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冉忍不住从器材的侧缝中探出头去,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人群,看不到他的人影,可是,她觉得,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贴得紧。

这桩长达好几个月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压在穆冉心上的这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无论结果是好是坏,穆冉已经不在意了:在这个节目里,她收获的不止是金钱和名誉,还有对设计大局的掌控、对设计潮流的融合…更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所有的一切将会对她今后的设计助益良多。

离开两个多月,穆冉和家人一直只是通电话保持联络,这回总算有空陪他们了,周六她陪着父母逛街吃饭,穆家二老到底心疼自己女儿,一开始还板着脸对她这样自作主张去了y国两个月生气,她撒了个娇便对她既往不咎了。

穆妈妈已经从几个平时相熟的太太们口中得知了“云起”工作室的事情,喜一半忧一半,高兴的是穆冉总算有个寄托,还一不留神弄出个大浪花来;烦恼的是,舒定安那么古板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对她这样抛头露面有看法。

穆爸爸也有点担心:“小冉,明天就去好好看看你公婆,云逸这一段日子可没断过照看我们,你要讲礼数。”

穆冉俏皮地笑了笑:“知道了,我在y国每个星期给他们打电话嘘寒问暖,可孝顺呢。”

话虽这样说,穆冉心里还是有点没底,电话里舒母倒是一如既往的亲密,只是舒定安总是说了两句就挂了。

第二天穆冉就带着大包小包去了舒家,还十分坚决地拒绝了舒云逸来接她的要求:她觉得自己当初要死要活想离婚,说得那样决绝,现在却又松了口,面对二老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进门前,她还和舒云逸通了电话,反复叮嘱让他不要太过亲密,慢慢来,给两个老人一个接受的过程。

家里挺热闹的,舒云展难得也在,还有舒家大伯一家子都在,舒云逸的堂妹、堂妹夫、小外甥坐在客厅里,小家伙到处乱窜,热闹非凡。

穆冉帮舒母买了一条新款的品牌围巾和胸针,帮舒定安买了一套手工定制西服,舒云展的礼物是一只手表,最后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些手工巧克力,舒云逸看着她一件件地往外拿,却没有他的份,那张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更加瘫痪了。

舒云逸的大伯是省府的领导,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女婿倒是继承了他的事业,在h市的政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堂妹一见她就很激动,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说是她的一群闺蜜都在向她打听云起工作室,让她一定要厚着脸皮走后门来定制两件礼服,还拽着她躲到卧室里探讨了好一会儿关于服装和美学的原理,对她的几份设计稿赞不绝口。

只是堂妹说得越开心,舒定安就越沉默,沉默得穆冉心里隐隐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大伯一家吃了午饭才走,舒定安原本有午睡的习惯,今天却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挪地方,眼神阴郁,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穆冉正想着是不是找个借口提前离开,舒定安发话了:“你们都给我坐下,我有话说。”

以往喜欢插科打诨的舒云展这回反常地没说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心事重重,穆冉不免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小冉,这次你的做法有点不太妥当。”果不其然,舒定安的语气有些不太好,“怎么不声不响就去了y国?去度个假倒是无可厚非,可你这一去就是二个月,你妈很挂心你。”

穆冉凑到了舒母的身旁,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撒娇说:“妈,我就去散散心,你知道,没结婚前我就一直想着去那里深造,后来没去成,这次刚好有个机缘,就把这个心愿了一了。”

“你板着张脸干什么?小冉这不是回来了。”舒母白了舒定安一眼,她喜滋滋地把围巾往脖子上一搭:“怎么样,好看吗?小冉快来教教我,这胸针和围巾怎么搭?”

舒定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舒母吓了一跳不吭声了。

“小冉,我不管你和云逸之间怎么样了,你是我的媳妇一天,就不能做出有损舒家名誉的事情。”舒定安沉下脸来,“你什么时候有了那个工作室?怎么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起过?要不是今天小雅不说,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情。”

穆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垂下头不吭声了。

“爸,你管天管地怎么还管起嫂子开工作室了?”一旁的舒云展嗤笑了一声,“开工作室怎么了?没偷没抢,怎么就丢舒家的人了?”

