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柯清瑶不答, 假装没听到。
柯清玉见柯清瑶不理会她，顿时诧异的瞪大眼睛, 惊奇道:“不会吧？瑶儿, 你母妃不管你吗？”
“管我做什么？睡懒觉而已。”柯清瑶回头, 似乎有些奇怪。
栗王府的事情她知道得不多，现在的栗王妃是续弦，柯清玉是现任栗王妃生下的，听说很得栗王宠爱。
柯清瑶上下打量了柯清玉一眼, 小脸圆润精致, 还有些婴儿肥, 一身粉衫穿得娇俏, 显得可爱。
当然了，柯清瑶并不觉得柯清玉就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 天真单纯，要知道栗王府的姑娘不少，这姑娘要是真的那么单纯, 估计也得不到栗王宠爱, 毕竟别人也不是傻子。
“对了，我昨日没告诉你，现在说也是一样的，以后你别这么早来唤我，用了早膳再来, 我谢谢您可好”柯清瑶半真半假的玩笑道。
柯清玉若有所思, 随意点点头, 道:“我昨日才到京城，兴奋了些，昨夜还失眠。对了，你说今日带我上街逛逛，何时出门？”
两人坐在马车上，柯清玉上上下下打量了柯清瑶一番，见她衣衫首饰无一不精，就连绣鞋上都镶嵌了圆润的粉色珍珠，斜靠在马车里，慵懒随意。忍不住道:“你父王母妃应该很宠爱你。”
柯清瑶疑惑的看向她，半晌道:“你父王母妃也宠爱你啊，我在京城都有所耳闻。”
柯清玉嘴角的笑意不变，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就是会赋楼，常有文人墨客去吟诗作画，而且菜色也不错，你可有兴致去坐坐？”柯清瑶掀开帘子，边道。
“客随主便，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柯清玉随意道。
“那我们去坐坐，刚好今日我早膳没怎么用。”
柯清瑶说完，马车缓缓停下，两人相携着进去，上了二楼包间，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声，柯清瑶好奇，推开窗户一看，浩浩荡荡的人群才街道上张扬着过去，前面一架马车华贵非凡，马车上隐绣淡金色暗纹，在冬日的暖阳下似有微光闪动，柯清瑶心里一动，柯清玉也好奇的走到窗户边往外一看，顿时笑道:“可能是炜王叔到了。”
柯清瑶不置可否，易国敢用淡金色的只有王爷，炜王也到了，眼看着人群过去，柯清瑶想着刚才看到的马车，紧跟着炜王的马车，做工和炜王的差不多，说不定是世子也来了。
柯清玉显然也看到了，笑道:“瑶儿，我觉得，你马上又要被宣进宫了。”
“为何？”柯清瑶随口答道。进宫对她来说家常便饭，并不觉得有什么。
“我刚才可看到紧跟着炜王叔马车的后面，除了那个和王叔差不多的，可还有架大红色的，里面应该是女眷，看那模样，应该不是一般人可以坐的。”柯清玉含笑解释。
柯清瑶心里一动，柯清玉这番话，恰恰证明她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天真，起码这些该注意的她都能看到。
“大概也是郡主？”柯清瑶含笑回头，不以为意道。
柯清玉点头一笑，道:“最多明日，你就知道了。”
两人用了膳食，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柯清玉还是很满意会赋楼的饭菜的，两人高高兴兴的准备下楼接着去逛，刚刚下楼便被人拦住去路。
看着面前一身素衫，浑身上下明显仔细打理过的柳仁，柯清瑶只觉得头疼，她这会儿才想起，柯清瑶之所以会对柳仁动心，就是她基本上出门都会碰到他。
