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到阿布拉克萨斯正在跟几个不认识的巫师愉快地聊天。

他身边站着一位面带假笑的,穿着优雅长裙的中年女人。埃莉诺猜测她应该就是阿布拉克萨斯的母亲,马尔福夫人。

这样的社交场合让埃莉诺觉得很不自在,她开始庆幸自己是被冷落的那一个。

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婚礼终于进入了舞会部分。此时埃莉诺已经吃掉了整整一盘的甜点,因为她实在是闲得发慌。

她托着下巴,打着哈欠看着阿布拉克萨斯正在舞池中央和新娘跳舞。

萝拉·史密斯并不胖,只能算是稍微有些丰满。纯白色礼服的剪裁完美地掩盖了她身材的缺陷。另外,她脸上青春痘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像埃弗里说得一样,她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丑。

埃莉诺不由得注意到,她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绿眼睛。那双眼睛时刻透着温和的目光,使得她看上去像是个完全不同于她姐姐的好姑娘。

阿布拉克萨斯则身材挺拔,一身黑色的礼服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他身上的贵族气质。两个人站在一起非常般配,恐怕就连最苛刻的批评家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埃莉诺还看到了荷丽黛——荷丽黛似乎已经结婚了,因为陪她一起参加婚礼的是一个蓄着小胡子的高个子男人。

第三首曲子结束之后,埃弗里过来邀请埃莉诺跳舞。埃莉诺欣然同意了。

在跳舞的过程中,埃莉诺不小心踩到了身后什么人的脚。

“对不起。”她立刻小声道歉。

她回过头去才发现自己踩到的是荷丽黛。荷丽黛此时正在和自己的妹夫阿布拉克萨斯跳舞。

而荷丽黛看上去要比埃莉诺惊讶多了。

她脸色发白地瞪着埃莉诺,就像是看见了鬼魂一样,“是你!埃莉诺·阿尔福德!”

“怎么了?”阿布拉克萨斯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们。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邀请她了?”荷丽黛指着埃莉诺,冲她的妹夫质问道。

“她是我的朋友。”阿布拉克萨斯的眉头皱得更明显了,“别那么粗鲁,荷丽黛。”

荷丽黛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埃莉诺,并且面露慌张地四下张望了一圈。

“你一个人来的?”她忽然转头盯着埃莉诺问道。

“是啊。”

“好极了。”荷丽黛干巴巴地说道。随后,她甩开阿布拉克萨斯的手,转身快步向她的丈夫走去。

“她怎么了?”埃弗里蹙眉问道。

“我不知道。”阿布拉克萨斯若有所思地回答。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这一曲恰好结束了。克劳瑞斯和她的临时舞伴分开了,并快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刚才荷丽黛的脸色就像见了鬼一样,发生了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她的丈夫则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布拉克萨斯微笑着对埃莉诺说道:“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噢,当然。”埃莉诺立刻笑着回答。

在这一曲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阿布拉克萨斯忽然低声问道:“你真的决定和他结婚了,是吗?”

“噢——是的。”埃莉诺脸颊微微泛红地回答。就在前几天,她将自己和汤姆订婚的消息写信告诉了他和埃弗里一家。

“恭喜你了。”阿布拉克萨斯平静地说道。

“谢谢。”埃莉诺真诚地微笑道。

随后,她继续说道:“我们打算在霍格沃茨城堡举行婚礼——这是他提出来的好主意。唯一的问题是,我们需要得到校长的同意。”

“噢,那根本不是问题。”阿布拉克萨斯笑道,“我想迪佩特教授一定会同意的。”

埃莉诺笑得更灿烂了,“希望如此。”

舞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忽然到了。

几乎所有的宾客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这位姗姗来迟的客人。苍白而英俊的年轻男人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长袍,面带微笑地从大厅的入口处走进来。

“汤姆!”埃莉诺惊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就在这时,荷丽黛捂住嘴露出惊恐的表情,脸色发白地瞪着汤姆。她踉跄地后退了半步,尽可能地让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

紧接着,让埃莉诺感到惊讶的是,会场至少有一半的人都认识汤姆。汤姆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跟那些宾客打招呼,他们也都用非常热情的态度回应他。

就连阿布拉克萨斯的父亲都主动走过去,跟汤姆交谈了好久。

埃莉诺好奇地盯着汤姆的一举一动,甚至忘记了走过去跟他搭话。

最后,汤姆从人群的缝隙中向她投来目光。他低下头,匆匆地跟自己面前的中年女人说了一句什么,随即便快步向埃莉诺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能来参加婚礼了呢。”埃莉诺有点惊讶地说道,“而且你还迟到了。”

