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嘉用手帮他释放出来,而后又搂着他亲吻了片刻。穆世这两百余天来的第一次性事就这样突兀的开始和结束了。

穆世背着一个淫乱的恶名,其实生活清白自律如苦行僧。对于身边那群青年们,他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搂搂抱抱。可惜他这圣人一般的节操不为外界所了解,旁人只看到他养了一大帮美男子,无事时还要在一起欢天喜地的互相打闹,而那情景令任何目睹者都觉得不大舒服。

翌日清晨,穆世起床时回想起了昨夜的一场春色,忽然觉得有些后悔。

他沉着脸洗漱穿戴了,然后下楼进入佛堂内,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淫乱为恶,他认为有必要对自己进行一点惩罚。

普嘉依旧在站在角落里等待着,三个小时后他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少爷,您该用早餐了。”

穆世头也不回的扬起一只手。

普嘉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穆世在佛堂内一直跪到中午。他想起身时,双腿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只得双手撑地,试探着一点一点的歪身坐在了地上。

膝关节很痛,穆世强忍苦楚的试着活动双腿,心里却是十分满意和安适。轻轻的揉着膝盖,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无比纯洁,简直有如白玉一般。

“普嘉!”他大声喊道。

推门进来的是笑嘻嘻的泽郎初:“少爷,您要吃午饭吗?”

穆世知道泽郎初满脑子里就是一个吃,所以也不多说,只伸出一只手道:“过来拉我一把。午饭就不吃了,让外面备车,我要出去走走。”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云密布却又没有雨意。穆世西装革履的穿戴了,稳稳当当的坐在车内。

汽车沿着小街向前行进,他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中的一柄村正短刀。利马地区常见的乃是那种廓尔喀弯刀,日本刀则是难得遇着的。达瓦前一阵子跑去宝石光,见这把短刀线条秀丽,刀柄与刀鞘上的花纹也古朴精致,便买下来送给了穆世。穆世果然很喜欢,时常拿着把玩。

拔出短刀,他想象着楚泽绍站在面前,便凌空劈了一下,心里还是恨的要命。

此时车外响起了一片笑闹声,他扭头望去,却是一大帮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在土地上翻滚打闹,大概皆是利马城外的牧民之子。穆世将刀放到一旁,抬手拍了拍前方做司机的达瓦:“慢一点开,别碰了小孩子。”

达瓦答应一声,果然放慢了速度,又说道:“少爷,咱们已经开到了利马城边,再向外就是村落,没有什么好风景了。”

穆世没答话,只从裤兜中掏出了一小叠面额不等的印度卢比,而后摇下车窗,向那群小孩子们撒去。五色斑斓的钞票从天而降,小孩子们爆炸似的喊了一声,顿时一起变成了饥饿的小兽,在尘土飞扬中摸爬滚打的去抢那一张张纸币。

穆世又伸手去摸身边普嘉的衣兜,普嘉自觉的掏给他一把硬币,穆世接了,看也不看的又向外扔去。

这时,车外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难道因为是施舍,就可以把儿童们当作猫狗来对待吗?”

听到此言,穆世不禁怔了一下,随即把头伸出车窗外,就见车后站着一位洋装姑娘,正微带怒容的望着自己。

第10章 昆迪娅之死

一缕刺目的阳光突破乌云,穆世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望着来人。

那姑娘看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生的浓眉大眼、皮肤雪白,有一种英气勃勃的美丽,瞧着真不像是利马本地人;尤其她还穿着洋装长裤——在利马,女人是只被允许穿长裙的。

穆世同她对视了片刻,忽然笑了。

“对不起,我并没有轻侮儿童的意思。”他很和气的说道。

那姑娘见他态度如此之好,也似乎是有些抱歉于方才的凌厉语气:“哦……我也要向您道歉,我刚刚有些太冲动了。我先以为您是那种拿穷孩子取乐的人,可是现在看来,是我大大的误会了。”

穆世见她身后也停着一辆黑色汽车,就又问道:“您是城里谁家的小姐?我在利马城内也住了好久了,倒是不曾见过您。”

那姑娘回手一拍那汽车的发动机盖,不自觉的显出了几分爽朗来:“您是外来的客人吗?我姓楚,楚泽绍是我的哥哥!”