柳仁手里拿着一柄折扇，书卷气浓厚，文质彬彬的站在那里，倒有种陌上人如玉的感觉。毕竟柳仁皮相不错，不知内情的人，一般都会被骗过去，以为这是个文采飞扬的年轻人。
柳仁对着柯清瑶一笑，折扇一展，道:“瑶郡主，下官有事相询，不知可否一道坐坐？”
柯清瑶刚想要拒绝，便听到边上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这位公子是？”
柳仁早就看到和柯清瑶一道下来的娇俏姑娘，此时近看更觉得惊艳，对着柯清玉便是一礼，“下官柳仁，侥幸得皇上赐进士及第，见过姑娘。”
真真是斯文有礼。
柯清玉眼睛亮亮，柯清瑶顿觉不好，仔细看了柯清玉一眼，小脸绯红，分明春心萌动的模样。
柳仁也是有心的，说了是官员就行，还非得说皇上赐进士及第，这可是只有一甲才有的赏赐。分明就是想告诉柯清玉，他就是一甲进士，前途无量。
“不必多礼，你说有事情问瑶儿，这里也不方便，不如我们去楼上详谈？”柯清玉含笑提议。
说完就想要转身上楼，柯清瑶这才想起，似乎栗城男女之防并没有京城严格，且柯清玉在栗城，身份就跟公主也差不多了，自然不会担忧名声之类。赶紧伸手一拉，握住柯清玉手腕，捏得有些紧，柯清玉都皱了眉，疑惑的目光看向柯清瑶。
柯清瑶不理会她的目光，对着柳仁冷淡道:“柳大人，我不觉得和你有什么要谈的，且今日天色不早，我还要陪贵客，告辞。”
贵客二字语气加重，柳仁只要不是个傻的，就应该明白柯清玉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人。
柯清玉初来乍到，见柯清瑶对柳仁似乎很抵触的模样，她没有执意的非要和柳仁详谈，随着柯清瑶转身往外走。
柳仁一愣，自己上下打量一番，实在是不明白柯清瑶对他的疏离从何而来。一愣间，佳人已经出了会赋楼，忙转身跟了上去。
柯清玉先上了马车，柯清瑶正想要上去时，柳仁几步追了上来，左右看看，发现除了伺候的人之外没有外人，上前几步想要靠近柯清瑶，胡嬷嬷忙拦住他，柯清瑶自己也察觉到，赶紧走了两步避开了些。
柳仁有些急，脱口而出，还记得压低声音，道:“瑶郡主，下官对郡主一见倾心，郡主可……”
“住口。”柯清瑶冷声呵斥。
声音虽低，里面的厉色却能清楚的传出，柳仁有些不甘心，眼神执着的看着柯清瑶。
柯清瑶不理会他，看了胡嬷嬷一眼，转身上马车，却看到柯清玉不知何时已经掀开帘子好奇的看出来。
柯清瑶上了马车，放下帘子，隔着帘子传来胡嬷嬷的声音，语气肃然里带了些微嘲讽，“柳大人，郡主尊贵，可不是你一个七品官员可以肖想的，此事若是被王爷知道……”
未尽的话语里威胁之意明显。
柳仁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马车离开。
“瑶儿，那人是柳仁？怎么你避他像是洪水猛兽一样？”柯清玉满眼疑惑，好奇出声。
柯清瑶仔细看了下她的面色，问道:“你也知道柳仁？”
“自然，柳仁文采不凡，尤其做诗最是厉害，他的诗词都传到栗城里，听闻他长相俊美，得名儒盛赞……多少栗城贵女隔着柳仁的诗集想象他的长相……”
柯清玉憧憬的表情落在柯清瑶眼中，顿时觉得牙酸。
那边柯清玉还在说，“当然，也有人说柳仁盛名难副，今日一见，果然长相俊美，要是让栗城贵女知道了柳仁的长相，怕是更放不下了。那些说酸话的，也得收回了。”
“对了，他方才似乎是说对你倾心……”
“玉儿，你听错了。”柯清瑶正色道。
柯清玉收敛了面上的激动之色，不过脸上的绯红还是很明显，好奇道:“我没听错，我只是想要知道，为何你对他很是抵触？”
柯清瑶想了想，觉得柯清玉目前看来还是个可爱的姑娘，能劝回一个算一个，于是道:“我觉得他名声不好，对女子不知道避嫌，你看他方才动不动追着我们俩出来，像不像个登徒子？”
