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原来是自己。

只要他这个残废存在一天,他的母亲连觉都睡不好。多可笑啊。

裴川觉得冷,世界安静又残忍的冷。他的残缺成了母亲的噩梦,反而是他年纪小,模模糊糊记不清那种痛苦,他记得更多的是人们复杂同情的眼神。

他以为失去了双.腿,他努力读书,听话懂事,将来靠着双手做个对社会有贡献有价值的人,就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成为父母的骄傲。

可原来这些都没有用。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必将是父亲人生的耻辱勋章,母亲的可怖噩梦。

大风猛烈,似痛苦的嚎叫。小区里那棵才开了一次花的小腊梅树,折断了枝条,寂寂倒在黑夜里。

~

三月二十五号,一个足足七斤中的婴儿躺在襁褓里。

贝瑶期盼了一.夜,一大早就被贝立材接去医院了。贝立材乐呵呵说:“你猜对了,还真是个小子。”他怕闺女误会家里重男轻女,赶紧又说,“以后这小子长大了,就让他给我们可爱的瑶瑶做保镖。”

晨风里,她清脆的笑声咯咯响起。

小贝军被早早准备好的小袄布包着,昨夜降温,他得保暖。赵芝兰在妇产科的床上躺着,笑吟吟说:“来看看你弟弟,在我身边睡觉呢。”

贝瑶倾身过去,才出生的婴儿脸颊红彤彤皱巴巴的,脸颊半个巴掌大,谈不上半点好看可爱。

然而他小小的鼻翼用力呼吸,每一次汲取空气,都是生命之初的努力和顽强。

贝瑶眉眼温柔,看着他笑了。

“妈妈,弟弟叫什么啊?”

“我和你爸之前就商量了,大名就叫贝军。你看要不要给他取个小名啥的?”

贝瑶弯着杏儿眼:“大名挺好的,保家卫国,小名跟着喊军军就好。”

赵芝兰笑道:“我也是这么想。”

家里多出一个孩子,对贝家来说,虽然是大喜事,可也是巨大的负担。贝瑶的外婆过来帮着照看孩子以及洗尿布,小小的病房里,一家人围着新生命忙成一团。

二零零四年,用得起尿不湿的家庭还很少,贝家的钱大部分都借给撞了人的舅舅了,哪一年能收回来都不好说。小贝军只能穿尿布,尿布反复洗,用热水烫,洗了拿去晒太阳,消毒晒干以后又继续用。

赵芝兰奶水不多,等贝军再大些,估计还得喝奶粉。

贝瑶也帮着照看弟弟,没几天赵芝兰出了院回到出租房。

赵芝兰和贝立材都琢磨着等孩子大点了再上户口回家。

二胎得罚好几万块钱,这么一来,开支简直大得难以想象。

贝立材愧疚道:“瑶瑶,今年夏天不能给你买新衣服了,等明年夏天,爸爸发了工资,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

贝瑶背上书包,笑着摇摇头:“小苍表姐不是有些旧衣服吗?都挺好看的,也很新,我穿她的就可以了。弟弟小,他的衣服要买好一点的,对了,夏天快到了,还要给他买痱子粉。”

贝立材怜惜地拍拍女儿肩膀。

贝瑶知道自己爸妈不是重男轻女的人,所以心里一点也不介意。她步子轻快地去上学,想把自己弟弟出生的事悄悄给好朋友们分享。

贝瑶到教室,裴川早已经在了。

晨光微熹,映照在少年清冷苍白的脸上。贝瑶哪怕还没有和他说话,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寂寂的冷意。像是在风雪中站了两天两夜的旅人,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贝瑶见他穿得单薄,连忙拉开书包拉链,拿出自己的粉色水杯,放在他桌子上。

裴川和贝瑶都是勤奋的人,他们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零零散散坐了几个同学。

裴川听见响声,没有焦距的眼睛才放到了她的水杯上。

她抱着书包,在关拉链。贝瑶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语气一如既往带着清晨问安的温软:“还没有到夏天呢,早上要多穿点。杯子里有开水,你暖暖手。”

他迟钝地,伸手捧住她的粉色水杯。

热度从指尖一路往上传达,冰冷的手指有了知觉。她杯子上有一个开怀大笑的□□熊,他看着它,轻声问贝瑶:“你弟弟出生了吗?”

“嗯!”她小声凑近他耳边,“我没猜错哦,就是弟弟不是妹妹,他还好小呢。”

少女声音里漾着欢喜。她气息清甜,带着早餐牛奶和盛放的丁香花的香气。

“裴川,你放学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吗?”

