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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低首,吻住我的唇,将我剩下的话也一并封住。吻,很轻,很柔,不似以往掠夺的暴虐,最怜惜的力度在我的唇上抚过,但我却想起,方才,姬颜也正是这般吻上他的唇,心中,顿时起了一丝的反胃,黛眉微颦,手已轻轻地推开他,他有所察觉,离开我的唇,如玉的脸上,有淡淡的不悦。

“臣妾身子还未大好,怕将病疾过给皇上。”我的谎言让我的脸泛起一抹红晕,烫烫地,心中却因他此刻的眼神,寒噤微微。

“朕是天子,有何可畏?”他闻言,薄唇弧度上扬,说罢,将我抱起,转往榻边行去,我一惊,急道:

“臣妾的牌子,是太后下旨暂撤的,皇上今日这般,让太后知道,又添臣妾的不是。”

“不是你的主意?”他似洞悉一切,笑睨着我。

“皇上猜呢?”我不动声色,慢慢将身子从他怀中跳下,但裙裾却在那刹被锦履的尖尖绊到,一个踉跄,眼看是要扑到地上,他的手已稳稳挡住我前倾的身子。

“朕还需猜吗?”就势,他将我放到地上,反将我压住,地上铺着厚重的毡毯,虽然不冷,我的后背仍是一阵冰凉。

“皇上圣明,请——”话语未出,依然被他的唇封住,不习惯此时的他,更不习惯亲热的举止,总觉得此时的他,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冰冷淡漠的天烨,如此的柔情款款背后究竟是什么,更让我看不透,也不敢去猜。

他的手已移动我衣襟处,轻轻分开,四边银碳燃起的温暖,依然敌不过骤然的凉意,我身子缩了一缩,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他的欲取欲求,我一直都无力去抗拒,他看着我,是真的看这个叫安陵宸的女子,还是方才在姬颜那边没有得到的满足呢?

我讨厌,别的女子吻他,我讨厌,自己没有任何反抗力量地任他掠夺。

他突然停止继续吻我,手也合上我的衣襟,我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眼底,有种复杂的情愫在流转。

“你在想什么?”

甫启唇,他的声音有丝苍涩,我避开他的眼神,声音宁静悠远:

“臣妾只是不习惯。”

“为什么你习惯朕用冷淡来对你?”

“因为——”我望着一侧的碳炉,里面燃着的银碳发出咝咝声,煎熬的人心,也会有声音吗?如果有,那为何,我一直听不到呢?反咬着唇,唇上的疼意让我的神思渐渐归拢,继续道:“因为臣妾一直知道,自己所求的,终是虚幻,所以怕承载不起一时的温柔,然后,用余生的寂寞来偿还。”

他的手移到我的胳膊,紧紧地拥着我,但是,他手心的冰冷,却始终没有一丝温暖带给我,他的声音很低,但却轻柔无比:

“朕不想再伤害你,朕亦无法承诺什么,但,璃儿,你难道看不懂朕的心?”

“皇上,臣妾知道,坐在帝王宝座的人,他的心永远不会属于一个女人,后宫生存的道理,或许仅是一个简单的忍字,臣妾今日身居妃位,自知,离皇上,又远了一步。难道,不是吗?”

“你怨朕不该封你这妃位?”

“臣妾不敢,璃者,在皇上心中,是取何意,皇上比任何人都该清楚。”

“你可知,今日,前朝九卿联名上了折子,要朕尽快立后,以免中宫之位悬虚,六宫失和。”

我一惊,李大夫所说的替我铺的路,莫非就是这条?父亲啊,你这一步步相逼,天烨又岂能容!

“后宫不得干涉前庭,臣妾莫敢忘记祖训。”

“你可知,他们替朕拟的人选又是谁?”

