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摆满花蓝,全是庆贺开张的,满满塞到对面店前。

一地鞭炮毯子,硝烟弥漫,红发等人在给城管散烟。

“今天峥嵘岁月,在潘家园开张,感谢各位恩客…各位新老主顾卖面子。”展行说:“咱们店里也不是全卖实货,对吧,偶尔也卖点仿,卖点古物,卖点纪念品!今天趁着刚开张,来给大家乐一回儿,当作耍耍猴儿,博个高兴,以后生意红红火火,看完表演,各位朋友请入内奉茶——呔!表演开始!”

张帅、张辉俩兄弟一袭短褂走到店门前,伸手解了上衣,现出满肩纠结肌肉,扎了个马步稳稳一站。

展行捞了个地上花瓶:“这玩意是啥朝代的啊,大家猜猜?哪位英雄慧眼识珠,花瓶送给他!”

有人起哄道:“宋朝的!”

展行:“宋朝的!有位兄弟说了,很可惜没猜对呐!这是今仿,用化学药品去了贼光,再在地下埋个十天半个月,这玩意当真货,能卖吗?”

围观众哄笑,展行自问自答:“当然是不能卖的拉,砸了爽快!啊哒——”

展行抡起花瓶朝张帅脑袋上一砸,张帅沉声,运功,爆喝!

哗啦一声,头没事,花瓶爆了。

围观众大声鼓掌喝彩。张帅抱拳团团作了个揖,张辉喝道:“轮到小爷了!”

展行:“不急——大家看,这唐三彩是真品吗赝品呐,哪位兄弟猜到了,送给他?”

有人起哄道:“赝品,一定是赝品!”

展行:“这位兄弟说是赝品,大家觉得对吗?”

马上便有老外好事的,喊道:“砸!砸!”

展行:“又猜错拉,这个是真品,真猪都没这么真喔,只卖二十五万,大家有兴趣待会可以来店里看看!哈!今天开业八折,只卖二十万!”

张辉扎了半天马步,说:“你倒是快点砸,别害哥穷紧张半天。”

展行:“马上就来,别急嘛。”

展行把唐三彩交给霍虎,霍虎接了拿走,放在店里,展行又捞起一个听风瓶,问:“这个宋代的听风瓶呢…”

马上有人喊道:“真品!听风瓶是真品了!”

展行:“错拉,是赝品喔,啊哒——”说完抡起听风瓶朝张辉头上一拍。

张辉正回头看,冷不防被砸了个趔趄,听风瓶碎了一地,差点吐血,额头起了个大包。

展行:“…”

张辉:“怎不先说声?!”

展行:“我喊了啊哒的啊,我看看没事吧…没事没事!叔叔们有练过,家里的小朋友不要学喔!”

张辉摸着脑袋进去了。

接下来,店里服务员搬出一块玉板,展行说:“这块板子嘛,也不逗大家玩拉,这是赝品,大理石制的,当然,店里的屏风都是好石料。第二位为我们表演的,是峥嵘岁月的掌柜,林景峰老板!大家欢迎!”

林景峰赤着半身,穿条黑丝绸武裤,负手于背,一身肌肉精瘦,围观人等纷纷呱噪,林景峰作了个团揖,朝空地上一躺。

服务员把石板压在林景峰身上,展行接过霍虎递来的大榔头。

孙亮:“…”

展扬:“…”

陆少容:“…”

展行扛着那巨锤,一个站不稳险些倒了,勉力举着试试,说:“老板这可是卖命的真功夫啊!猜猜这一锤子下去,他会变成啥?”

围观者疯狂了,大喊道:“砸!砸!”

展行挥了挥锤子,众人纷纷躲避,继而反手一抡,林景峰爆喝道“嗨——!”

展行力度恰好,锤子一触石板,林景峰便双手猛地一退,腰力弹起,啪一声石板碎成两半,外人只觉眼前一花,石板便破开,于是纷纷叫好。

展行:“谢谢!”

展行一个拿不稳,锤子在林景峰胯间蹭了一下,林景峰立马噗一声喷了出来。

“小师父没事吧!别吓我啊!唧唧可不能有事啊!”展行吓得扔了锤子。

回头只听霍虎一声惨叫,抱着被锤子砸到的脚到处蹦,现场乱成一团。

展行:“演员受伤了啊!擦!还有节目不演了,先这样了啊,大家来投壶!每人一根,扔中了的送一份纪念品!表达点心意!”

顾客们纷纷捋了袖子上前排队玩投壶,展行护着林景峰进去,陆少容等人兼顾维持秩序了。

展行进去“检查”了快一个小时,两脚发软地出来了。

林景峰换上全身黑唐装,潇洒至极地一抖袍襟,展行则是青袍子,穿了套书生褂,站在一旁,笑嘻嘻地朝顾客拱手,时而朝林景峰使个眼色,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林景峰脸上微红,眯起眼,装作没看到。

片段三:

潘家园,峥嵘岁月后院。

“没赚几个钱嘛。”展行在内厅打算盘。

林景峰在家里都穿唐装,十分臭美,当然,唐装下还是穿着靴子,但那不重要,没人会来注意袍襟下的不是?

