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师传奇 第十卷(本文Q群“G大的热血”和“【九把刀】摇滚”合作完成,由断头鼓联系,小田切洋葱飙泪提供图片以及部分手打文件,手打团团长八筒、废人、逢龙遇虎、倪楚楚、海门、Delete、死忠九把刀、1.2.3|木头翼、拉拉乌、风朽宇内、黑人牙膏共同参与手打,上官和greelmind校对,上官整理,在此向他们表示感谢,大家辛苦了!)

 


“不可诗意的刀老大”之我失去了的那些零

  签书会时,除了“都市恐怖病系列什么时候写完”外,读者常问我的问题莫过于:“喂!《猎命师》到底第几集会完结啊!”

  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偷瞄签书会上排队的正妹读者,每次我的回答都不一样,有时是:“十本吧?”有时是:“十五本!”不过更实际的回答是:“我怎么知道!”

  不过这个问题并非完全无解,至少我们现在知道《猎命师》至少得写十一集了!

  按照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英国小说家阿兹克卡说过的理论:“要处理连载型的长篇作品,找一个吉利的完结集数的重要性,并不亚于页数的厚度跟故事内容的饱和度。”再翻阅国际连载小说家协会的历史文本,我心中有了个大概。

  《猎命师》最好是偶数集结尾,但也不必然。依现在的状况,十一集这数字很丑,十二集不错(但不可能!),十三集有独特的意义也不错(别做梦了!),十四集的感觉要上不下的,不如十五集完整与充实(这个就开始有可能咯!),十六集不错——由两个很吉祥的八组成,十七集好丑我拒绝,十八集很好——由两个大数“九”构成,也有十八罗汉,降龙十八掌跟十八胞胎的意义(什么意义!),十九集?神经病才用十九集结尾——如果这是事实,我也会硬多写出三百页冲到第二十集大完结(我看最多也是这个集数了吧)!

  其实大家老这么掐着我问《猎命师》到底要出到第几,我有点懊恼。

  《猎命师》的大致剧情我都想好了,对结局也有很坚定的想法;偶然发生的惊喜我加以检验,然后取其精华拥抱它;突然产生的矛盾我面对,在庞杂的剧情结构中修剪它。《猎命师》是一个巨大而华丽的时空分镜系统,一本书可以大致分为“角色前传”跟“故事主轴”两大部分,有时是一:四,有时是一:三,这也是《猎命师》无法以超快的速度点燃主轴的原因。

  角色前传很棒,每次我都非常乐在其中去经营它,因为我不想只让主角的身上有光,而所谓的配角,其实也只是因为故事的取角不同,而让某些角色无法站在主轴的位置去运作故事,但这些配角还是非常卖力地在发梦,生活,战斗啊!所以我无法,也不愿意抗拒想写出角色前传的欲望,尤其这些前传都非常具有布局的意义,不是空包弹。而经营前传让我得以对主轴故事再三思考,也让大家在面对角色时能感受到那些角色的血肉,而非一台台陪主角练功的机器,或,剧情套件。

  毕竟《猎命师》可不是乌霆歼或乌拉拉大传啊!

  或者,我们去租书店走一遭吧。几乎每一套经典的漫画都是几十集好长一排,《圣斗士星矢》跟《北斗神拳》跟《JOJO的奇妙冒险》那种塞坏书柜的超级长篇就不提了,近一点的《灌篮高手》画了三十一集才结束,《第一神拳》七十六集(还在打!),《海贼王》出到四十三集(鲁夫还没成为海贼王咧!),《刃牙》也画了两部曲,每部曲都长到比校长还长……最近还出了第三部曲跟花山薰外传!等等!我知道你快被我说服了,就让我来个致命一击——就算是常常在打PS2的富坚义博,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跟长茧的拇指也画了二十三集啊!

  草草结束谁不会,我有毅力要在实战中磨出一个好故事,一定要给我信心!

  不过话说回来,将心比心,我也知道大家的困境。大家之所以对《猎命师》到底会出几集非常关切,显然口袋里的钱已经快无法负荷收集《猎命师》的诱惑力。

  上次我接到一个读者的妈妈边哭边打电话给我,要我把她儿子还给她。我很吓,什么儿子啊!如果跟我讨女儿还有点道理!

