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律上楼,方歌打开门,一见,这人怎么又来了?

方歌觉得自己掏钱都要掏的吐血了,三天就四百多块钱扔进去了,她一个月退休才多少钱的工资,这样不划算。

“妈,去医院吧。”

方歌说行,等自己一会儿,她就墨迹,她也不能当着以律的面明说自己舍不得这钱。

两个人下楼,纪以律走到银行门口就要打车,方歌按着他的手:“坐公交车吧,你看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上车就有座,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的…”

以律点头,那就坐吧。

方歌有乘车卡,两个人走到车站,车站也不是很远,等了没有多久,果然就来车了,车上也没什么人,方歌算计着,坐公交车两个人两块钱就够了,要是打车的话至少十块钱,一天十块一个月多少钱呢。

到医院打针的人还是这么多,可能是季节病,都是这样的毛病,咳嗽然后外加感冒。

“你这扎了几天了,我昨天好像就看见你了…”有个老头儿看着方歌就认出来了,他觉得医院都是吃屎的,他挂了好几天了一点效果都没,而且打的这个药刺激胃。

方歌说今天是第四天。

“我也打好几天了,你说这么个花钱法,谁看得起病,今天好不好打完明天我也不来了。”

这也是方歌的心声,真的看不起了。

她还有两外孙子呢,哪里有这个闲钱花。

方歌给纪禹纪瞻毛衣服都去大商场,小孩儿的衣服不但不便宜甚至还比大人的贵,就那么一套小小的衣服打完折三百多,一双小鞋子将近四百,说什么孩子穿在脚上不一样,方歌心儿美呀,别人孩子有的,我们孩子也不能短了,她不管奶奶给不给买,奶奶买那是奶奶的。

问题李时钰生的是双胞胎,一买就是两件,直接花破产了。

所以有时候生双胞胎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你买什么都是双份,想想头都大了,想买好的吧两个人那得多花出去多少钱,把买一件的折中买两件,你自己心里又过不去。

“妈,你有病就得看病,别总舍不得钱…”

纪以律今天自己先方歌把钱给交了,他手里还有点钱呢,反正花光了在伸手和李时钰要就是了。

“你把钱拿着…”方歌绝对是不占女婿的便宜,女婿怎么占她便宜都行,以律往回推:“那我天天在家里吃饭呢,是不是也得付饭火钱?”

方歌打药比较慢,她心脏比别人承受能力差的多,早上九点过来,至少得下午一点半左右才能打完,中午不吃饭也不行,不吃饭她胃疼。

李时钰今天这是忙活完了,开车直接奔着医院来了,取了五千块钱,虽然她手里也是紧,但是不是有个好丈夫嘛,在背后偷偷的总给她捅钱,怕她紧到了。

带上车门,自己往里面走,上了楼给纪以律打电话,以律出来接的。

“你过来干什么,店里不忙了?”

“嗯,今天货都发出去了,妈,有病得看病啊…”以律说自己要下楼去买饭,眼看着就中午了。

“手里有钱吗?”李时钰问他。

“有啊,你要做什么?”多的他可没有。

“有买饭的就行,给我来盒饭,我早就饿了,早上好像没吃饱…”其实十点多的时候她的肚子就一直在叫唤,干活就必须要吃饱了,现在和当初坐办公室感觉不一样,那时候能禁饿,现在则是不行。

以律说行,自己转身出去。

“你给我钱干什么?”方歌看着李时钰把钱塞到她手里的。

“你拿着吧,这几个月没少贴我,给孩子买那么多的衣服,妈下次真的不用买了,家里孩子不缺穿的,衣服都堆成山了。”有婆婆在呢,不可能会委屈到两孩子,纪母可不会考虑什么穿不了几天就会小的问题,有钱,任性!

方歌不要:“你看你们两口子,不停的给我钱,我是没钱了还是怎么了?”