“不了。”他低声道,“这个给他。”

裴川往她手中放了一个镯子。

贝瑶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小银镯子,这就是婴儿带的光滑镯子,上面还带了两个小银铃,放在掌心冰凉沉重。

如果不是这沉甸甸的分量,贝瑶还以为是小卖部那种玩具镯子仿品。

贝瑶觉得烫手,她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值钱的首饰,她磕磕巴巴道:“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买、买这个?”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他淡淡道,“给你弟弟。”你不是很期盼他出生吗?

贝瑶不敢要,她被这个纯银镯子砸懵了。在一包辣条五毛钱、一个冰棍也五毛钱的时代,这个小银镯子得多贵啊?

裴川见她无措的模样,淡淡道:“你给你.妈妈说我爸买的就可以了。”

“我不要这个,裴川,你拿回去。”

“不要就扔了。”他松开她的水杯,语气毫无起伏。仿佛那不是一个值钱的镯子,而是不起眼的垃圾。

贝瑶哪里敢扔啊,她坐回座位,小脸愁苦地暗自摸摸衣兜里足量重的银镯子。

裴川没有回头看小少女如何纠结,他翻开书,却看不进去。裴川微微有些出神。

他父母工作很体面,同事叔叔阿姨们也都家境不错。因此裴川每年都有很多零花钱,攒了快十年,却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用钱。他约莫有所有孩子都想不到的存款数字。

然而他从来没有送过贝瑶东西。

他安静地垂眸。从他五岁开始,从来都没有。

小时候是因为不懂事,长大了是明白不能送。尚梦娴给的教训已经很深刻了,与“裴川”这个名字沾染的任何东西,一旦沾上旖旎色彩,就会变得肮脏不堪被人耻笑。

贝瑶每年都给他准备礼物,有时候是串平安结,有时候是男孩子的玩具枪,亦或者自己做的抱枕。

他原本该给她的礼物攒了很多年,最后变成送给她家小婴儿的一个镯子。

不带任何色彩的镯子,不会叫人非议,也不会污了她名声。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不会多想。

放学裴川依然不等贝瑶就走了。

贝瑶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揣测不出来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他一年年长大了,“裴不高兴”也变成了更让人难懂的“裴深沉”。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了解他发生了什么,又如何安慰。

贝瑶回家想了想,拿出小苍表姐送给自己的明信片,悄悄写上去。

“Unhappy Pei,

Are you sure you're okay?

Anything on your mind?”

(裴不高兴,你还好吗?你有什么心事吗?)

贝瑶在信纸封面写上裴川收,然后下楼去到对面,投进裴川家的绿皮邮箱。

自从尚梦娴的事情以后,裴川不管有什么情绪,都不会在她面前表露。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而要保护他的少女却跟不上他成长的速度。

贝瑶怕他难过了自己不知道,只能想一切笨拙的办法去靠近冷漠的少年。她用简单的单词询问他,如果他不愿意回答,可以当成一个普通的英文练习游戏,不会叫他为难。贝瑶希望能在自己家积灰的邮箱收到他的回复,她知道他每天都会去邮箱处拿订的鲜牛奶。

然而直到春天过去,贝瑶也没有收到裴川的回信。反而是小贝军长开了,不再红彤彤皱巴巴,变得粉.嫩可爱了起来。

~

那封信被裴川一起锁进了箱子里,箱子里面有各种奇奇怪怪东西,从泛黄的竹蜻蜓到三月的一封信,全被他压在了箱底,成了必须忽视淡忘的一切。

蒋文娟和裴浩斌虽然还没有离婚,家里的关系却已经降到了冰点。

有好几次蒋文娟看到裴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笑着问他在学校里表现如何,以后想读哪所高中。

裴川虽然不知道他们最后的商议结果,却很好猜,约莫是打算等他中考完再给他讲离婚的事。

多可笑。

一个对他心怀愧疚的父亲,一个见到他会做噩梦的母亲。他们也有最后为他考虑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尽力拼凑完满的假象,裴川便也配合入戏。

只是他清楚,他的心是凉的,凉成了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

八月份蒋文娟搬出去住了,她撩了撩耳发,对着儿子说:“妈妈要去出差,过段时间会回来,你好好学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没有,一路平安。”

蒋文娟在儿子冷静幽深的目光中,生出了些许慌张,然而她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

裴川知道她迫不及待投向她的“幸福”。

等蒋文娟走很久了,裴川回到房间。他按下手中的红色按钮,耳机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男人带笑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久才来?”

蒋文娟回答:“得和我儿子解释一下要走挺久,我给他说我出差去了。”

“你这样也不行,总得告诉他真相。”

“我知道,可他不是要中考了嘛,我和裴浩斌商量了,等他考完再说。”

“那…”男人的声音有些犹豫,“你们离婚了你儿子跟谁啊?”