  “这位欧巴桑请冷静!你儿子怎么了?”

  “我可怜的儿子为了存钱收集《猎命师》,已经去北极打工钻油井了!”

  “好酷!”我实在太吓了,立刻挂掉电话,并把插头拔起来。

  到北极钻油井打工!你当我猎命师要写一千集啊!

  除了钱不够(什么时侯够了),还有很多种原因另某部分的读者迫切希望我快快结束故事,现在简述几则,好让大家知道我如何对抗干扰我好好把故事写完的邪魔外道。

  案例一。

  “刀大,能否斗胆商请一事。我们家刚刚通过家族会议,可不可以恳请你在下一集就把《猎命师》给结束掉?”一个读者不知哪弄来我的电话号码。

  “哪可能!”我坐在马桶上。

  “这实在是救命的事啊,我那爱看《猎命师》的一百零七岁老阿公已经离家出走好几天啦!他说他非得猎到万寿无疆不可,否则在他有生之年一定无法看到《猎命师》的结局啊!”他越说越激动。

  “阿公一百零七岁啦?那么再请他坚强活到一年半应该不过分吧,加油喔,要吃阿钙跟海狗油喔!”我冷冷挂掉电话。

  案例二。

  当然也有财大气粗的企业家老板,为了怕儿子不念书都在看《猎命师》考不上大学(放屁!哪有这种事!考大学交给“百试百中”、“吉星”、“大幸运星”、“自以为势”、“信牢”等一百种好命格处理一下就可以了吧),竟然特地派保镖把我从彰化“请”上台北,跟我在一○一大楼楼顶喝了下午茶。

  “我的儿子,已经养了一百八十五只猫了,这样下去不行。”大老板面色凝重,又说:“上个月宅急便送来了长短武士刀,是我儿子在网拍上买的真货,他说要练成二刀流,这也就算了——他上个月竟然开始练吐火,把家教老师给烧掉了!根本没有好好念书!”

  “要我跟他谈吗?”我有点不好意思。

  “不必了。”大老板冷眼看着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说:“数字自己填,把《猎命师》在下一集结束就对了!”、

  我大喜若狂。立刻拿笔在支票上填下好几个零,直到快要超出支票才停止。算一算,差不多有个几十兆还是一百兆吧。

  大老板恼羞成怒,将支票抢过去撕掉,自己很快重新写了一张。

  “一亿,请你在下一集就把《猎命师》给结束!”大老板将支票重重摔在桌上。

  “神经病!剧情还有一大堆超精彩的没写咧!”我超气的。

  从一百兆缩水成一亿,你当我傻的啊!

  “写故事这么麻烦,还不就是为了钱?我帮你省点事,收下支票吧。至于故事,我已经找好了当今最好的编剧团队,写了一份快速自宫型的最后一集《猎命师》大纲给你参考……事实上,你只需要按照里面写的照抄一遍就可以了。”大老板地将一张A4纸丢在我脸上。

  区区一张A4?当今最好的编剧团队?

  虽然受辱,我还是本着好奇心将那张A4纸快速看了一遍。

  “……乌霆歼跟陈木生发生发生超友谊的关系,从此合体成为史上最强的火焰冰器人。另一方面乌拉拉跟宫本武藏亦同时发生不寻常的肉体关系,两人分别吃下橡胶果实跟砍砍果实,并在聂老的教导下学会了原力与念能力。此后乌拉拉跟宫本武藏在一场与阿不思的混战中,三人同时被聂老的雷电击中,导致产生时空破洞一起回到两千年前的秦朝……三人醒来后遇到了见义勇为的项少龙,四人便决定联手干掉还不成气侯的徐福……”我念着念着,脑袋越来越歪。

  虽然很火大,但我还是不争气地笑了。

  “如何?”大老板自信满满。

  “很好。”我将那张A4结局揉成一团,沾了沾咖啡吞了进去,转身就走。

 

  后来过了一个月,盖亚出版社的老板跟我说,那天大老板找他出去恳谈,并开了一张两亿的支票要买下整间出版社,只为了要把《猎命师》提前结束掉。

  “靠,那你怎么说!”我大惊。

  “我当然是很有义气的拒绝他啊!”盖亚老板一拳捶向墙壁。

  正当我感动快落泪的时侯,盖亚老板用极为愤怒的语气补充了一句:“哪有人将我填好的支票给撕掉的!你知道吗?两张支票的价钱差了十亿倍!十亿倍!”

