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慕仁扭头望向他,似笑非笑的答道:“我知道。”

沈嘉礼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轻声说道:“老爷子,我没错,别打我。”

段慕仁完全是笑了:“不打你,是我由着他去。”

沈嘉礼在渐渐发作起来的酒劲中闭了一下眼睛,而后垂下眼帘,强打精神似的又喃喃说道:“你们父子两个,玩我一个?”

段慕仁想起愚蠢的儿子,也感到了无奈:“我不能让他总在北平,他还是要回天津的。”

沈嘉礼深吸了一口气呼出去,然后抬手开始解那纽扣:“随便吧,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沈嘉礼方才把酒喝的太急了,如今醉的厉害,竟然暂时放下了对段慕仁的恐惧。因为醉眼朦胧,所以对方那张老脸在视野中也模糊起来。昏昏沉沉的干了一场,他只记得自己疼了几次,疼到叫出声来,仅此而已了。

段慕仁是意犹未尽的,然而沈嘉礼沉沉睡去,让他觉得很没趣味。想方设法的把沈嘉礼惊动起来,他将人抱下床按到桌子上,趁热打铁的又快活了一次。沈嘉礼大睁着眼睛凝视了段慕仁,目光发直,后来忽然低声骂了一句。

段慕仁俯下身去追问道:“你说什么?”

沈嘉礼被他顶的不住向上蹭去,气喘吁吁的含糊重复道:“老没廉耻的,不是个人!”

段慕仁看他被自己干的一身细密汗珠,筋骨都酥软了,模样很是动人,就不肯和他一般见识。

在傍晚时分,沈嘉礼在残余的酒意中,离开了段宅。

在段宅大门口,他遇见了游荡归来的段至诚。段至诚很觉意外,站在他面前抽了抽鼻子:“你……喝了酒?”

沈嘉礼瞟了他一眼,低声笑道:“是的,陪你家老爷子。”

然后他绕过段至诚,继续向前走去。

段至诚回过头,就见沈嘉礼大模大样的上了自家汽车。而那汽车夫也像训练有素一般,直接就发动汽车,驶上了道路。

第74章 段氏父子

傍晚时分,段至诚在沈宅门前下车,推门就进,如入无人之境。小梁正蹲在前院的阴凉处逗弄他的狗崽子,见有人来了,便连忙起身,又唤了一句:“段大爷。”

段至诚认识小梁,故而也匆匆向他点头一笑,且走且问:“嘉礼在?”

小梁答道:“在,刚回来。”

段至诚的脚步顿了一下:“去哪里了?”

小梁摇摇头,笑道:“没坐家里的汽车,我也不知道。”

段至诚听闻此言,继续前行。

段至诚轻车熟路的穿过一进院子,掀起竹帘进了卧室,只见沈嘉礼侧身躺在床里,虽也搭着一条薄被,但是肩头手臂胸膛都大片的晾在外面,可见他至少是个半裸。

房内空气潮湿芬芳,其中又夹杂着淡淡酒气。段至诚停在床前,发现沈嘉礼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一头短发还湿漉漉的,便猜出他是刚洗过澡。一歪身在床边坐下来,他毫不见外的俯身撅嘴,先在对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又低低笑道:“吃过饭了吗?这么早就睡,不怕不消化?”

沈嘉礼皱了皱眉头,不肯理他。

段至诚腆着一张脸,没话找话的继续笑问道:“你今天上哪儿去了?大热的天,何必还要出门?”

沈嘉礼从鼻子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低声答道:“陪你家老爷子喝酒去了。”

段至诚一愣:“喝酒?你怎么总陪他喝酒?我爸爸不是个爱喝酒的人啊!”

沈嘉礼翻身背对了他:“难不成,还是你家老爷子陪我喝酒?”

段至诚看出他气色不善,也听出这是话里有话,然而不敢深想。起身走去关了房门,他略觉惶恐的强颜欢笑:“嘉礼,醒醒,我明天就要回天津了,你也不陪陪我?”

