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忍耐地听她说。

“韩江那么一表人材,又那么哦,怎么说呢,成功!你舍得和他离婚呢?”艾琴终于问出来。

宋瑜笑:“你曾笑我一脑门儿官司的时候还惦记别人,现在正好用你身上。”

艾琴也笑:“现在我能理解你了!”

宋瑜睁大眼睛,似是惊异。

艾琴点头,她真的理解了,因为事态发展的主动权掌握在宋瑜的手里,虽然也愤怒也悲伤也自怜,但比起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要好得多的多,就如同现在的她自己。

宋瑜把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笑着说:“大多数人是穿着衣服好看,尤其是名牌衣服有很强的修饰功能,我们看外人,都是穿衣服的,夫妻之间,是穿着衣服的时候也看脱了衣服的时候也得看,所以,最丑的也看见了,关键是你不能容忍这丑,所以。。。。。。”

艾琴觉得很贴切,宋瑜虽然没有讲故事,但说出了道理,她也回了宋瑜:“西线暂时没有战事。”

宋瑜也知晓地点点头。

徐子谦特意约了田丰收一起去范长林的办公室,门也不敲,推门就进。

范长林正站在若大的书柜前埋头看着一本书,听见门响,抬起头来,徐子谦和田丰收看见他的脸愣了一下,继而都明了似的坐在小会议桌旁,徐子谦一言不发,田丰收敲着桌子说:“范长林,你撞墙上了?”然后又似不解地自言自语:“撞墙也不对,撞墙也都先撞脸上的最高点呀!”

徐子谦推了他一把,意思是贫什么贫。

范长林不答茬,坐在他的对面。

田丰收探过身凑到范长林的面前:“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办呢,我想艾琴是不会放过你的,再说艾琴怎么你了,你做这种事?”

徐子谦拽着田丰收让他坐下。

“我看你真是吃饱了撑的,要不是你脸上有伤,我都想揍你,你想玩儿就别结婚呢,怎么什么事儿都是得你占着,别跟我说什么爱情,鬼话!我才不信!”田丰收抑制不住地想说。

徐子谦使劲儿拉他,他甩开徐子谦:“让我说完,范长林,从今天起,我跟你只是同事,别说我们是哥们,我没你这样的哥们!”说完站起来要走。

正在这时,艾琴推门儿进来,看着三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田丰收气的有些发红的脸问:“老田,你怎么了?”

田丰收好像一下子泄了气,摇摇头。

范长林倒是镇定,他说:“开会吧!”

他先把去重庆成立分公司和重庆要开工项目的事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对田丰收说:“重庆的地质情况和北京不一样,我建议还是找当地的施工单位,他们比较熟悉当地的情况,监理呢,不能找重庆的,防止施工和监理混为一谈,质量还是第一位的,这个老田要注意一下。”

田丰收扭着脖子也不看范长林。

范长林又转到职工持股的议题,大家一致同意向职工转让股份的议案。

直到会议结束,田丰收也没说一句话,大家站起来要走的时候,艾琴她觉得今天的田丰收跟以往都不一样,平时的他插荤打磕一会儿都不肯闲着,忍不住问:“老田,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啦?”

田丰收收拾着桌上的文件看也不看艾琴。

徐子谦赶紧替他解释:“那模特把老田甩了。”他是想敷衍一下艾琴,赶紧和田丰收一起离开,话多了,不知还要引出什么事来。

艾琴凑到田丰收跟前问:“真的?你也有今天,看我们女同胞多有志气!平时你在女人那儿作威作福,这回尝到苦头了?”

艾琴看田丰收手里的资料好像总也收拾不利落似的,以为他真动了凡心,接着说:“你真动心了?”

田丰收好像一下就收拾好,抬起头来对着艾琴不出好气儿:“先把你自己的事儿管管好吧!”说完拉开门就出去了。

一句话把艾琴噎的喘不过气来。

十三

田丰收从未对艾琴这样过,艾琴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范长林看徐子谦也出去了,就对艾琴说:“老田刚才跟我吵了两句,心里不痛快,你别在意!”

艾琴反映了半天才明白范长林所说的话的意思,她想:你们亲如兄弟、一家人,原来她和他们也是,那是因为和范长林的关系,现在也是因为范长林的关系她变成了外人,原来范长林在她的生活里的位置是这么重要,如果没有了范长林,她连圣地也呆不成了吗?她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忍了又忍,咽了下去,转身往外走。

范长林看艾琴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往外追了两步:“艾琴!”

