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志杰还想说什么,那男人却直接扔给他一个装了茶馆员工制服的包,然后走到排气窗前一撑窗台跳了上去,对左志杰做了个“快跟上”的手势。

靳炎戴着耳机,把枪口伸到隔音玻璃板后的圆孔里,将快慢机调到1上,对准标靶砰的打出一发子弹。

手下人把平板电脑上传输进来的各项参数拿给他看,看他点了点头,才又拿去给枪支专家。

靳炎把快慢机调到两点连发上,这次打了一个九点五,一个九环。

手下人刚把电脑拿过来,突然有个人急匆匆推开试枪室的大门,走到靳炎身边打开一个笔记本,上边写着一行字:“转告靳先生,左志杰跑了。”

靳炎脸色不变,手指一卡放到连发上,这次砰砰砰一口气打光了所有子弹,也不看靶,直接把耳机摘下来一摔,大步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一个字,直到他脚步声出了大门,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左志杰怎么跑的?”

靳炎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擦拭手指,看上去非常全神贯注,问这话的时候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然而他话音之沉,让见惯了各种险恶场面的心腹听了都忍不住要打哆嗦。

“我们在茶馆门外等着,然后蒋先生很快就出来了,那个左志杰没有要跟上的意思。蒋先生一个人去开了车出来,我们都不敢拦他,也不敢现身,都躲在大街上远远避开。过一会等他走远了,我们再围到茶馆门口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没人了……”

“去茶馆里搜了没?”

“搜了,没人看他出来,帐是蒋先生付的。”

靳炎用浸透硝酸溶液的棉签在手上沾了沾,拿去给化验人员检查是否还有火药残留物。等待的几分钟时间里他没有说话,直到对方冲他点头表示无妨了,才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

“你们蒋哥,”靳炎漫不经心的道,“最近几年越发心软,又轻信,总把我当贼来防,好像我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一样。”

心腹知道他这么说是怀疑左志杰逃跑跟蒋衾有关,但是口气听着,又不像不满的样子。

他于是想了想,自动忽略了轻信两个字,只说:“蒋先生确实心软,上次过年兄弟们出去吃饭的时候,席上有个猴脑和烧活鱼,他听到动静就十分不忍,最后还出钱把那猴子和鱼都买了放了。”

靳炎笑起来,说:“嗯,其实我也巴不得他离那些事情远一些。”

他这个笑容虽然短暂,看着却是真的。心腹跟了他很多年,知道当着蒋衾的面他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继续去找左志杰,但是别跟蒋衾碰上了。他不是要回美国吗,再敢折腾的话咱们就送他一程。”

“是,我明白。”

“蒋衾最近又在往哪跑?”

“哦,蒋先生生活很有规律,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出去散步,上周末还打了场网球。唯一有什么的,就是那天从茶馆出来后往S市寄了个包裹。”

“包裹?”

“是,都是些补品人参之类的,收件人……”

“收件人是他父母。”靳炎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了还不忘记他那对把面子看得比儿子还重的父母,明知道要伤心,还是一年一年的寄。等着吧,等碰了壁就知道谁对他真的好了。”

心腹知道这话也就靳炎说说,别人是说不得的,闻言只赔笑不答言。

两人从试枪实验室出来上了车,几个随从都被打发去前边那辆SUV了,到周围没人的时候才突然听靳炎问:“蒋衾最近吃了什么?”

这话问得心腹一愣,“这……酒店里有早餐吧,中午大概是跟同事一起。”

“晚上呢?”

“抱歉老板,这个还真没注意,蒋先生经常叫外卖……”

靳炎有点不满,问:“那他气色怎么样,最近刮风的时候有咳嗽吗?”

这种细节的东西一般跟踪的哪能注意到,心腹又不敢说不知道,只含糊的回答:“没有,蒋先生精神很好。”

“他还跟那个方源出去喝酒不?”

“没看到蒋先生喝酒,不过昨天还跟那个叫方源的警察出去买了点东西。也没什么特殊的,几个垫子一个柜子,又帮忙开车送去了那个警察家。”

靳炎琢磨了一会儿,皱眉问:“那方源真是民警?”