那头久久的沉默。

裴川冷冷按下结束按钮,然后他把窃.听主控按钮销毁了。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在电子科技方面有这样的天赋,他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蒋文娟真的是去出差。可他的母亲依然在他还没有彻底长大这年弃他而去了。

他这双残缺的、会给人带来噩梦的残肢,这辈子再也不要给任何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更,我现在去写二更。大概得12点了,大家别等我。二更更完我去发第一轮抽奖红包!这章继续抽奖发红包,留下两分评即可。

瑶瑶:裴不高兴,你什么时候高兴啊?

裴川:…

读者:呜呜呜我的川川你值得爱呀,值得值得,姐姐一直在这里,妈妈爱你!

枝枝:你们要笑死我哈哈哈!你们到底是他的谁?

看到一个很可爱的读者。

读者:川哥?逼

还是这个读者,进行自我抢救:大大,没骂川哥,我说川哥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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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以下小天使的打赏,谢谢大家的喜欢,挨个儿抱抱~

绝色

二零零五年一月份, 冬天的凛冽初初到来, 讲台前的老师推了推眼镜, 严肃地说:“同学们,今年是你们初三的最后一年了, 下学期你们来学校, 就已经是初三下的学生。老师希望看到一个全新面貌的你们, 假期在家好好复习, 我们七班一直是所有班级的表率, 希望今年老师能收到所有孩子考上一、三、六中的消息。”

初三的学生们受到鼓舞, 大家齐齐应声好!

“那么, 接下来就放寒假了, 大家注意安全,不要去河、塘处玩水,祝大家有个愉快的新年!”

“曾老师新年快乐!”欢呼声渐起,曾老师笑着摇摇头,都还是一群十四五岁的小少年啊。

花婷背着书包愉快地和贝瑶走在一起:“瑶瑶你真厉害, 考了我们班第三名。”

贝瑶笑笑,裴川才是最厉害呢。如果不是和他一个班,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年级第一一直是裴川。

两个小少女在岔路口分别,花婷用力地摇摇手, 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明年见!”

“明年见!”

贝瑶回家的时候, 天空又飘起了雪。

“瑶瑶快进来,看什么呢!”

“妈妈。”贝瑶回头,看见了出租屋门口抱着孩子的赵芝兰。

小贝军才十个月大, 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到处看。见着姐姐了,小手乐得直挥舞。

赵芝兰被他小手打到脸颊,把他裹好哭笑不得:“就喜欢你姐姐是不是?见到你亲爹都没这么兴奋。”

小婴儿贝军捕捉到母亲话里姐姐两个字,咿咿呀呀跟着重复:“结、洁洁。”

贝瑶鼻尖蹭了蹭他暖乎乎的脸颊,笑着纠正:“是姐姐。”

“洁洁。”

小贝军第一个学会的词语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姐姐。

赵芝兰说:“晚上回家收拾下你要带的东西,今年我们去外婆家过年。”毕竟带着这个“不合法”的二胎,去娘家那边过年贝瑶的外婆还可以搭把手看一下孩子,怎么想都是最佳选择。

贝瑶作为一个未成年,压根儿没得选,她点点头,晚上跟着贝立材回去收拾东西。

“爸爸,我下楼一趟。”

“好,早点回来啊。”

“嗯。”

贝瑶踏过潮湿的路面,今年一月份C市雪还没有积起来,天上下着半个指甲盖大的小雪。

贝瑶下楼,正好遇见了外出的裴川。

少年穿着深蓝色的羽绒服,他拉链拉到了喉结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两人甫一见面,都停下了脚步。小雪落在她眼睫,贝瑶杏儿眼染上点点笑意:“裴川,你怎么出来啦?”

“帮我爸拿信。”

那信寄错了,寄到了对面某家人的邮箱。邮差刚刚打电话过来道歉。

贝瑶跟在他身后,看他去对面把厚厚的信封拿出来。

裴川回头,就对上了她湿漉漉的双眼。他脚步顿了顿:“跟着我做什么?”

“今年我得去外婆家过年,再见就是明年春天了,裴川,新年快乐!”

