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狠狠地抱着她,“师姐,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跟我讲讲,我不大会劝人,但是倾诉一下总会好很多的。你别这样,我害怕。”余笙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卫峥满腹心事,眼里心里都是故事。

卫峥慢慢冷静下来,盯着远方看,很久都没有说话,她这会儿已经没有了那种痛苦的哀鸣,只是默默地流眼泪,整个人空洞地像是木偶人。

余笙也没催她,默默地陪着她。

过了很久她才开了口,“我妈老家在域城,是个小地方,你估计不知道。那里很封闭,古老,陈旧,生病了不去看医生,去找巫神的那种地方,你能想象得到吗?”

余笙摇摇头,她想象不到的,电视新闻上看见都觉得像是假的。

“我妈是我们那里最年轻的巫祝,她本来要继承我外婆的衣钵的,可是她不喜欢那里,那儿特别落后。”卫峥顿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痛苦地哽咽了一下,“后来她就偷偷跑了,离开了域城,去了大城市,再后来认识了我爸爸,他是个做玻璃门窗生意的小生意人,给人上门装玻璃的时候认识了在人家家里做小时工的我妈妈,后来他们相爱了,结婚了,然后生下了我和妹妹,我们是双胞胎,虽然长相不太一样。”如果故事到这里多好。

余笙默默地听着,她知道自己不适合插话,默默聆听就是最好的。

卫峥接着说:“起初挺好的,我妈很漂亮,不大爱说话,但是很勤劳,我爸一直很自豪,自豪自己娶了个能干的妻子。我和妹妹四岁的时候,我爸的玻璃门窗生意已经做的很大了,也挣了不少钱,我妈觉得自己熬出头了,打算带着我爸、我和我妹妹回老家去看看,她离开家太久,很想念我外婆和外公。”

然后呢?

故事总会有些戏剧性的转折,回家的时候,卫峥的爸爸亲眼目睹了域城的大祭礼,卫峥妈妈为了讨好生气的外婆跳了降神舞,六米的巨蟒臣服在她脚下。

卫峥爸爸被吓得半死,祭礼的时候,就一直吐,晚上就生了大病,好几天都无法下床,最后稍微好转一点儿的时候,怎么都无法接受自己妻子是个这样的人,几乎逃似的走了。

卫峥妈妈回到两个人的家的时候,家里所有门锁都换了,最后好不容易见到丈夫,对方冷漠地表示,只有离婚一条路。

最后他们签字离婚了,卫峥妈妈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域城,不到三年就抑郁去世了。

卫峥和妹妹是被外婆带大的。

“我和妹妹也不喜欢域城,那里总是很压抑,迷信,封建,所有的人都像是疯子,愚昧的可笑,固执的可笑。”

十六岁那年,外婆托了人送她们去省城上中学,然后他们分别考上了大学,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妹妹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但是我没有,我觉得自己安安稳稳能有个好日子就够了。…我抢了我妹妹喜欢的男孩子,但我最后害死了他。”

卫峥指着前面不远处,“就在那儿,”她抱着脑袋,不住地摇头,“我眼睁睁的,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那里掉下去,我原本有能力拉住他的,但是我犹豫了,每次想起来…想起来我就恨不得拿刀捅了我自己。”她揪着自己的心口,哭到呕吐。

余笙拍着她的背,忽然也觉得很压抑,等卫峥稍微缓和了点儿,她想着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问她,“你还有妹妹吗?我都没有听说过。”

卫峥点点头,“你见过的。”

“我见过?”余笙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鬼妹,我们是双胞胎。”卫峥扯了扯唇角,“她现在大约很讨厌我,我一无是处,还总是给她惹麻烦。”

鬼妹本名叫做卫嵘!

余笙并不知道,这会儿只剩下惊讶,半天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脑洞…比我大!