闻言，柯清玉忍不住一笑，道:“不过是见了意中人，顾不得礼数而已，登徒子什么的，柳仁饱读诗书，如何会不知礼？瑶儿，你对他过于苛刻，如果他不是对你倾心，又如何会失态？”
柯清瑶有些无奈，这些人都以为柳仁知礼，他做什么都有人替他解解释，到底还是不甘心的又道:“柳仁在京城和好几个贵女不清不楚，他一个男子自然无所谓，只是可怜了那几个姑娘……”
柯清玉听了沉默下来，正当柯清瑶以为自己的劝解有用时。
“不过是那些姑娘爱慕柳仁而已。”
柯清瑶放弃了，不过想想，柯清玉说得没错，仔细看她面色，似乎有些不愤，这位……应该不会对柳仁动心吧？
她可是栗城郡主，身份和柯清瑶一样尊贵，且栗城天高皇帝远，柯清玉在栗城百姓眼中，就和公主差不多。柳仁不过是皮相好些，至于做的那些诗……别人不知道，柯清瑶最是清楚他怎么作出来的。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太后让柯清瑶进宫请安。
第二十九章
这一次进宫不再是柯清瑶一个人, 柯清玉也是要去请安的，无论如何, 太后也是她的皇祖母, 不管她愿不愿意, 表面上得规规矩矩的。
不过，柯清瑶靠在马车上，看着对面笑意盈盈的柯清玉，觉得她并没有一丝不甘愿, 柯清瑶有点好奇, “玉儿, 你觉得京城好玩吗？比起栗城如何？”
柯清玉手里准备往嘴里送点心的动作一顿, 随即恢复了动作，吃完了才点点头道:“好玩啊, 栗城内外都被我逛完了，一点不新鲜，京城就不一样, 比起栗城来繁华了不知多少, 且京城里人多，热闹也多，要是可以，我真的希望一辈子住在这里。”
她说得随意，柯清瑶却心里一动, 仔细看了一下柯清玉浑身上下, 虽有些稚气, 但确实是大姑娘了。柯清瑶有些怀疑，栗王进京带着柯清玉，是不是就是来联姻的？
虽然易国表面上风平浪静，但不可否认当初严帝上位时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栗王和炜王也确实是有夺嫡之心的，谁也不敢说他们如今就放弃了。
柯清瑶突然觉得，太后让她招待柯清玉，说不定一会儿还有个华郡主，其实是大有深意的。
两人一路顺利进了宫，走到宫门处见兵丁并不拦柯清瑶的马车，甚至连查问也无，柯清玉颇有些惊奇，叹道:“瑶儿果然的皇祖母宠爱。”
柯清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才想起自己的特权，不以为意，笑道:“我常进宫给皇祖母请安，要是每次他们都查验，怕是要烦透了，所以，皇祖母便吩咐下来让他们见了我的马车，不必查看。”
柯清玉低下头掩饰住面上的神情，并不反驳。
寿康宫中，和上次一样，原来柯清玉的位置今日坐了个浑身贵气的姑娘，一身大红色衣衫，上面绣了大朵大朵的花朵，很是艳丽，那姑娘长相却更艳丽几分，生生压下了衣衫的华贵，显得她更加美艳。
柯清瑶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和柯清玉一起对着太后行礼。
“起来吧，瑶儿，和玉儿相处如何？”太后慈爱笑道，看着两人的表情不能更满意。
“回皇祖母，我们俩人一见如故，相处得很好。”柯清瑶面上带笑，眼神愉悦，不知情的人看到，会觉得她们真的相处得不错。
闻言，太后更满意了些，指着边上的红衣姑娘笑道:“这位便是华儿，是你炜王叔家的妹妹，瑶儿，她也想要去北王府住，哀家便将她也托付给你，她们在京城不熟，你要尽地主之谊，照顾好她们才是。”
“是，皇祖母。”柯清瑶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含笑应了，转身便看向柯清华，“华妹妹。”
太后说是妹妹，就一定不会错。
柯清华微笑，算是回应。
第一次见面还算是愉快，柯清华虽看起来张扬艳丽，其实有些冷淡，平时并不怎么说话。