普嘉坐在车内,就见穆世探头在外,一只手却极快的抓起那柄村正短刀,带着刀鞘用力戳向座位。

楚小姐所乘坐的汽车坏在了城外,随行之人跑步回城内求援去了,所以穆世在阐明身份后,热情的邀请她上自己的车。普嘉坐在一旁,只是盯着穆世的手——他的头在车外彬彬有礼,他的手在车内握着短刀在座椅上划来划去,这看起来令人感到十分不安。

楚小姐还有些迟疑,而车内的穆世一推普嘉,普嘉便识相的推开车门跳下去:“楚小姐,您请。”

楚小姐见普嘉扶着车门正在等待自己,便不好意思继续拒绝。回身向留守在汽车内的楚家卫士交待了两句,她拎着一个小皮包走了过来。

普嘉挪到了副驾驶位上去坐,一路听着身后的穆世同那楚小姐平心静气的聊闲天。原来这位楚小姐是刚从欧洲回来的,楚泽绍早早就派出汽车去迎接这位唯一的妹妹,哪知那车经过长途跋涉后,竟然功亏一篑的停在了城外。

穆世对她很客气,但因为天生的话不多,所以也做不出谈笑风生的姿态来。听楚小姐说她是刚从法国某学院毕业,他便悠然接道:“那间学院么?我去过。”

楚小姐大吃一惊,以为遇到了学长。穆世却又慢吞吞的解释道:“我在十几岁的时候,被送去英国接受基础教育。那时候我无所事事,经常回去做短途的旅行;不过后来我的父亲去世了,所以我没能进大学,直接就回来了。”

楚小姐蹙起眉头,做了一个真心实意的惋惜表情:“那太可惜了,您看起来是个既聪明又严谨的人,在学校里一定是名很优秀的学生。”

穆世无言的回想往事。他看起来很像个做学问的人,不过在他唯一有机会接触到学问的时候,他正在为自己的性向苦恼,终日琢磨着要偷偷的去看心理医生,哪里有心思去学习呢?

楚泽绍看到穆世将自家妹妹带了回来,感到十分惊讶。

楚小姐欢天喜地的拥抱了哥哥,又挽了嫂子的手臂说笑不已,将座楚宅吵的十分热闹。那玉丹罕平日寂寞极了,如今忽然有年龄相仿的楚小姐回来作伴,也是高兴的了不得,一路上只是侧耳倾听楚小姐的长篇大论。

楚泽绍只有这一个妹妹是亲人了,对她的感情极深。慈爱的拍拍她的脑袋,他让玉丹罕带着她去楼内歇息。

“我的妹妹!”他向着还未离去的穆世炫耀:“很漂亮吧?”

穆世本来打算要走,听了这话就点点头:“是的。”

“她小时候和我很相像的。”

穆世笑了一下:“你是在变相夸奖自己漂亮吗?”

楚泽绍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笑了:“当然不是!”说完他向穆世走进了两步,目光扫过了旁边站立着的普嘉和达瓦:“你说的我无地自容啦!”

穆世不再理会他,径自走掉了。

穆世忽然想起了昆迪娅。

昆迪娅被关在三楼许久了,他一直不闻不问,只晓得她还活着。带着普嘉上了楼,他让人打开了那间空屋的房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成风复杂的恶劣气息,他皱了皱眉头,还是走了进去。普嘉守在门口,为他轻轻的掩上了门。

昆迪娅就躺在地上,穆世心算片刻,发现不过是一个多月未见,昆迪娅已经瘦了一大圈,显出了皮包骨头的模样。

穆世和她保持了相当的一个距离,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太太,你好啊?”

昆迪娅微微睁眼,扭头瞟了他一眼,随即咬紧牙关,脸上显出了一种穷凶极恶的可怖形容。

“你?”她挣扎着爬起来,因为无力站起,所以只能伸出一只枯树枝般的手臂指向穆世:“我不会放过你的!”

穆世沉默的俯视着她,心想自身难保的人,往往格外的爱说大话。

昆迪娅哆哆嗦嗦的拉扯长袍遮住肮脏细瘦的双腿,又将披在脸上的卷曲长发向后撩去,嘶哑着喉咙怒道:“穆世,我恨你!”

穆世的态度很平静:“我也恨你,至于原因,你应该清楚的很;当然,那个什么鲍上校并不是最主要的。”

昆迪娅咧开嘴,扯出一个狰狞的冷笑:“除非你害死我,否则我……”

穆世淡淡的向她做了一个插话的手势:“实不相瞒,我也正有此意,所以这只是个早晚的问题,没有‘除非’。”

昆迪娅张开嘴喘了几口气,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

穆世将一只手插进裤兜,转身走出房门。

他在楼下把泽郎初叫了过来,低声质问道:“你是怎么搞的,我看她的头脑还清楚的很嘛!”