“闭嘴!你来凑什么热闹?”舒定安勃然大怒,“等到像你这么丢人现眼就完了,拿自己的公司去和杜家那小子抢女人,你还有脸提!”

舒云展的脸都气得白了:“我自己的公司,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就算把它拆了送人也不关你的事情。”

“只要你还叫我一声爸你就归我管!”舒定安一拍茶几,上面的杯子跳了起来,“你明天就给我去相亲,马上给我结婚生个孩子!我就不信我舒定安这么倒霉,两个儿子还都蹦不出个孙子来!”

整间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穆冉咬着嘴唇,脸色发白,半晌才站了起来,勉强笑了笑:“爸,我还是先走了,不惹你生气了。”

舒云逸霍地站了起来,和穆冉并排而立,沉声说:“爸,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不要再提孩子的事情了,都是我的错,才害得小冉不能生了。”

“什么?”舒定安愕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信,“不能生怎么还是你的错了?”

“是的,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上了伍苇苇那个女人的当,害得穆冉出了意外,对不起,爸,我只怕没法让你称心如意了,你还是指望云展吧,”舒云逸看向舒定安的神情漠然,只是握住了穆冉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力量,“走,我送你回家。”

说着,他拉着穆冉就往外走,穆冉挣扎了一下,想要甩脱他的手,可他的手就要象铁钳一样,牢牢地把她的手包在手心中。

眼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口,舒定安忽然叫了一声穆冉的名字,声音疲惫。

穆冉情不自禁地回头一看,舒定安颓然坐在沙发上,原来精神矍铄的他头发已经花白,那个叱咤商场的男人已经老了。

“小冉,听爸爸的话,把那个工作室关了吧,说的好听点是工作室,难听点不就是个裁缝吗?我们舒家这样的人家,怎么能让自己的媳妇去替别人量体裁衣?这不是让爸爸被别人笑话吗?”他长叹一声,一脸的心烦意乱。

穆冉沉默不语,她就不明白了,她一个设计师怎么就成了裁缝了?就算她是个裁缝,又怎么能丢舒家的脸?

第53章

舒定安的话落在穆冉的耳中,是那么刺耳,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可能是命中注定,当两个人貌合神离时,她身康体健;而当两个人情投意合时,她却已经无法生育。

穆冉能体谅舒定安的心情,作为一个老人,他忙忙碌碌了一辈子,盼着那儿孙绕膝的一刻,现在却有可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心里会有多么悲凉,所以,她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舒家。

一连好几天,穆冉都没法振作起来,舒定安把她心底刚刚泛起的幸福泡沫一下子戳破,她重现陷入了自我否定和自我厌恶中。

舒云逸笨拙地安慰了她好几次,反复强调他真的不喜欢小孩子,又吵又烦,他喜欢两个人清静的生活,穆冉却只能苦笑。

那个选秀节目以后,云起工作室的声名鹊起,一时之间,穆冉有些迷茫,她对事业并没有什么野心,创办工作室,本意只是为了自己的爱好,可现在,眼看着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喜爱,心中的成就感是任何事情都无可比拟的,如果按照舒定安的意思,放弃工作室,那简直就像是把她身上的一部分割舍一样。

许多名人和公司都主动联系工作室,为了金钱而进行一些简单的重复,穆冉并不愿意,她注重的是对自身的挑战和设计风格的凸显,她隐隐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有些惶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更害怕自己会不会为了这份爱好而失去一些什么…

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她茫然了。

她开始整理以前自己的设计,包括在y国的一些灵感之作,不管现实如何,她还是期待着有一天,能将自己的作品真正搬上t台。

有一天下午,吴臻一脸兴奋地来到了她的办公室,身后跟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十分儒雅。

