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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果不好意思地说:“在办公室老忙着聊手机,怕影响不好。”其实她是怕被屈玉嫣撞见,再留下话柄,“说吧,我正听着呢,有什么进展不?”

“进展太大了!”张名骞回答,“维果,你知道阳光山城的案子吗?”

“知道啊,我们业务部居竹芸好不容易才接的单,是公司的大客户,上头很看重,为了这单子,业务部都快成战场了,居竹芸现在也特被王副器重。”

“先别器重了,事态严重,我那朋友阿大说前些天公司运了一批货过去,淋浴房的玻璃材料全不合格,这迟早出问题。江维果,你悠着点,看着办,这些人渣现在已经是胆大包天,利欲熏心了!”

事态果然严重,挂上电话后,维果就开始不安,拿着手机在卫生间里胡乱瞎转。毫无疑问,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一定要报告,一定要报告,可是,向谁报?她的上司是谁,屈玉嫣,可是没头没脑地怎么跟她开口,开口后,她又会怎么想?何况当初让她调查玻璃门事件的是王副总,但如果真报给王副总,被屈总知道,她替王副办事而非自己的直接上司,那KO肯定绝不再有她江维果生存的空间。

公司里与朱理偶遇 (12)

所以说一个部门,厉害的角色多了,就是令人烦恼。江维果不想邀功,但也不愿意成为斗争的工具。所以犹豫半天之后,她决定了,KO产品质量问题,这是大事,等不得半天拖延。这件事情,一直是王副在查,她很清楚具体始末,而且她信任她,所以没有理由不立即向她报告,何况具体牵扯在内的公司领导,维果还不能确定。

午饭时间一结束,维果赶紧去王副办公室,清楚地转告了张名骞忽然得知的信息。王总一听,面色很沉重,仔细沉思许久后,终于一拍椅子站起身,抬头向电梯通道走去维果知道,王副这是打算收网上去汇报请示了,对于王亦琳,她的思绪很复杂,原本少总的离开,自然而然的她至少有五成的机会,可不想还没来得及竞争,新的人事派遣就已经下达,虽然嘴上不说,她的心里却颇有微词。

这就是人性。

唯一的熟人 (1)

(八)

王总向上面汇报请示的当天,几乎同时,下午三点多,地下一层的停车场。这里很安静,平时不到五点半下班时间绝不会有人。张名骞开着拉样品的小货车刚从厂部回来,车子还没停稳,前面拐弯处突然窜出一伙赤手空拳的男人,张名骞一看阵势就意识到不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最后一个拨打的电话是江维果,来不及多想,他立即拨了一个绿色通话键下一秒,那伙面生的男人们已经全体围攻上来,一把拉开货车小门,猛地将他拖出车外,乱七八糟一顿拳打脚踢,这是公司的死角,地下一楼没有安装监控摄像。

电话接通,维果就听见一阵嘈杂,正“喂,喂”地想要问清楚,已经被拖出车外的张名骞用力大吼,“江维果,地下车库,地下车库”接着,“咚咚砰砰”又一阵混乱,再几秒,“嘀”的一声信号突然中断,江维果先是错愕,急忙回拨,可拨过去便是一阵忙音:

“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啊,不对,不对,维果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租住屋的巷子深处,那几个恶混张名骞的声音不对,隐约听他急吼在地下车库,一想到此,维果急忙拉了阿比跑出办公室大厅,一边跑还一边给王总发了条信息,“王总,可能出问题了,我在地下车库。”

具体出了什么问题,江维果此刻不太清楚。

等到一楼,维果顺便拉了几位正值勤的保安,在KO,张名骞是她的恩人,几个月前若没有他对崔副的守株待兔,后果不堪设想;玻璃门事件,也一直是他正义的帮助,可以说在KO,他是她认识的最正直的同事,维果很是感激。等一行人赶到地下车库,那伙流氓尚未离开,将张名骞团团围困其中,正殴打得起劲儿,简直目无法纪,气势嚣张。

一看见这阵势,从上面冲下来的保安们迅速包围过来,其中有人大声询问:“什么人,你们什么人,怎么混进来的,怎么混进来的!”江维果惊得立即再拨王总电话,电话一接通,王总回答:“江维果,我正赶过来,出了什么事?”