“有些事情耽搁了。”汤姆平静地微笑道。

随后,埃莉诺不得不和汤姆一起跟那些陌生的宾客聊天。

“噢,看看——这位可爱的女士是谁?”一个蓄着山羊胡的男人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说道。

“她是我的未婚妻。”汤姆微笑地回答。

紧接着,那些人就好像刚刚才注意到埃莉诺的存在一样,开始主动跟她搭话。

最后,埃莉诺感到自己脸部的肌肉正在因为虚假的笑容而变得僵硬起来。最后她假借去拿杯酒,终于暂时地逃离了那个快要令人窒息的场合。

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荷丽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汤姆的一举一动。她捏紧了裙摆,浑身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亲爱的?”她的丈夫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荷丽黛从牙齿缝隙中挤出这句话,“对了,我们能不能早点离开?我感觉身体不太舒服。”

“好吧,我们这就走。”她丈夫立刻说道,“不过我得先去跟几个人打个招呼——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他亲了亲妻子的脸颊,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的丈夫离开后,阿布拉克萨斯忽然快步走了过来。

“荷丽黛,能借一步说话吗?”他低声问道。。

“什么事?”荷丽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她已经没有耐性假装彬彬有礼了,“就不能改天说吗?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是关于汤姆·里德尔的事,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荷丽黛脸上的血色再次消失了。

“他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沙哑地说,“你为什么不去问他的未婚妻呢?我听萝拉说,他不是已经和那个幽灵女孩订婚了吗?”

“可是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阿布拉克萨斯压低声音说道,“你看上去很害怕——你究竟在怕什么呢,荷丽黛?”

“和你没关系!”荷丽黛忽然怒气冲冲地叫道,“——我要走了。”

阿布拉克萨斯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只是想帮你,荷丽黛。告诉我,你和汤姆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荷丽黛深吸一口气,面带愠色地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或者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阿布拉克萨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有人篡改过你的记忆,对吗?”

“不,没有。”荷丽黛干巴巴地说道,“我真的要走了——放开我。”

就在阿布拉克萨斯想要进一步追问的时候,荷丽黛忽然浑身僵硬,一脸惊恐地瞪着阿布拉克萨斯身后。

“好久不见了,荷丽黛。”一个声音平静地说道。

阿布拉克萨斯转过身,看到汤姆正站在自己身后,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荷丽黛后退了半步,“我想…我得去找我丈夫了。”她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勉强地对汤姆点了一下头,“不过很高兴见到你,汤姆。”

然后她转过身,用逃跑一般的速度快步离开了。

荷丽黛离开后,埃莉诺便走到了汤姆身边。她自然地挽住汤姆的胳膊,笑着说道:“嘿,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汤姆平静地回答。

“好吧。”埃莉诺耸肩。

汤姆伸出手帮她拂去前襟上的甜点残渣,温和地微笑道:“走吧,我们还没有一起跳过舞呢。”

埃莉诺有些怔神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呃…好啊。”她回答。

阿布拉克萨斯注视着他们两个,沉默片刻之后,露出一个不带感情的假笑,“我得去招呼客人了——抱歉,失陪一下。”

说罢,他便转过身大步离开了。

婚礼结束之后,汤姆却告诉埃莉诺让她一个人先回去。

“你呢?”埃莉诺惊讶地问道。

“我要去办一件事。”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人群中的某个方向说道。

“为什么你总是不肯告诉我?”埃莉诺微微蹙眉问道,“你究竟是去做什么——一定要现在吗?”

汤姆注视着她,忽然轻笑了一声,“拜托,埃莉诺,我还能做什么?杀人越货吗?我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想跟他聊一聊生意上的事情。”

他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埃莉诺的脸颊,“我很快就回去见你。”

埃莉诺叹口气,只好转身和埃弗里夫妇一起离开了。

目送着埃莉诺离开后,汤姆大步向人群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萝拉·史密斯的面前,彬彬有礼对一脸惊讶的新娘说道:“很抱歉打扰你,马尔福夫人。”

萝拉并不像她姐姐那样害怕他,反而微笑地问道:“有事吗,里德尔先生?”