沈嘉礼将身上的薄被一掀,显露出了一丝不挂的裸体:“给你,玩完了就给我滚蛋!”

段至诚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屁股上的鲜红牙印。

段至诚瞪着那个牙印,瞪了半天,而后忽然扯住沈嘉礼的手臂,忍无可忍的将人拽了起来:“你就不能安分点吗?我真心真意的和你好,你能不能别这么滥?”

沈嘉礼扬手就抽了他一个清脆响亮的嘴巴子:“我滥?”随即他冷笑一声:“段至诚,你他妈的装什么傻?”

段至诚没想到沈嘉礼会动手,然而在挨了一巴掌之后,也不肯退缩,仍旧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我装傻?你是什么意思?”

沈嘉礼怒气勃发的仰视着段至诚,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答道:“你说我是什么意思?他咬我,打我,烫我。你是大少爷,出了事可以一走了之;我没靠山,就得被他踢断肋骨——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段至诚狠狠攥住沈嘉礼的手臂,攥的那一段皮肉血脉不通,都泛了白:“他——他是谁?”

沈嘉礼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却是忽然低落下来:“我不知道。”

段至诚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你说。你不说,我不敢想。你说出来,我就死心塌地的相信了。”

沈嘉礼本来是有点借酒撒疯的意思,到了现在,他酒意渐退,勇气也随之消散。垂头丧气的掰开段至诚那手,他向后一仰躺了回去:“你不敢想,我也不敢说,我不知道。”

段至诚怔怔的又盯着沈嘉礼看了半晌,忽然扭头就走,一路狂奔着就出了院子。

段至诚杀回家中,去见他父亲。

他跑进小院时,段慕仁刚刚喝了一肚子稀粥,正蹲在角落里看那花苗的长势。忽见儿子疯头疯脑的冲了进来,便很不耐烦的站起身:“乱跑什么?”

段至诚面对着父亲,先是沉默,后来忽然爆发似的高声喷出一句话:“你怎么这样无耻?!”

段慕仁挑起一边眉毛,怀疑儿子是得了失心疯:“嗯?无耻?”

段至诚,因为过于激动,所以气咻咻的浑身乱颤:“你!”他伸手指了他父亲的鼻子尖:“你明知道我和嘉礼有过那种关系,还要做出那种事情,你、你、你为老不尊、无耻之尤!”

段慕仁将那边眉毛落下去:“什么鬼话,沈嘉礼告诉你的?”

段至诚到了这个时候,倒还想着自圆其说的为沈嘉礼辩护:“我又不傻,难道还非得他来告诉我,我才能看出来吗?他现在又不做官,一个闲人,为什么隔三差五的就要来咱们家陪你喝酒?喝酒就喝酒,怎么身上还落下了伤?”

段慕仁是自信能够制服一切人的,然而此刻也有些无言以对。对着儿子张了张嘴,他决定发威。

“混蛋东西!”他显出了凶相:“我养了你三十多年,是你的爹,你现在跑来骂我无耻?”

段至诚看了老父的狰狞面孔,不禁瑟缩了一下:“当爹的做出这种事情,比那不当爹的还要龌龊!再说你都多大年纪了?上个月妈还说让你秋天回家,给你办五十五岁的大寿呢!嘉礼的爸爸要是还活着,都没你年高!”

段慕仁听到这里,终于是恼羞成怒了。

段至诚挨了顿胖揍,变成了真正的鼻青脸肿。他被塞入汽车送回天津,到家时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

段慕仁镇压了儿子,随后就命人前去沈宅,把沈嘉礼押了过来。

沈嘉礼此时已然酒醒,勇气全无,然而嘴很硬,不肯认罪。段慕仁打儿子打顺了手,很自然的向他踹出一记窝心脚。他倒在地上屏住呼吸忍痛,手脚也下意识的蜷缩了起来。

段慕仁到了这时,忽然想起他是个非常不禁捶打的,便暂停使用武力,蹲在他面前逼问恐吓。而沈嘉礼委顿在地,知道自己在体力上,绝不是这老王八蛋的对手,便压下胸中一口恶气,转而采取怀柔政策。挣扎着坐起身来,他低声说道:“伯父,你既然不相信我,就别再逼问了。想打就打吧,只是别要了我的命。我在这个事情上,罪不至死。”