“六宫中,论资历,论龙嗣,论位份,自然是贤妃娘娘。”我对上他的眼睛,容色淡然。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端详着我,然后,轻轻叹息:

“他们要朕立的,不是别人,正是璃儿。”

“皇上!”我惊愕的表情落主他的眼眸中,那里,湮起一丝更深的踌躇:

“璃儿,告诉朕,你要这后位吗?”

我略做沉思,复缓缓而言:

“如果臣妾说,不想要,那皇上亦知,这定是假话,身在后宫,没有一个女子不以中宫之位做为目标,因为这后位,或许是比圣恩更不会变的东西。即便有朝一日被废,也算是可以告慰余生,所以,臣妾的回答,自然是:想!但,臣妾尚无子嗣,又怎敢妄想呢?”

“若是皇后,朕对她,只会是敬,而确实不会再有爱。”

“即便不是皇后,皇上心中又可曾还有爱,能分给六宫中的其他嫔妃呢?”我望着他,终是说出心中的话,“皇上爱的,仅是姐姐一人,她不在了,皇上的爱,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他同有愠意,只凝望着我,许久许久,才道:

“你果真连朕的爱,都不在乎。”

“臣妾若在乎的是凤玺,皇上肯给吗?”

他的眸底闪过一缕不置可否的笑意,手从我的脸上收回,撑在一边的毡毯上:

“他肯给,你为何不随他去呢?”

原来,顺公公还是听到了那日我和冥曜的对话,并且将他一字不漏地禀了天烨,但天烨却在此时才用这句话来伤我,但,可惜,经历过方才之事的我已经不会难受了。

“臣妾一直想要的,是西周的凤玺,因为这样,才证明,臣妾比姐姐更光耀门楣,其余,对臣妾都不再重要!”

“你想要的,仅是如此吗?”他的眼中有浓浓的,挥散不去的失望,终于,清晰深刻地映入我的眸底。

我颔首,字字坚定:

“是,臣妾只想要凤玺。”

他深深地望着我,握住我胳膊的那只手力度突然加大,似乎已扣进我的肌肤,但我没有喊产,因为,这些疼痛,我已经不在乎。甫启唇,他的声音冷峻森寒:

“如果是你想要的,朕会给你。”他松开我的胳膊,然后,慢慢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这个一样贪婪世俗的女人:“倘若这是你留在朕身边的要求,朕会满足,但,从此以后,朕对你,只会是敬!”

我开始学着姬颜的样子,妩媚而笑,笑得灿烂若春花绽放,笑得让他眼底阴霾更深:

“君无戏言!”

天烨,在一次次伤痛后,我心中仅剩的恨意,已经不容许自己再卑微地去祈求能得到你的爱,敬,如果是疏远的一种方式,那,我会欣然接受。

皇后,中宫之位,母仪天下,这是父亲所希望看到的,也是我最后能为安陵一氏能做的。

从此,哪怕寂寞枯守着一宫的清冷,我亦无悔,毕竟,我不要再受伤,只有握得更高的权势,我才能将我昔日累积的恨,一寸一寸地去还给所有付值诸我的人。

然后,我活着,才不会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将自己束缚在深宫。

他终于向殿外走去,我没有起身,在腥红的地毯上,我清澈的笑声,一直飞扬开去,或许,姬颜,她也听到了吧。

靖宣五年元月十五,天烨颁下圣旨:

朕惟位昭天地。乾行与坤顺同功。治洽家邦。壶政与朝章并肃。诗纪睢麟之盛。礼隆褕翟之荣。所以秩彝伦而承禋祀也。灿乎钜典。炳有成规。朕缵绍丕图。统绥群服。御极之初。恭奉云雅皇太后懿旨。咨尔璃妃安陵氏,粹毓名宗。礼娴内则。柔慎秉于粹性。温恭著乎令仪。殚诚敬以事庭闱。孝同孺慕。抒属勤而持禁掖。德#纯修。和平敷苤苢之仁。浣濯比葛覃之俭。淑仪咸备,景福维新。允宜册立为皇后。前者九卿诸臣,屡以册立中宫上请。朕心少有思维,迁延未许。今祗遵慈命,立璃妃安陵氏为皇后。着鸿胪寺即议以闻。择吉辰册封。用定中宫之位。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礼部拟定的吉辰定在三月廿六日巳时,据说,那一天是靖宣五年最好的时辰,册后的圣旨或者该说,不过是某种催化剂。其后短短的数月间,发生的,却是令我永远都无法遗忘的劫难!用鲜血浸染而就的日子,终是我这一生经历的最悲惨痛苦的事实。