另,不是失忆。

第40章

卫峥这个人有种变态的隐忍力, 给余笙讲完这个故事,很快就恢复了平时那种沉默冷静的状态。

好像刚刚痛哭失声的人不存在过一样。

余笙没有多问, 很多难言之隐和伤痛, 说出来已是不易,追问实在是不合适,虽然现在她心里满腹疑问。

卫峥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可能只是发泄, 也可能只是在所有难言之隐中找了一个最能说出口的来缓解深埋于心的伤痛。

余笙不知道。

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所以也没有肆无忌惮去追问的底气,如果是陆玥这样,她可能会多问两句。

可现在她觉得并不是太合适。

做一个聆听者最好。

“你不用安慰我, 我也不喜欢。”卫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用掌心拢着打火机蓝色的火苗点燃了, 她扯了扯唇角, 露出一个并不能算笑容的表情, 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又吐出来, “压抑太久, 说出来好多了。”

余笙瞧着她, 觉得卫峥陌生的很,又熟悉的很。

“师姐, 我总觉得我很早就认识你。”

卫峥扭过头看了余笙一眼,最终摇了摇头,“有些事忘了挺好的。”她眺望着远方, 夜色渐浓,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模糊地看见黛青的山体轮廓,三年前,她就坐在这里,一整夜,那时候余笙也这样坐着,那时候是余笙在哭,哭到断气,不停不停地跟她道歉。

她那时候六神无主,害怕,懊悔,最终都化为抗拒和冷漠,冷着眼看着余笙,虽然没有说过太过分的话,但那表情就足够刺伤一个刚刚才十八岁的小姑娘。

后来很多的夜里,她都会想起那个夜晚,刚刚下过暴雨,腥咸的泥土味混着草木味儿在鼻腔萦绕,余笙在哭,她冷漠看着,没有安慰,无声的责备。后来有人围过来,大家都沉默着,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该安慰余笙,最后是一对儿中年夫妻过来拉走了余笙,领队陆绍安过来坐在她身边,“这是个意外,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余笙还小,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别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背上这样的罪名,一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的。”

她听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知道不怪余笙,可是她做不到原谅,她想要有一个人来分担她内心的痛苦,她自私地把错分一半给余笙,好让快要窒息的心有一瞬间的喘息机会。

她是自私的,从来都是。

她唾弃自己,但是她毫无办法。

隔了一年她就又见到了余笙,但是余笙已经忘记了她,那种快乐又无忧无虑的样子,让她觉得恍惚,她嫉妒,又觉得松了口气。

她还是自私的,但是良知还没有泯灭,她就这样纠结着,痛苦着,每天自我折磨着,她唾弃自己,有时候觉得自己为什么不能像父亲一样,冷漠到底,自私到底,那样或许她就可以更理直气壮地活着,更理直气壮地去把责任推给余笙。

可她就是这样一个懦弱虚伪的人,她唾弃自己。

手机屏幕亮了,欢快的铃声响起来,余笙快速地接了起来,“喂!”

“在哪?”姜博言的声音有些严肃,“山里信号不好,我打了半天电话才打通。”

“对不起,大师兄。”余笙这才忽然想起来,已经离开众人视线太久了,“我现在就回去,我在龙脊崖这边。”

姜博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余笙知道他要骂她了,果断堵了他的话,“我带了手电筒,也带了求救器,我会小心的,有情况就大声叫你,现在马上回去,你看成吗?”

姜博言哼了声,“灯打开,站那儿别动,我去接你。”

余笙“哦”了声,说:“那好!”

挂了电话,余笙开了灯,“一会儿姜博言要过来,师姐你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吧?天太黑了,一个人待着不安全。”

卫峥把最后一口烟抽了,放在地上踩灭了,然后看了余笙一眼,“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说完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姜博言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你眼光不错。”

余笙说了句,“谢谢!”

然后卫峥冲她挥了挥手,“你等他吧,我先走了。”

余笙没有强求,知道她和姜博言不大对付,只把手里的求救器塞给了她,“那师姐你小心点儿。”

卫峥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然后从一侧离开了。

姜博言过来的时候,余笙已经冻成傻逼了,吸溜着鼻涕,夹着膀子,那模样实在是不够美观,看见姜博言的时候,就像是寒夜里看见一丛篝火,差点儿热泪眼眶。

余笙犯了一把矫情病,扑到姜博言怀里,“好冷啊!”