段慕仁听他说的可怜,又想他近来在自己这里也是个乖巧的,似乎也不必赶尽杀绝,再把他弄个死去活来。只是尽管他死鸭子嘴硬,但要说一点嫌疑都没有,可也未见得。

段慕仁有些为难——从他的角度来看,自然全是儿子混账,一个阿斗似的东西,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居然还敢跑来骂老子无耻,真是不孝之极。再说儿子年纪轻轻,上哪里不能找到乐子?何必非要和老子争抢?以他老人家这个岁数,就算是身体硬朗,又能荒唐几年?

段慕仁想到儿子,叹了口气;随即想到孙子,心中却又明亮了些许。

孙子跟着他娘学的倒是知书达理,他想自己须得转移心力,把希望寄托到孙子身上。

段慕仁自我排解了一番,心情略略好转了一些,然后把目光又射向了沈嘉礼。

沈嘉礼没错也是错,被他严令跪在地上不许起身。沈嘉礼在段慕仁面前,早已讲不得尊严了,不挨打就是好的;故而让跪就跪,不敢多说。

此时已是夜深时分,段慕仁关了电灯,自去里间卧室休息。因为心知沈嘉礼所跪之处,与自己只有一帘之隔;所以他心里痒痒的,总觉着有些浪费光阴。如此过了良久,他忍不住下了床,摸索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很黑,几乎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能够听到浅浅淡淡的呼吸声音。他觅声寻去,在沈嘉礼面前弯下腰去,冷不防一双手臂忽然环住了他的脖子,随即温热的面颊贴上来,他的嘴唇上有了潮湿柔软的触感。

单手托住沈嘉礼的后脑勺,他恶狠狠的用力亲吻起来,极力的吮吸了对方的舌头。

段慕仁把沈嘉礼抱回床上,总算是如愿以偿的没有虚度良宵。到了凌晨时分,他躺在床上呼呼喘气,略动一动就是头晕眼花,心里知道自己这是贪婪太过、伤了元气。

虽然他依然身高力壮、食量如牛,但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禁不住在床上这般折腾了。扭头瞟了沈嘉礼一眼,他发现这小子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凄惨,竟然是一丝两气的,仿佛快要晕死过去。

他复又自得起来,觉着自己还是雄风不减当年。没料到这般年纪了,还能从沈嘉礼身上享到艳福,他想自己需要补养身体了。

至于儿子……

他的心思从儿子身上滑过去,决定还是思念一下孙子。心思在孙子身上打了个转儿,却是又滑到了仕途一道上去。

“委员长”三个大字仿佛是被镀了金通了电,在他眼前光明灿烂。他沉沉的吁出一口气,脑筋开始运转起来。

第75章 新人

沈嘉礼在段慕仁的床上睡了个懒觉,段慕仁和他一起懒。

日上三竿之时,两人先后清醒。段慕仁披着衣裳下了床,把内线电话打到厨房,让仆人送早饭过来。

段慕仁在夜里休息的不足,所以此刻下巴铁青、双眼泛红,头发又是乱糟糟的立在头顶,两鬓几乎花白,形象十分苍老。他也知道自己这模样不好看,急急忙忙的就前去洗漱。沈嘉礼坐在床上扫了他一眼,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一阵厌恶。

可是在共进早餐之时,他还是主动给段慕仁夹了几筷子菜。段慕仁一言不发的大吃大喝,并不理睬他。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一同出门,在宅门前各奔东西——段慕仁是要去办公,沈嘉礼则是回家。

