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唐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众人均高声称赞。唐心璇矮了矮身子,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娇羞之色。唐铭看着唐心璇,拍拍她的肩,却笑道:“胡闹。”

  “今日之事,之前未向爷爷禀报,还请爷爷责罚。”

  唐铭扫过一眼众人,又转向唐心璇,道:“下不为例。”眼中却并无责备之情。

  初始唐铭刚也对唐心璇的举动感到意外和担心,而当着众人之面也不好询问。所幸的是,唐心璇把握方寸良好,控制事情恰当,非但没有让这个他这个爷爷丢脸,反而增了不少光。他含笑摸摸唐心璇的头,时不时跟周围奉承的人虚与两句。

  众宾客注意力正渐渐回到餐桌上,忽然听到厅外有人高声道:“陆某有事来迟,不知还能否得一粒双玉?”

  苏柳扒饭的动作顿时一僵。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翩翩公子,一身俊朗蓝色华服,摇着一把水墨山水折扇,款款而来。

  人群一阵骚动。认识的人瞪大了眼睛,不认识的人议论纷纷。

  唐铭上前几步,拱手道:“久闻鸣玉公子大名,唐某有失远迎。”

  陆非鸣收起扇子,微微回礼:“唐门主客气,陆某今日来迟,还望门主莫怪。”

  “来者皆是客,是客就不分先后,”唐铭一拂袖,“陆公子,请就坐。”

  陆非鸣顺势看去,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苏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身旁的空座上插了三根看诊用的针。

  一片阴影飘过来,然后气定神闲的坐下,接着听见一声怪异的:“啊!”

  这声音夹杂着意外、疼痛、恼火、惊异还有蛋疼等复杂之情,在一席饭桌的范围内,引来大家好奇的目光。

  苏柳心中有小小的得意,佯装无辜而吃惊的表情看向陆非鸣。果然陆非鸣一脸惊异,保持“啊”的口型半天没合拢嘴,扭头过来眼神复杂却又呈放空状。

  苏柳等着看好戏,却听见陆非鸣接口道:“这不是江湖鼎鼎大名的华阳公子么?”

  慕瑄淡淡瞥一眼苏柳,客气道:“陆公子谬赞,谈不上什么名气。”

  陆非鸣摇头:“慕公子谦虚,慕阳山庄天下第一庄,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慕瑄道:“舞剑不过江湖杂耍,听闻陆公子毒、武、 笛、琴样样精通,令在下钦佩不已。”

  “哪里哪里。”

  “失敬失敬。”

  两人你来我往,大有惺惺相惜之情。苏柳瞪大眼睛,夹在中间,完全被无视。

  陆非鸣道:“一见慕兄如故,来,我敬你一杯。”

  遂起身端起酒杯给慕瑄倒酒,苏柳只觉又凉凉的液体洒在脖颈处,顺着衣领流了进去。

  慕瑄端起酒杯:“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喝完,陆非鸣以示诚意,倒过酒杯,一滴清酒正好滴在苏柳脑门上。

  陆非鸣道:“感情深,一口闷。”为了表明他喝得一干二净,又使劲甩了甩酒杯,几滴液体飞快地沾到了苏柳脸上。

  慕瑄笑道:“陆兄果然豪爽之人。”衣袖不动声色地扫过苏柳脸上的酒滴。

  两人坐下,陆非鸣似乎这才看到自己和慕瑄之间还夹坐着一个苏柳,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苏柳道:“哟,这位姑娘是……”

  他这一问问出了在场不少适婚男青年的心声,“刷刷刷”,只听一片耳朵林立之声。

  慕瑄温尔道:“这位是苏柳姑娘。”

  原来这俏姑娘叫苏柳,照常理,慕瑄接下来该介绍她的身份,比如这是“我内人、妹妹我妈、我奶奶”之词。众人正竖着耳朵,静待下文。

  慕瑄浅浅自酌了一口酒,却换了个话题:“清铭门近年很少涉足中原,陆公子难得一见。”

  陆非鸣道:“南蛮地势偏僻,江湖风起云涌,要紧跟时代。”

  “陆公子高瞻远瞩。”

  “不敢当。苟且偷生而已。”

  “陆公子可是第一次参加君子大会?”

