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宋西成放下枪,竟是被谢襄气笑了,“你们烈火军校还真是……还要女医生……”

“因为我是女人!”谢襄答道。

她仿佛等了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是错的,但后悔么,并不。

满堂震惊。

嘈杂声遍布整个礼堂,没人肯相信与他们朝夕相处的谢良辰居然是女人!

纪瑾回头看向朱彦霖,两人俱是面色苍白,而沈君山已在往前走,想要走到谢襄身边将她拉住。

宋西成冷笑着,他手下的卫兵将谢襄围成一团,带着她向外走去。顾燕帧推搡着卫兵,沈君山挤到他身后,他们被数个卫兵堵了回去,谢襄回身看着他们,摇摇头,她的眉皱的极紧,目光也无比的严厉,那严厉之中,还深深蕴着一种柔情。顾燕帧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隔着人群望着她。

“别害怕。”

顾燕帧被沈君山按住,周围是数架枪口对准了他们。

死死抑制着自己朝她冲过去的冲动,他嘴唇轻启,无声的说出了这三个字,谢襄心口微微一震,想起在北平时顾燕帧对他说的话,“别害怕,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经历这些了。”

谢襄一笑,转身向着车厢走去,她不怕,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永远不会放弃自己。

疑犯谢襄,女扮男装冒名顶替混入烈火军校,违反军纪,动机不明,关押待查。

这是谢襄得到的审判结果,换下烈火军校的制服,穿着灰色囚服,谢襄戴着手铐脚镣走进了监牢,幽暗寂静的走廊内,只有铁制的镣铐拖沓在地的声音。

一天,不,只用片刻,什么都变了。

打开牢房的门,看守为谢襄卸掉手铐脚镣,锁链卸掉,本应该轻松了许多,可是谢襄却仍是觉得脚步沉重。

牢房内的环境比她想象的还要差,又脏又乱,光线阴暗,一间小小的牢房内足足挤满了十多名女囚犯,她们在一排通铺上零零散散的坐着,眼光却不住的打量着谢襄脚上的皮鞋。

皮鞋在外面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可是在这牢房内却是难得一见。

谢襄环视一圈,将行李放在通铺一角,一名短发的囚犯一脚将她的被褥踢了下去,“这是你待的地方吗?”

此人名叫红姐,是这间牢房里的大姐头,任何新人进来,照例都要吃她的杀威棒。

谢襄不想多生事端,捡起行李,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径自去了牢房的角落。

红姐不依不饶,她跳下通铺走到谢襄身边,大声嚷着:“鞋脱下来。”

谢襄看着她,没有动作。

红姐脚下使了力气,踢在了谢襄小腿上,“聋子啊!叫你脱下来!”

腿上的痛感若隐若现,谢襄不是没脾气的人,她知道和平相处是不可能的了,神色变得冷峻,瞪着面前的几人。

“我不想惹麻烦,不要逼我。”

其他的女囚犯闻言都纷纷站过来,在红姐身后看着谢襄,“她说别逼她,她以为她是谁啊?”

“看着白白净净的,没准是大户人家的娇小姐偷人被抓了呢……”

此话一出,女囚犯们纷纷大笑。

红姐收起笑容,身子前倾,一口口水吐到了谢襄的头发上,“我就逼你了,怎么样?”

谢襄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站起身。

那群女囚犯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但很快,谢襄就用行动让她们明白了什么叫做狗眼看人低。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获得了大通铺的使用权,并且身上干净整洁,连头发上的口水都被清理干净了,一根头发丝都没乱。

谢襄一个人盘腿坐在通铺上,其他的女囚犯则挤在角落里,一脸畏惧的看着谢襄,个个脸上都挂了彩。

监狱里的闹剧根本不会有人管,谢襄霸占了通铺一会儿,正觉得无聊,监狱长拎着包裹走过来站在牢房前,“你们谁是谢襄?”

“我是。”

“有人送东西给你。”监狱长将包裹扔给她,又看了躲在角落里的女囚犯们,“你们……别欺负她。”

女囚犯们连连点头,监狱长似乎也觉得这话有些多余,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牢房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谢襄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些棉衣和食物,翻了翻,她找到一张纸,纸上的字迹十分眼熟,连语气都眼熟,“你别害怕,我会救你出去的,等着我。”

眼眶微微湿润,谢襄深吸一口气,拿出糕点,小口小口的咬着,今天的糕点,苦中还带着甜。

想着顾燕帧还在外面为自己而奔波,谢襄觉得自己在监狱的日子也没有难熬,有顾燕帧为自己奔走,便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谢襄被守卫带了出去,在一间小小的会客间停下。

是谁要见她?谢襄紧张的推开门,里面坐着的人疏朗清淡,脊背笔直。谢襄瞬间放松下来,走过去坐在那人对面,“你是怎么进来的?顾燕帧昨天都没进来。”

“纪瑾的叔叔在这里工作,我通过他进来的。”沈君山看着谢襄,他的眼睛里有血丝,想是为了她的事一夜未眠,“你,还好吗?”