段慕仁乘坐汽车,先行一步的离去了。沈嘉礼一边等待汽车开出来,一边信步向前方胡同口走去。今日天气好,不冷不热而又阳光明媚。他一步一步的向前挪,不知不觉间竟是走到了胡同口。停住脚步望向前方道路,他就见一辆汽车缓缓经过,除此之外,并无其它热闹。

他点了点头,慨叹着民生的凋敝。不想那汽车在驶过之后忽然刹了车,随即慢慢后退,车窗也随之打开了。

沈子靖的面孔在车窗后显现出来,依旧英俊不凡。一团黑气缭绕在他的眉宇间,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盯住了沈嘉礼。

沈嘉礼知道段宅汽车马上就会开过来,所以并不怕他。想到这侄子在自己手下所经历过的种种失败,他那脸上还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讥笑。目光掠过沈子靖的军服肩章,他笑吟吟的、漫不经心的问道:“贤侄,好久不见,升官了?”

沈子靖把手搭在车门锁上,马上就要用力推开了,忽见一辆汽车从胡同中驶出,停在了沈嘉礼身边。车门一开,沈嘉礼转身抬腿,就那么笑模笑样的钻了进去。

沈子靖将手移开,同时转向前方,低声说道:“开车。”

沈嘉礼回了家,无所事事,于是打开保险箱,数钱。

他一边数一边拨着算盘加减乘除,又按照市价,估量了手中几张房契的价值。做完这一套工作之后,他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上的苦痛也都消失了。将这点宝贝锁回保险箱,他舒舒服服的喝了一杯清茶,吃了一碟点心。忽然怀疑自己算账不精,数目上可能会出差池,故而再次打开保险箱,又算了一场。

这时候,厨子来了,说是厨房没有大米了。

沈嘉礼向来不把仆人当人看待,唯独善待厨子,因为厨子的手艺是真好。厨子带来的消息让他感到很惊奇——他没亲自买过粮食,尤其是近两年,更是完全不会关心这种琐事。他总觉得大米天生就该在自家的厨房里,而且源源不断。

他掏出钱来,让厨子坐汽车去粮店卖大米。然而厨子告诉他:“现在粮店不卖大米白面啦。”

沈嘉礼莫名其妙:“不卖大米白面,那还叫什么粮店?”

厨子垂着双手站在他面前:“真的,日本人把大米白面都收走了。现在粮店里就只有共和面。”

沈嘉礼更疑惑了:“共和面?”

厨子没法向沈嘉礼解释清楚共和面的本质,只好用一个冰凉的硬馒头,从一条街外的大杂院里换来了一捧共和面。

共和面被倒在了院内的砖地上,引得沈嘉礼与小梁都来观看。

面是肮脏的深色,让人联想起马粪。厨子抓起一把想要捏团儿,然而一松手就又是一巴掌散沙:“老爷,这东西臭哄哄的,您哪能吃啊?”

沈嘉礼伸手,因为嫌脏,所以只用指尖拈起一点蹭了蹭:“嗬,这里面搀的是什么渣滓?”

“好像是豆饼和高粱壳。”

沈嘉礼摇头笑了:“嘿哟,这也叫面?别说我不能吃,你们也是一样的不能吃啊!真他妈的,看来人是不能不做官,我这一下台,竟然有钱都买不到大米。”

厨子想了想:“日本人倒是有大米吃,可大米现在是稀罕东西,人家也不能往外卖呀!”

这时候,小梁的狗崽子摇着尾巴扭了过来,凑到共和面上嗅了嗅,随即“汪”的叫了一声,撒爪子跑了。

沈宅上下,一致不能忍受共和面的粗糙与臭气,故而还是由厨子与仆人共同乘车出门,从日本馆子里买来了饭菜,将这顿午饭对付了过去。沈嘉礼不能满大街找米,只能是打电话去向段慕仁求援。

电话放下不久,段慕仁的随从就开车载着三百斤大米过来了。

大米还是新米,煮成米粥,味道格外清甜。沈嘉礼感到了大米的可贵,导致饭量有所增长。饱餐过后他在院内踱步,因见小梁晃着个毛茸茸的脑袋,又在和小狗游戏,便心中一动,想起了传宗接代的大事。经过一番盘算,他在当晚入睡之前,竟然也将此事筹划出了眉目。只是眉歪目斜,荒谬的无法言喻。

如今北平城外狼烟遍地,隔三差五的就有屠杀发生,庄子里的乡民扶老携幼,全都惶惶的逃进了城内;然而城内也是一块死地,因为没粮食,没活路。

但饶是如此,也还得进城;不进城,又能往哪里去呢?