“穆姐,这就是我以前和你提过的丁总,有兴趣和我们工作室一起创立一个品牌,听说你回来了,今天特意从外地赶过来。”吴臻介绍说。

穆冉接过了丁总的名片,上面写着“h市临平服装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字眼,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服装公司她有印象,当初她在大学学设计的时候就曾和老师一起去参观过,据说是当时h市周边最大的制衣公司,所有的设备在当时都是一流的。

丁总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十分客气地称她穆老师:“我这个人做外贸起家,直来直往惯了,请多多包涵。实不相瞒,今天找你,是为了我从前的一个梦想。”

不到片刻,他便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临平服装是一家工贸一体的外贸服装公司,一直为国外买家做品牌加工,五年前开始涉及内贸,曾经雄心勃勃地想要干一番事业,招聘了很多设计人才,想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逐步面向全国,走向世界。

品牌创立谈何容易,他对设计和时尚一窍不通,公司的运营也还是以从前的那种外贸模式为主,管理对设计大加干涉,加上天公不作美,国内国际的金融危机接踵而至,他的品牌之路一塌糊涂,几年下来公司为此进入负增长,一度陷入了破产的窘境。

去年开始,因为公司亏损严重,他只好重新走回了贴牌生产的老路,同时也认真反思了很多,探索了一些国内外品牌经营的成功经验,一直在寻求一个契机,在看了穆冉的作品之后,感触很深,曾经的梦想再一次被点燃了。

“穆老师,你的作品我基本上都看了,觉得很有创意,剪裁得体,灵动飘逸,把时尚和民族融合得十分贴切,我非常喜欢。我一直做的是贴牌,看着那些老外赚那些品牌钱,心里一直有个品牌梦,请放心,我只是想和你合作,我和你绝对不是那种上下属关系,你的作品我会成立一个新的公司,你入技术股,占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你全心负责品牌研发设计,我全力负责品牌生产和销售…”丁总一说起他的设想便滔滔不绝,眼中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

穆冉的心怦怦一跳,这的确也是她的梦想,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国际品牌纷纷登陆,在国内抢占市场,而属于国人的服装品牌总是走在中下游,登不上台面,这一度让她心里有些悲凉。

“设计、营销、开发,这些都需要用钱叠上去,前期非但不可能赚钱,还要倒贴很多,你的公司,吃得消吗?”穆冉盯着他说。

丁总哂然一笑:“我做这一行十多年了,虽然跌了一跤,但这些经验都在,也有几个谈的来的行内行外的朋友,大家帮衬点,一定能闯过去。”

穆冉沉默了下来,手中无意识地转动着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丁总的神情有些紧张,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冉抬起头来,冲着他笑了笑:“丁总,你的梦我很感兴趣,不过合作最重要的一个基础就是互相信任,有个问题,我想请你诚实地告诉我,你和舒云逸有什么关系?”

丁总在云起工作室呆了一个下午,聊设计聊服装聊梦想,很难得,不惑之年,还能保持着这么一颗赤子之心。他不懂设计,可对经营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因为业务关系接触了很多国外品牌营销的成功经验,两家公司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送走了丁总,穆冉独自一个人走到了二楼的样品室。样品室占了整整一层,最里面是一间木制的小屋,装修得古朴典雅,里面挂着她最心爱的作品,一整套为舒云逸量身定制的男装,还有与之配套的女装。

穆冉静静地站在衣服面前,想象着舒云逸穿上时的模样,她的手轻轻地从衣服的肩膀滑下,落在了腰间,最后停在了袖口,好像那双宽厚有力的手就在眼前…

丁总的确和舒云逸相识,在临平服装最困难的时候,舒云逸曾经出手相救,去年替他担保了一笔大额贷款后,又介绍了一个稳定的大客户给他,保证了临平制衣公司的基础运营。

可关于穆冉,舒云逸却只字未提,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联系,那就是他去年底曾经去过公司,对丁总的设想十分钦佩,为此提过些中肯的意见,其中一条就是关于设计师,这是品牌的灵魂,一定要慎之又慎。

穆冉忽然很想见到舒云逸,什么也不说,就是靠在他的胸前汲取一下他的温暖。仿佛有心电感应似的,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舒云逸的电话。

“小冉,”舒云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我现在就在你的附近,可以上来接你吗?”