“我有些东西想要转交给你的姐姐荷丽黛,但是我一直没看见她——”汤姆微微皱眉说道。

“噢,她已经回去了。”萝拉亲切地微笑道,“不过我可以给你她的住址。她现在就住在伦敦。”

“那真是太感谢了。”汤姆不动声色地微笑道。

萝拉则笑眯眯地回答道:“不客气。”

看着汤姆离去的背影,阿布拉克萨斯快步来到自己新婚妻子身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噢,他问我荷丽黛去了哪儿,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转交给她。”萝拉回答道,“然后我给了他荷丽黛的住址。”

听完她的话,阿布拉克萨斯皱起眉,隐约产生了某种不妙的预感。

“你怎么了?”萝拉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阿布拉克萨斯叹了口气,“…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正文 第117章 荷丽黛的信

几天后,埃莉诺从克劳瑞斯那里听说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荷丽黛的住所在满月的那天被狼人袭击了。她的丈夫丢下怀孕的她独自一人逃走了。荷丽黛则被咬成重伤,至今还在圣芒戈医院里昏迷不醒。

“可怜的姑娘,”克劳瑞斯叹息着说,“就算伤口痊愈了,她以后也将变成一个狼人。”

埃莉诺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被吸血鬼咬伤的地方已经快要愈合了。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荷丽黛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恐惧和痛苦。

下午,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访客造访了埃莉诺的房子。

那位访客正是萝拉·史密斯——不,现在应该称呼为萝拉·马尔福。她的眼圈深陷,看上去憔悴不堪,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很抱歉打扰你,不过我有一封信要交给你。”萝拉沙哑地对埃莉诺说道,并且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是我姐姐的信。”

埃莉诺惊讶地看着萝拉递给自己的那封信,“荷丽黛写给我的吗?为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萝拉叹口气说道,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和我姐姐应该不是很亲近。可是她的这封信却写明了要寄给你,并且还特意使用了除了收信人之外别人都无法打开的保密咒——那是她最擅长的咒语之一了。”

埃莉诺低头看着那个信封,上面清楚地写着她的名字——埃莉诺·阿尔福德,另外还用小字注明了只有她本人才能打开。

埃莉诺没有立刻拆开信,而是问道:“荷丽黛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萝拉神色疲倦地说道,“我得马上回医院了。”

埃莉诺迟疑了一下,“你不想知道信的内容吗?”

萝拉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很显然,荷丽黛只希望你一个人看这封信。放心,我已经习惯了她对我隐藏秘密了,所以我对她写了什么并不关心——我只希望她的身体能早点痊愈。”

等到萝拉走了之后,埃莉诺拆开了那封信。

信的开头是这样写的——

“阿尔福德小姐: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给你写这封信。那件事过去后,痛苦和懊悔一直纠缠着我。直到现在,我还是经常会做噩梦。我想要这一切停止,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个秘密说出来。但是我不能告诉我的亲人,而我也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所以我最后决定将一切告诉你。

你有权利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他真的那么在意你的话,那么这就算是我对他的一个小小的报复…”

在接下来的信里,荷丽黛讲述了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也就是她的外祖母,赫普兹巴·史密斯死亡的真相。

几年前,赫普兹巴·史密斯被发现死在了浴缸中。人们都说,她是因为泡澡时间太久导致的猝死。赫普兹巴的年纪很大了,而且她的心脏一直都有点问题,所以没有人怀疑她的死亡原因。

“她不是自然的猝死。”荷丽黛这样写道,她的字迹开始因为激动而变得凌乱起来,“——那是一场谋杀。外祖母有在泡澡的时候喝牛奶的习惯,于是他在她的牛奶里下了毒。我相信,那种毒应该能让她的死亡看上去和心脏病突发没有任何区别。

我看到了他下毒的过程,而他并不知道我正在门缝里窥视他。我看到他正在往赫普巴兹的牛奶里滴入一种颜色古怪的液体。而我并没有阻止他,虽然当时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实际上,我一直都暗地里希望赫普兹巴早点死掉。我的父母也经常会私下诅咒那个老女人,因为这样我家就可以继承她的财产了。

我为自己的自私和残忍感到愧疚。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感到的更多的却是对他的恐惧。”

埃莉诺深深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捏紧了信纸。

…她所说的“他”,究竟指的是谁?

“在做着一切的过程中,他的脸上只有淡漠的表情,似乎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在面对着赫普兹巴的尸体时,他竟然可以那么平静,甚至还露出一个浅笑。

‘别露出那种害怕的表情,荷丽黛。她已经死了,再没有人会欺负你了,你不高兴吗?’我至今还清楚记得他说的话,那声音冷酷得几乎快让我的血液冻结。而更可怕的是,我竟然冲他点了点头。随后,我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把我知道的一切隐藏了起来。”

“事情结束后,我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赫普兹巴的遗产。在清点遗产的时候,我们发现赫奇帕奇的金杯不见了,我知道一定是他拿走了,因为他一直都对那个金杯很感兴趣。难道这就是他杀死赫普兹巴的理由?这让我再次因为他的冷血感到了恐惧。

最后,在我恳求下,我们一家搬离了英国。我以为这样一切就会结束了。但是当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我才清楚地明白,那件事就像梦魇一样,会永远地纠缠着我。

噢,汤姆·里德尔,他看上去那么迷人,可谁知道他实际上却是一个残忍的谋杀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