颁布公旨的这一天,是元宵节,宫中皆燃放孔明灯,而我,在倾霁宫,等着父亲的到来。

因我被册皇后,父亲得以进宫朝拜恭贺。

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我的父亲,丞相安陵青翦。

但彼时的我,却全然不知。

父亲按规定的时辰进入殿内,依礼跪拜,我摒退宫人,绕过云母屏风,亲手扶起他。

前次的相见,我仅是昭仪的身份,这一次,却是以西周未来的皇后之尊,望着跪在地的父亲,他用朝冠束起的髻间已有白发,他的脸在抬起的刹那,让我看到的,也仅是沧桑,这就是擅弄权术的父亲,他所在意的,绝非是亲情,是那更高的专权。

“丞相免礼。”

一句丞相,分明将这十六年的父女情份生生隔了开去。我看到他眼底有一丝欣喜,却不是该有的惊愕。

是啊,以皇后尊贵的身份,应称他为“丞相”,而以女儿的身体,还是该唤“父亲”。

但,皇后永远是比女儿,对于他更来得重要。他为我费尽心思,终于将我在这么短的时间推到后位,我该感谢地望着父亲,可,为什么我做不到呢?

前朝后宫,分不开的牵缠,也是分不开的权利倾轧,对于这一切,年仅十六岁的我,已深深觉到疲惫。

“皇后娘娘圣体安康?”短暂的寂静后,被父亲声音打破。

“有丞相举荐的李大夫照拂,本宫自然安康。”我交扶起他的手收回,莲步踱到烛台一介,凝视着烛泪滴累,在底部积起蜡块,护甲轻拨,那蜡块便顺势坠入盘中,话语消炎淡:“本宫尚未正式授予凤玺金册,丞相怎可现在就称本宫皇后呢?”

“臣逾言了,请娘娘恕罪。”

“本宫赦得丞相言失之罪,但丞相其他的罪,恐皇上心中早有计较。”

“不知道娘娘所言为何?臣请娘娘明示。”

“本宫自知不该过问前朝,但,柳渊之事,丞相处理是否有欠妥当?”

“娘娘,可知,柳渊已拟好折子,欲弹劾安陵澈国军功赫赫,任意属下在藏云胡做非为,凡事,娘娘不可仅看表面,而忽视深处的实质。”

哥哥?素知哥哥为人,定是不会如此,但,柳渊却为何屡次与安陵过不去呢?所以,父亲才先下手为强?那么,暂代御史大夫的虞林,怕也是父亲的人。这样,朝中,仅剩下太尉一人,可与父亲分庭抗礼。

父亲党羽如此之多,实是我所没有料到的,这般错根盘结,所以天烨才能一再忍让,九卿联名要求立我为后,更是父亲的一步谋略吧。

父亲见我不语,压低声道:

“娘娘,须提防身边之人,娘娘即将入主中宫,其间恐有变数,臣请娘娘万事谨慎为上!再不可为宫中他人之事而转圜。”

“丞相,此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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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独倚高楼群芳妒

“娘娘,深宫之中,没有绝对忠诚于您的人,臣斗胆,请娘娘多加保重。”

“丞相这话确实不假,何止深宫,连至亲之人,都是不可信的。”我眸化微转,回身,凝望着父亲,语音似说着与自己不相关的事:“黄莲虽苦,但,苦不过骨肉薄情。”

父亲的脸抽搐了一下,但旋即恢复平静:“若非尝得黄莲之苦,今日何能显磐为凤。”

“本宫还是要多谢丞相,但,本宫也希翼丞相能早日致仕,也可安享朝廷的恩荫。”

“致仕?难道娘娘认为,为臣若此时选择致仕,娘娘的中宫之位仍能固若金汤?”