泽郎初挠着卷发,一脸糊涂的答道:“这个……本来也不是那么快的。”

穆世不耐烦的一摆手:“我现在没有心情再去处置她。换点海洛因给她注射进去,一下子解决掉算了!死在楚家也没关系,大不了把她装起来提前运回去就是!”

泽郎初一听他要来真的,就也有些迟疑,缓缓的挠着卷发不肯走:“她、她是太太,您要我这样……少爷,我不敢啊。”

穆世瞪了他一眼:“你就只会吃!把达瓦叫过来!”

“达瓦刚出门了。”

穆世继续瞪着他。泽郎初有点心虚了,又因为惹恼了一贯慈祥如父的穆世,所以在心虚之余又有些自责:“那普嘉哥……”

“普嘉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泽郎初仰起头,翻着大眼睛想了半晌,忽然得出了一个人选:“小南卡,他手狠胆大,让他去!”

小南卡是个气势雄壮的大汉,是泽郎初的同乡。穆世因他威武有余、俊美不足,所以平日不大和他亲近,将他当成了个真正意义上的卫士。听了泽郎初的意义,他想那小南卡一脸蛮横相,的确是个不二的人选,便点头答应。

小南卡果然不负厚望,听了穆世的吩咐后二话不说,开车出门跑去宝石光,很快就弄了一包高纯度的海洛因回来。

昆迪娅在此之前就一直被注射毒品,只是剂量不大,所以尚可承受。如今体内被注入了致死之量,自然就在一番抽搐之后归了西。

穆世不顾礼数习俗,当晚便将昆迪娅的尸身用汽车运出利马。是夜他跪在佛堂之内,念了整整一夜的往生咒。

翌日清晨,他将这个所谓噩耗通知给了丽迪和莫兰妮。这两位小妻子还是个女孩子的心性,听了这消息后不甚难过,却是怕得很。穆世告诉她们:“把鲜艳衣服换掉,她毕竟是穆家大太太!”

丽迪和莫兰妮像两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唯唯诺诺的回房换了素净衣裙,而后凑在一起担惊受怕的作伴儿。她们虽然分了次序,其实都是过门不久;先前在家里时,庄园阔大,她们自去玩耍,也不会碍了穆世的眼;如今逃难期间,不得不住在同一座楼内了,她们便终日战战兢兢的,丝毫感受不到穆世在别人那里表现出来的“慈父一般的爱”。

第11章 奔丧者

楚泽绍因为楚小姐在法国得了学位,觉着自家妹妹是真正的才貌双全,便要在楚宅举办一场宴会,叫名是给妹妹接风,其实不过是向外炫耀罢了。

楚宅之内的宴会,穆世自然没有不出席的道理。楚小姐深知这点,所以在大厅内东张西望,暗暗寻觅他的踪影,哪知找了一圈,却并不见人。她那嫂子玉丹罕像个没主意的小猫似的跟着她,因见她神色不定,便好奇问道:“邦妮,你在找人吗?”

楚小姐没想到自己的举动被嫂子瞧出异常,便骤然红了脸,连连摆手道:“不,我只是发现今天来了好多生面孔,都是不认识的人呢!”

玉丹罕笑吟吟的刚要说话,忽有一名家中下人走过来请她去听电话,而玉丹罕走后,楚泽绍便带着鲍上校走过来,将他介绍给楚小姐认识。这鲍上校乃是楚泽绍的爱将,是利马境内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楚泽绍不愿将妹妹远嫁,所以颇有意来撮合她和鲍上校成为一对。然而楚小姐心里有事,所以对那鲍上校只是微笑敷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处?”楚泽绍单手端着一杯白兰地,另一只手插进裤兜里,对着鲍上校笑道:“我本以为她是借着上学的名义出去玩,哪知道她读了四年法国书,居然真的拿到了学位。邦尼从小就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就会把事情做的很好,总是要让我吃惊。”

鲍上校听他对自己的妹妹先抑后扬的进行夸奖,便连忙凑趣答道:“楚小姐这样聪明,若是个男孩子,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楚泽绍觉得他夸的不在点子上,就又修正道:“什么作为,一个女孩子,只要会持家就够了。”

鲍上校立刻会意:“可是谁会舍得让楚小姐这样美丽的女士来为家事烦心呢?”