“嗯。”他轻声道,“新年快乐。”

“我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她脚尖不安地踢踢花坛边沿,“也很久不能看见你,裴川,你要记得多喝水,过年一定不要闷在家里,可以和陈虎他们一起放鞭炮玩。”

裴川看了她眼,没有反驳:“嗯。”

她笑着踮起脚尖,杏儿眼在苍茫夜色和雪色中,像是一弯皎洁纯净的月亮:“裴川,等我回来你一定又长高啦。我现在比你矮好多了。”

她比了一下,小少女这几年总算长了个子,如今163,贝瑶记得自己以后是有165的,而裴川戴了假肢,假肢是根据少年的身高和发育来调整的,如今的裴川看上去有175。他高中个头才会疯窜,贝瑶记忆里的裴川戴上假肢高中有有186左右。

他本来是该长得很高的。

裴川看着贝瑶柔软的发丝落上雪花,淡淡出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妈妈说二月份,可能开学前回来。等我回来了,给你带特产!”她语调温柔清脆,不知道什么时候,贝瑶就褪.去了童音,嗓音成了如今的模样,带着少女的清甜,却又像是三月温柔的风。

而裴川还在变声期,少年嗓音粗嘎难听,他低低应了一声,贝瑶一步三回头走了。

她走上楼梯,还在笑着冲他喊:“你等我回来呀——”

殊不知再相见时,两个人都是不同的光景了。

~

贝瑶围着红色的围巾坐在木门门口,身边有一只低头到处嗅嗅闻闻的小羊羔。

她抱着小贝军,小孩子目不转睛盯着小羊看,贝瑶忍不住笑了笑。贝军小时候很好带,长大了顽皮些,这孩子往往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就可以自己咿咿呀呀边吵边看半天。

正午温暖的太阳高悬,山顶的积雪却还没有融化。

院子里几只母鸡高傲地踱着步子走来走去。

贝瑶外婆家在农村,家里有一栋平房。院子里养了小鸡和小羊羔,早年外婆还养猪,这两年倒是不养了。赵家村是赵芝兰和赵秀两个人的故乡,因为过年的余韵仍在,小孩子们会在泥塘边玩炮。

把那炮点燃扔进去,过不了两秒就会“砰”的一声,泥塘的泥巴和水都被炸得老高,年味儿十足。

上午赵芝兰和贝瑶的外婆赶集去了,不一会儿他们和村上的妇女结伴回来了。

大老远见着贝瑶抱着弟弟,赵芝兰柔和了神色。

张婶子说:“那是你家瑶瑶啊,我就小时候见过两回,都这么大了,哟,变得这么漂亮,都认不出来了。”

赵芝兰笑着说:“孩子长起来确实快。”

和他们走在一起的,有个年轻的新婚女人叫陈兰兰。陈兰兰本来以为这是惯用的恭维话,毕竟这里的婶子们见人就说,你家孩子变俊了,你家姑娘漂亮了,因此陈兰兰面上笑着,心里不以为意。

结果陈兰兰抬头一看赵家门边站着的小姑娘,整个人足足愣了快一分钟。她从来没见过出落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二月中旬早已过了元宵节,那小姑娘穿着粉白的袄子,脖子上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她长发柔柔披散下来,发尾处微卷。她肤色白皙,黛眉杏儿眼,樱桃唇精致,唇珠儿圆润可爱。少女小脸无暇,眼瞳似水灵的黑葡萄,带着湿漉漉的潋滟,又因为年纪小格外惹人怜爱。

不要说一众讶异的女人,就连贝瑶的亲妈赵芝兰,看到自家抽条后的女儿,都有片刻失神。

来了外婆家之后,贝瑶才突然开始抽条。

造物主偏爱这个少女,她脸颊渐渐褪.去了孩童的稚嫩,带上了少女的纯真。小腰掐得盈盈一握,胸.前却鼓鼓的。这个冬天一场大雪过后,雕刻了一个精致如画、纯情动人的少女。

她的贝瑶长大了。

某一天突然看见这样的贝瑶,赵芝兰半晌说不出话。她凝噎片刻,看着小小年纪就绝色之姿的女儿,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贝瑶长大后这么漂亮?抽条以后去了傻气,精致好看得不像话。简直不像她赵芝兰能生出来的闺女。

赵芝兰突然觉得,贝瑶年幼时老被赵秀拿来和方敏君比较显得有些可笑,赵秀要是见了现在的贝瑶,估计比也不敢比。方敏君凭借着和常雪肖似的眉眼出众,而贝瑶天然动人可入画。

贝瑶的外婆背着背篓,接过贝瑶怀里的外孙,对贝瑶说:“去歇歇,这里外婆和你.妈妈来。今天买了年糕吃。”

贝瑶笑着点头。

外婆回头冲赵芝兰说:“你说是不是我这里的饭菜不好吃啊,一个冬天过去,瑶瑶怎么一下子瘦了那么多?”

赵芝兰擦了擦手,也没管年幼的儿子,让他外婆抱着,自己开始分菜:“不是,女孩子长大了抽条,我小时候不也这样吗?突然就瘦了。”

外婆说:“你瘦了也没见你变了个人似的啊。”

“…”

外婆乐呵呵说:“瑶瑶真漂亮啊,我看比电视里那些明星还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