在这种情形下,沈嘉礼用一口袋杂合面,换来了一个刚进城的大姑娘。

大姑娘其实不算大,今年也就十六七,虽然饿的精瘦,可仍旧能看出她本是个美人坯子。她那家里若是能筹出一身新裤褂的钱来,这姑娘就得穿着新衣下海当暗门子去了;幸而家里穷的恨不能吃土,所以她得以保全贞洁,并没有立刻去做暗娼。

一个大姑娘,既然生在了能把她送去当暗娼的家里,自己又做好了去当暗娼的准备,那就是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如今被爹娘推出去换了一口袋杂合面,她也并不哭啼,心知无论是被人拿去做了姨太太,或是做了粗使大丫头,都能比在家里活的更好。鸠形鹄面的带着一身虱子跳蚤,她进了沈宅大门。

沈嘉礼不许她再深入自家,只命厨房烧出两大桶开水送进门房,关上门让大姑娘自行洗刷一通,又将先前预备好的一套崭新布衣拿出来,供她穿戴。

沈宅里唯一的女性就是负责浆洗的老妈子,所以今天来了个新面孔,众人都十分好奇。大姑娘在门房里对自己痛加涤荡,遍身涂抹香皂,搓下许多老泥,又用篦子把头上的虱子也刮干净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她热气腾腾的推门走出来,忽见前方蹲着一排青年男人,以及一只狗崽子,不禁吓的后退一步,又躲回了房内。

这时沈嘉礼走过来了,很难得的,他居然没有对这位大姑娘生出反感情绪。他还是嫌大姑娘脏,隔着老远就停了脚步,微微探头大声问道:“是叫杏儿吧?”

大姑娘认出这位就是老爷了,连忙点头,蚊子哼似的“嘤”了一声。

沈嘉礼看清了她的面容,见她果然是个挺好看的姑娘,就放了心,因见厨子也在一旁看热闹,便命令道:“老赵,你去给她弄点儿吃的!”

然后他心安理得的,转身走回里院去了。

第76章 妇科圣手

沈嘉礼当初虐待淡云,是因为淡云对他来讲,毫无利用价值,而且还勾走了沈子靖的神魂。如今他对这个“杏儿”颇为善待,则是看上了人家的肚皮会生儿育女。

杏儿在沈家吃了几天米饭鱼肉,面孔立刻就鲜润水灵起来了。平时她就住在前院的一处空房里,和小梁的卧室紧挨着。小梁是个规矩小子,知道这是老爷买回来的姑娘,故而万万不敢前去搭讪。杏儿忙着吃喝,也没心思留意周遭,只把一双眼睛偷偷瞄在了沈嘉礼身上,心里估摸着自己将来的地位——正头太太是不能奢望了,往好里说,是个姨太太;往坏里说,就是当丫头。可若买来自己只为了当丫头使唤,那怎么这些天来,一直没有活计分配到自己头上呢?

