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之间,结婚至今,这两个月里,难得的平静。

办公桌前,他一页一页认真的阅读着公文,偶尔觉得房内寂静得太可怕,他会抬头,凝视一下端端正正坐在房里,等着他的我,怕我寂寞,他会温暖,抱歉的冲我一笑。

而,在那样的笑容下,我局促无措。

他累,阖眸休息的时候,我会在他的桌前放一杯浓郁香醇的咖啡。

夜深的时候,我会在他的旁边旋转一件薄衫。

这样的他,总让我的目光不停的停留在他身上。

思考着的他,专注着他,淡淡浅笑着的他,每一个他,都让我有种错觉,“他”回来了。

但是,是错觉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连我自己也不愿不忍揭穿?只想让这样的平静,永远的蔓延下去。

现在,有时候晚上的时候,班达也会腻在我们的房里不肯离开,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不再对班达避之不及,反而每次轻声细语的样子,总是很有耐心。

只是,班达要求留在房里和他一起睡的请示,他一次也没有答应。

“不可以,班达,爸爸已经和姑姑结婚了。”摸着班达不解的小脑袋,他一直不敢抬头望我。

即使抬头望着我,他的眸里,也充满了温柔的心虚。

有时候,班达会常常哭着找妈妈,眼泪鼻涕都胡乱的擦在他干净的衣裳,我以为他会发火,但是,他,只是深藏着浓浓的愧疚,将孩子搂在怀里,轻声的哄慰。

直到孩子睡着为止。

而他,那一夜粗暴以后,因为我们是夫妻,夜晚,我们中能依然同眠。但是像我和辰伊哥哥小时候一样,只是身贴着身,单纯的心灵取暖。

没有逾越半步。

而我,从起初的害怕,戒备,到慢慢放开心怀……

甚至,有时候清晨,会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得依偎在他的怀里。

有几次夜里醒来,发现他竟然并未入睡,只是支肘默默凝视着我,指尖细柔轻触我的颊畔,望着我的眼神,像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珍视。

见我醒来,他总是低低的问了句:“以后,你会恨我吗?”

他惶然的眸底,总有一抹不确定,好象深藏着一个秘密,怕秘密揭穿的那一天,一切都会失去。

有时候,半夜,他会起床,细细碰触着房内的那株“英雄之花”。

“我知道,你不会开花,我知道,你不会祝福,但是,让我努力寻找一回幸福,可以吗?”他轻喃,对着“英雄之花”倾诉,更象是对着真主安拉忏悔。

执迷不悔的忏悔。

而有时候,白天的时候,他会坐在沙发上,怔怔的一回又一回听着以前沫姐姐留在房里的黑胶碟片,一直重复着,一首来自东方的老歌:

这一次,我执著着面对任性地沉醉,

我并不在乎,是错还是对,

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

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别说我应该放弃,应该睁开眼,

我用我的心,去看,去感觉,

你并不是我,又怎能了解,

就算是执迷,让我执迷不悔,

我不是你们,想得如此完美,

我承认有时也会辩不清真伪,

并非我不愿意,走出迷堆,

只是这一次,

这次是自己,而不是谁!

要我用谁的心去体会?

真真切切的感受周围,

就算痛苦,就算是泪,

也是属于我的伤悲……

我还能用谁的心去体会?

真真切切的感受周围,

就算疲倦就算是累。

只能执迷,而不悔……

……

我并不懂中文,只是,我常常能看见他,一边听着歌,一边默默凝神。

几日后,皇宫里出现了一批白袍的医生,进进出出。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宫里,从来没有“好奇”之人。

包括我。

虽然,我有一点担忧,因为我知道,这一次的病人是他。

他有好几天,没有步出那间“病房”。

但是,显然“没有好奇之人”这句肯定句,不包括不属于皇宫的人。

“小老头”一直好奇的在那探头探尾。

“打探”完毕以后,“小老头”才发出深深的叹息,“妈咪,他真的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我搂着儿子小小的身体问着。

“为什么一个人性格转变会这么大?”儿子,不解地问。

他从来不说,其实,我已经隐约的有一点知道真相。

“我在想,他是不是生病了?他需要和我一样的医生?”“小老头”指的是心理医生。

【他现在在看和你一样的医生?】我微笑着,居然向儿子打探。

只是,那一批白袍医生并不像心理医生,反而像外科医生。

“不!他在做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小老头”去摇头,显然,这个“爹爹”连他猜不透,也疑惑了。

【更奇怪的事?】我不解。

“妈咪,你说一个国王能娶多少个妻子?”

【无数个。】我的笑容有一点僵。

“那讨那么多老婆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美色,子嗣。】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那确实是事实。

历来很多国王,包括辰伊哥哥的父亲,都有数之不清的王妃,数之不清的子嗣。

“但是,如果我的怀疑没有错误的话,他至今连一个‘子嗣’都没有!”“小老头”经过那天那件野蛮事件以后,对父亲一词,有点‘感冒’,曾义正言词的告诉我,并不想与他相认。

【为什么突然提这些?】其实,我工不太愿意提。

“因为,他动了手术。”小老头的表情恐怖极了,居然双交叉护住了自己“小鸡鸡”的位置,“虽然所有书上都说,男性输精管结扎与‘太监’将睾丸‘阉割’根本是两回不同的事,切口也小,没有明显疼痛或出血,缝针也少……”

“可是妈咪,你以后别这么对我!好恐怖!”小老头话峰一转,恐怖的一步又一步向后退,紧盯着我的模样,好象生怕温柔的妈咪会随时成“魔”,“你以后说东,我绝对不敢向西,但是,你动那个人,逼那个人,就好,千万别妄想在我身上‘开刀’!”