“王总,很多人正在殴打张名骞,保安们已经到了,啊,那伙人正准备四处逃散了。”场面更混乱了,那群男人看见有人赶到,迅速做鸟散状,阿比看见这情形,也赶忙掏手机拨打110。

等那群人惊恐散开,被群殴的张名骞一身是伤,一脸痛苦扭曲的表情,蜷缩在地中央,维果跟阿比冲过去,他的状况,惨不忍睹。脸颊肿了,唇角破了很多块,还流着血,额头也有殷殷血迹,身上伤处肯定更多,看见他这样,维果特愧疚,轻轻扶起他,维果说:“我先送你去医院。”

唯一的熟人 (2)

“江维果——”

王总的声音,突然在入口处响起,维果抬头。

然而——

当她的目光乍一接触到另一双,熟悉的熟悉的蓦地怔了,如此近的距离,一身漆黑色条纹西装,熟悉的深沉神情同一屋檐下的人但是,怎么会

他的形象,止于她心中的是一份落魄,一份深沉,一份她买的廉价汗衫

跟随王总一起到达的,是一群公司的领导,以及被领导们簇拥其中的,熟悉的,他。

偌大的地下车库四面都是出口,四处逃窜的流氓,此刻被保安们抓住的虽然不多,却也足够。呆愕数秒,大脑一片混沌的江维果,眼角的余光倏地瞥见另一边一个中等身材的人,他视线立即抽离,啊,是那天晚上的结巴男,维果不会忘记,那张丑陋的脸,临离开还不忘趁机摸她肩胛一把的臭狗屎。

“怎么样?怎么样?还能行吗?”王总最先跑到三人面前,看着一身是伤的张名骞,急忙担忧地询问,维果摇头暂时把恼怒的视线从结巴男脸上转移开来,道:“伤的很重,得去医院。”

“咳”张名骞突然咳嗽一声,嘴角抽搐,明显忍着剧痛。

“是他,我认识他,前段时间恐吓过我。”维果再次转向结巴男,一手指着他的鼻子火道,“公司某领导养的打手,他们威胁我不准继续查问玻璃门事件,说是影响老大发财!”看到自己的朋友被打成这样,她真的很难受,一想起那天晚上羞辱的警告,她的情绪就一阵激动。

“老大?!”

一道深沉的男声突兀地冷应,他微眯起双眼,低头睥睨,睥睨他面前的,被保安们钳制住的结巴男,厉声问:“KO什么时候成了不入流的帮派龙潭?你们老大,又是在场的哪一位高层?”说着,他抬眼,迅速扫视四周,一眼过去,最终,停落在一身是伤的张名骞脸上。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在场大多数高层一脸漠然,或者说茫然,只除了一个,那就是满头大汗的生产总监熊三平,他的胆量,还真不够大啊!

“总裁!”张名骞,他难受地扯了扯嘴唇,面前一脸冷峻的男人,他自然知道是刚刚回归的总裁,他进KO已经有几年了,以往的年终会和公司庆典上都有见过,这样与总裁直接对话的机会,他当然不愿错过,即使,浑身都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疼。“总裁,我搜集到一些证据,关于生产总监私自安排公司货车去非指定供应商处运输不合格玻璃产品,导致公司生产的淋浴房发生爆炸”

他说了什么,维果没再注意,因为他一句总裁,维果已经完全摸不清东北,顿时蒙了。

唯一的熟人 (3)

总裁,这么说,他就是朱理,就是之前被栽赃批准逮捕的朱理,眼前一幕幕,终于划上等号,为什么会落魄地流浪在外?为什么会被她收留?为什么夜里跟踪时,却消失在薛少的宅门口?离开后,又为什么在斯诺克台球会所门前一同撞见

原来她明白了,也了解了,很震惊,真的很震惊,也有些为他难过,伤感。

第十二章唯一的熟人

(一)

他没特意关照她。

和以前一样,陌生的,熟悉人。

他是总裁,她是员工,维果有时候也偶尔会想,他落魄时,她帮过他的,好歹她对他有一点点的特别吧?当然,完了也就一笑了之,难不成她也恶俗地希望他来个大报恩,不靠谱,真不靠谱!离婚的女人,不能再依赖着别人;离婚的女人,出路只有一条,独立!