心腹肯定的道:“有过硬的关系帮我们查了很多遍,确实是从S市调来的民警,而且千真万确是蒋先生一个姨妈的儿子,不会错的。”

靳炎直觉哪里不对,但是又琢磨不出来,只得点点头。

突然他又想起来什么,随口吩咐:“哪天把蒋衾的照片给我拍几张回来,这两个星期不见,老子还怪想的。”

心腹哈哈一笑,想这有什么难的,于是立刻说了声是。

方源确实要搬家了。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住在派出所单身宿舍里,然而方家和蒋家一样底子不薄,很快就拿钱在市里繁华地段租了三室一厅的房子,蒋衾还帮忙搬了不少家具过去。

方源为了感谢他,就想请他出去喝酒,结果蒋衾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什么也不愿意喝了。

蒋衾对于家居布置很有一手——靳炎只知道破坏,黎檬就是个小猪,一对攻受带着正值青春期的儿子,如果没人知道收拾家的话,那一家人都要睡在猪窝里了。

他帮方源买了墙纸和壁画,又帮他挑选跟整体布置配套的沙发和茶几,帮他买花熏了房子,最终连床上用品都一手包办了。

整了不到一星期房子就弄得有模有样,方源招了几个同事回家开暖房派对,在厨房里烤了两排肥嫩的羊肉,空啤酒罐子满房间都是。

蒋衾跟他那些同事遇见过几次,彼此都很熟悉了,互相说话谈笑也没什么隔阂。他把衬衣袖子卷到手肘上,拿着啤酒罐靠在客厅吧台后,一边注意烤箱一边笑着看他们满房间参观,非常容忍的任由他们评头论足。

方源却不客气的把人从卧室里轰出来,都赶到客厅去打牌唱K,又跑来厨房拿香槟喝。

蒋衾给他一串烤好的牛柳:“来尝尝咸淡。”

“唔,相当不错嘛!这上边加了什么?”

“裹了点蜂蜜。”

蒋衾喝了口啤酒,熟练的用铁钳夹出烤盘,把肉全部翻到长方形雪白的磁盘里,又拈了两根香菜放到盘角上。方源看他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样子,不禁微微有些发愣。

“好了,拿去给他们吧。”蒋衾抬起头,诧异道:“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

方源一个激灵:“没有。我就在想……这味道闻起来真香,你平时经常做吧。”

蒋衾笑起来:“我有个发育期永远吃不饱肚子的儿子,你觉得呢?”

方源也笑了,端起盘子出去送给客厅的同事,很快又回到厨房,端着啤酒靠在门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蒋衾切水果。

“你不去打牌?”蒋衾头也不抬的问。

“老打也没意思。我在想你要不把黎檬也接过来一起吃?你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吧。”

“……靳炎在照顾他。”

“可他到底是你儿子啊。”

蒋衾把橙子上细细的脉络轻轻撕开,半晌才低声道:“不是。”

方源愣了:“不是?”

“靳炎是他亲生父亲。”

方源瞬间想起黎檬那双跟蒋衾一模一样的眼睛,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吧,他跟你长得简直……靳炎怎么可能是他父亲?靳炎能生出那种小孩?”

“我们做过亲子鉴定。”蒋衾淡淡的道,“长相可能是后天影响的关系吧,其实黎檬性格里有些地方,完全就是靳炎的翻版。”

他转身去洗水果刀,方源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非常荒谬:“你跟靳炎那家伙在一起十几年,家庭前途都不要了,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你图个什么啊?他对你又不好,整天跟娱乐圈里那帮三教九流的人混……”

“别说了,”蒋衾猝然打断他:“我脑子很乱……得自己想清楚。”

方源看他的眼神简直难以言描,半晌才勉强笑了一声:“怪不得姨父姨母以前说你就适合搞学术,这种性格要是放到外边,简直……简直能被人活吃了!你对人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怪不得你能跟靳炎过这么多年,他一直把你控制在手心上啊!”

蒋衾把刀子往水池里一放,哐当一声:“我告诉你别说了!”

他回头的时候方源才发现他脸色很难看,带着几乎透明的苍白,嘴唇抿得极紧而用力,几乎不带半点血色。

厨房里一时静寂得可怕,喧闹声从客厅传来,仿佛尴尬而鲜明的背景。

“……我去静一静。”蒋衾匆匆擦了把手,绕过方源走出厨房。

擦肩而过的时候方源冲动的回了下头,似乎想去抓他的手,然而终究没有动。

实际上他伸手也来不及了,蒋衾径直穿过走廊,砰的一声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第15章

直到同事们纷纷告辞,蒋衾才从书房出来,和方源一起送他们出门。

方源斜觑他脸色,只见他表情非常得体,眉宇间微微有点冷色,却很难看出情绪来。

方源暗暗觉得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很好掌握蒋衾的情绪,对方的任何反应都在他意料之内,现在却发现当蒋衾冷下来的时候,自己竟然觉得非常焦虑。

所有同事都离开了,蒋衾一言不发的在厨房收拾碗筷,方源踌躇半晌,正想上去帮忙,突然口袋里手机响了。

“喂,妈?”厨房里信号不好,方源快步走上阳台,只听那边方母慈祥的问:“搬家了吗,住得怎么样?工作忙不忙,什么时候放假可以回来吃饭?”