穆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好。

“你…不开心吗?”舒云逸的声音有些焦灼,“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穆冉趴在窗户上朝着路口张望,马路上车来车往,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漫长,她的意识中好像已经盯着看了好久,抬起手腕一看,却发现才过去五分钟而已。

滴滴的喇叭声响起,她一下子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园区门口堵车了,两个保安跑前跑后疏导交通,可是马路太小,旁边还有违停的车,一下子就把园区堵了个水泄不通,想必舒云逸进不来了。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工作室里只剩下了吴臻。吴臻出身贫寒,因缘际会碰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奋斗平台,因此比谁都要努力。穆冉听见他在门口叫她的名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下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去找舒云逸。

一出门穆冉吃了一惊,只见前台旁吴臻和舒云逸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站在前台,显然已经对峙了很久了。

一见她出来,吴臻明显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她面前,有点不是滋味地说:“穆姐,他是保镖吗?看起来好吓人。”

穆冉一路走一路笑,一直到坐在车上,她还是忍不住趴在座位上笑得喘不过气来:刚才舒云逸听到保镖两个字,整张脸都绿了,随手便掏出名片递给了吴臻,而吴臻接过名片,看到舒氏集团总裁这几个字,脸上也是精彩纷呈。

舒云逸沉着一张脸,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扭头看她,终于有点悻然地开口:“那个小子一直对我很警惕,这下总该明白我是谁了吧?”

“不会,就算你是个天皇老子也没用,吴臻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我一手把他培养起来,他对我、对工作室绝对忠心。”穆冉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舒云逸深思地瞧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怎么了?不相信?”穆冉不服气地说。

“小冉,在商场上,不能全心相信一个人,”舒云逸淡淡地说,“我不是说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这个世界诱惑太多,你多留个心眼没坏处。”

穆冉靠在那里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吴臻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就这么一闪神,她发现舒云逸把车子开出了城。

穆冉哼了一声:“依我看,我要对你多留个心眼,你不会偷偷把我拉到山沟沟里卖了吧?”

舒云逸的手一紧,闷声说:“今天周末,我们去度个假。”

“你这是打算先斩后奏吗?”穆冉瞥了他一眼,“晚上聂阿姨值班,原本约了我和天然一起过去她那里。”

舒云逸愣了一下,不由得松了一下油门,车速一下子缓了下来,他昨天就兴冲冲地定了房间,压根儿没想到穆冉会有其他的安排。“我…以为你有空。”他呐呐地分辩。

穆冉犹豫了片刻,终于心一软:“好了,下次记得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聂阿姨很好说话,只是在电话里叮嘱她要按时中药调理,每天定时做一些她要求的健身操,还有下个月会有一个交好的同行专家过来,让她务必到时候要过来会诊。

穆冉聊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一回头发现舒云逸正盯着她看,她不免有些奇怪,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吗?”

舒云逸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半晌才闷声说:“小冉,我是不是很无趣?你和别人说话都喜笑颜开的,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可我说几句就没词了。”

穆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噗嗤乐了,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舒云逸的脸一僵,喉咙里叽咕了两声,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脚下油门一踩,那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撒花求冒泡~这两天都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无法回复评论,大家见谅~~

第54章

毫无悬念,和穆冉心里想的一样,舒云逸定了临平山香格度假村,那靠近悬崖的那套房间又被他包了下来。

夜色初上,暮夏的晚风吹过,带来山间草木的清新气息,舒云逸在屋外的一块大岩石上支了张小木桌和顶棚,坐在木椅上往下望去,千山万壑,树影瞳瞳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木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服务生推着红酒到了他们的面前,葡萄酒配着冰块放在银色的酒桶中,更显殷红。

铁板台就在岩石的下面,锅铲翻飞,火苗猛窜,两个戴了高帽的厨师娴熟地煎烤着牛排,那浓郁的香味伴随着滋滋声萦绕在两个人的身旁。

四周音乐流淌,偶有不知名的虫子唧唧啾啾地鸣叫着,悬崖下竹涛阵阵,此情此景,令人醺然欲醉。

红酒香醇,牛排鲜嫩,气氛浪漫…只是吃着吃着,穆冉忍不住就想笑:“你又去向云展取经了?”