她江维果现在走得很好。

对于玻璃门事件的处理,总裁下令立即追回全部市场不合格产品,对客户作出相应赔偿,至于牵扯在案的贪污份子,一个不留全部辞退,毫无情面。KO面临的,是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是金子果然会发亮,张名骞升职了,终于从小小的工程部材料科里调出来,填补生产供应科经理一职的空缺。

因为张名骞的升职,几个好朋友总又能找到借口聚在一起了,梅经理、吴月雨、江维果、阿比、张名骞、张阳、伊敏,全到齐了。托张名骞的福,总算不再是老城区的夜排档,而改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天气越来越冷了,不过S市的冬天,温度没有超过零下三度的,这几个所谓的小白领们要风度,衣服穿得一个比一个少,维果也就只穿了一件薄黑外套,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针织衫,进了火锅店大门,一股热气立即扑面而来,久违了的香气啊!

伊敏更夸张,及膝棉布裙,下面就一双长皮靴,好像跟着赛美似的,梅经理拿她开玩笑说:“瞧你,一张美脸冻得跟紫茄子似的,怎么我就发觉你越来越要袅了?是不是想要勾引什么人呀?”

“呵呵,我觉得挺好,伊美人是一直就袅。”阿比突然笑。

“阳阳,你咋就不跟这几个学学?”

“她那是闷骚,闷着呢!”伊敏叫,“这小贼,每天一下班,就匆匆忙忙往家里赶,八成谈恋爱了。”

“去,谁小贼?”张阳说,“我是被逼无奈,家里逼着相亲呐,我不得不赶场。”

“有好的不?给咱们果果也介绍个!”阿比笑。

“啊,有,多得不得了!”张阳眼睛突然发亮,“果果,我妈那人脉不是吹的,这样今晚你别回去了,跟我回家,我叫我妈立即给你说个,包你满意。”

唯一的熟人 (4)

“真的?”维果超感兴趣地凑上脑袋,“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看中就行。”

“偶地神!”伊敏撇嘴,“这还叫要求不高呐?”

“少废话,伊敏,你什么要求?”张阳尖叫着捶了她一拳,伊敏急忙躲开,大笑道:“我啊,要求也不高。身材最好高点,怎么说也得超一八零,一八五就刚刚好;不能太瘦,我不喜欢瘦条条电线杆似的,亲热起来没激情;眼睛要深邃,最好看我能深情点;最重要气质要出众,做事有魄力,城府深点也无碍。”

“乖乖,偶地神!”梅经理学她,惊呼,“这还是普通人嘛!”

“我看学学人家吴经理最好,选了个绩优股,前途无量啊!”说到吴经理和张名骞,所有人突然发觉,这两人今天是不是太安静了?转移视线看他们,呃,一个保持微笑安静地听她们海侃,一个专心替大伙不断把菜往锅里倒。

“张名骞,今天好歹你升职,也不发表点什么感想,比如,感谢你的父母,感谢你的朋友,感谢陪伴在你身边的XXX。”维果一边笑一边看吴经理,这女人,自从那件事暴光之后,她的感觉就没好过,压抑吧,始终没从阴影里走出来。

“干脆连CCTV一起感谢得了。”张名骞故意白了她一眼,随后又笑道,“最该感谢的,不就是你吗?来,小样儿,要不要敬你一杯,干了。”

“啊,免了,一会儿还要到阳阳家,找她妈给介绍对象呢!”

所有人笑,正当所有人都做一小停顿,止了话题的时候,张名骞突然站起身,敲了敲啤酒杯,表情严肃,大家以为他真要发表什么升职感言,正嬉笑打闹成一团,他却出乎意料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只红色小锦盒,顷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月雨,买了有些日子了,一直找不到机会说,今天看你高兴,又跟朋友们一起,就当是人多力量大,月雨”

盒子打开,一只小巧的,秀气的,白金婚戒,跟吴经理小家碧玉的气质很配。

煽情的一刻,大家立即惊呼,阿比干脆连吹几声口哨,带头起哄了。看见这一幕的维果百感交集,她最见不得这种场面,感动得想哭,想着想着,眼眶就湿润了。

“喂,江维果,你哭个什么劲儿?主角都还没表现哪!”起哄的阿比瞥见江维果略微变红的眼眶,夸张地乱笑,江维果白他:“谁哭了?人家是触景生情,感动的。”

唯一的熟人 (5)