方源失笑道:“我才安顿下来,哪有假期可放。租的房子倒是不错,你还记得姨妈家的表弟吧,来来回回帮了我不少忙。”

对方母来说蒋衾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虽然也有血缘关系,却已经多年不联系了。何况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再反感也都淡了。

“咦,这么巧?你刚到H市就遇到他了吗?”

方源“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要是有困难,你可要好好帮帮人家,毕竟你们都是孤身在外,都不容易……”

“我知道的。”

“哎呀阿源,亏得是我今天打电话给你,你都想不起来要打电话回家,养你这么大却一点良心也没有……你不要打断我,我说两句又怎么了?跟你说,亏得是我今天打电话,你姨父姨母今天就在我们家吃饭呢。你爸爸跟公安厅的老战友钓了好多好大的鲤鱼……”

方源突然察觉什么,回头一看,蒋衾一只手紧紧抓着阳台门框,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悲伤和失落。

这种表情真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如此深重悲哀,仿佛巨大的苦水哽在喉咙口,痛苦得简直难以掩藏。

方源心里一动,招手叫他:“你过来。”说着又告诉方母:“让姨妈接电话,蒋衾就在我身边。”

方母也没有多想,下意识的就去叫老姐妹过来说话。

蒋衾抓着门框的手指微微发抖,足足过了好几秒才走过来,也不伸手拿手机,方源便开了扩音塞到他面前。

“……”他用力喘了几口气,尾音发颤的叫了声:“……妈?”

等待是如此漫长,以至于短短几秒都绝望得看不到尽头,手机那边终于传出一声迟疑的:“……阿衾?”

蒋母的声音衰老了很多,带着几分不确定,顿了顿又问:“你最近……好吗?”

蒋衾全身发软,手脚一阵阵发凉,方源连忙伸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

“嗯,我很好。你跟爸爸呢?你们……”

“我们也很好。”

谈话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都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蒋衾嘴唇都在哆嗦,平时冷静沉稳不苟言笑的样子荡然无存。方源支持的搂着他肩膀,从侧面的角度看去,只见他鼻端发红声音哽咽,眼底仿佛带着一层亮晶晶的水光。

方源来之前刻意打听过,蒋衾跟他父母已经足足十几年没再说过一句话了。早年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蒋父蒋母都直接挂断,后来他们换了号码,蒋衾也没勇气再打了。

这是他大学毕业跟靳炎离家出走后,第一次听见家人的声音。

“我……我给你们寄了东西,买了点补品,你们看着能不能吃。你跟爸爸年纪大了,我没能在你们身边……奉养你们……”

蒋衾简直语无伦次,又把话整个重复了一遍,而蒋母好像也完全慌乱了,听一句便“嗯”一下,最终又说:“你爸爸他出去抽烟了……你爸爸说他也很好……”

方源拍拍蒋衾的肩,拿回手机低声道:“姨妈,我是方源。表弟他哭了。”

“哦,哦,他……”

“我会照顾他的,您跟姨父都放心。”

蒋母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猛然听见儿子的声音,瞬间就忘记了经年的隔阂。现在交谈几句冷静下来了,不由又想起之前的事情,心里滋味便非常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就先这样吧,您跟姨父好好保养身体,回头我再打给你们。”

蒋母连忙呐呐的应了。

方源又客套几句挂断电话,转头看见蒋衾靠在阳台栏杆上,手指神经质的抓着自己的手腕,指甲都深深掐进皮肉里去了。他最近削瘦不少,看着神情非常憔悴,阳光下那双本来瞳色就很浅淡的眼睛几乎被泪水完全蒙住了,却一点声音都哭不出来,只有眼泪大滴大滴的顺着脸颊流淌下去。

“姨父姨母上年纪了,你得让他们慢慢接受,别心急。”方源安慰的拍拍他:“血缘总是割不断的。”

蒋衾一边点头一边用掌心用力擦拭眼睛,仿佛对自己的失态非常尴尬,转身往客厅里走去。

方源跟了一步,想想又停下了。

他看着蒋衾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他对这个漂亮过度的表弟一直感觉有些反感和瞧不起——男人看见外表秀气的同性,就总觉得轻蔑、有想捉弄的冲动,这是根植在骨子里的本性。尤其是像他这样工作性质的,那种反感便更加明显。