艾琴回头!

范长林说:“你别想太多,你应该了解我的。”他想说:你应该了解我的人品,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但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艾琴没想到自己想什么范长林都知道,过去她还真没这么深刻的认知。她想了一想说:“当然了!”甚至笑了一下。

范长林被艾琴的笑凝住了,他觉得艾琴的笑里充满了嘲讽。艾琴变了!那个大大咧咧,心无算计,有点儿神经大条的艾琴变得敏感而激烈,人的转变真的快,那个对他充满信任的艾琴,现在在防备他。

艾琴回到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一堆文件,终于忍不住怒火,一扬手把它们推了下去。

宋瑜听见声音,走进来,看着艾琴颓然靠在椅子上的样子,问也没问就帮她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艾琴觉得自己失态了,赶紧走出来自己也往起捡。宋瑜把捡起的文件整理好,艾琴说:“谢谢!”

宋瑜笑:“你的怀情绪停留最好不超过半小时。”

艾琴示意宋瑜坐下:“你昨天说我被他们保护的太好,我还不太情愿承认,可是当保护被撕开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在一个多么温暖的环境里。”

宋瑜斜斜地坐在桌前,看着艾琴:“不然,你不知道暖,也不知道冷,生活太单调。”

艾琴有点儿凄然:“我是被动地知道,还是觉得突然。”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她接起来,告诉宋瑜:“是老田。”

田丰收好像说话困难似的:“艾琴,你如果跟范长林离婚了,跟我结婚吧!”也不等艾琴答话,电话就挂了。

艾琴脸都红了,这是哪儿挨哪儿呀,这弯儿转得成直角了,为了刚才的事儿道歉,也不用这么说呀,再说他跟范长林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怎么会鼓动她跟范长林离婚?纯粹是笑话,不知又是唱的那出戏。

宋瑜本来要出去,还没动地方就看见艾琴把电话给挂了,自始自终没说一句话,这个电话透着怪异。

艾琴喝了口茶转移了话题:“你觉得老田怎么样?”

她话题转移太快,宋瑜一时没明白过来,想了一下才问:“你干吗?”

“徐子谦说那模特把他蹬了!”

宋瑜呵呵地笑:“真蹬了,倒是救了他了!”

“我问你呢,他怎么样?”

“阴郁、狡诈的跟刁德一似的!”

艾琴听了宋瑜的话也忍不住笑,这个比喻太贴切,田丰收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跟承包方打交道,实际上这是房地产开发公司最大的一块工作内容,也是最难搞的,那些承包商都是什么人?声色犬马,无形无状,粗硬无理地跟钢筋水泥差不多,圣地刚开始搞房地产的时候,田丰收没少吃他们的苦头,那些人张嘴不是骂人就是喝酒,田丰收这么斯文的,还真是明显被他们看不起。田丰收瘦瘦高高的,细长脸儿,卧蚕眉,眼睛不大,直鼻,薄唇,却是细白文弱的,但他的连鬓胡子给他增添了男子气,刮得干净的下巴,总是青色的。那几年的田丰收即要学业务,把自己从外行变成内行,天天在工地上跑来跑去,又要跟承包商谈合同、预算,还要跟承包商吵架,为了工程质量、为了承包商无休止地追加预算,那时圣地是个小公司,和协作单位打交道火候也要掌握好,不能把人都干跑了,也不能让圣地什么亏都吃,艾琴记得,田丰收偶尔回到办公室,身上的气味儿总是让她捂着鼻子跟他说话,她曾不止一次问田丰收:“今天你洗澡换衣服了吗?”

田丰收总是瞪着眼睛看她,看得她自己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

后来他们买了新的办公楼,这时候的田丰收已经不用天天再跑工地,手下有了精兵强将,他的衣着也讲究起来,但装修的时候,艾琴还是出主意,给每个人办公室里专门修了淋浴间,几个人凑在一起看装修方案的时候,徐子谦说:“这个就不用了吧?”

“装吧,我知道这是冲我来的,万一那天我跑了工地,回来要开会,熏着艾琴了不好。” 田丰收说的一本正经:“再说如果我去找女人,香喷喷的也好!”