林景峰:“还不是你,开几天店要东跑西跑的,一会要回纽约,一会要去锡林格勒,要么就去西双版纳,这店一年里开不到半年。能赚多少?够吃饭旅费就不错了。把伙计都开了吧,请不起这么多人。”

展行凑过来,骑在林景峰大腿上蹭:“林公子,请不起人,还怎么出去玩?”

林景峰:“让虎哥看店么,反正也是闲着。展小相公,你要做什么?手别乱摸。”

展行:“虎哥能干嘛…啊?认个数都认不全,除了守店,一做生意别说古董,估摸着连自个都搭进去了。”

林景峰侧头张望,朝后院里看,嘴唇趁机在展行脸上蹭来蹭去揩油。

展行:“亲什么?”

林景峰:“看虎哥?虎哥去哪了?”

展行:“你都硬了,看虎哥会硬吗?”

霍虎吃饱了,躺在回廊下的椅子上晒太阳,一群流浪猫在院子里扑蝴蝶。

自从霍虎搬到古董店里住以后,流浪猫就越收越多,现在霍虎麾下有一大堆猫了,五颜六色,杂毛花斑,潘家园附近吃不饱饭的流浪猫都跑到峥嵘岁月来蹭吃的,越蹭越不愿意走。

“虎哥!”展行喊道:“你这么懒,不能起来动动么?”

霍虎“哦”。

展行:“跑一会吧,你都有小肚子了。”

霍虎伸手摸了摸小腹:“哪有,哥身材一直很好…”声音戛然而止。

展行:“都凸成那样了,还身材好,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霍虎愤怒地掀开上衣,猛地憋气:“没有!你看,还是有腹肌的!六块!”

展行:“…”

林景峰:“剩四块了,虎哥,你看,我这才叫六块。”

霍虎:“…”

霍虎:“不可能!我轻功还很好!”

霍虎起身,朝着后院墙壁跑过去,轻身一纵,啪一声勉勉强强扒在墙上,继而两手使出吃白的力气攀爬,两只脚在墙上乱蹬,艰难地爬了上去。

霍虎:“呼哧,呼哧…”

林景峰一个疾冲,连着三步踩上墙壁,单手一攀,潇洒上房。

展行“哟呵”一声喊,单手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跟斗,一脚勾上院墙,稳稳当当翻了上去。

霍虎:“呼…呼…这不可能!”

三天后。

唐悠:“你们要的东西做好了。”

林景峰在柜台擦个香炉,头也不抬:“你哥呢?找他来帮看几天店成不?小贱又想出去玩了。”

唐悠:“我哥去西双版纳了。”

林景峰:“这回改贩毒了吗?”

唐悠怒吼道:“他承包了个橡胶园!别瞎说!这破话都跟谁学的!”

林景峰笑了起来,唐悠随手把一个圈扔在地上,说:“新产品。小贱呢?!”

林景峰:“小贱去博物院了,明天让他带你去香山,你哥俩玩。”

唐悠说:“行,我就三天假。”

霍虎:“这什么?小唐来了?这是呼啦圈?”

唐悠:“你居然还知道呼啦圈?当然不是呼啦圈,这是…超级呼啦圈。”

霍虎:“???”

唐悠:“这是你的减肥用产品,不要小看这么个普通的圈,收起来可以当呼啦圈用,把圆环一圈接一圈展开,可以成为一个桑拿球,装一点点水放在阳光下,露出个脑袋就能蒸桑拿。这里拉开,是减少大腿赘肉的电动器,接上支架还能当球形跑步机,喏,这里一分为二,装满水后重量有五吨,练举重正好,当你躺在床上的时候,可以把这个圈拆开,接成无数个小圈,在你身上持续震动按摩;圈的一头套在树上或者柱子上,开启震动模式,还可以当腰部减肥带用,哦对了,半球形能当太阳能反光灶,也方便你们在后院烧烤吃。当然,这个只是附带的一点小功能,和减肥无关。”

霍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林景峰说:“烧烤不错,叫小贱买点蜜汁鸡翅和鱼回来?”

唐悠:“行啊,我也没怎么吃。有酒么,中午吃点烧烤不错。”

唐悠的所有产品都有一个共同缺点——缺少说明书。

当天四人吃得兴高采烈,烧烤十分美味,吃得阿咪差点撑死。

翌日唐悠和展行去香山玩,林景峰去听一个文物鉴定讲座,霍虎翻来覆去地研究那超级呼啦圈,阿咪表示还想吃烧烤,霍虎别的功能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有怎么烧烤记得了。

于是霍虎连着吃了一周烧烤,越来越胖了。

——片段·完——

第77章 番外·罗布泊·起

阳春三月,又是一年。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展行摇头晃脑,对着峥嵘岁月外,满庭明媚春光,唏嘘个不停。

林景峰道:“想被你男人干死吗,皮里阳秋的,别以为背诗抱怨,老公就听不懂了。”

展行忙笑道:“没有没有…老公威武!”

