椅上。十几个普通的椅子零零散散地摆放在他的周围。
“请坐，我的朋友们。”他声音轻柔地说道。
埃莉诺牢牢地盯着汤姆,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变得陌生而遥远,似乎和她记忆中的那个汤姆有那么一点不同。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所有人都迅速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们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汤姆，安静地等待他讲话。
埃莉诺的目光落在了莱斯特兰奇的身上，这并不是因为她喜欢盯着他看，而是因为莱斯特兰奇是在场唯一一个漫不经心的人。他正在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魔杖，似乎对汤姆要讲的话毫无兴趣。
埃莉诺想起几天前汤姆刚刚赢得了级长的职位，这件事肯定让莱斯特兰奇非常怨恨。
“我很高兴所有学习小组的成员都到齐了，而且没有一个人迟到。”汤姆平静地说道，“我从前就说了，我并不是你们的领袖，更不是你们的导师。我们是平起平坐的朋友。”
他环顾四周，那种冷漠而具有压迫性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他的下属，他的随从，而不是像他说的“朋友”。
“但是作为一个朋友，我也希望能够得到你们最起码的尊敬，在我说话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在做其他的事情而不是仔细聆听。”他冷道。
莱斯特兰奇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不过他还是停止把玩魔杖，抬起头看向汤姆。
汤姆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抽了自己的魔杖。
“就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手指摩挲着魔杖，轻声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共同的名字，一个衬得上我们共同理想的名称。然后，一个名字忽然冲破了思想的枷锁，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他举起魔杖，在空中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
“Death Eaters（食死徒），”他念道，“人类最大的敌人是死亡，而我们最终将成为第一个战胜它的人。”
随后，几乎所有人都表示认同这个名字——最起码是表面上都认同了。
“Death Eaters”听上去就像某些狂热而危险的异教徒，埃莉诺暗自讽刺道。恐怕只有魔鬼的崇拜者才会称呼自己这样的名字。
这件事完成之后，他们便开始七嘴八舌地商议着假期的计划。
“我建议去把该死的麻瓜政府炸掉。现在德国的黑巫师们正在努力做这些事情，我们应该响应他们。”一个男生高声说道。
沃尔布加嗤之以鼻地反驳道：“那是因为德国的魔法部已经成了空壳了，所以那群家伙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可惜的是，如果我们干那种傻事的话，英国魔法部会在第一时间抓住我们。别忘了，我们在校外是不能使用魔法的。”
埃莉诺始终保持沉默，脑海里焦急地思忖着要怎么才能从这里脱身。变身效果只能持续一个小时，她必须在那儿之前想办法和莱斯特兰奇单独相处。
好在萨缪尔平时就不怎么说话，所有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汤姆忽然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安静，”他说，“就像沃尔布加说的那样，现在我们不应该做那种冒险的蠢事。我以前就曾经提醒过你们，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习魔法，而且越多越好。只有真正优秀，并且懂得使用头脑的人才有资格加入我们，而不是那些鲁莽冲动的蠢货。”
汤姆的话起到了效果，几乎所有人全都停止了讨论。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中，汤姆站了起来，他走到所有人的中央，看向那个提议炸毁麻瓜政府的男孩。
“告诉我，瑞吉，你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致同意过的那条最基本的原则吗？”
叫瑞吉的男孩低声咕哝道：“当然记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先制定计划。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被抓住。”
“是的，就是这样。”汤姆说道，“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能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学会了许多学校里永远学不到的魔法，而且教授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
他说着，再次举起魔杖在空中飞快地写下一行优美的金色字迹。
“今天我们要学习一种非常强力的治愈性魔法。”他说，“我从一本非常古老的书中发现的。这本书在□区已经落满了灰尘，而且全部都是用如尼魔文写成的。它能治愈绝大多数的普通疾病和魔咒伤害。”
“等下，我们不是应该学习黑魔法吗？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学习什么治愈魔法？”一个男孩像课堂发言那样举起手问道。
汤姆蹙眉看了他一眼，“我以为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你说呢，萨缪尔？”
埃莉诺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到名字，她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这才发觉汤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抬起头，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了几秒，忽然觉得有种在课堂被教授点到名字的紧张感。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埃莉诺本来想直接回答不知道，但是答案却从她的嘴巴里溜了出来。
“因为一个高明的下毒者永远要随身携带着解药。”埃莉诺回答，“要想学会更高深的黑魔法，我们就要先学会怎么治愈它们。很多黑魔法都有反噬作用，很多人会一不小心将自己的性命和敌人一起葬送——梅乐思教授在课上曾经这么说过。”
大概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她一口气说出了一长溜的答案。黑魔法防御术是她唯一不打瞌睡的课程，而且她对梅乐思教授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印象深刻。
“是的，这就是我想说的。”汤姆微微地翘起嘴角说道，“看来我必须改变一下对你的印象了，萨缪尔。”
“那真是太好了。”埃莉诺赶紧干巴巴地说道。
好在汤姆很快就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了。
他开始给所有人说明要怎么使用那种治愈魔法。随后，他从墙角拿出了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着几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埃莉诺凑近之后才看清它们其实是三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
“看看，它们太可爱了。”埃莉诺忍不住小声感叹。
她转过头，恰好看到诺特正蹙眉略带厌恶地看着自己。
“太可爱了？”诺特学着她的语气说道，“你还能再娘娘腔一点吗，萨缪尔？”
埃莉诺立刻尴尬地清了一下嗓子，她刚想反驳一下，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咫尺的地方传来。
“请让开。”汤姆轻声说道，就像是在她的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