楚泽绍挑起一边眉毛,发现这小鲍说起话来像个马屁精,毫无个人魅力可言。

楚小姐旁听片刻,见这二人对自己胡乱夸奖,刚要找机会抽身离开,不想玉丹罕牵着长裙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把楚泽绍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不得了,家里刚刚来了电话,说是弟弟和他的法文女教师私奔了。”

玉丹罕的弟弟是个游手好闲的大男孩子,楚泽绍平时虽然看不上他,可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惊讶的“哦?”了一声。

玉丹罕没奢望着他能用心帮忙,只说:“妈妈晕倒了,我现在要马上回家去和爸爸找弟弟,怕是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了。”

楚泽绍这回又“哦!”了一声:“你不要急,快回家去吧,替我安慰玉将军几句。”

玉丹罕慌里慌张的点头答应了,随即转身离开了大厅。而楚泽绍这里回身望去,就见楚小姐已经离去,只剩一个鲍上校翘首凝望着她的背影。

楚泽绍将杯中酒一口喝尽,然后走过去用杯子轻砸鲍上校的头:“你这小子真是没用!”

鲍上校转向楚泽绍,做了一个很委屈的表情。

在楚泽绍的心目中,楚小姐还是个孩子,所以他这个做兄长的,就有必要对她在各方面进行指导。

抛下鲍上校,他追上楚小姐,轻声笑问道:“为什么不和小鲍谈谈?他是个很有趣的青年啊!”

楚小姐的脑袋还在四处乱转,满面疑惑的问道:“穆先生怎么没有来?”

楚泽绍没想到他会问到这里,便很坦白的答道:“他生病了,今天不能到场;不过他下午派人来送了你一份礼物,我忘记告诉你了。”

楚小姐的眼睛一亮:“礼物在哪里?”

楚泽绍的头脑在不该粗疏的时候粗疏了,他以为楚小姐只是孩子心性,听见礼物就高兴:“我刚让人将它送到西边的小客室里去了,这么急着要看吗?”

楚小姐一吐舌头,做活泼可爱状,然后就笑嘻嘻的离开了大厅。

楚小姐关了小客室的房门,然后连跑带跳的奔向中央的小圆桌。

圆桌上面摆着个用浅色锦缎包裹着的大方盒子,一角还打了个十分硕大的蝴蝶结。她好奇而兴奋的扯开蝴蝶结,心想那个家伙会送我什么东西呢——真是想象不出来啊!

除下外层锦缎,她发现里面原来是个雕工精细的红木盒子,盒盖处还有把小小暗锁,钥匙就插在锁孔里。转动钥匙开了锁,她打开盒盖,只见里面是深色大绒衬里,上面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几把大小不一的翡翠梳子,显然是各自适用于不同发式的。

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自然喜欢这一套精巧玩意儿。用指尖轻轻抚过梳子,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夹着盒子回了楼上卧室,放好礼物后,她用棉纸对着梳妆镜擦净脸上的浮油,又用粉扑蘸了香粉满脸的拍了拍,而后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穿上,临出门前还特地仔细的理了头发。

掩人耳目的下了楼,她忽然又觉出了不妥,提着裙子跑回去,找了个小花篮子装了点漂亮水果,这才鬼鬼祟祟的溜了出去,直到东楼门前才恢复了仪态万方的模样。

泽郎初捧着个铁皮饼干筒接待了她:“小姐!”他嚼的满口冒烟:“请问您找谁啊?”

楚小姐觉得泽郎初看起来很可爱,就非常和气的答道:“我姓楚,听说穆先生病了,我特地来瞧瞧他。”

泽郎初一拍脑袋:“哦……我见过您的,可我刚才忘记了。您请进,请坐,请稍等,我这就去叫少爷下来。”说完他抱着饼干筒把楚小姐让进客厅内的长沙发上,随即隔着窗子支使旁人道:“小南卡,去叫少爷下楼,楚小姐来啦!”

小南卡正在站在外面,摸着黑也不晓得在做什么,听了召唤就答应一声,咚咚咚的跑入楼内上去传话。泽郎初站在沙发旁,笑眯眯的看着楚小姐;而楚小姐抱着个水果篮子,环顾四周后发现无处放置,便将其递给了泽郎初:“这是给穆先生的。”

泽郎初接过篮子,毫不掩饰的低头进行清点,心想少爷不大吃水果,这些全是我的!