姜博言早有预料似的,手里拿着外套,直接披在了她身上,“别蹭了,鼻涕蹭我身上我抽你。”

余笙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让我浪漫一会儿。”

“都冻成傻逼了还浪漫呢!”他抓着她的手揣进兜里,“看你鼻涕泡都快吹出来了。”

余笙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哪有!”

两个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大家正在吃饭,卫峥坐在远处跟俱乐部一个姑娘在聊天,脸上还挂着礼貌浅笑,跟平时一样,陌生人面前从不失礼,哪怕再不开心都不会挂在脸上,刚刚在余笙面前的痛哭,估计也只有余笙知道了。

余笙稍微放心了一些,姜博言拉着她坐下来,面前火上架着一口锅,里面煮了脱水蔬菜,还有一些肉,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冷成傻逼的余笙这会儿都快要流口水了。

对面坐着叶琛、林池、卓诚和陆玥,陆玥问了余笙一句,“刚去哪儿了,半天没找着你,姜师兄这吓得脸色都白了,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丢了呢!”

“好歹我也是个资深户外运动爱好者,常识还是有的,哪那么容易丢。”余笙毫不客气地给姜博言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拿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脱水蔬菜的味道还是很鲜的,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去看姜博言,无比诚恳地道歉,“大师兄,对不起!”

姜博言看着她,虽然心里还是后怕,但是看见她没事,总算放心了些,“别嘴上道歉,没一点儿诚意。”

余笙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道歉,诚意的。”

卓诚“操”了声,“能不能别这么目中无人?”

“不服憋着。”姜博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给余笙拆了一个筷子塞到她手,顺带着给她挽了下袖子。

热恋是什么,热恋就是明明自己能做的事,非要对方做,一个人的时候是女汉子,一遇见对方就变成十级残废。

余笙看着他,笑得像个智障。

姜博言敲了下她脑袋,“好了,原谅你了,快吃,吃完去睡觉。”

余笙“哦”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陆玥又问了句她刚刚干嘛去了,余笙看了远处卫峥一眼,把刚刚的事说了个大概,具体细节没有讲,估计卫峥也不太想让别人知道。

“她这个人还真是怪。”陆玥余光瞄了眼卫峥,“我听说她前段时间已经立了遗嘱,不会又打算寻死吧?”

“不至于吧?”余笙皱了下眉头,“感觉她挺压抑的,也不善于诉说,但是她这些年挺努力的,这次为了杂志社还请了鬼妹做封面人物,力图转型,如果要寻死,应该也没必要再这样了吧?”

“那说不好!”陆玥摸了摸下巴,“其实很多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有些人能自我疏导,有些人能主动去寻求他人疏导,还有一小部分人无法通过自己或者他人疏导情绪,压抑在心里,久而久之就会演变成疾病,抑郁症,或者其他精神疾病,他们的行为和正常人的行为是不能用同一个概念来解释的。”陆玥作为一个医学生,对精神病学有一些认识,但是只是一些皮毛,脑子里也只是一些模糊的概念,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只总结了一句,“我觉得她不太正常。”

余笙摇摇头,“我觉得她精神的确有点儿压抑,但是疾病还谈不上,性格原因居多吧!注意一点儿好了,能帮就帮帮她,她挺不容易的。”

经历太多不如意就会变得阴沉,很容易对世界丧失信心。

姜博言把碗里的肉都分给她,“吃你的吧,瞎操心,先管好你自己,鼻涕都快流到碗里了。”说完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

余笙就着他的手狠狠擤了下鼻涕。

陆玥白了她一眼,“太恶心了你!还好你嫁出去了,不然谁敢要。”

“还能不能好好做闺蜜了。”余笙伸手去拍陆玥的脑袋,被陆玥躲过去了。

姜博言十分无语她这幼稚的行为,抓了她的手,扯回来,“我不嫌弃你,别激动。”

一群人齐齐呕了声,“太肉麻了你们!”