弄得艾琴都说不出话来。

田丰收一直没结婚,按现在市面上的说法,是钻石王老五,承包单位承揽圣地的工程,美人计不是没使过,但田丰收好像从不沾边儿,圣地公司的女职员也有不少未婚的,张丽丽刚开始到公司的时候,艾琴觉得她对田丰收有点意思,他们工作中也接触的多,预算啊,合同啊、工程款啊几乎天天打交道,但田丰收都公事公办的,一点儿不沾,销售部的售楼小姐,个个美貌如花,田丰收也是,几乎从不到销售部去。

但他从来不断女人,这些女人还多是演艺圈儿的,所以他每换一个女人总是弄得众人皆知,有一次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闹到公司来,在会客室里大骂别人狐狸精的时候,徐子谦曾把艾琴找过去劝那个女人,怎么说也是公司,不能这么个闹法儿,艾琴进到会议室的时候,正看见女人泪流满面地把一杯水泼到田丰收的脸上,艾琴就想:这么泼的女人,田丰收还真不能要她。

田丰收看见艾琴进来,似乎有些臊爆,一摔门走了。

艾琴抓住要追出去的女人说:“你这么个闹法也不行啊,坐下来说吧。”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半个小时,艾琴终于听懂,田丰收被别的狐狸收了,想甩了她,可是她是破棉袄吗?

艾琴心想,你不是破棉袄,你是破。。。。。。不想了,毕竟是田丰收过过手的女人:“老田对女人一向好,他女朋友多,从没亏待过谁!有什么事好好说就是了。”艾琴也是试探着说,她其实并不知道田丰收怎么了结这一段一段的风流账。

女人果然不再闹,艾琴就说:“你呢,另外约个时间再和老田聊,今天心情都不好!”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艾琴还跟范长林说:“也许是老田跟工程上的人接触太多,吃喝嫖赌什么都做,受的影响太深,也不正经找个老婆。”

范长林搂了搂艾琴:“你不懂!”

艾琴还顺着自己的思路问:“你说要不要帮他介绍女朋友?他现在那些女朋友看着就知道是玩玩的。”

范长林揉着她的头发:“要嫁给他的人都排长队,他想结婚随时都可以。”

“那他为什么不结婚?”

范长林说:“谁知道,乐此不疲呗!”声音含糊不清。

艾琴都听出是糊弄她,她不满地说:“你能不知道,你们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只是不想告诉我罢了。”

范长林不置可否。

艾琴特烦范长林的淡定,想惹范长林多说几句,就故意说:“你和老徐是不是特羡慕田丰收这样啊?”

范长林根本没回答,就开始在艾琴身上上下其手。

艾琴在范长林的强大攻势下,别说再说什么,只能束手待擒。激情过后,范长林还意犹未尽,他把艾琴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腰问:“我好不好?”

艾琴缩在他的怀里,知道他在问什么,轻轻地笑。

范长林等的不奈,手往下探,力道也强了些。

艾琴为避他的手,微微扭动着身子:“我又没有别的男人可以比较!”言外之意是怎么知道你好不好?确实有挑逗的意思。

她话音还没落,范长林立即翻身在上,一点儿准备不给她,把刚才的激情重演一遍。

直到艾琴四肢无力的告饶:“长林,你太棒了,能睡觉了吗?”

圣地公司逐渐变得强大,田丰收逐渐变得成熟,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让他从一块石头变成了钻石,风流倜傥的钻石,可是一个男人都三十七,八岁了,即使是钻石,也是看起来有点儿孤单的钻石,他们逢年过节举家聚会的时候,看着范长林、徐子谦呼儿唤女,而田丰收一个人坐在旮旯里抽烟,艾琴经常发出这样的感慨。

上午就在这个对于艾琴来说一片混乱中渡过。她一直和田丰收走的不近,对他的了解只停留在工作和八卦上,田丰收平时就没什么正经时候,他说的话有什么真实的内容,艾琴倒不怎么过心,但他今天的举动太过怪异,艾琴想着田丰收刚才的电话,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另一个方面,像田丰收这样千帆过尽的男人,要嫁给他的女人该是什么样儿的?什么都有没有勇气的女人恐怕是不行的,毕竟田丰收是千帆过尽的人。

宋瑜敲着门示意她到吃饭时间了,艾琴才收回思绪站了起来,手机恰在此时响起。

十四

艾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艾强,她接通就听见艾强的声音:“我路过你这儿,在鸭王烤鸭店呢!