  我想,盖亚老板用的笔一定很细,才有办法在支票上画那么多个零。

  就这样,我们为了好好打造《猎命师》的世界牺牲掉了好几个零,一切都是想让故事好,让故事从容不迫的完整——拥有强壮的灵魂。

  现在就请大家保持耐心,翻到下一页,陷进《猎命师》豪爽的战斗吧!





〈续镰仓战神的华丽殒落〉之章

第266话

  “镰仓战神源义经”这块招牌,再一次提供了胜利的保证。

  少了平家军在屋岛的制衡,范赖的大军终于顺利加入战局。

  四国附近的诸侯看清情势,认为人多势众的平家会被源家突击吓跑,想必是气数已尽,纷纷提供珍贵的船只给源氏,算是选了边站。

  来得迟,但却提供了义经急切需要的水军。

  “对方有多少艘船?”

  “大船三百艘,小船两百艘。”

  “我们的船呢?”

  “大船一百艘,小船正在赶制,不日可达七百艘。”

  “很好。”

  义经点点头。

  义经擅长灵活的战术,赶造大船不切实际,能向四国诸侯征募的大船又都征募。

  小船操纵上灵活许多,赶造容易,不如朝这方面努力。

  至于能不能用小船模拟出骑兵神速的特色,就不是义经可以掌握的了。

  “把所有人都赶到船上去!练习互砍!”义经传令下去:“让他们习惯一边呕吐一边射箭!”

  对擅长在马背上、陆地上作战的源家军来说,在船上战斗是一定要快速习惯的模式。每个人都很认真练习,因为他们知道,学不会在巅颇的船只上作战,就只有等死的份。

  尽管大家都很热烈地学习海战,但义经还有别的想法。

  平家的海箭据说非常神准,又都以厚实的大船居多,两军隔着水交战,源家的小船虽然比较灵活,但在平家刻意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也很可能变成一只又一只的刺猬……若是不能肉搏,关东武士骁勇善战的特色还来不及展现,就会死在箭击之下。

  大海,会变成源士的坟场。

  “一定要找出跟平家短兵相接的方法,用互砍的方式结束战争。”

  义经蹲在船头,左手掬着海水,思考着。

  弁庆把附近所有的船家都召来,义经谦虚的询问关于海潮的一切知识:“关于海的一切,我什么都不懂,还请各位教教我。”

  义经的态度,让船家热切地贡献自己经年累月的观察。再三询问与确认后,义经请船家带着他,实际在坛浦大海上感受海潮的力量,以及变化中的规律。

  三天后,义经对于潮水有了基本的认识,并开始用战斗的思维去想像潮水。

  ——以及风的走向。

  “平家的算盘我大致清楚了。”义经站在船头,手指沾着口水感受海风细微的来向,若有所思道:“平军一定会选择对他们有利的东流时间①攻来,真是可怕的潮水,酉时②以前平军都占尽优势,他们的船只会穷凶恶极地扑向我们。”

  顿了顿,义经摸着噗噗作响的狂风,说:“在那时,连风都是站在平家那边的,他们的箭只要轻轻一射就可以削过我们的头发,我们的箭却是逆风,半途落进海里的一定比钉在船板上的多。”

  不过,大自然是最公平的战器,谁了解它多一点,就能多利用它一点。

  潮水亦是公平的。

  只要撑过东流,酉时一到,潮水就会不变,大海将站在源家这边。

  风也一样。

  “酉时一过,天下就是我们的了。”义经歪着头。

  “但是,这中间整整有八个小时啊。”弁庆难以想像一场大会战,竟会持续八个小时之久,说:“就算只是划船,大家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吧。”

  “不能打也得打,打不动了就扯开喉咙大叫我的名字助威。”义经说得很冷淡,好像人命都是残花落叶似的:“弁庆,你下去训练他们体力吧,每个人在死之前都得给我杀两个人才准阖眼。就是要死,也要打直腰杆,用尸体帮旁边的伙伴挨箭!”