“还好啊,这里吃的还不错,同牢房的人也都挺友善的,你不用担心我。”谢襄冲他笑。

沈君山怔了一会儿,脸上一片苦涩,“若是顾燕帧来,你也许能对他说实话。”

他说完,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表情,“张司令死了,你要记住,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你就据实回答,其他的一概不要认。”

“他们会问我什么?”谢襄察觉到他的意有所指,“他们不会是觉得我谋杀了司令吧?”

沈君山的脸色更差了,“都是谣传,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但是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怎么会这样……

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要把天大的脏水泼到她的头上,谢襄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她的胸口仿佛有巨石堆堵,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冷静,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沈君山,帮我看住顾燕帧,别让他做傻事。”

“好。”面前的人声音十分沉闷,终是将苦涩的味道逸出了口中。

沈君山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长,两人没能再多说什么,谢襄就被重新带回了牢房。

不过一日,谢襄再次被带了出来,这次是一间审讯室,张司令的左膀右臂之一梁勇坐在中间的椅子上,身旁跟着两名持枪的士兵。

梁勇看着她,拿出了一份文件拍在桌子上,言简意赅,“这是你的认罪书,签字吧。”

谢襄拿过来,一目十行的看着,这上面的内容,她竟好半天都没能看进去,半响,她放下认罪书愤然道:“毒害司令,我没有做过,我不会签。”

梁勇根本就不管她怎么说,拿回了文件,在上面写上了谢襄的名字,随手递给身后的警卫,“疑犯谢襄认罪,并签署了认罪书,毒杀司令,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身旁的守卫押着谢襄向外走去,谢襄剧烈挣扎,却被梁勇一枪托砸在了头上。

鲜血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漫过眼帘,她的眼前一片血红,整个世界都是摇晃着的,昏昏沉沉中,谢襄仿佛看到有传讯兵跑了过来,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声音也沉重的听不真切。

顾燕帧,顾燕帧,你在哪儿……

终于,谢襄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八十章 婚礼

谢襄睡了很久,模模糊糊中觉得周围有人,她想抬起眼皮看一眼,可是头上很疼,使不上一点力气。

昼夜交织时的光芒染红了一大片的天际,顾燕帧坐在那片橘色的光芒里,见她睁开眼睛,俯身向她看过来,他身后的光芒绚烂壮美,如同他的怀抱那样温暖。

谢襄笑了,她还活着,顾燕帧就在旁边,像抱着一只迷途的小动物般把她搂入怀中,这让她的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顾燕帧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一样的说,声音轻轻地,像是怕吓到她。

想起牢房中发生的事情,谢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侧了侧头,顾燕帧心疼地拖着她的下巴,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受伤的额角,“没事了,别怕。”

一别数天,如今再见,两人都有数不清的话要说,现在见了,只是抱在一起,却又胜却千言万语。

顾燕帧几乎不舍得松开手,谢襄被他搂在怀里不放,被他的小心翼翼弄得哭笑不得。

她在床上又躺了两天,死里逃生后,她和顾燕帧躲在这一片小天地里,一连几天都没去管外界的事情。

灶台升起袅袅炊烟,霍小玉的身影在厨房来回穿梭,刚从烈火军校回来的郭书亭笑着去了厨房给她打下手。

顾燕帧拿着烤鸡偷偷地溜了进来,放在了谢襄面前邀功,“快吃吧,我托老郭买的,千万别让小玉姐看见。”

谢襄点点头,撕下一个鸡腿大口的啃,仿佛是几天没吃过食物一样,没一会儿就解决了大半只烤鸡。

顾燕帧毫不嫌弃的帮她把剩下半只鸡消灭了,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将鸡骨头和油纸包悄悄扔掉,彻底毁尸灭迹。

舔了舔嘴边的油渍,谢襄意犹未尽的坐在椅子上回味着,倒不是霍小玉这几日亏待了她。恰恰相反,霍小玉对他们那叫一个好,每天都下厨做各式各样的菜品,川菜、粤菜、湘菜,应有尽有。只是,无论什么样式的菜到了霍小玉手里都是一个味道,难吃!