“月雨!”张名骞停顿片刻,双眼直直地注视着坐他身边的吴月雨,许久才又道,“其实最近心里一直悬着,跟你大学毕业认识到今天整整五年,以前觉得你霸道不讲理,还有点城市女孩儿的小自私,这也没觉得不好习惯了做大男人,不跟你计较,现在你反倒变了,常常一声不吭,不再对我张牙舞爪,不再大声嚷嚷,感觉上见外了月雨,对我,你永远有资格你知道吗?像以前一样,随便打,随便骂,支使我给你做牛做马,我乐意,月雨”说着,张名骞从红色锦盒里摘下戒指,不等她说话,径自轻轻地将戒指套上了她纤细的无名指,很温柔地说,“这么多人看着,不准摘啊,否则我这个大男人,可真没颜面了。”

“是啊,是啊,呵呵”大家一起笑。

在场的主角,手指戴着闪亮婚戒的吴月雨,她盯着张名骞,她紧抿着双唇,下巴微微地抽搐,眼眶里,早已经溢满水花,正拼着命地忍住,打转,却始终没能够忍受得住,一滴,两滴直到,完全泛滥

这种幸福的瞬间,维果能感觉到。

(二)

结婚要趁早,尤其是离了婚的,二十多岁的还好赶赶,这是阳阳妈的观点。赶赶在江南是挑选的意思,用她的话说:“果果,这结婚要趁早,如果感觉不对,离婚也要趁早,二十多岁离婚是幸运。为什么,因为还年轻,因为没孩子,要真等到三十多岁或者四十多,人老珠黄,再带个孩子,那婚离了,就困难了。”

阳阳妈的意思,她还有得转。

“那你就给果果好好说一个,年纪可不准太大,怎么说也要配得上我们家果果。”张阳说,“最好是本地人,果果一个人从外地来,很不容易,想找个安定点的家。”

“你老妈做事,你还不放心?我这就给你打听去。”说完,她妈就翻着电话本跑房间里打电话去了,张阳盯着她的背影贼笑:“她那几个朋友凑在一块儿,都能开一个婚姻介绍所了,经常把我折磨死。果果,幸亏你来了,暂时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那是幸福,什么事都有你妈操心着,不过你是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张阳的家,是典型的幸福三口之家,不拮据也不算富裕,中国大多数中产阶级的生活,满足且自在。维果心里的家,就是这样的,一家三口,努力奋斗,每年除了存款,还能有部分多余的款项供家人旅游开销,偶尔还会出国一趟,见识见识中国之外的城市。

阳阳妈是急性子,做事讲效率,第二天一早就有了消息,打听到本小区内就有一个合适的,三十六岁,离婚三年,一个女儿跟了女方,他在银行里上班,私下里还有两辆货车租给外地人运输用,收入相当不错。

唯一的熟人 (6)

阳阳妈说:“这个条件不错,样子也还过得去,要不安排个日子见见。就今天也行,正好周六,都有空。”维果听了也觉得合适,倒也可以见见,只是他有个孩子,听来感觉怪怪的,她似乎还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妈,你怎么找了个生过孩子的,而且大那么多,将近十岁了都。”阳阳撇嘴。

“你懂什么,男人生过孩子怕什么?大点才会照顾人,找没结过婚的小伙子不大现实嘛,就他同意了,家里还不同意呢!论我,我也不同意啊!果果,你也别生气,咱们不虚的,是找人过日子来着,那就得有一定经济基础。”

“是,是,是。”维果忙点头。

相亲就定在当天中午,那男人请客,说是他朋友的一个小饭店,店名叫岁末鱼庄,招牌菜是辣子鱼,维果一行人在阳阳妈的带领下,加上她小区内的老姊妹们,浩浩荡荡地走进鱼庄,那男人一方已经点好酒菜,满大桌的一盆鱼,红彤彤的辣子盖了满满一层。

“来来来,坐坐。”看她们进来,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忙站起来招呼,三十八九的年纪,可在他身边,坐着另外两名差不多岁数的男人,维果也猜测不出介绍给她的将是哪一位,不过这种阵势,对她来说,感觉很别扭。

饭菜吃到一半,维果才搞清楚,介绍给她的就是方才站起来招呼的那位了。他看起来有点老相,可能是皮肤比较黑的缘故,除了开头招呼了几声,席间他并不多说话,像是会过日子的男人,对他的印象,维果说不上好坏,但假想着如果真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不自在,甚至怪异。张阳似乎也有同感,趁起身去卫生间那会儿,悄悄把她妈也一并拉上,不悦地问:“妈,你不说三十六岁吗?怎么看起来少说也有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三六或四十,不差也不多。”她妈沉声回答。

“也差四岁呢,好不好。”张阳叫,“到底多大,你跟我还虚啊?”