  “是。”

  此时,范赖的军船驶来,派遣使者要义经去参加军事会议。

  范赖很介意自己跟义经比起来,几乎没有寸功可向镰仓报告,就连与自己同甘共苦患难……其实也就是跟自己一同挨饿的士兵,看待自己的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每个人都在谈论义经、穿凿附会义经在屋岛魔法般的大胜仗,并抱怨当义经与他的敢死队在屋岛建立不朽的战功时,他们却只能用饿肚子的姿态牵制平知盛的军队。

 

  “我们出来打仗就是要建功领赏啊,可到现在我还没杀死一个人咧!”

  “据说义经要了十艘最快的船,想要一举冲进敌阵里摘下平知盛的脑袋。”

  “紧紧靠着义经的船,就能获得最多的战功吧!”

 

  范赖的头很痛,脸上尽是怏怏的表情。

  身为大将,他很希望自己可以在最后的大海战中扮演关键的角色,但义经除了督促造船之外,并没有讨论过实际上的战术思维。

  “义经,把你的战术向我好好报告吧。”范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希望义经将战术和盘托出,由他担任发号司令的主角。

  但义经对于范赖,并没有如同赖朝一样的敬意。

  对范赖摆出长官的高姿态,义经一点都没有保留他的轻蔑之意。

  义经跪坐在地上,那姿态舒服得令他真想睡觉。

  “战术就是海。”

  “海?”

  “海帮谁,谁就会赢。”

  “这是什么意思?”

  “下午酉时以前,海帮平家,酉时以后,海帮源家。”

  义经故意不说清楚,心想:跟你这笨蛋解释海潮,你也不可能懂的吧?

  这样爱理不理的态度,果然激怒了范赖。

  “……你……你一定是想出了什么战术!然后想一个人独居全功吧!这种心态真是要不得,你知不知道这场战争对源氏的重要性!”范赖强忍着怒气,但身子已经拔弓向前,压迫着跪在地上的义经。

  “战争的事兄长不清楚,兄长就负责找出幼帝的座船就可以了。”

  “你!”

  “大战前夕,没别的事我去睡觉了。”义经站起,迳自离开。

 

  这真是太大胆了,多么没有教养的行为啊!

 

  范赖的惊讶远比愤怒还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制裁义经。

  义经率性走出主帅船仓,一阵风吹寒了他俊秀的脸。

  “……”义经感觉到,这让人不安的风来自海的另一端。

  隐隐约约,风里沸腾着平家的战意,一点也没有斗败之犬的凶象。

  “平家的阵营里,也有了不起的人呢。”义经喃喃自语。

  三日后,坛浦大海变成了红色。

  注①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左右。②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





第267话

  箭如雨,风如刀。

  海是血,翻滚凶涌的血。

  海战已持续了七个小时,源家的战船沉了一半,另外一半也插满了刻有“平”字的羽箭。如果不是武藏坊弁庆用野兽般的嗓门凝聚了源家谨剩的战意,只怕另外一半也随时准备要逃。

  “无论如何都撑到酉时!酉时之后就是我们反攻的时候啦!”弁庆大吼。

  潮水果然是站在平家一方的,尽管如此,平家还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五百战船被源军击垮了一百五十多艘。这是一场激战。

  “弟兄们,我们是名符其实的大军!”平知盛亲自站在船头,大喝:“让骑在马上的义经,体会一下海水的咸味吧!”

  士气大振,风涨满了船帆。

  能登守平教经带领船队四处追击可疑的义经藏身之船,但义经像鬼魅一样躲在某船仓里,压抑着内心的破坏欲望。躲躲藏藏并非义经的专长,但如果站在船头胡乱冲锋,只会招来万箭穿心的结果。

  “大酉时之前,我要忍耐。”