艾琴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跟宋瑜说了一下,拿了钱包下楼,电梯下了一层张丽丽引着几个艾琴不认识的人进来。

张丽丽看见艾琴介绍说:“审计今天结束,我陪事务所的聂总吃个饭!”说着用手示意一下。

艾琴看到了聂总,高大的四十岁左右的男性,艾琴首先向聂总伸出手:“你好,辛苦你们!”

张丽丽对聂总说:“这是艾琴,主管市场策划销售的副总!”

聂总笑着赶紧和艾琴握手:“你好!”

张丽丽说:“本来范总要一起的,说很感激他们工作的又快又好,可范总临时有事儿,说延后再谢!”

艾琴听着张丽丽说,连连点头,心里不住地叹服张丽丽会说话,而且说话的时候也没耽误眼睛在艾琴的脸上来回转,艾琴觉得自己的表情肯定一个不拉地都被张丽丽分析了。

聂总说:“应该的,应该的。圣地的财务基础好,工作很顺利!”

艾琴听着这些场面上的话,只有微笑。心想:圣地的上市申报材料还真是比预期的提前了,看样子再有个把星期就可以上报证监会了。

在饭店门口,艾琴让服务员引领到一个小的包房,艾强穿着便衣,坐在里面抽烟。

艾强看艾琴进来就说:“菜我点了!”

艾琴抽了压在桌边儿的餐单,看了一眼,简直太豪华了:“你打土豪呢!”

艾强呵呵笑,他看着艾琴情绪还稳定,从看见范长林那张八卦照片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你挣那么多钱不花干嘛?人生的精彩在于过程,看着我这么兴致勃勃地享受美食,你应该觉得花多少钱都值。”

艾琴没说话,她一直对这个弟弟没什办法,在他面前她完全没有权威。你说他游戏人生吧,他工作干得非常出色,官至副局,但除了工作以外,真没什么正形。

服务员开始上菜,艾强问:“范长林呢?”他也从不叫范长林姐夫。

艾琴一边铺餐巾一边说:“不知道,我没叫他!”她想如果艾强不知道那件事,就不告诉他。

“你们怎么了?随时出双入对的,今天放单儿了?”艾强明知故问。

艾琴觉得手不知道放哪儿,不自在的很,也不看艾强:“你怎么跟查案子似的,审嫌疑犯啊?”

“我是谁呀?大牢里进出过几回的,到我这儿都得老老实实的,你那点还想瞒我?”

艾琴听了这话也不顾及什么了,抬起头看着艾强:“那你说吧,我听着。”

艾强撇了撇嘴:“你有事别憋着,范长林算老几,他敢闹腾我就收拾他。”

艾琴这才明白,其实艾强早就知道了,范长林挨的那拳,也是艾强的,心里又温暖又矛盾:“你那一拳,范长林今天都出不了门儿,再说,还减轻了他愧疚。”

艾强把身体探向艾琴:“他愧疚有个屁用?早说了,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旦发达,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不是不愤怒,当时艾琴结婚的时候,他说的话艾琴理也不理。

艾琴看着烤鸭端上来了,想缓和一下气氛:“先吃饭吧!”

艾强一边吃一边说:“范长林是把你当了垫脚石了,现在自己的羽翼丰了,要飞了!”他想把事情最残酷的一面掀开,如果面对最残酷的你能接受和挺住,那以后的事会好办得多。

艾琴不置可否,当时她和范长林在一起范长林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是她是怎么想的?

他们几乎没有花前月下的恋爱,似乎也没一起看过电影,在一起就是工作、解决工作中碰到的问题、难题,艾琴觉得范长林勤奋过人,几乎看不见他闲坐着,总是在看东西或写东西,包括书、报纸、文件、合同,他几乎什么书都看,什么报纸都看,所有的工地现场,每个工作程序都了解,每一个合作伙伴他都会见面,所以他总是工作着,有的时候好多事挤在一起,徐子谦田丰收忙得焦头烂额,范长林也能很妥当的安排时间,让他的工作看起来非常有秩序。圣地刚起步的时候,他们推销药品、后来代理销售楼盘、干拆迁公司时的薪酬都是计件提成的,范长林除了给公司承揽业务、管理公司的所有闲杂事物,提成工资也是最高的,艾琴真的不知道范长林是怎么做到的,因为艾琴要上课,工作的时间少,她的工资最低,有次发工资的时候她忍不住问范长林:“长林,你怎么做的?”

