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的不怀好意地声音响起,苏黎歌成了可怜的小兔子。

翌日,苏黎歌在他怀里醒来。

“我送你上班?”秦扬风跟着她爬起,手指在她背上轻划着。

“不要。”苏黎歌断然拒绝了。

她用被单捂着胸口,跪起寻找衣服。

“那晚上我去接你下班?”他又道。

“不要。”她手脚麻利地把衣服全部套好,才掀被下床。

“我难道就这么见不得人?”秦扬风眯了眼,不悦地盯着床下走来走去的女人。

苏黎歌转头,干脆回答:“对!”

“…”秦扬风气得想咬她。

被秦扬风耽搁了一会,苏黎歌今天上班破天荒迟到了两分钟。因为前段时间被囚禁海岛的事,社长体谅她身上的伤没全愈和,从她复工以来就没怎么安排她出外勤。

今天也不例外。

她呆在报社忙到下班后半小时,才整理了东西回家。

前脚刚踏出报社大门,后脚就有人追了出来。

苏黎歌收到了一束红玫瑰。

秦扬风戴着墨镜,站在马路对面。他半伏在自己车子的车顶上,原本只是懒洋洋站着等她,看到苏黎歌的身影后就站直身体,正打算迎过去,还没等迈开脚步,就看到有人送了她一大束红玫瑰。

送花的是个颇为年轻的男人,像大学刚毕业的模样,青涩稚嫩地站在苏黎歌面前。

墨镜里的世界一片暗沉,秦扬风眯了眼,用力扯下了墨镜,盯紧了路对面的男女。

苏黎歌惊讶的接过那束能把她整张脸都遮住的花,红玫瑰将她衬得格外娇艳。她对面的男人说了几句话,她一张小巧的脸就堆满了笑,甜滋滋得像广告里的甜甜圈,从里到外都透出诱人色彩。

秦扬风心里那股酸水就噌噌冒上。

“叭嗒”一声,墨镜的镜架被他给捏断。

苏黎歌又和对面的男人说了几句,便笑着与对方告别。她走路的步伐似乎随着这束花的来临而显得更加轻快,绑在脑后的马尾摇摆着,让她身上多了些活力,像个恋爱中的少女。

她一路走着,一路还把头埋进了花束里,深深嗅着玫瑰的香气。显然,她的心情很好。

秦扬风却要气炸。

他一甩手,把墨镜扔进了垃圾桶。

苏黎歌捧着玫瑰花过了马路。花束太大,挡住了她侧面的视线,她快步朝地铁站走去,不妨身后有人忽然扯住她的手臂。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反手以肘向后撞去,人跟着转过身。

巨大的花束“啪”一声落到了地上。

“怎么是你?”苏黎歌愕然道,她的手已被对方抓在掌中。

“来接你下班。”秦扬风恨恨甩开了她的手。

“我不是说别来接我吗?”苏黎歌瞪了他一眼,俯身去拾花。

秦扬风比她更快一步,捡起了那束花。

“怎么?怕我妨碍别的男人追你?”他怒了,真想撕碎手里这束玫瑰。

想想刚才的画面,他心里就被酸涩的怒焰充斥着。

她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轻松迷人,与在他面前的生疏沉重截然不同。

“你很幼稚!”苏黎歌伸手,“把花还我。”

“不还。”他举高手,不让她够到花,“你不让我接送你上下班,不让我出现在你同事面前,也不肯公开自己已婚的消息,我在你心里算什么?随便一个男人给你送束花,你就笑得找不着北,真当自己还单身?”

秦扬风心里抽疼,像个孩子似的发起脾气来。

“秦扬风,你嫉妒啊?”苏黎歌忽然笑了。

“…”他语塞。

她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也曾经被某些画面、某些想法折腾得彻夜难眠。

“不让你接我上下班,不让你出现在我同事面前,是因为我同事全是记者,没有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不想再因为外界力量破坏你我之间的感情。至于已婚…秦扬风,我和你分开四年,他们个个都知道我的情况,没人会再问我的婚姻情况,你是要我跑进报社敲锣打鼓像个疯子般召告天下我结婚了吗?”

秦扬风闻言心里稍稍松开。

“那这束花?”