“本宫只希望一族安宁,以丞相如今的威望,已光耀安陵的门楣,但漠北将军的显赫军功却被遏制边疆,皆因丞相仍居其位。”

“娘娘,请恕臣不能从命!臣未到耄耋之年,尚可再为朝廷效力!至于安陵澈,定有比臣更辉煌的前景。”

父亲,你若再执意,只怕权高盖主,而天烨是怎样的君主,你难道会不知?十二章纹下奔涌的是雄志厚积的帝王之血,王图霸业,莫非攘外安内,如今,攘外已定,翦除权相羽翼,在其心中,恐怕方算安内之举!

他不会忘,更不会一忍再忍!

我看着固执的父亲,知道,我仅能在这深宫中,无望地祈祷,唯盼,他的忍能容得父亲安宁致仕,可,我知道,这必将是一种无望。

一如,无边的哀绝随着呜咽渐起的风声一并吹进彼此的心底。

殿外突起的大风,刮开虚掩的殿门,将银碳的灰烬吹起,在弥漫的碳雾中,我依稀地看到,父亲的眼睛中满是志成于胸的笑意。

微拢厚锦镶银鼠皮的袄袖,我注视着父亲行礼拜别,在那么一瞬间,我想要再嘱咐什么,但甫启唇,却不知还能说什么,随着父亲的退下,徒留空冷的大殿

北溟在这月余间,竟发布一道令西周前朝略略震惊的事,迁都明成郡。其间隐情,皆不可知,至此,昔日东歧国都明成郡再次成为北溟国都。

而南越的使臣也在元宵过后辞返南越,包括化名为风颜的姬颜,辞返前,南越幼帝亲书国书于天烨,表明愿于西周永世安好,割让苍梧郡以示诚意。

但,也就在元宵夜,天烨宣姬颜至昭阳殿,这一去,她彻夜未归听雨楼,直至第二日,在饯别使者时,才见她盛装出现在使者的车辇上。

其后的日子,一切似积雪融化为水,涓细地流进地中,都是在静谧中度过。天烨命敬事房重放了我的牌子,我自然不能再求太后去撤,只能在他屡次地翻牌后,继续履行做为后妃的义务。

昭阳蓼内,芙蓉暖帐,但,每每后半夜,我从浅辄的梦中醒转,却发现,他撑着身子,默默地凝望着我,这一刻,我有些心惊,在黑暗笼罩下的他,眉宇间是一抹日间从未有过的惆怅。

不过一月,天烨独翻了我十多次牌子,其余诸妃,包括芊宝林都未得伴驾,后宫中隐隐有些蜚短流长,但,亦很快地被压制下去。

靖宣五年二月十一傍晚,忆晴遣近身宫女夙香过来禀说,身子欠安,欲请李太医过去问脉。李若儒医好我的哮症,天烨果未食言,在正月后,就晋他到了太医院,本是主治内症,但,忆晴的哮症每逢冬日也必是发作,如今,身怀四个月的身孕,用药自然有所禁忌,遂准李太医过去问脉。

用罢晚膳,心底终是放不下,另传了肩辇,仅带望舒一人赶至福臻宫月华阁。方至阁门,已见李太医神色凝重正躬身出来,我心下担忧渐深,低问:

“晴美人如今怎样?”