范长林眯起眼睛,一丝笑意挂在唇边:“因为有田螺帮忙!”说完抬起头来,好像田螺在很远的地方。

艾琴不屑,什么田螺?那时候拆迁,要动员一户接受补偿条件搬走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范长林曾经被房主打破了脑袋,缝了八针缠着纱布再回去,那家人终于不好意思,接受条件搬走,艾琴看着范长林的肿得有些变形的脸说:“我知道什么是田螺了,原来是苦肉计。”

范长林佯装急了要揪她的头发。

勤奋的工作中的男人总是让人喜欢的。

范长林的心态很好,有智慧,并不是急吼吼的不管不顾地只知道赚钱,他是合适的生意一定做,不合适的生意不如不做,生意谈崩了,谈判的人却能谈成朋友,这里面有英雄惜英雄的意思,也有范长林说话总是与人与己留有余地,他一直主张生意应该是双赢的,谈判的时候不仅谈对自己有利的不利的,也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探讨对方的有利或不利,这种换位的谈判方式,让谈判双方利益权衡,能很快寻求到一个平衡,生意就很自然地来了。

其实艾琴平时也不想这些,那时候事情多的追着人跑,那有怎么想?是有一次谈一个楼盘的代理销售,生意谈得差不多的时候,那个房地产开发公司负责这件事的陈部长非得到圣地公司考察,那时圣地公司只租了一间大办公室,陈部长转了一圈,就到了饭点儿,范长林当然知道一定请他吃饭,陈部长推辞了下就欣然应允,临出门的时候很随意的直接招呼艾琴:“小艾,你也来!”范长林也不好说什么,平时这种灌酒场合他一般是不叫艾琴的,现在客人都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一起来吧!”

酒喝得七八分的时候,陈部长就直往艾琴身上凑,艾琴就往后躲,也不能表现太明显,这个生意的佣金比例比较高,范长林他们销售方案也做得非常到位,很怕到手的生意跑了,心里恨,当时坐下的时候,陈部长叫她坐在自己边上,她就不应该听他的,陈部长借着酒劲儿遮脸儿,居然伸手摸穿着短袖衫的艾琴的胳膊,艾琴又气又恼,脸憋得通红。她那里受的了这个刚要张嘴,就听见范长林说:“陈部长,我和艾琴结婚的时候,请你一定来喝喜酒!”

此言一出一桌子的人都瞪了眼睛,陈部长好像酒醒了一半,伸出的手嗖地抽回来,笑着说:“好好当然当然!”

艾琴也瞪着眼,什么结婚?什么时候她要和范长林结婚了?他们连恋爱也没有谈过?

徐子谦和田丰收也是,从没一点线索发现他们俩要结婚呢?

好容易把陈部长打发走了,徐子谦问范长林和艾琴:“你们俩什么时候暗渡陈仓了?”

艾琴要追杀他的样子:“什么暗渡陈仓?”

范长林半是认真半是调侃:“我这不是急中生智吗,要不那老陈还不把艾琴吃了?当然艾琴要不反对,当我求婚了也行!”

田丰收说:“你倒是打蛇随棍上,你凭什么呀,艾琴甭理他!”他说着扭头看艾琴。

艾琴的脸早红了,看见他们都看她,转身跑了。

范长林的好都是这件事以后,艾琴经常思磨的,而且也日益的更多地把目光转到范长林身上。

她对范长林刚开始的时候是喜爱,后来是爱,现在。。。。。。

艾强吃的很多也快:“你别发愣,也吃呀!”

艾琴也卷了个饼吃。

艾强吃的告一段落,点了只烟:“艾琴!”