“花是我同事代收的,他只是跑出来转交给我而已。这是以前我帮助过的人送的谢礼。”苏黎歌盯着他炸毛的模样直想笑,“好了,我跟你解释了,你不许再生气。我们一人一次,当是打和。”

昨天她吃醋,今天他嫉妒。

打个平手。

秦扬风终于缓缓放下手,眸光郁郁地看了半晌才转晴。

他忽把花塞回她怀里,伸手牵起了她的手。

“黎歌,我爱你,我爱得…远比我自己想像的,要深得多。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像四年前那样离开,也害怕会有更好的男人把你带走,毕竟我不够好,还伤你至深。对不起,我只是真的嫉妒了。”他的理智回归,向她道歉。

“秦扬风,我记得我在岛上就曾经告诉过你一件事。”苏黎歌开口。

秦扬风疑惑。

她继续笑道:“我也爱你。四年前爱你,四年后还是爱你。”

他的眼眸乍亮,像春光十里。

伸手在裤子口袋了摸了摸,秦扬风摸出了一个绒盒。

绒盒打开后,里面是枚戒指。

钻石璀璨如星,瞬间唤醒她的记忆。

名为“臻情”的戒指,与他无名指上那枚是一对。

四年前她留在s城的婚戒。

他拉直她的无名指,轻轻往她指上套进戒指。

“你不要婚礼,不想公布我们关系,那至少…戴上戒指。”

戴上戒指,告诉世人,她已经有人守护

也告诉他,她这一生,只属于他。

就像他一样。

永生永生,只属于她。

不公开彼此关系,只告诉所有人,他们已各自有人守护,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好。”她的脸在玫瑰花后,笑得明媚。

“晚上想吃什么?”苏黎歌抱着玫瑰,任他牵着自己的手朝前缓缓走着。

“别煮了,带你去樱花餐厅?去吗?”秦扬风牢牢扣着她的手,问她。

十指交扣,再无距离。

“也好,打包一块樱花蛋糕给笑雨吧。”她扬手,像小时候与伙伴牵手同甩的情景。

“嗯。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谁送你的花?你帮过他什么?”秦扬风好奇。

“不知道。我同事说送花来的人这么说的,好像花上有卡片,咦?卡片呢?”苏黎歌忽然想起这事,低头在花束间寻起。

花朵间没有其他东西。

一阵凉风吹去,刮走了落在地上的浅紫小卡片。

卡片被刮到角落,摊开。

上面有两行飘逸的字,写着简简单单的话语——

我很想你。

落款:沈执。

第78章 完结

深秋十二月,a市即将入冬。

街道两边的大树枝头都已光秃,地上铺满金色落叶,街上的行人已经套上毛衣。

苏黎歌开始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因为小贝壳的领养申请下来了。

小贝壳有了个新的名字,叫秦远帆。名字是秦扬风的父亲,唐宇国际真正的大boss秦守江亲自给取的。这个名字也意味着,秦远帆被秦家真正接纳,而苏黎歌也已成为秦家的长媳。

她与秦扬风的父母弟弟吃过几次饭,参加过秦扬风逢年过节的家宴,但他的世界,她的踏足也仅限于此了,就像这世上再平凡不过的儿媳妇,孝顺公婆,承欢膝下。

没人知道秦家这个长媳的身份,秦扬风想要保护的人,便绝不容许有人再来打扰。

外界对秦扬风这段隐婚史的猜测很多,但也只是猜测。

苏黎歌仍旧是苏黎歌。

“啊——”苏黎歌站在卧室的床边上发出失措的叫声。

床上的秦远帆已经被剥掉了纸尿片,光着屁股笑得无法无天。

苏黎歌手上身上都被他浇了一身…童!子!尿!

床上也是一片狼藉。

她想给他换尿片,结果这小子在她解开尿片的一瞬间…尿了。

“怎么了?”秦扬风带着杜笑雨匆忙赶进卧室里时,就看到苏黎歌咬牙切齿地僵成石头,床上的小奶娃已经翻身趴在了床上,只撅着白嫩如豆腐的小屁/股向杜笑雨伸手。

“卟!”秦远帆嘴里还吐着小奶泡,欢腾地朝正从另一端跃上床铺的杜笑雨点着头。

姐弟两的感情,升温得很快。

“行了,我来吧。你去换衣服。”秦扬风很快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

苏黎歌进了浴室整理自己,秦扬风便利索地扯了湿巾,将小家伙拎到怀里,三两下擦好他的pp,再展开一块纸尿布,迅速垫到了小家伙的pp下,娴熟地将尿布包好,再将他身上的衣裤换过。