  义经轻轻握着拳头,等待拳头发烫……烫到冒火的一刻。

  能登守平教经不愧是平家第一武士,毫不畏惧肉搏,因为他的刀连岩石都可以砍断,他的眼睛无时不刻都在搜寻“传说中喜爱穿着华丽盔甲的义经”。

  但从开战到现在,他的刀涂满了源家武士的鲜血,就是少了义经的那份。

  “义经!出来!”能登守平教经气急败坏地寻找,跳上一艘船,又一艘船。

  没杀了义经,这场战斗就不会结束。

  眼见酉时将至,关键的义经仍不见踪影,让帅船上的平知盛心急火焚。

  印象中,义经是靠着有勇无谋的狠劲在打仗,好像自己死掉也无所谓似的战法,也就因为如此,爱惜羽毛的平家才会接连败仗,败到只剩这片大海。

  而现在,那个疯子般的义经到哪里去了?那个老爱打前锋的义经居然躲起来!

  万万想不到如此,能登守平教经手中的长刀,都砍到刃口都卷了起来,还是不见义经踪影。双手已斩到神经麻痹的能登守平教经,不自觉已长驱直入,来到源阵的中心。

  平家,果然不愧是擅长水战的一族。

  透过窄小的仓口观战,义经发现了关键所在——平家雇用的船夫非常厉害,将大船操作得比源家的小船还要灵活。

  “传令下去,酉时一到,所有箭手开始射杀平家的船夫。”义经躺下。

  此话一出,周遭部属无不大惊。

  “射杀跟战争无关的船夫, 实在不是武人所为!”属下下跪,劝戒道:“不杀马夫、船夫是战场的惯例,也是武人的义理,还请将军三思!”

  “少幼稚了。”义经嗤之以鼻。

  “将军!”几个属下一齐跪下。

  “既然身在战场就要有所觉悟,不想死,就别帮军人掌驼。”义经正色道:“从现在开始,战场没有美学,只有生死。”

  义经散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气势,迫得属下只好传令。

  不久,躺在船上的义经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隐隐移动了起来。

 

  “潮来了。”

 

  义经霍然而起,穿着一身华丽的盔甲如箭冲出船仓,一踏船头。

  抬头看着黄昏,血一般的滚滚天空。

  “胜利是我们源家军的!”

  义经一出,原本处于一直挨打局面的源家军登时士气大振,重振旗鼓。

  “是战神!”

  “是战神啊!”

  “杀!冲上去杀啊!”

  依照约定,只要到了酉时,镰仓战神源义经就会将胜利带给大家吧!

  此时潮水忽地异向奔流,将源家散乱的阵式汇聚在一起,如猛虎般涌向平军。而风也开始帮助源家的箭,让源家的箭距陡然倍增一倍。

  眼看最激烈的船只碰撞、肉搏接触战就要开始,平军却在平知盛冷静的指挥下开始往两旁后撤,不让源家有强行碰撞之机。

  不料,源家的飞箭开始射向平家雇佣的船夫,将错愕的船夫一个个射落堕海。

  “没有道义!”平知盛瞪大眼睛。

  失去了对海最了解的船夫,也就失去了对抗潮水的技术后盾。源家的战船很快就撞上了平家的战船,忍耐很久了的源家武士迫不及待一涌而上,将平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海面上到处都是撞在一团的战船。

  少了在空中呜咽的羽箭,多了铿锵交击的刀光。

  “将陆地战搬到海上,源军就能获胜!想要立下大功的人就跟上来吧!”义经坐在最快的战船上,率领一队小船冲向平知盛的帅船。

  这下风起云涌,整个战运已经逆转了!

  “别逃!跟我决一死战!”

  单船深入源军的能登守平教经,远远看到一个身穿华丽盔甲的人站在船头制挥,料定是义经,于是连座船都懒得操控了。平教经干脆抛下随从,一个人大跨步跳上源家的军船,提刀疾跑。

  瞳孔缩小,米粒般的映像里只有义经一人。

  果断挥出长刀。

  “杀!”

  平教经一刀斩飞了“义经”的脑袋,但还来不及欢呼,却发现远处还有另一个穿着华丽盔甲的人正在指挥箭手攻击平军,气度不凡,显然那才是真正的主儿。

 

  混帐!上当了!我杀的是影武者③!