舒云逸有些尴尬,佯作淡然地说:“这有什么难的?云展的经验太老套,我看不怎么奏效,不如直接看电影来的有效。”

“你看了什么电影,说来我听听。”穆冉兴致勃勃地问,暑假期间上映的言情片很多,有的走浪漫路线,有的走现实路线。

“就是你走的那段时间看了几部,别人都是一对对的,就是我是一个人,挺凄凉的。”舒云逸凝视着她,“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去看吗?”

穆冉低下头来,晃动着手中的红酒,点点烛光映在红酒之中,带着别样的光芒,煞是好看。半晌,她站起来走到舒云逸身旁,手中的酒杯轻碰在他的酒杯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冲着他嫣然一笑:“一起看电影倒是小事,我只是觉得,一起坦诚以待比较重要,你不觉得你应该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舒云逸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许的慌张:“我…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你瞒了我什么?”穆冉侧脸瞧着他,神情带了几分俏皮,“我为什么要生气?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舒云逸有点发懵,他下午刚出发去接穆冉,就接到了丁总的电话,劈头就被告知穆冉一猜就猜到了他,根本就用不着保什么密。他很明白大多数设计师和艺术家的心理,靠别人得来的成就,很容易被人看成是对她的侮辱。

他无暇细想,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一下子把她抱进怀里,那力气之大,差点撞痛了穆冉的鼻子。

穆冉轻轻挣扎了一下,舒云逸却抱得更紧了,好像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双臂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冉,我只是想帮你,你那么喜欢设计,却为了我放弃了,我曾经为了舒家放弃了自己的爱好,我能明白你的感受,我希望你能实现你没实现的梦想。”他的手心冒出汗来,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言辞。

穆冉靠在他的胸前,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内心仿佛被什么充盈了似的,满满的,涨涨的,是了,这可能就是幸福,那种她梦寐以求的幸福感觉。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穆冉的低声喃喃地问道。

“我知道,”舒云逸望向穆冉的眼底,那曾经漠然的双眼中满是疼惜,“小冉,我去过你的学校,拜访过你的老师,也看过你留在学校的作品,你参与的那个节目我一期不落地都看了,从前我的确不了解你,可我现在,想做最了解你的人,了解你的喜好,了解你的想法,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做到的。”

穆冉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这个强硬而自我的男人,正在为了她而努力改变吗?她何其不幸,经历了那痛苦的三年;而现在,她真的可以等到他的目光为她而停驻吗?

一时之间,她有点不敢相信,真怕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而已。

“所以,你向环宇的何老师推荐了我?”穆冉低声问道。

舒云逸的心一沉,有点担忧地说:“这…我真的只是顺便和环宇的顾子念提了一下,那个何老师据说是业内有名的臭脾气,油盐不进,只是喜欢用自己看中的人,如果不是你真的入了他的眼…”

“那个丁总也是顺便的吗?”穆冉有点想哭,却牵了牵嘴角笑了。

舒云逸急躁了起来:“是顺便的,我偶尔听到了他的窘况,觉得你以后可能可以用到,就顺便帮了他一把。至于他的那些念头,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根本没有在设计师这件事情参与过。我明白你的骄傲,没有半点看低你的意思。”

“那你不在乎吗?爸爸反对我把工作室继续下去,你这样,不是和他唱对台戏吗?”穆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想从中看出一丝半点的犹豫。

“爸爸太偏执,我想,我可能就是象他。”舒云逸皱起眉头,一时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气愤,要不是舒定安的偏执,他和穆冉可能就擦肩而过了,可也正是因为舒定安和他的偏执,为穆冉带来了数不尽的痛苦。

