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医生们来来回回,每个人的眉头都深锁着。

X国的外交部已经直接施压,务必得保证病人健康、安然离开X国。

而沙国的内阁要员们,结合世界上最顶级的外科权威医生们,也早已经聚集在这里。

人人,惶恐,自危。

整间医院,已经被重点保护封锁。

有着比平凡人多出很多的照料,是不是他的危险就不再这么大?

只是,为什么,好冷,好冷......

为什么现在明明是炎热的夏日,还是觉得冷的可怕?

求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失神的望着一直紧紧关闭着的手术大门,紧紧盯着一直亮着的红灯,眼泪大颗大颗无声的往下掉。

手术室门口,有一位中年妇女紧紧趴在地上,泪流满面,不断的祷告着:

“真主安拉,请为了国民的幸福,赐福我们沙国,保佑我们的国王陛下能度过难关......”

那位贴身女仆,我见过她一面。

她是嬷嬷的女儿。

这次辰伊哥哥很危机,内阁为了确保辰伊哥哥能得到最安心和最周到的照料,选了跟着逝世前王妃服务了近三十年的女仆。

“安拉,请饶恕我们的国王陛下,一切的责罚,请赐于我这自作主张,酿成大错的有罪之人......”

女仆一直念叨有词着,她说的话,我连半句也听不懂。

我无心,想懂。

只是,即使我再木然,也无法忽略,女仆那时而射来,谴责的目光。

“纱缦公主,其实你是披着天真外衣的恶魔,来蛊惑国王陛下向恶!”

居然,也开始有惟恐天下不乱的皇族,小声议论。

“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不洁又心机深重之人?一回沙国,就把两任王妃都弄死了!国王陛下居然一反传统在外国娶了她,又鬼迷心窍一样的把自己结扎了。现在可好,连班达王子都病逝了,而国王陛下居然和这女人偷偷独自出游,遇剌了!”

“听说,这个女人是前国王的私生女,你说她会不会是来报复的?”

“听说这次暗杀是苏坦国王安排的,可能这个女人就是内应。”

......

我睁着木然的双眼,他们再多说什么,我也不在乎。

我在乎的,只有里面的人,是否能平安。

......

又过去了很久、很久。

终于,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

我猛然的跳了起来,紧紧的揪住,从里面出来,一身疲惫的权威外科医生。

他很健康,一定是的......

“手术并不太成功,他伤得太严重,能不能撑得过去,能不能醒过来,一切要看天命了。”医生遗憾的摇头。

我的心,顿时冰麻一片。

不会的!

他一定撑的过去!

“让、我、陪、他!”我就想冲进手术室里,却被医生拦住。

“他会被送入深切治疗部的无菌病房,如果我一定要进去的话,必须先进行全身消毒。”医生建议。

我连忙点头。

但是,身后那些人......

“不要让这女人进去,谁敢保证她会不会拿刀子继续捅国王陛下一刀?”

“对,太危险了!”

“不能让她进去!”

七嘴八舌。

“够了!我、是、王、妃!你们、没资格、说话!”第一次,我恼怒的对别人这么厉言。

第一次,我感谢,辰洛给予我的身份。

因为,名正言顺站在那个位置的我,有了谁也无法阻止、陪伴他的资格。

在所有人鄂然的噤若寒蝉中,我坚定、成功的进入了无菌病房。

没有任何人,胆敢放肆阻止。

只有,嬷嬷的女儿用一双无比犹豫、挣扎的眼眸里一直望着我。

最后,终于还是硬生生忍下到口的话......

[辰伊哥哥,我一直在你身边。可是二天了,为什么你还不醒?]

......

[你还要睡?我都不敢告诉海拜哈,他的爸爸是贪睡的小猪,不然,他一定会看不起你的。]

......

[辰伊哥哥,你知道不知道,那三个字,对女人来说,对方没有亲口说出来,都是不真诚的......]

[你快醒来,我希望你亲口对我说。]

......

[不要再贪睡了,好不好?]

......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爱你。]

[我不象你这样赖皮,等你醒过来,我亲口对你说......]

不眠不夜,我一直在他的掌心划字。

但是,他的手掌,却一直颓然的垂落着。

毫无生气......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

他真的象睡着了一样,就象童话里安安静静的王子,静默的躺在洁白的床塌。

眉宇间,虽然病容,却写满沉静。

......

“纱缦公主,国王陛下还没有苏醒?”坚持不喊我一声王妃的仆人,也只有一位。

我低着头,不语。

小小的脸,整个下巴已经尖到不能再尖。

一起身,眼前就会天悬地转的发黑。

这一周来,我没有一刻阖眼。

“纱缦公主,求你离开国王陛下吧!你一直待在他旁边,安拉是不会赐福给陛下的!”终于,女仆忍不住,逾越的厉声要求。

我木然的抬头,空洞的望了她一眼。

我不走!