“实足年龄三十八。”

“妈!”张阳真生气了,“那就是四十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果果才多大,能这么委屈吗?妈,这个我不同意。”

“又不是你相亲,不同意也是江维果说了算。”阳阳妈哼道,“她是还年轻,可是外地人是事实吧,离过婚是事实吧,男人年纪大点才是福,有房有固定工资,还有货车运输外快,孩子又不归他,这样的男人,走俏。”

“得了,找你算是白搭了!”

张阳气愤得不行,回到座位后,她挺抱歉地拉着江维果,低声安慰道:“果果,他其实有四十了,我妈不实在,不满意的话咱们再看。”

唯一的熟人 (7)

其实,不至于满意不满意,热热闹闹的岁末鱼庄,热火朝天的觥酬人群,身陷其中,却突然觉得酸楚,嘈杂与她无关,到口的饮料只剩下苦涩。脑里一闪而过的,是盛开在小院一角的美人蕉,大雨中——飘摇。

(三)

江维果想不到的是周五夜里,当她夜宿好友张阳的家里,她自己的租住屋,却突然发生惊天的巨变。她算是逃过一劫,都说人善被人欺,江维果一外乡人,没有背景,没有亲戚,独自一人租了小屋。从拘留所放出来的结巴男一伙儿,想想一口恶气哽在胸口,无法发泄,想当然就发泄到江维果的身上,却不想,这一夜她竟不在。

周六午饭后,维果回家,刚一走到巷子口,就遇到好些个陌生人进进出出,或摇头叹气,或大声争论,维果也没在意,继续走路。谁知,才一拐弯,眼前,远处的一幕——家门口,灰色的水泥墙上,赫然一排大“血字”,触目惊心,远远的,一眼就能望见。

清清楚楚地写道:“挡老子们的财路者,死!死!死!”

啊——

刹时,维果的脸色顿变,一阵青紫。她吓住了,血红色的死字啊,像那夜划破她上衣的尖刀,狰狞恐怖。而她的小院门前,一辆标志110的警车,几名看热闹的居民交头接耳,不断向门内张望,维果惊慌失措地向屋子跑,一会儿,待她跑到门口,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正从院内走出,维果慌乱地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你住这里?”

“嗯,我住这里。”维果急忙点头。

“你一个人?”

“是。”

“你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早上有居民报案,说是可能出了命案。我们来时这里就已经这样了,没看见有人受伤,电视台早上也来过了,一直没等到房主出现。”警察说着,下意识地转身又看了一眼,维果抬头,放眼看去,视力所及,一片狼籍

已经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了,客厅里的椅子,砸了;餐桌,倒了;电脑显示屏,碎了。厨房里,一柄菜刀可怖地直插墙上的挂历,房间内,完全的混乱。外面的警察跟进来,又开始询问,维果也不知道回答了些什么,不一会儿他们离开了,临走前说:“你赶紧先换了门锁,一有什么线索赶紧打电话报警知道吗,你要有什么朋友,先去住两天也行,我们会密切关注这里,你放心。”

维果点头,机械地点头。

天渐渐又黑了,维果懒得动弹,一个人坐在玻璃房内的一角,双手抱膝,头枕在膝盖上,似在冥想,又似在沉睡。只是,双眼睁着一动不动。许久,她突然从脚边的黑包里翻出手机,径自拨给张阳,电话接通,她开口道:“阳阳,跟你妈说,我觉得他不错挺适合的,让她再给安排吧,替我谢谢你妈。”

唯一的熟人 (8)

“果果,你没犯病吧你?他四十了都。”张阳不敢置信。

“没事,我正忙,先挂了。”

不等她再回答,维果已经结束通话,剩下的只有昏暗的光线。一个人继续端坐在玻璃房内的墙角,死气沉沉,且了无生气。她很努力地活,很努力地奋斗,她想告诉自己,告诉郑熙跟那个女人,摆脱了他们,她一个人活得特潇洒,特精彩。