她不缺钱,要是因为她说不打针了,她口袋里有,她就是觉得不值得,你看吃两片药也能好的,打好几天了没见疗效啊。

“妈和你说件高兴的事儿…”

那批羊毛裙其实她是不想出手的,因为确实自己是亏钱,所谓的亏钱就是赚不到多少,赚还是有赚,做生意不会真正的去赔钱赚吆喝,但在他们的口中这就是赔,她是想冲信誉的,结果卖出去没有多少件,尽管人人都说好,纪极也有说过帮她想办法给弄出去,那时候李时钰没干,觉得亏,但是手里能周转的资金太少,要是这批货推出去,换回来一点钱,现在正好是夏天,出夏装,你知道的夏装就没有冬装那样的繁琐,下面有人找她谈过了,可能是私下从她家拍过衣服,人家目前还没有亮底牌,只是说看中这批货了,也知道她现在压钱,人家想要拿过去,拿过去之后换成自己的标,这对李时钰来说肯定就是不太划算的事情,但没有办法。

代加工厂那边找到了她,是别的卖家通过加工厂找到的她,有些面料起订量太大,自己吃不下来,据说她和香港那边的面料商是有关系的,开版的费用人家掏,和李时钰合伙,你出你的货我出我的,至于谁能卖的好那就大家各自看运气,李时钰走的是网络,人家走的是实体,所以来说没有太大的冲突,她活心了。

以律前天给她的钱,她想了想还是压在手里没有动,这批货吧都扔在家里,保管不当就可能会出问题的,这边还没有仓库,早晚需要找但是现在不成规模,找了又是一笔开销花出去,她不划算。

所以她决定推,推出去,给有能力的人接着。

方歌也听不大明白,听她说赔钱,就无力。

“赔钱还卖?”

“妈,赚个一两万的都叫赔钱,跳楼大出血。”

难得她和方歌开了一句玩笑,方歌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她听着说赔就真的以为是赔钱了呢,不赔就行,能赚点就赚点,别太贪心了,你贪心吃的亏还不够大啊。

听了女儿的话,方歌现在勉强也能有点胃口了,总算是有一件叫自己觉得高兴的事儿了。

看看门口,没看见以律回来,压低声音。

“他妈是不是变了?”

方歌有感觉的,以前怎么说呢,毕竟是没娶到手,现在娶到手了,就连孩子都给生了,人家还怕什么?大不了你收拾东西走人,人家什么都不耽误,就从李时钰打电话说不给孩子办满月开始,方歌不是一定就非得要办,但是觉得纪母肯定就是放什么话了。

大概的她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孩子是纪家的,和他们家无关,从孩子出生就上次抱回来过一次,方歌和李国伟都没上门去看,他们俩是知道分寸的,总去人家做什么。

“还行吧,他妈拧不过他…”

李时钰也没有否认,婆媳的关系吧,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她也没指望纪母就真的对着她如何如何的,那样不实际,只要不像是恶婆婆一样的难为她就没事儿,小来小去的她也懒得计较。

“以律在家里是不是特别帮你?”

方歌觉得这点来说,真的是叫所有当丈母娘的心里可开花了,婆婆什么大伯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这个男人心里有你,那就行,纪以律这孩子对时钰是没的说,说给坐月子到底还是给坐了,没用别人插手,她是没看见,但是从女儿出月子的状态能看出来,不是受气就一定会显得瘦的,生完在医院的那四天她也有眼睛,所以才说结婚一定就要找个爱你比较多的,千万不要找你爱他比较多的。

“基本他家人说不到我的身上,妈你放心吧。”

以律拎着饭盒进来,李时钰吃的很急,过来看了一眼自己就能放心了,她还得马上回去一趟。

“你奶奶前几天摔了,你二婶说叫我接回来,我没应声。”方歌开口,这些话她不能对李国伟讲,但李时钰是她生的,方歌心里知道李时钰是姓李的,身上流着李家人的血,但是是非混淆你要搞搞清楚。

“你奶给你二叔一家做饭,地上有水自己没看见,就摔了,送到医院你二婶不掏钱,她不掏钱难道我也不掏?我就站在一边看着?特意给我打的电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不尊重婆婆,但是婆婆没有给自己尊重的劲头儿,有些事情做的,叫她一抓就一手的把柄。

“我奶现在自己在家里呢?”

“医生说没事儿,妈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可李时钰你自己去想,我有心脏病你爸成天不在家,你奶过来家里,就你爸的个性能不能行?”