余笙眯着眼笑了起来。

吃完饭去睡觉,帐篷已经搭好,余笙和姜博言睡在双人帐篷里,钻进睡袋的时候,余笙想起来明天自己要早起去拍照,提前跟姜博言交代了下,“大师兄,我明天要早起,去拍两张照片,我不吵你,起来看不见我你别急。”

姜博言把她按进睡袋里,“睡吧,明早我陪你去。”

余笙“哦”了声,往里面钻了钻,“那好吧!你帮我背相机。”

姜博言“嗯”了声。

余笙笑了起来,觉得就这样的对话她都能笑出声来也是够智障的。

果然恋爱降低智商,她这智商已经没救了。

第41章

第二天依旧是个晴天, 六点半左右太阳从地平线跳出来,日出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余笙早已支了三脚架, 打算把这一刻拍了下来。

日出日落,总有一种特别的诗意,去每个地方, 拍日出几乎成了常态,连她杂志社的责编都知道她对日出日落的偏爱。

余笙现在已经构思好了下一篇专栏的内容。

——黎明前,日暮后!

余笙将镜头转了个方向,把手插裤兜在边上凹造型的姜博言放进取景框里, 让他被定格在日挂半山腰的背景里。

自带聚光灯特效,余笙感叹了句, 长得好看真是上天的恩赐, 做什么都方便, 拍个照连角度都不用怎么找。

姜博言扭头看了她一眼, 逆着光, 看不太清表情, 余笙只听见他的声音, 带着睡意朦胧的沙哑, “拍我做什么?”他有挺严重的起床气,睡眠不足的时候被人弄醒,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炸药桶,好在早上不是余笙叫他,他自己爬起来的。

对于这种行为, 余笙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嘲笑他自虐了。

余笙低头看了一眼照片,“当然是你好看啊!”

姜博言哼笑了声,“肤浅!”

“从字面意义上来看,肤浅指局限于表面的,浅薄的,不深刻的,我觉得对你的了解挺深刻的。”太阳已经完全跳出地平面,余笙的照片拍的也差不多了,这会儿找了个干净的突出的石头块坐了下来,仰着头跟他咬文嚼字。

姜博言倏地笑了,歪着头看她,“哪种深刻法?”

“…滚蛋!”对于他这种时刻准备开黄腔的人,简直是没法聊天。

两个人在山顶待到七点多钟才下去,大家已经陆续起床了,守夜人燃的火还没有熄灭,大家就着火开始准备早餐,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地跑去龙脊崖那边观摩了。

林池依旧帮着人在煮饭,一不小心烫了手,亮晶晶一个大水泡,叶琛正刷着牙,牙刷一扔,口里含着一口牙膏沫,皱着眉三两步就冲了过去,含混不清地说:“这么大人了,就不能稳重点儿。”

林池本来就娇气,这么大一泡,差点掉眼泪,看见他这样子,又忍不住笑,一边哭一边笑的,也不知道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

叶琛就不敢看见她哭,她一哭他就什么招都没了,认命地拿药去给他涂,基础药都有,但没有烫伤药,只好四处去问,借了半天才从一个男孩子手里要了一管烫伤膏过来,跪在她身前给她涂。

余笙和姜博言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你说叶琛这嘴硬什么呢!喜欢就承认了呗!”余笙忍不住吐槽了句。

如果这还不叫喜欢,那她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姜博言笑了笑,“还不够喜欢。”

余笙“嗯?”了一声。

“像你,喜欢我到会控制不住自己,趁着喝醉对我霸王硬上弓。”姜博言笑了一声,似乎是想到那个夜晚,北风寒夜,冷得像是站在空调出风口,他只穿了一件风衣外套,喝了酒,没开车,从出租车里钻出来的时候,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想回身从车里找件外套披上,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开车出来。