三人在御花园里闲逛，柯清瑶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姑娘，实在不想承认柯清华年纪比她们俩都小的事实。
柯清华不光是个子稍高，身姿已经发育得玲珑有致，面上不见一丝稚气，不像是十三四岁，倒像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
“华妹妹，你居然比我们俩小？”柯清玉颇有些惊奇。
“叫我华儿就行，我也不用叫你们姐姐，就称呼名字可好？”柯清华含笑道。
柯清瑶无所谓，柯清玉就更无所谓了，她本来话就多，一路上不停叽叽喳喳，柯清华虽不答话，却还是含笑回应。
柯清瑶见此，微松口气，目前看来，这俩姑娘都不是跋扈的性子，还算好相处。她先前还担忧遇上个跋扈的，她岂不是要一直给她们收拾烂摊子。
此时三人坐在亭子中，柯清玉似乎对巍城的事情很感兴趣，不停询问，柯清华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气氛还算是和谐。
“那是哪里？”柯清华突然问。
柯清瑶顺着她手指看过去，笑道:“那是依月宫，五公主的住处。”
“五公主？怎么我没见过她，她不用去给皇祖母请安吗？”柯清玉满眼好奇。
与柯清玉不同，柯清华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或者少有能让她感兴趣的东西。
“她前段时间犯了错，如今正在禁足中。”柯清瑶并不隐瞒，面色轻松，含笑道。
柯清华看了柯清瑶一眼，低下头继续喝茶。
“不如我们回府吧，华儿还得收拾一下，安顿下来，明日我们再出门逛逛。”柯清瑶询问。
两人都没意见，三人往宫门走去，路过御花园时，又碰到了柯濡和祁奕。
柯濡温和的对着温声询问，倒真的像个兄长，柯清瑶有些冷淡，柯清玉却不同，对着柯濡的询问很是热情，回想一下，柯清瑶发现，这姑娘对谁都是一样热情，似乎没有心眼，天真单纯，也就不奇怪了。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柯清华，她对谁似乎都是一样冷淡，冷清的态度和她艳丽的长相太不相符，柯濡含笑对她一笑时，她也只是矜持的回应一下，这本就没什么，毕竟她和柯濡不熟，女儿家本就应该矜持。柯清瑶也只是诧异一下便放下了。
“见过瑶郡主，玉郡主，华郡主。”祁奕对着几人一礼。
柯清玉正和柯濡说话，闻言只笑了一下算作回应，柯清华却避开了身子，笑道:“祁公子不必多礼。”
柯清瑶又有些诧异，祁奕在宫中住了十八年，平日里不说主子，就是得脸一些的宫女都不怎么把他看在眼里，不过想到柯清华远道而来，怕是不知祁奕的身份才对他和善，当然了，也可能是柯清华天生的对人和善。
三人顺利出了宫门，马车里，柯清玉叽叽喳喳不停歇的说着，柯清瑶和柯清华沉默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适才那位祁公子，便是庆王府送来的？”柯清华在柯清玉喝茶的间歇，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就是他。”柯清玉抢先接话，见两人看向她，又接着道:“说起来庆王可真是狠心，祁公子好歹是他的嫡子，还在襁褓中就被他送进京城，若是不送到京城，现在就是庆王世子，以后的庆王爷，如今这样，祁公子以后就是侥幸回了芜城，庆王府早已定下世子，他也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公子，说到底，还是祁公子多年在京城，芜城才没有被柯氏皇族赶尽杀绝，要不然，哪里还有什么庆王府，如此说来，祁公子还是芜城的大功臣，如今却这京城皇宫中遭人白眼，说起来也是可惜，祁公子这一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那可不一定。”柯清华打断她，抚着袖子上的花纹，漫不经心的道:“祁公子一看就非池中之物，这样的人，在哪里都会出头的。”