  “正是。慕公子……?”

  “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

  “不知慕公子如今下榻何处?”

  “云唐镇,云过山庄。”

  “奇了,在下也正借居于云过山庄。”

  “哦?”

  “庄主唐清风是我的一位远方亲戚。”

  “原来如此。”

  “真是缘分。”

  两人又相视一笑。

  “不知陆公子对饮酒有没有研究?”

  “无聊时喜独酌,谈不上什么研究。”

  “近日到蜀地,发现此地的梨花酿很不错。”

  “难得慕公子喜欢,有空还想跟慕公子月下品酒一番。”

  “正有此意。”

  两人又露出洁白的牙齿,相视一笑。

  “陆某刚刚来晚,不知错过什么好戏没有?”

  “之前唐门主引唐心璇姑娘出场,唐姑娘给每人都准备了一颗后备解毒丸。”慕瑄如实道。

  “哦?想不到唐姑娘年纪轻轻,却如此蕙质兰心。”

  “唐门素来人才济济。”

  “非也,一般长相和智慧成反比,一般貌美如仙者,往往草包一个,造物者都是公平的。而依我看,这唐姑娘既有真才实学,又会笼络人心,实为百年一遇的人才。”

  “那么依陆公子此言,唐姑娘确实如此。”

  “慕公子难道没有主见?”

  “我是无神论者。”

  “哈哈。”陆非鸣大笑起来。

  慕瑄相对一笑。

  苏柳见两人眉来眼去,一副英雄相惜八百年的样子,心中觉得诡异万分,却又不能道破。慕瑄和陆非鸣似乎也全然没有注意到苏柳的存在,你来我往,侃侃而谈。苏柳只好低头做着隐形人,听他俩在耳边神吹。而听到后面却越发听不懂两人到底在说什么,再也忍不住,忽然“嗖”的一声站起来,俩人的话语顿时被打断,苏柳瞅瞅慕瑄、再瞅瞅陆非鸣,咧嘴干干赔笑两下,却又因为起得太急,碰着椅子腿,椅子“哐当”一声歪倒在地上。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过来。这次连唐铭和唐心璇也看向这里。苏柳脸上一阵发红,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前面,顶着目光将椅子扶起来,然后又拉过一个目瞪口呆的家丁,在众目睽睽、静可听针的情况下,轻轻地问:“请问厕所在哪里?”

  苏柳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声了,但是在坐的都是都非等闲之辈,她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众人耳朵。

  那个家丁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受到如此关注,额头低下一滴汗,硬着脖子,悄悄地、如同接暗号般地回答道:“出门右转。”

  “多谢。”苏柳应承着,不自觉抬眼看了眼投过目光来的唐铭和唐心璇,一溜烟跑出了门。

  唐心璇的目光淡淡在苏柳位子处停留几许,待回身时,却发现唐铭脸上略有失神,眼睛紧紧地盯着苏柳消失之处,右手不自觉颤抖着,已有少许酒水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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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慕瑄从第二天起似乎就很忙,从早到晚见不到身影。苏柳倒也不介意,云过山庄吃好住好,衣食无忧,舒云对她的照顾贴心又周到。她也很理解慕瑄的心情,毕竟人家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办的,性命攸关,谁也不想一天到晚徘徊在鬼门关。

  不过令她颇为奇怪的是,那日晚宴上,她在陆非鸣的座椅上插了三根针,分明看到陆非鸣坐了下去,之后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一晚上无论是聊天还是吃饭,陆非鸣都没有半点发作。当晚宴会散去后,苏柳疑惑地摸出根一模一样的银针视察,银针在月光下发出阴冷的光,用指甲弹了弹,刚硬地发出清脆的金属之声。她暗暗地想,陆非鸣的忍功还真是非常人能比。

  不过她又联想到陆非鸣眦睚必报的性格,心里又哀鸣一声,这个瘟神躲都躲不过,目前还跟他住在同一个山庄里,不知道后面这厮又会怎么来对待她。

  苏柳心下又小心的几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了?问过舒云山庄里的几条比较僻静的道,熟练地记在心里,以备不时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