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郭书亭一个人,会赞许着吃遍所有她做的菜,然后在霍小玉看不到的时候龇牙咧嘴的皱眉。

顾燕帧打开了窗,散了散屋子里的油腥味。从厨房不时传来霍小玉与郭书亭的笑声,谢襄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点。她觉得郭书亭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山南酒馆被烧的那一晚赶去了火车站,拦住了将要离开的霍小玉。

“想什么呢?”顾燕帧又作势要搂她,谢襄没躲开,抬起了眼。

“我想去看看李文忠。”谢襄缓缓说道,声音微不可闻。

空气凝固了下来,提到李文忠的事情,两人的心都沉沉的。

顾燕帧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屋内静了一瞬,谢襄抬起头看着他,雪白的容颜清秀沉静,她没有露出哀伤的表情,可她双眸深处的情绪,始终瞒不了顾燕帧。

她知道现在这个局势自己不适合去抛头露面,可是她还是想去看看李文忠。

“好。”顾燕帧终是说。

两人乔装一番,赶去的方向,却是城郊的墓地。

山路走起来有些滑,顾燕帧便一直拉着谢襄。远远的,墓碑排排而列,庄严而肃穆,顾燕帧抬手一指道:“前面第三个,便是……是李文忠的墓碑。”

谢襄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她恐慌至极,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他们都长眠于这番天地,就此再无半点生息。

一个纤瘦的身影闯入了谢襄的视线,她穿着一身青色长裙,梳着披肩长发,谢襄认出了她,这是安雯。

安雯并不是来祭拜李文忠的,她只是祭拜父母顺便经过,可是,经过李文忠的墓碑时,她的脚步一顿,忽然弯下身仔细地瞧着墓碑上李文忠的照片。

她看的是那样仔细,像是想要回忆起他是谁,又像是想要将他的模样记在脑中。

忽地,两行泪水流下,安雯伸出手指摸了摸脸颊,诧异的看着指尖的泪水,慢慢地,她的眼泪一行行止不住的落下,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轻微抽泣起来。安雯颤抖着发出了声音,“我,我认识你吗?”

细雨飘落,空旷无音。

谢襄感觉到顾燕帧拉住了她的手,他皱着眉:“她和李文忠?”

谢襄点了点头,垂目不语。

安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本子,她翻的那样急、又翻的那样仔细,生怕看慢了一步,又生怕看漏了一处,纸张的尖角划破了手指,血滴顺着指尖冒了出来,安雯停下了动作,她愣愣看着本子中间,那里有两页纸,很明显的被撕掉了……

若有所思地花篮中拿出一束萱草放在李文忠墓前。安雯起身鞠了个躬,神色惘然:“原来我们不认识呀,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提起花篮,她继续向前走去,经过谢襄两人身边时,她停下了脚步,对着他们轻轻一笑,礼貌却又陌生。

谢襄心里难受,拉着顾燕帧闷头走到墓碑前。

她不知道安雯还会不会再遇见一个像李文忠一样的人,骄傲自大、蛮横无理……又重情重义。

两人蹲了下来,平视着李文忠的照片,照片中他长得其实挺帅气,一脸青春气息,正是最好的年华。

可他却在最好的年华死去了。

谢襄终于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眼泪在这一刻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想起很多往事,想起自己和李文忠的恩怨,想起后来的拉手言和,还有并肩作战。

往事画面纷纷,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微风吹过,顾燕帧轻轻揽住她,低声道:“不是你的错。”

谢襄是醒过来之后才知道李文忠出事了的。

顾燕帧告诉她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这消息刺激到她,谢襄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她就算再骗自己,心里头也十分清楚,李文忠,其实就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那日张仲勋晕倒后就被送到了昌平医院,经手的大夫恰好是李文忠的二叔。

经检查,张仲勋被送到医院时便已经死去,他的尸检报告上写的是慢性中毒而引发的心脏衰竭——这确实是一场谋杀,还是一场筹划了一年多的谋杀,但始作俑者肯定不是谢襄,下手之人,唯有张仲勋曾经信赖过的副手宋西成。