是,李国伟谁的衣服都给洗,其实儿子给母亲就洗两件衣服也不会怎么样,但你总让他洗,你试试看。

“你奶的个性犟,好胜,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用其他人做,来家里保证每天家务都给你做好,饭是她烧,你说我接她过来是为了叫我们享福的?你二叔你老姑眼睛都盯着看呢,这些年了,你爸搭你奶奶家多少钱?我说过话吗?你妈不是就心甘情愿的,我是没办法,念着她是你奶奶,是你爸的妈妈,儿女对着都是一样的好,她对谁都不差,你爸念书那是因为你奶家也就你爸学习成绩好。”

这点方歌觉得挺委屈的,她家也是下面方兆南自己不愿意读了,方瑾想读但是老太太没让,因为方瑾的成绩很烂,李家则不是,李国伟成绩好,自己愿意考,他们吃亏。

方歌打完针,李时钰和纪以律送她回家,以律说要和时钰先去一趟店里。

“妈,那你好好歇着啊。”

两个人带上门下楼,以律就好奇,真的是这样的偏心吗?

“不是,我奶奶过去没有钱,只能供一个…”

李时钰对老姑多有谦让那是因为,如果老姑念了书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念书不好是不好,但也不至于就可烂了,当时李时钰她爷爷过世了,就着这个劲儿,她奶找了多少次单位的领导,李国伟一开始去财经学校其实就是单位给拿钱送过去的,不然家里当时那个条件,用什么念,二叔还好,因为二叔也是儿子,该占的便宜都占了,老姑初中都没念完就不让念了,那时候李奶奶就不让上学了,因为李国伟考上大学了,接下来需要花的钱更多。

说句良心话,方歌想的有些问题是对,她和李国伟结婚之后没花过家里一分钱,但是李国伟念书的时候,老姑都是掏过钱的,虽然不多,后来李奶奶不让女儿拿了,自己赚的自己扔进去。

这个话题呢,就无非是自己站在自己的角度,你永远都觉得自己吃亏了。

“我觉得奶奶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这样算计其实犯不上,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家里条件也算是挺好的。

李时钰苦笑,就说嘛婆婆儿媳是讲不清楚的,她奶奶从来不给任何儿媳妇摆脸色,但最后两个儿媳妇都认为她不好。

她奶要是能把两个儿媳妇都给管住了,像是那种恶婆婆,估计儿媳妇也就不敢说什么了,简单来说,就是分钱没分匀,分给她多了,分给我少了。

方歌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她又不是李家的女儿,她这样想无可厚非,看得见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对你的好其实有时候就真的被抹掉了,因为那些好不如一件不好叫你记忆犹新,李奶奶对方歌也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所以方歌记不住也是有的。

李时钰也从来不说自己妈不好,第一方歌身体不好,她和她爸都不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第二就是,有些时候其实方歌也是挺委屈的,老二一家跟泥鳅鱼似的,老姑是孝顺,问题她孝顺就得把别人带上手,方歌是花了钱尽了孝,原本就想得别人一句感激吧,结果这个也没有人家还得数落你过去怎么怎么不好了。

晚上没用以律做饭,方歌说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不去打针了,打的嘴里发苦,什么味道都没有,咳嗽也比以前强了。

“饭我做了,你们俩直接回去吧,别总把孩子给扔在家里。”

李时钰和纪以律难得竟然七点多就开车回去了,纪极还没回来呢,估计要回来的晚,纪母和阿姨们陪着纪禹和纪瞻玩呢,方歌买的那些衣服根本就上不了孩子的身,家里有一堆比那还好的衣服,都在角落里堆着呢,怎么可能穿方歌给买的。

“洗过澡了吗?”

“马上就抱着去,先游泳。”

阿姨一人抱着一个,家里有专门为孩子搭建的小池子,就是专门的为孩子游泳的,李时钰和以律上手去接,纪禹的手很有劲儿,照着李时钰的脸就给了一下子,孩子呵呵的笑,他可能觉得特别的好玩。

李时钰的脸就黑了,问题纪母也在笑,纪母也没觉得有什么,就是一个不大点的孩子,打一下也就打一下了,不疼不痒的。

“打妈妈?怎么能打妈妈呢?”

李时钰板着脸,纪禹扁嘴就想哭,看着纪母的方向,纪母就叫阿姨去接。

“时钰啊,孩子还小呢,现在什么都不懂…”他就连思想都还没开始有呢,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纪母不让李时钰说孩子,孩子大点了,长大了自己自然就明白了,你们俩把你们的生意忙活好了就行了。

以律是看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自己也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不过还是依着她了,伸手去拉纪禹的手。

“你打妈妈,就是没有礼貌…”

照着手板给了几下,孩子张嘴就哭,哭声震天的,纪母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李时钰一眼,倒是没讲什么。

“把孩子抱回去,现在哭成这样还怎么游,等会儿的吧…”

纪禹哭,纪瞻就跟着哭。

纪母是嘴上没说任何李时钰的话,可声音里全部都表露出来了,她很不高兴。

家里有早教师,家里有阿姨,家里还有小儿方面的权威,哪里就用得着你来管了?