怒急攻心的平教经再度提刀奔上,他所跳经的每艘船都无人胆敢相拦,就这样,平教经朝着惊恐不已的“义经”又杀下一刀。

  华丽的盔甲裂成血红的两半,平教经在武士刀劈出空白的缝间,看见远出居然又有三个穿着奢华盔假的“义经”。

  不!

  是四个!

  不!

  是六个!

  竟然有六个!

  “竟然用这种手段骗我!你还有没有一点武士的骄傲!这种战神!就算是一百个我也杀得!”平教经气得浑身发抖,暴跳如雷地又跃到下一艘船。

  就这样,平教经花了一番心神,连续杀了八个“义经”。

  却没一个杀对。

  因为平教经看见远处的平知盛帅船,已被好大一群小船从两方围住,而真正的义经就站在小船的最前头,穿着华丽的盔甲呼喝着:“杀啊!冲上船杀啊!”而号称源氏第一猛将的武藏坊弁庆,就大剌剌站在义经的船侧,挥舞长枪将无数射向义经的飞箭给拨开。

  平教经悔恨不已,就连武藏坊弁庆也不留给自己吗!

  太阳没人漂满尸体的沧海,天渐渐黑了。

  平教经环顾四方,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源军武士。这些鼠辈,没一个胆敢正视自己,更别提拿刀砍杀了。

  堂堂平家第一武将,竟落得无人对抗的无用武之地。

  “源——义——经——”

  就在平教经仰天长啸的同时,天神似乎已将胜利交给了源氏。

 

  日沉落,月高悬。

  奇变陡生。


血红色的海面上突然冒出好多巨大的泡泡,好像一锅正在沸腾的血汤,每一个源家武士都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恐怖景象——无数艘缠挂着深绿色水草的鬼船忽然破海而出。

  鬼船上,竟然是穿戴着生绣战甲的海妖!

  海妖!上万个海妖!

  “尖叫吧,在我的幻术面前,没有别的声音了。”白魔海站在平知盛的身旁,得意洋洋地看着大吃一惊的义经。

  快要认命就死的平家军,不明就理地看着源家军的武士恐惧大叫,有的源军还吓到堕海逃命,难道是中邪了吗?无论如何,这可是大好机会,疲困不已的平家军勉强提起精神,试图重整船阵。

  海市蜃楼里的海妖冲向源军,以无法抵抗的气势,将最前线的源军瞬间杀垮。两艘巨大的鬼船,更从左右两侧挤压着义经的先锋船队,眼看就要来到义经面前。

  “平家一定是卖了灵魂,把鬼界的兵请出来了!”饶是勇者如弁庆,看到这种异象也忍不住陷入绝望:“九郎殿下,请下令撤退吧!”

  “撤退?”义经的眼睛喷出火来。

  这是什么答案?

  “弁庆。”义经将刀入鞘。

  “是!”

  “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不觉得自己会输。”

  “……是!殿下!”弁庆流下眼泪。

  义经双手发烫,每根血管都烧煮着。

  这双手,可以毁掉这个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所有的国家,所有的神祉。

  ——何况区区的海妖。

  “我是,真正的破坏神!”义经走到船尾,眼睛瞪着平知盛的帅船。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但挡在义经面前的,可是连羽箭都无法跨越的距离啊!

 

  “弁庆恭送殿下。”

 

  弁庆凝立,双掌交叠,眼泪花了巨人的脸。

  义经冲刺,一脚踏上弁庆的双掌。

  弁庆举世无双的怪力猛然一送,义经高高飞上天际。

  所有人都停止了手边的战斗,就连虚幻的海妖也转头,看着义经从两艘巨大的鬼船中间飞跃而过。好像有股奇异的风托住义经的身体,让义经像鸟一样——

  像鸟一样飞到平知盛的战船上空。

  落下!

  义经的刀瞄准目瞪口呆的平知盛,却在身体坠落的最后一刻,手腕不由自主歪了一下,朝平知盛身旁的白魔海斩落。

 

  “!”


白魔海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间,有一道舒服的冰冷,朝两旁扩散开来。

  鬼船消失了,海妖消失了,恐惧消失了。

  但义经还在。

  就站在两块白魔海的中间,拿着刀,冷冷指着平知盛。

  源军的欢呼声此起彼落,继续用一面倒的屠杀作为海战的最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