她的语气自信，眉眼间对祁奕似乎颇推崇。
柯清玉有些不满，她觉得柯清华故意和她抬杠，不过到底不熟悉，可能还顾忌自己客人的身份，并没有和柯清华争执，不过眼神里颇有些不愤，显然并不赞成柯清华的说法。
柯清瑶却觉得，柯清华方才的话有道理，没想到这个张扬艳丽的姑娘颇有眼光，虽有些疑惑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祁奕确实非池中物，如今他困在易国皇宫之中，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待他回了芜城……
常氏对于柯清华的到来似乎和两日前一样早有预料，打扫了离柯清瑶最近的院子，柯清华也不挑剔的搬了进去。
至此，两位郡主算是住进了北王府。
这两人都不算麻烦，吃住和柯清瑶一样，并无挑剔不满。慢慢的柯清瑶都觉得有些惊奇，要知道这两人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暗暗观察了几日无果，也就随她们去，柯清瑶只感叹柯氏皇族对女子的教养极好。
会赋楼二楼包间里，柯清瑶站在窗户边往外看，柯清玉似乎对她们看的事情不感兴趣，兴致缺缺的拿着点心吃着，与她相反的是柯清华似乎对外面的情形很有兴致。
突然有人从大街上打马而来，一般人可不敢这么张扬，柯清瑶心里一动，仔细看去，发现为首一人居然是柯濡，后面还跟着祁奕，看样子似乎是去城外接庆王的。
庆王和栗王他们不同，栗王他们生怕严帝知道了行踪似得自己就进了京城。庆王却在前几日便送了折子禀明今日进京。所以柯清瑶她们才会得到消息坐在这里看热闹。
柯烁被禁足以后，柯濡慢慢的走到人前，如今从大街上打马而来，不见以往的低调沉默，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
今日的大街上专门有官兵维持秩序，中间空出来宽敞的一条大道，这大概就是庆王提前禀告的便利了，前几日栗王和炜王进城，可是专门派了人开道的。
眼看着柯濡一行人过来，柯清瑶却听到边上的柯清华的吩咐嬷嬷的声音，“给二皇兄送些点心，算是我这个妹妹的意。对了，给祁公子也送些，送枣糕就行。”
第三十章
闻言, 柯清瑶的眼神看了过去，不待她问，那边柯清华已经笑道:“我觉得二皇兄出门得急，一定还没有用膳, 庆王也不知何时能到，不如送些点心, 一会儿等得饿了，还能填填肚子。”
柯清瑶想要本想要问她为何特意嘱咐给祁奕送枣糕，不过见她一脸坦然, 似乎给祁奕送枣糕只是顺带，柯清瑶也就不想多事的询问。无论柯清华是故意还是无意中吩咐的那番话，说到底和她也没多大关系。
“还是华儿想得周到。”柯清玉意味不明道了一句。伸手去拿那盘她从未动过的褐红色点心, 拿起后大概是对那颜色不甚满意, 微皱了眉, 到底轻咬了一口，随即马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眉心紧皱。
柯清瑶余光看到柯清玉到底将那块她咬过一小口的点心放下了, 重新拿起方才的白玉软糕吃, 她还用眼神瞥了柯清华的背影一眼, 似有些嘲讽。
枣糕比起别的点心，无论做工口感, 确实差了许多, 食材也不难找。除非特别喜爱的人, 一般府邸里枣糕都是给下人吃的, 所以，柯清玉大概觉得，柯清华口不对心，嘴上对祁奕颇推崇，实际上给人家吃枣糕。