以律跟着李时钰上楼:“还生气呢,他小不懂事…”

“就是因为他小,他打完我他看人,他看见妈在笑他就觉得这不事儿,所以下次还会有,我不说他,他永远都不能长记性,原本家里就有钱,大家都惯着他们俩。”

这个黑脸她必须得唱,因为这是自己的孩子。

纪以律给时钰捏着肩膀,他是觉得现在教太早了,不过她认为不早就不早吧。

安抚住了李时钰,表明自己会站在她的一侧,下次孩子要还是有这种举动,他就上手了。

安抚住楼上的,还得去楼下。

纪母坐在床边,李时钰这就是不给她面子,当着她的面去打孩子,她也知道孩子要教,问题这就是无心的,他在玩呢,好好的你非得把孩子都给搞哭了,这回开心了?

从孩子生下来她就觉得李时钰对两个孩子关心不够,她的那点心思都扔给她的生意上去了。

“妈,我能进来吗?”

“你不去安慰你老婆,跑下来干什么?”纪母出口嘲讽。

以律走到母亲的床前,帮着母亲捏着后背,一样的招式,但架不住两个女人都吃这套。

“我说她了,打孩子干什么,她自己生的,多心疼都不知道呢…”

“你别和我说这些,我也懒得听,你们能把自己给管理好了,我就谢天谢地了,其他的不用你们伸手管,孩子我请了人来专门的带,也请她放心。”

纪以律拧着眉头,这样来看,矛盾增加了。

其实婆媳最大的矛盾就是出在孩子的身上,一个人有一种教育的方法,如果老婆婆能不吭声呢,矛盾就会少了很多,但明显他妈现在不是。

“她心疼可我觉得没错…”以律把李时钰的观点加在自己的身上:“妈,纪禹打他妈妈,他第一个看的人就是你,他是在你的脸上寻找答案,你生气了他就知道自己闯祸了,可你没有生气,你在笑…”

“我笑也错了?”纪母猛然站起来:“就是那么一下子,能有多疼?他的手才有多大?”

怎么就抓住这一点不放了?

“这不是多大的问题,而是你的态度问题,妈你这样惯着他,他将来要怎么办…”

“我也是这样惯着你长大的,你也没去杀人放火…”

以律就想说,那自己有什么成功了吗?他已经被养成了温室的花朵,他自己身体不好这样也算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那两个臭小子却不是啊。

无论以律怎么说,纪母就是不开心。

纪以律上楼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自己刚刚没有和母亲争吵过,两个人洗洗她十一点多睡的,早上六点五十五分下楼的,纪极也是才下来。

“哥早。”

纪极没有吭声。

他昨天回来的晚,回来的时候母亲还睡着呢,纪母没说李时钰一句是非,就说以律是彻底白养了,有点叫儿子弄的伤心了。

以律尖就尖在,无论他怎么做说什么,他是亲儿子,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一旦这个话是由李时钰说出来的,那问题就大了,这隔阂就算是种下了。

“哥早。”李时钰开口。

“嗯,坐吧。”纪极这算是给了李时钰一个面子。

纪母没有起来吃早饭,现在不想看见老小,都要被他给气死了。

“你昨天和妈说什么了?”

以律就说他自己的孩子他自己来教育,纪禹昨天的行为就必须挨打,小时候就没大没小的,长大了就了不得了。

纪极听着就无奈一笑:“就一件小事儿,至于吗?他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就让你这么激动,你还和妈吵起来了,吃你的饭吧,吃完去给妈道个歉。”

“哥,你不觉得问题严重了吗?”

“是你觉得问题严重了,还是时钰觉得问题严重了?”纪极撂了筷子,吃顿饭都不能消停?一大早的,一定要在这样的气氛当中用餐吗?

李时钰抬头,她没吭声,纪以律的手抓着她的,用了力气的,在桌子下按着呢。

“你上楼去。”

李时钰没动,纪以律拉着脸孔:“你上楼。”

李时钰离开位置,自己踩着拖鞋就上楼了,纪极挑着眉头,这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