整个过程,五分钟不到。

带孩子,也要看天赋。

苏黎歌出来时,床上的床单都已经收拾好了。

秦扬风已经去泡奶了,小远帆暂时交给了新晋级为姐姐的杜笑雨看着,苏黎歌便疲倦地坐在床沿捶着自己的肩膀。

他本要找个阿姨帮忙,可她却想亲自带孩子,便拒绝他的提意,向报社请了长假,留在家里照看秦远帆。

结果,小奶娃着实难带,她始料未及。

苏黎歌以为自己照顾了杜笑雨两年,已经有足够经验了,结果却是…她连秦扬风都比不上。

那小小软软的身体趴到她怀里,咋吧着嘴想要咬她时,她根本不知道要干嘛。

遇到杜笑雨时,小姑娘早就会走路了,后来苏黎歌接手照顾她时,小姑娘已经上幼儿园,又因为年幼失父变得成熟,基本上没让大人操过太多心思,因此苏黎歌根本不明白,一个初生婴儿有多难带。

这软萌的小东西脾气好的时候是天使,脾气坏的时候就是恶魔。

苏黎歌完全拿他没辙。

打了心疼,骂了肉疼,无法控制。

夜里要起床两三趟喂/奶、换尿片,白天要抱着他到处晃荡,她几乎没睡过整觉。

但累归累,她仍旧没有怨言。

小家伙在她手中一天天成长,所有变化她看在眼中,像上天赐予的礼物,填补了她四年前错失的空白。

想起自己从福利院抱回他时的情景,他竟不怕生地直往她怀里凑。福利院的社工惊讶极了,要知道秦远帆在福利院所有同龄的小奶娃里可是最难伺候的那一个,他从来不让陌生人抱,也不喜欢别人靠近。

苏黎歌是个例外。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苏黎歌甘之如饴。

“黎歌…黎歌!”颤巍巍的兴奋声音从门外传来,秦扬风一叠声叫她。

她回神,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冲了出去。

秦扬风抱着秦远帆跑上楼梯,和她迎面撞上。

“发生什么事了?”苏黎歌紧张极了。小家伙常常会呛奶吐奶,小毛病不少,她怕他又吐奶了。

“他…他叫‘爸’了。”秦扬风很兴奋,眼里迸出精亮的光芒。

苏黎歌一怔。

三个月,叫“爸”?秦扬风耳朵没幻听吧?

她望去,小家伙正趴在他怀里,手指抠着他衬衫的扣子,玩得不亦乐乎。

似乎与她心有灵犀般,小家伙转过头,甜甜一笑,团子似的脸颊上有两个深陷的酒窝。

“ba…ba…”他咋吧着嘴,吐出两个音节。

秦扬风笑得更欢乐了。

苏黎歌皱眉,想了两秒后冲过去。

“乖,叫‘妈妈’!妈…妈…”苏黎歌扑到秦扬风的手臂上,冲着三个月的小奶娃重复着同一个字。

“叫姐姐!姐姐姐姐!”杜笑雨不乐意了,凑到两人身边不断跳跃着,嘴里磞豆子似的爆出一长串的“姐”。

秦扬风得意扬眉,大手一捞,将杜笑雨也抱在了臂弯里。

“黎歌…咱们,再生个孩子吧!”

“…”苏黎歌默。

两个恶魔他还没够?

还来?

屋里光线暖暖,照着四个人各自甜蜜的笑。

四年前他们的故事以婚姻为起点,四年后他们就以爱情为开始。

两个月后,孤岛案、赵铭安谋杀案与许荔香案开庭。

苏黎歌、秦扬风作为证人被传召上庭,再见严小荞、薛晨、安凌,以及沈执。

失踪的刘文修依然没被找到,他像是本该明晰的故事里仅剩的谜团。为什么疯狂、为什么要杀赵铭安、去了哪里,无人可知。

海警在岛上掘地三尺地搜了数日,都没能发现他的踪影。

他像是凭空蒸发一般。

这个案子最终以肖建良为真正的主谋,沈执为从犯而宣告完结。

肖建良因为身患肺癌晚期而被保外就医。作为将死之人,他揽下了所有的罪名,因此沈执的罪便减到了最低,只以非法拘禁的罪名判了一年半的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