不知不觉,真的是冬天了。半夜里,窗外的冷风,飕飕地直响,席地而曲的双腿冰凉,已经麻木了。屋内始终保持了原样,而小院的铁门,锁坏了,被风吹着,“哐啷哐啷”直直撞击墙上,一声接着一声,有时剧烈,有时轻柔,维果仿佛也听不见。

午夜十二点过后,空旷寂静的小巷,一道刺耳的汽车引擎声蓦地在黑暗中划过。迷迷糊糊的江维果,刹时一个激灵,浑身一颤,猛地从地上弹起身,双眼恐惧地瞪大。顷刻,双腿传来的阵阵麻木,瞬间将她再次推回地面。

惨白色的月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推门而入,站立在小院门口只数秒,深邃的双眸,已经搜寻到玻璃墙角内,一团漆黑的阴影。

看着她,他缓缓走进玻璃房,直到她的面前,蹲下。

“为什么不联系你的朋友?”他开口。

江维果瞪着眼,看着他进来,向她走来,看清楚了,却更疑惑了。怎么会是他呢?如今的他,还有什么理由回到这里?不过也因为是他,她刚才的惊恐才刹时缓和下来。

“我怕给别人添乱。”维果回答。

太抱歉了,前两天出去旅游,刚回来,所以前两天更新慢了,对不起大家了!

他的问话 (1)

(四)

“你没事?”

“嗯!”维果点头,腿上的麻木感渐渐消失,等完全恢复,她从地上站起身,越过他到墙边开灯。灯亮的一刹那,她迅速闭眼,黑暗里待得太久,强烈的白炽灯光刺得她一阵晕眩,家里乱七八糟,能看的也就是这间狭小的玻璃房。

朱理抬眼扫视满室狼籍的屋子,这里于他有一份特殊的情感。而这份特殊,他想过回报,然而任何一份回报,在他的心里,未免都觉得不够。他惟恐亵渎了这份真挚,无奈的,这样的情感他竟无法回报,不仅无法回报,还无可奈何,纠理不清。

心情平静后,维果走出玻璃房,回到自己的卧室。

而他则习惯性地皱眉,心情异样的烦躁。每当烦躁时,他的眉头就会皱得更深,下意识把伸手向口袋,竟忘了带烟。抬头凝视头顶的白炽灯,半晌,他终于收回飘远的视线,表情瞬时恢复一贯的深沉,而后他蓦地转身迈步离开。

江维果听见他离开的声音,清理完卧室内的混乱,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她出来去玻璃房关灯,离开时他连灯也不关,真是!到现在都学不会她的节约。不过有他来过,维果突然心情畅快多了,内心深处有一点点温暖,这里,至少还有人想着她的。

隔天,维果起了大早,她去超级市场买了几小桶颜料漆。小时候,她特喜欢画画,涂鸦的那种,看着小院外墙上的那几个血红大字实在碍眼,涂料油漆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粉刷。整面灰色的砖墙,给泼上层天蓝色,蔚蓝蔚蓝的颜色,就像天空。在蔚蓝的天空下,她用不同的颜料做画,一团一团的白色蔷薇,苍翠葱郁;还似有微微的风,卷起几瓣嫩叶,在空中盘旋;一顶大红色草帽,落在锦簇的花叶上,红色的丝带,随风飘舞

星期日的一整天,从早到晚,维果都忙着墙面艺术的创造。从今以后,每天早晨上班,她第一眼看见的将是这片开得繁盛的蔷薇;晚上回家,也是这片绿意盎然的世界。生活,果然是由自己创造。

周一晨会。

屈玉嫣突然宣布,从今天开始,如非必要,业务人员不用每天离开公司,以减少公司不必要的开支。出去办理业务时,需要提前递交申请,得到批准后方可离开。这样的决定明显与王副之前的规定有所相悖,此时正是冬天,外面天气寒冷,业务员们也乐得清闲,不用每天出门偷偷小懒也行。光这个简单决定,屈总的形象顿时也高大起来。

在公司,业务部人人都知道,总经理助理江维果,很不得上司待见,至于到了什么程度,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几乎是处处为难,故意孤立。屈玉嫣不喜欢江维果,向来就不掩饰,维果当然郁闷,动足了脑筋想要扭转这种被讨厌的局面,以讨得上司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