他原本很讨厌警局有些小年轻,碰到事情就崩溃掉眼泪,哭哭啼啼跟娘们儿一样。然而这个一直被他藐视的表弟,流着泪匆匆从他身边走开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想跟上去多看两眼。

仿佛上了瘾一般不可自拔。

方源点了根烟,无意识的把玩着手机,半晌心情慢慢平稳下来。

靳家跟很多见不得人的生意都有关系,这是警界老人都心照不宣的,唯一缺少只是铁板钉钉的证据而已。

然而对于蒋衾这个人,他们却有着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他能跟靳炎共同生活十几年,在靳家的地位也绝对非同小可,说不定在很多生意上都是关键人物;有人认为他至今只是个普通会计师,生活状态也游离在靳家之外,把他当做追查靳家的突破口只能是白费功夫。

也有人觉得,靳炎开着影响力极大的娱乐公司,整天被无数俊男美女包围,却至今没有什么绯闻传出,可见跟自己唯一的法定伴侣感情相当深厚。这个叫蒋衾的人虽然低调普通,对靳炎却一定有着极大的、决定性的影响力;靳炎至今没有完全踏进黑道里去,关键就是蒋衾的存在限制了他。

方源想起那天在酒店里见到靳炎的样子,那种男人会因为顾忌某个人,从而硬生生刹住前进的步伐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两人最终是会分手,还是会重归于好呢?

方源忍不住想象蒋衾离开后靳炎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再也没有顾忌了吧。

他在警局看过那么多人,自信眼光已经足够毒辣。靳炎这样的,也许最终会变成疯狂的亡命之徒也说不定。

方源无声的冷笑着,深深吐出一口烟圈。

虽然方源出言不逊让蒋衾发了次火,但是他直接促成了蒋衾十几年来跟父母的第一次通话,所以很快便得到了原谅。

他家里现在有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连着厨房的小客厅,空间太大又不想招租,便邀请蒋衾来他家住。

事实上蒋衾也有此意,他酒店已经住烦了,费用高昂不说还各种不方便,天天晚上往空荡荡的陌生床上一躺就立刻开始失眠。方源毕竟是他亲表兄,他又不是不打算分摊房租,于情于理都应该搬过去一起住才对。

在蒋衾看来,这只是最多几个星期的短暂停留而已,但是消息传到靳炎耳朵里,他当场就摔了个烟灰缸。

“他已经搬到那个警察家去了?!”靳炎甚至没用名字来称呼方源,暴怒道:“他就这么搬过去了,都没想起来回家收拾下东西?!”

心腹战战兢兢道:“那警察毕竟是蒋哥的亲兄弟,可能相处起来没那么多讲究……”

“他娘的闭嘴!”

靳炎简直恨得出血。他在道上混久了,什么黑暗肮脏的事情都见过,知道人龌龊起来是没有下限的,血缘亲情那些虚的东西简直连屁都不算。男女之间要真乱起伦来都能让人瞠目结舌,何况是DNA不知道岔出多远去的姨表兄弟?

方源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但是也就看看罢了。人心隔肚皮的,你知道他内里有什么花花肠子?看着经济优越一表人才的样,三十多了还没结婚,老天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靳炎在媳妇的事情上简直半点风险都不敢冒:当年蒋衾警告他说再当着小孩的面抽烟晚上就不让他睡卧室,这话只说了一次,靳炎便把二十年的烟瘾戒了大半;后来蒋衾看到他一张从云南买进三十只军枪的单据,拿去问他是怎么回事,靳炎立刻说这是买运动气枪的发票开错了——其实蒋衾压根没往军枪上边想,转头就把这事忘了。但是为了不留任何隐患,靳炎连夜亲自押运军枪去云南,换了一批不值钱的打鸟枪回来,一来一去净损失接近七位数。

七位数他都忍了,就为了杜绝蒋衾产生怀疑的可能。

后来蒋衾疏远他,不跟他睡一张床的时候,整整九个月靳炎都不敢碰他一指头。其实按靳炎那打架械斗出身的体格,当真用强的话只有蒋衾吃亏的份;但是他知道一旦用强,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坏了。蒋衾对他十几年的感情是什么东西都补不回来的,再借靳炎一个胆子他都不敢冒这个风险。

所以一听蒋衾跑去跟方源同住,他立刻慌了。

方源要是歪瓜裂枣的矮穷挫也行,问题在于这人警察当久了,又一表人才的,走马路上从不缺小姑娘回头看,要勾搭几个漂亮小男孩估计也容易得很。蒋衾小时候就有点外貌党,靳炎能放心他跟方源这种人一起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