想当初,帅哥那是成山成海的呐,现在整天上门来做生意的,都是些老头子。大多数时间生意寥寥,一年百来万利润,刚够吃喝。小夫夫两口子守着个店,霍虎四仰八叉,抱着个小恐龙抱枕在院里晒太阳,林景峰上网,展行看书,各得其乐。

还没大展宏图,就在过退休生活了,这可怎么办哟!展行把书一合,提议道:“咱们去旅游吧?”

林景峰盯着显示器屏幕,招了招手,展行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哎呀!哎呀,唔——”

椅子翻倒,乒乓摔了一地,展行被拖到柜台后,伸出一只手,又被林景峰抓了回去,按在地上。

“唔?”林景峰封着展行的唇,光天化日下开始扒他的衣服。

“唔唔!”展行象征性地挣扎几下,气也喘不过来了,抱着林景峰的脖颈啃得起劲。

二人都安静下来,专心接吻,数分钟后,柜台前铃声叮一响。

林景峰一身蓝马褂丝绸武裤,正撩开袍襟要解腰带,下身那物硬邦邦地顶着,无可奈何地转头。

“什么事?”林景峰起身。

“哇啊——”柜台前那少年被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林景峰拉直衣领挡住脖侧的吻痕,脸上现出不自然的红晕:“小姐随便看看?”

那少年看模样只有十七八岁,皮肤白皙犹如女孩,头发墨黑,迟疑道:“展行…先生,是在这里么?”

男的?林景峰一怔,看到那少年的喉结,蹙眉答道:“是的…嗯,你认识他?”

展行衣衫凌乱,拉着林景峰裤子站起,少年又被下了一跳,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是…是这样的。”

“哇!美人!”展行两手捂着林景峰脑袋,把他推到一边去:“找小爷有什么贵‘干’?”

少年满脸通红:“我叫…嗯,狄清。”

狄清把身份证取出来让展行验过,说:“是这样的,张辉让我来找您,他说您是他很好的朋友…出了点事,需要您的帮助。”

展行登时知道事情有麻烦了,蹙眉问:“他哥呢?”

狄清无奈道:“张帅前些日子,他俩吵架了,张帅去秘鲁旅游散心,现在联系不上。”

展行傻眼道:“吵啥?”

狄清咬着唇,低头不做声,眼眶里有泪水在滚来滚去。展行尚是头一次碰上这等婆婆妈妈的小少年,认识的人里随便拣个都比他爽快,只得哄道:“不哭不哭哦,究竟出啥事了?你和张辉认识?”

“辉哥他…失踪了。”狄清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柜台上。

那是个空盒子,盒内花纹古朴,垫着发白的红纹布锦,锦上有个压出来白圈。

“我和辉哥在乌鲁木齐玩,嗯…”狄清犹豫道:“买了这个盒子。”

“这是装戒指的。”展行诧道,捡起盒子,把柜台旁的射灯拧开。

林景峰又晃过来,搭着展行的肩膀,二人凑在一处端详盒子。

林景峰去掏唐悠制造的单目鉴别镜:“来来,让专家来。”

“你知道个屁!”展行怒道:“不好意思啊朋友,外子让你见笑了。”

狄清那表情既想哭又想笑。

展行:“这是两千多年前的东西了,哪儿来的?真是买的?”

狄清道:“嗯…确实是买的,里面本来…”

“放着一枚戒指。”林景峰诧道:“只有一枚,是男戒?”

狄清道:“对,辉哥本想凑齐同款的古戒两枚,还没找着,他戴上其中一枚,就不见了。”

展行与林景峰同时道:“不见了?!”

狄清眼睛发红,说:“他…在宾馆里,戴上戒指,人就凭空…消失了。”

林景峰道:“消失前说了什么?”

狄清摇头,林景峰说:“这不合常理,他既然失踪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狄清道:“他…和我在甘肃玩的时候,提到过有个朋友…在北京潘家园开店…”

展行说:“所以你就找到这儿来了?”

狄清又掏出一物,赫然正是展行的手机,说:“我…我不知道该找谁…我…打不通他哥的电话,张帅也不喜欢我,后来看了他的手机…里面有你们的地址…”

狄清把手机号码本翻了一页,上面的“家庭联系人”栏目只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张帅,另一个则是展行。

展行有点感动,说:“这个盒子,有来历么?你详细给我说说。”

狄清摇头,显是一问三不知。

林景峰问:“你是哪的人?”

狄清茫然道:“我不知道…”

林景峰哭笑不得:“你连自己是哪来的都不知道?身份证我看看?”

狄清的身份证上,住址是西安的一条街,他解释道:“辉哥说,我上次去四川玩,摔在山涧里,头撞坏了,本来差点死的,后来辉哥救了我…我们…嗯,他带我回去西安,那里已经被拆迁了,去找派出所问户口本,我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妈妈在国外,我不敢和她联系…”

展行大概从这断断续续的叙述里猜出个始末,同情地说:“可怜,你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狄清摇了摇头,林景峰摸摸他的头,在他浓密的头发中发现一个伤口。

“多久的事?”展行问。

“三年。”狄清答。

林景峰点头道:“去休息一会,我们看看这盒子才能回答你。”

“这小子是张辉捡回来的?”展行咕哝道:“有这么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