即使任何人说什么,我也不会走!

“陛下、陛下如今这样,就是被你害的!一定是安拉、安拉在惩罚他!”

我重新低头,抓着辰伊哥哥的掌心,继续和他“说话”。

见我根本没有心情,完全无视她。

“纱缦公主,你别再害他了!你、你是他的,你是他的亲......”

她想苦劝我什么?

为什么,这么难以启口?

“你是他的亲......”

突然,我紧握着的那只修长的大掌,手指,跳动了一下。

我大喜,差点喜极而泣。

女仆也急忙回神,焦急的上前俯问,“陛下,您有哪里难受吗?需要什么吗?”

他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终于吃力的慢慢转过头,吃力、沙哑、阴鸷的轻吐一个字,“滚!”

终卷 第四章

我忙前忙后。

他一直懒洋洋的躺在病床上,大咧咧地任我摆布着他俊挺的身子。

他扬臂,我急忙用洁白的毛巾,帮他清理手臂。

简单的清理完手臂,我再帮他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解开他蓝色的病服,他结实、赤裸、性感的胸肌暴露在空气里,我的小脸大火燎烧一样,涨的通红。

但是,他神情自若,一点也没有呈现难为情的神情,反而,唇角边侧的小小梨涡,挂着一味顽皮的讥诮。

【手,再抬高一点。】我叮嘱他。

他,非常不配合,慵懒、缓慢的反而用双手枕住自己的后脑,坏坏斜睨我、挑衅的神情,非常像想要调皮捣蛋的孩子。

他的身体状况不错,这段日子,他恢复的非常快,也非常好。

只是每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我的心房常常会一颤。

低头,继续逃避现实。

毛巾,一不小心,就擦到他的腋下,他忍俊不住,发笑:“丫头,痒死了!”

我急忙退开,没想到,被大掌一扯,重心不稳,重重跌入了他的怀里。

我慌张的急忙用手臂隔开他。

纱缦,别慌,辰伊哥哥只是“病”了……

我的头顶闷吟一声,我目光触及的地方,雪白的纱布已经有点染上红晕。

【痛不痛?会痛吗?】焦急中,我的眼圈已经点点泛红。

一定很痛吧?

我怎么总是笨手笨脚?!

好像想要故意加重我的愧疚一样,他故意撩撩牙,咧咧齿,“好痛!”夸张的重重呻吟一声,大掌更加配合的拍额,深蹙的眉头,好像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真的一点撞击就能痛到如此痛不欲生?

明知道他可能只是戏弄我,我却还是焦急的不停问,“痛、痛?”

细腰被大掌一下子搂紧,他唇角的梨涡陷得更深了,坏坏笑的样子迷人透了,“笨蛋,我在欺负你呢!”语气里,充满了促狭。

我苦笑,我又何尝不是知道这种可能?!

身子稍微挣扎了一下,不敢太用力,怕伤到他,当然,也脱离不了他的禁锢。

“我病了一场,你好像就开始对我很好了!你说,我是不是该继续找几个小病生生?”他的眉宇写满得意,“或者干脆病得再严重一些?”

【不许乱说话!】我急忙用小手捂住他的唇。

“我喜欢听你说话,但不许发出‘铜锣’声!”他霸道的提出“超高”要求,既然我会‘说’,还要说的“悦耳”。

“要、好好、养病。”

顺从的对应他的要求,我尽力将一切做得最好,做到让他满意开怀为止。

果然,他很满意,“嗯,我都听你的,好好养病。”在我的粉颊,他偷了一个吻,双手一用力,将我整个人困入他的怀里。

他将下巴懒懒的搭在我纤细的脖间,一下又一下,将男性特有的气息,亲热的拂过我的脖间,见到我的耳朵如他所愿羞涩的通红,他才邪邪一笑,满意的更加圈紧我。

“刚才怎么去厨房去了这么久?”他语气带点散懒,不满的问。

我执意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料他,他也乐得舒怀。

我不吱声。

事实上,我是被嬷嬷的女儿绊住了,她不断的苦求,规劝我离开他。

“如果你不离开,安拉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安拉不会祝福你们的……”

老实说,我真不太了解,她为什么总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说吗?

为什么要用安拉的名义,说这么令人不安的话?

“那个女仆又说什么了?”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忐忑,眸不满的危险微眯,“那天我就说了,不敬、‘妖言惑众’者,死罪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