穆世很快就出现在了客厅门口。他是西装打扮,衣冠堪称楚楚,只是气色不太好,苍白疲惫的,瞧着几乎有些显老。

“楚小姐。”他点头示意,同时做了个手势阻止楚小姐起身问好:“您坐,不要客气。”

泽郎初迎上去给他看水果篮子:“这是楚小姐送来的。”而楚小姐也在后方附加了一句:“听说您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穆世扫了篮子一眼,轻声对她道谢:“真让楚小姐费心了。我没什么事,不过是最近休息的不大好而已。”

泽郎初拎着篮子退下去。穆世则坐到了楚小姐对面:“今晚的宴会结束了?”

楚小姐摇摇头:“还没有。”

穆世以一种十分慈爱的语气接着问道:“那怎么在这个时候来探望我?您是宴会的主角啊!”

楚小姐是个性情爽朗的人,碰上恶霸也不怕的,可是遇到了这么个一味温和的穆世,反而心中惴惴,觉着自己无论怎样行为都有粗俗的嫌疑。极力柔化了声音,她轻声答道:“我刚听说您生病了,所以就想来看看您;另外我看到您送给我的礼物了,我真是……很喜欢,多谢您了。”

穆世懒洋洋的一抬手:“楚小姐,太客气了。”

楚小姐开始偷偷的搓手,手心里全是汗:“我没有客气。梳子……很漂亮。”

穆世接连几夜都跪在佛堂里跟自己较劲,现在体力透支的很严重,故而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楚小姐见他那样子,不知他是真病还是懒得理会自己,便在不安之余,心里又加添了些许自卑的成分。清了清喉咙,她没话找话来问:“请问穆先生生的是什么病啊?”

穆世低下头沉默半晌,而后叹了口气:“楚小姐,不瞒你说,我的太太前几天去世了。”

楚小姐这才知道穆世已经结了婚,又已经成了鳏夫,心中一时间也不知是如何的感触,只张口结舌的回应道:“呃……是么?那您要节哀顺变了。”

穆世摇摇头:“其实我和我太太之间的感情一直是很坏的,不过我没想到她会死于吸毒过量,她年纪还轻,我觉得这很可惜。”

楚小姐此刻已经恢复理智,心想他现在是自由的了。

“穆先生还是要尽快振作起来为好,否则穆太太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她打算安慰穆世走出悲痛,然而穆世听了这话,脸上的颜色又苍白了几分:“楚小姐,我并不是怀念我的太太,我只是感叹人生无常,一条性命就这样被海洛因断送掉了,这让我感慨颇多啊。”

楚小姐听了这话,没觉着穆世冷血,倒认为他博爱的很。

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楚小姐又不愿就此离开。双方东拉西扯片刻,穆世主动提起了楚小姐的学业——这可是她的骄傲,她松了口气,立刻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楚小姐在宴会结束之前回了家。翌日清晨,她告诉楚泽绍道:“哥哥,你知道吗?穆太太去世了。”

楚泽绍一愣:“穆太太,哪个穆太太?”

“穆先生的太太啊!”

“他有三个太太,死的是哪一个?”

楚小姐没想到穆世竟有如此之多的太太,死了一个还有俩,登时灰了心,垂头丧气的答道:“那我不知道。反正是有一位穆太太,因为吸毒过量而去世了。”

楚泽绍“哈哟”了一声,刚想说两句关于穆世的俏皮话,转念又觉得那话都不太雅,便强行闭住自己的嘴,只嘀咕了一句:“我家里现在停着尸首么?”

楚泽绍不怕楚小姐和穆世进行接触,因为他知道穆世对女人是没有兴趣的,至于楚小姐这一边,他倒是没有多想。

吃过早饭,他吊儿郎当的跑去东楼奔丧,穆世和他经过了几次龃龉,现在也不是那样文雅礼貌了,劈头就告诉他:“我已经派车将她送走了。”

楚泽绍见穆世一脸病容,便起身挪到他身边坐下,伸手去扳他的下巴:“你真是在为昆迪娅伤心?”

穆世握住他的手腕,狠狠的将他那只手扯了下来:“这就不劳你关心了!”

楚泽绍却顺势攥住了他的手:“你现在的脾气不小嘛!”

穆世的手皮肤白皙,骨骼柔软,一副受过精心保养的模样。楚泽绍揉搓了片刻,忽然突发奇想,将那只手按向了自己的腿间。穆世皱起眉头,用力的向旁边躲去:“别闹!”

楚泽绍放开他,嘿嘿的笑了起来。

第12章 求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