行输精管结扎?

我完全鄂住。

什么时候的事?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卷五『命定的恋人』 二十一章

眼前,一个两岁多的孩子正蹲在花园里,玩着泥巴,他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小衣袍,已经整个沾上泥秽。

但是,小孩好象很喜欢这种脏脏的游戏,即使脸上都沾满了点点泥土,将原本一张英挺的脸,变得平凡无奇。

而他身边,温润如玉,淡若清风的男子,却像天底下最平凡的父亲一样,细心的照料着儿子,在他每一个泥秽下,一一清理。

“幼稚的小屁孩。”我的身边传来一声不悄的冷哼。

我低首,望着银发,银眉的儿子,此时的他,学红色的眼瞳,因为阳光的剧烈,整个眼睛不舒服的眯成了一条直线。

我赶紧,将手上的洋伞越发的扣低,想要缓解一些他的不舒畅。

但是,没有办法,他的不舒畅,好像不仅仅来自强烈的光线。

“哥哥,一起玩!”班达转过身,捏着手里一团泥巴,“豪迈”的邀请“小老头”一起加入。

“脏死了,太阳又大,傻瓜才陪你一起玩!”“小老头”的语气相当冲。

被拒绝的班达,英挺的笑容,僵在脸上,粗眉顿起不满,手一捏紧,暴躁的就想袭击“欺负”他的人。

“不可以这样,班达。”如溪水一样清澈的声音,温和却不溺爱的耐心教育着自己的脾气并不太好的“儿子”,“班达,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同,哥哥不喜欢玩泥巴,班达不可以勉强别人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懂吗?”

他制止的握住班达小小的手心上紧握着泥巴,耐心的询问。,

班达的表情,似懂非懂。

却还是乖顺的点头,松开了手里的泥巴。

“任何时候,都要学会尊重与谅解。比如,今天纱缦姑姑拿了一个苹果给班达,班达不喜欢吃苹果,但是不该把苹果丢在地上,因为,这样纱缦姑姑会难过。还有,哥哥讨厌太亮,你不该早上的时候故意拉开窗帘,去‘欺负’哥哥。”他巨细靡遗的教导着儿子,为人处事。

“明白吗?”他温柔的笑着,温柔低颔问着一心只顾着玩泥巴的儿子。

儿子还太年幼,面对他对他的教育已经有限。

辰伊哥哥准备送班达回到沫姐姐的身边。

出生在皇宫里,是无可奈何的命运,但是,他希望班达能拥有真正的幸福:健全的父母,平凡的生活。

……

“那个笨蛋那么小,哪会懂!……但是,我懂。”意外的,呆呵,轻声低喃嘀咕,居然是一直仵在我身边的“小老头”,他的声音,轻得就像蚊子一样,倔强……又渴望父爱。

在那一声只有我能听到的嘀咕声中,我意外的低头望着小老头。

他……

今天的“小老头”很怪,一向惧怕紫外线,惟恐避之而不及的他,居然主动要求我带他去花园。

到了花园,他也只是紧拉着我的手,目光紧紧盯着花园里那一对父子的互动。

“父亲”在擢着温暖的笑容,笑看着“儿子”天真无暇的愉快笑脸。

而小老头,却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落寂。

“BB,要和他们一起玩吗?”我小心翼翼的询问。

难道我的儿子开窍,比较渴望正常的童年乐趣?

“不要!”他一口回绝,语气隐含着倔强。

“那?……”我惶惶不安的什么也不敢多问。

可以回房吗?他暴露在紫外线下,虽然我紧紧帮他扣着洋伞,但是还是好担心。

没想到,“小老头”一把推开了遮阳伞,大步向前,停在了他面前。

“喂!那个人!名字!帮我取个名字!”小老头意外的不礼貌,而沉稳,早熟的身姿,却又意外的透露着不甘。

我恍然大悟,我的儿子……

也会渴望父爱?也会……不甘?

眼前,起初连我也不确认是谁的“他”,意外的看着这段时间一直有点莫名的依视他的“小老头”,“你想要让我给你取名字?”他唇角温和的微扬,大掌却不动声色的接过我手里的遮阳伞,帮孩子住当空的烈日。

“是!能得到国王的赐名,不是很威风的一件事情吗?!”小老头淡红色的眼眸冷视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讥诮。

“名字的好坏,不代表威风与否,面是父母的心意,所以,小BB,让你的妈妈替他的宝贝‘儿子’取一个有意义一点的名字,不是更好?”他在和“小老头”谈话,但是却冲我一笑。

我生涩的,回他一笑。

纱旨,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那一天,手术后,他这样婉转,无奈的告诉我。

而我,震惊不已。

辰洛就是他,他就是辰洛?

但是,他却摇头。

不,我是我,他是他。

那么的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