“回禀娘娘,晴小主脉象弦滑,且有出血迹象,恐是小产之忧。”他见是我,亦不隐瞒,如实道来,“臣已配苏梗、荷叶、砂仁,茯神等为方,命药女已去煎熬。”

他叙叙将中药名一一细说,我却无心去听,只问:

“为何会如此?晴美人之前也一直服用王太医所开的安胎药,怎会今日这般?”

“微臣惶恐,亦不敢推测之前的用药,但依微臣所见,此脉似是才由滑脉转弦,但不知,小主最近可用了其他什么所导致,也未可知。”

“你且下去,另传本宫的口谕,把王太医之前的处方一并调出来查验,看有否不妥之处。”

夙香替我掀开厚重的帘子,我进得殿内,却见忆晴面色苍白地睡在床榻,见我来,虚软地起身,微微福了一福。

我上前,按着她的手,轻轻道:

“行这些礼做什么,可好些了?”

“李太医才瞧过,不碍事的。”

“主子刚刚流血,可把奴婢吓着了,主子,您别再吓奴婢啊。”夙香在一边念叨着,一边拿过置在茶案上的细纹菊花盅,打开盖子,用手背试了下温,呈到忆晴面前:“主子,用些燕窝暖下身吧。”

我从夙香手中接过燕窝,亲自舀了一勺,柔声道:

“先用一些吧。”

鼻端隐约嗅到燕窝的味道,不禁微颦眉,盅中的燕丝确是略带黄色,但,这黄,却还渗着几缕暗沉的红色,乍一看,与一般的洞燕无异,但仔细辨了味道,却不是纯正金丝黄燕特有的味道,腥甜味更重。

我收回汤勺,自己轻尝一口,甫入口,语音已颤:

“这燕窝可是本宫命人送来的金丝黄燕?”口中的味蕾告诉我,这些燕窝,虽依然糯滑,但其中,有一些则是清爽略硬,一品,便知其间差异。

“回娘娘的话,娘娘送的,主子一直不舍得吃,命奴婢好生收着,这些,是月前,德妃娘娘命人送来的,娘娘嘱咐奴婢先用这些。”夙香不明究里地回道。

“忆晴,为何不用本宫送你的燕窝?”我眸内湮了一丝雾气,凝望着她,唇略略哆嗦,她真的记恨自己至此,连所送的东西都不屑用吗?如若不然,又岂会今日有小产的征兆?

“堂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她眼底有瞬间地哀怨自怜,轻语细言:“我何尝不知道堂姐对我的好,所以,总想着,留下堂姐所赐的,平日见了,亦是念想。这宫中,万般皆不由命,但,堂姐对我如何,我心里自是知道的。”

听她自称“我”,再唤出那一声堂姐,终是触动心底深处的那份柔软,我的手覆上她的,微微叹一口气,吩咐道:

“传本宫的话,传德妃即刻前来!”

我将手中的盅递给望舒,宽慰叮嘱:“这燕窝不能再用了,我送的,先用,用完,我自会命人再送来,咱们姐妹间,往后可以念想的东西还多着呢。”

她淡淡笑着颔首。

我起身,吩咐夙香:

“德妃所送的燕窝还有多少,都一并封存起来。”

她应了,脸上还是不解的神色,我无暇顾及其他,望舒已领会我的意思,端着细纹菊花盅,往月华阁前殿静候德妃到来。

德妃身着粉蓝色烟笼梅花袄裙,袅娜地出现在殿外时,我有一丝的怔然,这一天,还是到了。她是柳渊之女,怎会对父亲的流放漠北边塞做到无动于衷呢?

按现在的品级,我该向她行礼,但按这已颁的圣旨,我却是西周未来的皇后,自不必行礼,她定也知道这一层,进得殿来,稍欠身,轻侬软语:

“不知娘娘传本宫来,所为何事?”

我示意望舒将手中的盅呈给德妃,然后,问道:

“德妃可知这里面是什么?”

她接过,略看了眼,道:

“炖的莫不是金丝黄燕?”

“除了这,还有什么呢?”

“本宫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