艾琴只能抬头看着他。

“你一直自信、独立、坚韧,以后你也能这样,可能会有很多困难,但是也没什么可怕的!”艾强吐了一口烟:“我讨厌懦弱!”他想了一下又说:“但是适当的妥协也是需要的,这取决于对方的态度,有合作就要有妥协,何况是,有感情、有爱情、有亲情。”

艾琴是第一次从艾强嘴里听到他对自己的评价,她当然知道这里有打气的成分,但是,也觉得很温暖,艾强把处理事情的态度也说了,艾琴当然知道这是艾强对这件事的态度和方法,那自己呢?艾琴咬了一口卷饼轻声说:“我不急于做决定!这里面原因很多。”

“你肯定有能力处理好!”艾强把烟掐灭,又喝了几口汤,然后吩咐服务员把打包的餐品拿过来,站起来要走。

艾琴看他拿了打包的纸袋,装的满满的,刚才菜单上的好几个菜根本没上桌,原来全让他打包带走了。

艾强提着纸袋晃了晃:“晚上我去看老头老太太,给他们带的。”

艾琴还能说什么,觉得有这么个弟弟真好!

艾强转身要出门,看见范长林站在门口。艾强笑:“范长林,你怎么搞的,让谁打的?”说着就往范长林的跟前儿走了两步,伸着脖子,似是要查看范长林的伤情。他挺意外的,范长林大小也是个公众人物,这样了还敢出来?

范长林错开艾强:“艾强,我有话说。”

艾强看了眼艾琴,又把目光转向范长林:“你说!”

“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希望艾琴可以给我机会!”

“有没有机会是你和艾琴的事,但是男人做事得像个男人,你说呢!”艾强的口气很硬。

“希望你别告诉爸爸妈妈!”范长林听着艾强的话里有诸多的暗示和警告,但他要说出的话,也一定要说出来.

艾强冷笑一声:“亏你还能想起他们,他们把自己娇宠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交给你!娇宠,知道吗?”他嫌弃似的撇了范长林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呀,可以这样对她!告诉你,你是谁也不行!”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艾琴听艾强这么说,眼泪就盈在眼眶里,想起自己在父母身边的日子,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的娇宠疼爱,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宝贝如今受这样的待遇,一定心痛的要命。

范长林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艾琴说不出一句话,他听宋瑜说艾琴跟艾强一起吃饭,想着过来跟艾强说一声,尽量把事情的影响限制在最小,没想到听到艾强这么说,联想到自己对儿子的爱,确实,哪个孩子在父母眼里不是宝贝,艾琴的家庭环境那么好,一定是在娇宠中长大的,他实际上是经常反省自己的,工作上的事想得多,那些是好的,那些做的不够好,但是他没有想到过这一层。

十五

何雪盈一直没接到范长林的电话,她知道范长林将要面对什么,范长林的老婆不是全职太太、不是黄脸婆,在事业上她和范长林可以平起平坐、人即漂亮又有气质,家庭背景也有据可查,肯定是不好对付的,范长林现在不焦头烂额就不错,顾不上她是肯定的,她觉得这件事被捅出来了,对她不是什么坏事,她和范长林之间的暧昧终于让不知内情八卦推到了要决定事情的走向的时候,这个八卦的结果她是想过的:可能范长林会走到她的身边,可能范长林从此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他们原来一直持续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肯定是被打破了,当时她勇敢地挑战范长林的底线,当然是喜欢他的或者说是爱,当一个女人站在一个充满智慧、能力、金钱而又相貌体面,年纪尚轻的男人面前的时候,多少会对这个男人有所喜爱,从表面上看范长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而行事的作风却强硬如一座山,他鲜少有失态的时候,对她也从不许诺。范长林不像别的男人那样,对她垂涎欲滴,欲罢不能,范长林好像没什么欲望,他的精力都在圣地,对男女之事、感情爱情什么的不肯花什么力气,态度完全是放任的,这让何雪盈有超级的无力感。何雪盈对她和范长林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听天命!

现在她所希望的是事情不要再扩大,台里要在收视的黄金时段出台一档经济谈话节目,正在甄选主持人,台里有好几个已经做过主持的,还有资深的记者都报了名,台外有几个大学的讲师教授什么的也在甄选的范围之内,何雪盈仗着自己是财经大学毕业,对经济问题略知皮毛,在地方台当过主持人,现在她又是财经口的记者,这三点让她在后选人中很有优势,她自己也势在必得,当初她调来的时候说好是当主持人的,可来了以后,情况变了,让她先当记者,虽然沮丧,但来都来了,也只能做下去,何雪盈永远相信机会是会有的,所以她不着急,但机会来时也从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