这两人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的马车上，柯清华反驳了柯清玉，气氛便有些微妙，虽没有撕破脸，柯清玉就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
柯清瑶觉得，大概两人都是天之骄女，身份地位容貌才华，哪样都差不多，所以才会一言不合就记仇。
不过，这俩人再阴阳怪气，其实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说到底不过是客人，且严帝并不见得就喜欢看到她们俩一片和谐，姐妹情深什么的。
眼看着柯清华的嬷嬷提着两个食盒下去，递给柯濡，柯濡的随从接下了，祁奕却并没有接，嬷嬷似乎又说了几句，祁奕往柯清瑶她们的窗户看了一眼，到底让人接了。
柯清华一直看着，见此似乎松了口气，神情轻松笑道:“不知何时才能接到庆王，我们在这等着”
这几日柯清瑶带着她们在京城里闲逛，这俩人似乎都不喜欢在府里喝茶休息，都喜欢出门逛，大概是因为俩人不在京城住，没有京城贵女的谨言慎行，规行矩步。都是很随性的姑娘。
柯清瑶逛得心烦，此时听柯清华似乎想要出门，忙接话道:“就在这里等，今日外面戒严，我们想去逛也不好逛。”
俩人并不反驳，柯清瑶松口气，她说的是实话，如今大街上有官兵维持秩序，中间得空出一条大道，所有人都挤在两边的小道上，确实不好走的。
“可是我们坐着无聊，不如去一楼坐坐”柯清玉打起精神，含笑提议。
柯清瑶平日里不习惯在一楼，此时自然也不例外，正想拒绝，柯清华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点点头应了，且率先出门下楼。
无奈，柯清瑶只好跟上去，这俩人可千万不能出事，又说不得，真真是难为她。
三人相携着下楼，一看就是贵女，且三人或娇俏或艳丽或雅致，一楼的人虽不敢明目张胆的瞧，余光却扫了过来。
这一回，柯清瑶带着她们率先往角落里走去，花草掩映间，倒没有那么明显了。
刚刚坐定，楼上又走下来两个姑娘，何悦怡一身大红衣衫走在前面，柯清瑶以为她们要出门，谁知俩人往她们的角落走过来，坐在了三人的边上，中间隔了些花草，不仔细看是看不到隔壁的。
苏芸儿亦步亦趋跟着，有些瑟缩的模样。
柯清玉扫一眼收回目光，柯清华则收回视线看了柯清瑶一眼，笑道:“那姑娘是谁？张扬得很嘛。”
这大概就是小姑娘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了，俩人都是一身大红衣衫，都是一样的张扬，也都是艳丽的长相。不过，何悦怡比起柯清华，到底还是差了些的，不是容貌和衣衫，而是气质，似乎没有柯清华的底气，或者说是属于皇家的傲气。
“勇安侯府嫡女，边上那个是她表妹。”柯清瑶喝了一口茶，微压低了声道。
柯清华冷笑一声，没再说话，小隔间沉默下来，只有偶而杯盘之间碰撞的清脆声传出。
“不要以为你做出这副模样，外人便会怜惜你，你要知道，这么多年你吃的穿的，哪样不是侯府给的，给你这些东西 ，便是让你给我当玩伴的，不要以为你自己受了多大委屈，我可不缺玩伴，你要是不愿意，回苏家去便是。”
隔壁传来何悦怡的声音，冷淡里带了些嘲讽。
“我没有委屈。”苏芸儿温柔的声音响起，细细的，给人一种断断续续的感觉。
“呵，你不委屈，不委屈你这副模样，外人一看不知你是受了委屈……我也就当你是无意做出这副模样好了，但是如今对我名声已经有了影响，你能改么？不能改，我便禀了母亲，将你送回去。没道理我勇安侯府照顾你多年，还落个苛待你的名声，那也太亏了些。”何悦怡话说得极快，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