宋西成早就有谋反之心,私下里与日本商会也多有来往。张仲勋一死,他立刻封锁了医院,控制了医生,李文忠的二叔逃回李家,将实情告诉了家里人。

怀揣如此消息,李家必有灭门之灾,于是李父带着一家老小打算离开顺远,逃往国外。李文忠将父母送上车后,却私自溜下了火车。

谢襄不知道李文忠在那一刻在想什么,但他一定不是在想他自己,任何一个真正自私的人,在这种时刻都不可能留下来。

李文忠没有离开,他是烈火军校的学生,他是军人,他的同学兄弟都在这里,他没有一走了之。将这件事告诉了顾燕帧后,他知道追兵将至,于是去了花店,见了他最想见的人……

顾燕帧当时都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乔装溜进医院,偷走了张仲勋的尸体以及尸检报告,并以此威胁宋西成放了谢襄。

宋西成的司令位置是自封的,张仲勋的旧部对他皆不信服,倘若将张仲勋中毒身亡的消息传出去,其余部下必定会群起而攻之,届时,他这刚到手的司令位置也就结束了。

因此,他不得不将谢襄偷换出来,让另一名死刑犯做了谢襄的替身。

“他是为了帮我……”顾燕帧低声道,那日李文忠来找他时手里拿着车票,想来是已经准备离开顺远了,针锋相对了那么久,没想到在生死面前,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们,这份情谊,委实贵重。

他的尸体在离花店不远的巷子里被发现,李文忠以一敌四,敌人全部身亡,血浸染了他的衣服,衣襟上烈火军校的徽章却被擦拭的锃亮,他端正的倚在墙边坐着,面冲花店,双目紧闭。

他就像是一座雕像,从此长眠于顺远这片故土,带着他荣耀的徽章,永远的守护着他的姑娘。

谢襄将百合放在了萱草的边上,擦掉眼泪,长叹了一口气,她突然想起,安雯曾对他说过,萱草的花语是,永不遗忘的爱。

“李文忠,谢谢你。”

风吹的头顶树叶哗哗作响,似乎是李文忠故作不屑:“小意思,不客气。”

顾燕帧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这是无言的安慰,但对谢襄来说却是最有力量的安慰,两人并肩走回了郭书亭的家。

“开饭了!快来吃了!”

霍小玉催命般的魔音响起,谢襄和顾燕帧都打了个冷颤,这声音将他们心头的愁绪都吓退了几分,两人颤颤巍巍上了桌。

今天的菜格外多,摆了整整一大桌。

霍小玉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将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笑吟吟地坐着。郭书亭难得的穿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拎着两瓶酒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剪短了许多,胡子也剃的干干净净,笑呵呵的坐到霍小玉身边。

谢襄和顾燕帧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谢襄扯了扯顾燕帧的衣角,顾燕帧硬着头皮问道,“你们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霍小玉看了眼郭书亭,居然羞涩的低下了头,“今天是我和书亭的好日子!”

好日子,谢襄反应过来时一惊,这……这就结婚了?这么快?

顾燕帧惊讶之余有些手足无措,“我们这也没准备什么啊!”

这话歧义可就大了,郭书亭和谢襄同时瞪了他一眼,郭书亭很不满,“我结婚,你准备什么?”

顾燕帧磕巴了一下,“我意思是,那个,怎么也得送份礼吧!少说也要包下来一间饭店,办的风风光光。”

这个想法果然很符合顾燕帧的行事作风,谢襄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透出了十分的不赞同。

霍小玉道,“没那么多讲究,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也不合适。”

顾燕帧叹了一口气,“再等等啊,实在不行可以不在顺远。”

这一回霍小玉深深的看着郭书亭,“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不想再等了。”

郭书亭被她那一眼看的心慌,眼看着就要勾起霍小玉的伤心事,他连忙夹了一筷子鸡腿塞进了顾燕帧嘴里,“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吃饭,等你和谢襄成婚的时候办得风风光光的就行了。”

这话说的顾燕帧心里美滋滋的,谢襄却整个人都僵住了。

想起刚才顾燕帧对筹办婚礼的看法,谢襄本能的拒绝。她从顾燕帧那张乐呵呵的笑脸上挪开目光,以防止脑袋里更加混乱,“我可没说要嫁给他!”

郭书亭筷子往桌子上一杵,“看见没有,你小子还得加把劲呀!”

顾燕帧笑道:“你信她瞎说,她不嫁我还能嫁谁,我俩早就暗许终生了,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还没来得及落下,一阵敲门声就打破了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几人立刻警觉,纷纷掏出了枪。这几日,宋西成在顺远境内大肆搜捕谢襄和顾燕帧,他们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