余笙就站在公寓楼下等着人来给她送钥匙,抱着胳膊,嘴唇冻得发紫,看见他,脸上是被寒风冻僵硬了的笑,“姜…师兄,你怎么来了啊!”那语气里满满的尴尬,都快乘着夜风糊他脸上了。

他把钥匙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她,“曦光喝多了,出来我不放心,替她把钥匙送过来。”

她愣了片刻,“那谢谢你啊师兄,麻烦你了。”余笙大概是喝太多,口齿不清晰地说着,对他鞠了一个标准的四十五度躬,他差点没笑出声来,说了句,“不客气!”说完就又打了个喷嚏。

余笙盯着他看了眼,忽然说:“要不你上去坐会儿吧?你看你这穿的也太少了,比我还少,我都要冻成智障了。”说完吸溜了下鼻涕,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的确是冷,犹豫了片刻,想拒绝,最终还是没有,跟着她上楼了。

她走的很快,一步两个台阶,高跟鞋踩得嘚嘚响,上了四楼,开了门,靠在门背上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兄请进!”

他笑了,点点头,走了进去,她说去帮他烧点儿水,出来后又说要去换个衣服,让他随意,还把电视遥控器塞进他手里,要他收个台看,跟他认认真真地说卡通频道最近在播海绵宝宝,特别好看。

他嘴角抽了抽,有点儿后悔跟一个喝醉的女人上楼去坐坐了。

这简直是…无语!

他点了点头,余笙就去卧室了,他还真开着卡通频道看了会儿海绵宝宝。

十分钟过去了,她还没出来,他想,女人换个衣服都跟要会见国家总统似的,不试个几十遍是出不来的,尽管她只是去换个家居服。

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出来,他皱了眉头,感觉不大对劲,但是出于礼貌,他没有去催,厨房水壶开了,她还是没有出来,他过去把开关按了,屋里暖气上来了,已经不是很冷,他也没有了喝水的**,出去敲余笙的卧室门,“余笙,你还好吗?”

没人应,他又敲了两遍,然后纠结了一会儿是直接走人还是进去看一眼。

最后他选择了后一项,进去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她四仰八叉地窝在衣柜里睡着了,那造型惊为天人,姜博言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女人,不由啧啧了两声。

“起来,余笙,去床上睡。”他拍了拍她的脸,余笙喝多了,倒也没有睡的很死,睁开了眼,看了他几秒钟,似乎忽然才想到她的水壶,起身就往外跑,她从衣柜里钻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内裤,黄色的,带着海绵宝宝的图案,亮眼的很,他不想注意都难。

他咳了一声,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余笙已经冲到了厨房,看到水壶的开关已经关了,拍着胸口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他靠在卧室门框上看了她一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嘲笑了她两句,“就你这德性,还敢带男人上楼来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吧?”

余笙光溜溜的大腿感受到了冷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穿裤子,脸红了那么一瞬,进卧室扯了自己睡裤套了上去,辩解说,“我一般是不喝醉的,喝醉了也不会带人上来,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今天呢,要不是你是曦光的哥哥,冻死了我也不管你。”

“哦,这样啊?”

“对啊,就这样,你不用觉得太荣幸。”

他“呵”了声,“没觉得荣幸,谢谢。”

两个人聊了会儿,就荣幸不荣幸这个话题辩论了十分钟,最后以姜博言一句,“一个没发育完全的豆芽菜,你这会让脱光了站我眼前,我也不觉得有多荣幸。”

余笙气哼哼地看着他,挺了挺胸,“好歹也是个C,你才没发育完全呢!”

“哟,吹吧您,我不陪了,再见!”姜博言扣了外衣的扣子,“不用送了。”

“谁吹了,说得好像你试过一样,你这人就不能虚心点儿吗?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太自以为是了。”余笙在后面显然是气的不轻,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他回过头去,看着她,“喝了点儿酒,胆子挺大啊!”

余笙逼近他,呈标准壁咚姿势把他压在墙上,“是啊,胆子是挺大的,夜深人静,我要是把你强了你能拿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