“小冉,我想要一个真正的你,”舒云逸捧起她的脸来,语声郑重,“不是象从前那样,为我委曲求全的你。我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不论是感情上,还是事业上。所以,别管我爸,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穆冉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哽住了。

“可有一点,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拼命了,我这样说没别的意思,你不会生气吧?”舒云逸有些不安地说。

穆冉的眼底湿润了起来,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我没有生气,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舒云逸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他的呼吸突地急促了起来,低下头来,一下子噙住了穆冉的唇,那唇触感柔软,带着一股别样的芬芳,舒云逸将那唇瓣含入口中,温柔地吸/吮着,好像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瑰宝。

穆冉的双颊发烫,旁边的服务生还在,虽然已经识趣地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她想要推拒,却抵不过舒云逸手上的力气,被他牢牢地困在了怀中,闭上了双眼。

她低低地泻出了几声浅吟,却被舒云逸尽数吞入喉中,缓慢却坚定地用他的火热的唇舌,抚摸着她的口腔,不到片刻,穆冉便只能随着他的热吻起伏摇摆,如坠云中雾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云逸终于松开了穆冉的唇,穆冉的双眸迷蒙,双唇殷红,半晌才回过神,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她的声音闷声响起:“你…让人都看见了…”

舒云逸漠然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冷厉:“看见了又怎么样?”

服务生们忙不迭地把脖子扭得更歪了,心中腹诽着:老大,你倒是给个暗示让我们避开啊,这不成了亮晃晃的电灯泡了!你不难受,我们膈应啊…

穆冉哭笑不得:舒云逸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傲,在他的眼里,只有两类人,除了他自己和他放在心上的人,其他人都被自动归为可以自动忽视的一类中去了。

一段小插曲并不妨碍这个浪漫的夜晚,两个人浅饮慢酌,低言细语,穆冉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在y国的趣事,舒云逸并不擅言谈,但却很会倾听,偶尔说的几句话总是能一语中的,十分中肯。

用好晚餐,两个人一起手牵手在度假村里绕了一圈,走到那天的那个喷泉池旁,舒云逸停住了脚步。

小红果还在,舒云逸的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攀上了青石块,从上面摘了两个下来,放在穆冉手上。

穆冉扒开来尝了尝,酸酸的,带着些许的清甜,她坏心地抬起手来就往舒云逸的嘴里塞:“同甘共苦,你也一起来尝尝!”

舒云逸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眸色渐深,低声说:“好,同甘共苦。”

穆冉暗觉不妙,飞快地往前逃去,没跑几步便被舒云逸抓住了手臂,揽进了怀里。

“别逃,小冉。”舒云逸的眼睛亮闪闪的,蕴含着绵绵的情意,“我…爱你…”

说着,他俯身含住了她的唇,唇舌交缠,那股酸甜一下子渡进了舒云逸的口中…

气氛是那样的旖旎,舒云逸抱着穆冉大步走进了房间,把她放在了那张大床上,那久违的清香令人迷醉,那动人的触感令人几欲迷失,他低低地喘/息着,不停地把吻落在穆冉的脸颊上、脖颈间。

这吻仿佛有着魔力一般,所到之处,带来了一阵酥/麻,一阵战栗。穆冉的双眼迷蒙,听着耳边那一声声的“小冉”,忍不住喃喃地应了一声“云逸哥”…

这一声就好像电流传遍全身,舒云逸浑身一震,满腹的情/潮再难控制。他咬了咬牙,勉强凭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哑声在她耳畔问道:“小冉,可不可以?”

浅浅的茉莉清香传来,和那一夜的记忆重叠,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似;穆冉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这么多年来心里无以言说的渴求。

她闭上眼睛,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侧过脸来,一口咬在了他的耳垂,又伸出小舌,轻轻地舔着在他的耳垂打了两个圈。

舒云逸的身子颤了颤,唇中溢出一丝呻吟,手下一用劲,只听得几声裂帛,两个人终于肌肤相贴,拥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新春快乐!新年发大财、泡美男!咳咳,大年三十适合吃肉,,,(呸,这明明是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