如此又过了几日,这天晚上,杏儿被沈嘉礼叫到里院卧室中去了。

杏儿是万分紧张了,进门后气都喘不匀,一个脑袋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耳边依稀听到沈嘉礼让自己坐下,她昏头昏脑的瞟到了椅子,嘴里下意识的客气道:“不不不,老爷您坐。”

沈嘉礼这眼前凭空多了个女人,也觉着十分别扭:“你坐,我也坐。”

然后这两个人,就隔着一丈远各自坐下了。

沈嘉礼承认杏儿长的挺好看,故而直勾勾的凝视着她,心想自己面对此等美女,或许也能生出几分兴致。不想凝视良久,他那双目都干涩了,内心却是依然平静,下身那东西也软如皮条。

他是诚心诚意的要给自己留个种,所以起身找酒,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又把椅子挪到了杏儿的身边,近距离的观察人家。杏儿受了这样的注目,羞臊的了不得,脸成了红布,越发的扭捏瑟缩了。

沈嘉礼继续紧盯人家,盯到最后,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从衣兜里摸出怀表看了看,他悻悻的站起身,没精打采的说道:“晚了,你回房睡去吧。”

杏儿答应一声站起来,恭顺而又惊讶的离去了。

沈嘉礼困的要死,上床之后倒头便睡,直到天亮方醒。浑浑噩噩的度过一天,到了入夜时分,他又把杏儿叫进了房内。这回两人相见,他也没话可说,张嘴就又打了一个哈欠,顺带着彻底认清了自己的本质。

这回他是死心塌地了。

一言不发的推门走出去,他穿过静悄悄的里院,走到前院敲响了小梁的房门。这个时候,天色墨黑的,仆人们早都歇息去了,小梁披着上衣下床开了门,依稀瞧出是沈嘉礼,就疑惑问道:“老爷,怎么了?”

沈嘉礼并不喧哗,低声说道:“把门关好,跟我来。”

小梁不明所以,果然掩上房门跟上沈嘉礼,一路走进里院。

里面这一处房院,平素乃是沈嘉礼起居之所,他不呼唤,仆人也不擅自前来。沈嘉礼把小梁带到卧室门前,先借着那从窗内透出的灯光打量了对方,见他睡眼惺忪的望着自己,相貌虽然不为英俊,但是五官端正,别有一种虎头虎脑的可爱之处,也就可以算作是个好小子了。

不甚甘心叹息一声,他抬手拍了拍小梁的肩膀,轻声说道:“杏儿在房里,你进去,睡了她!”

小梁的眼睛立时就睁大了:“啊?”

沈嘉礼看他露出了傻相,不禁惋叹,心想这家伙毕竟是个下层阶级的出身,他的种子其实并不配姓沈——但是现在也想不得那许多了,权当是投资入股,只求将来有所回报吧!

沉着脸瞪了小梁一眼,他显出了凶神恶煞的面目:“借你的种,也让你快活一次,听不懂吗?”

小梁听到这里,依稀是明白了,然而万万不能相信,又答复不出整话来,只是站在原地张口结舌。沈嘉礼见了他这副怂样,越发的不耐烦,薅着他的衣领推开房门,一把就将他搡了进去。

小梁一个趔趄站稳了,回头还要去看沈嘉礼,然而沈嘉礼已然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他无助而又紧张的望向前方,对着杏儿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老、老爷让、让我来的。”

夏末的夜里,已经很有一些凉意了。沈嘉礼叼着一根烟在院中来回踱步,偶尔抬头看看卧室窗子——窗帘挡着,看不清里面的详情;如果凑近了侧耳倾听,也仍旧是听不到什么动静。

他平时见小梁天天玩狗,行径如同儿童一般,此刻就有些心焦,只怕他什么都不懂,做不好这一件事——偏偏那个杏儿也是个雏儿。这种机会是不能常有的,如果他们几次三番的都不成功,那可是糟了糕!

沈嘉礼焦虑起来,恨不得推门进去指导一番。正值此刻,房门忽然一开,小梁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而沈嘉礼像只老鹰似的,一嘴就将他叨住了。

沈嘉礼知道前院人多,故而只将小梁带到了僻静处,压低声音问道:“干完了?”

小梁一头一脸的汗,也嘁嘁喳喳的答道:“干、干完了。”

沈嘉礼摸了摸他那汗津津的短头发,轻描淡写的又补充了一句:“小梁,管好你的嘴,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