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如今你已有了佳人在怀，是否已经忘了我？”
柯清瑶觉得，自己和柳仁简直太有缘分，她每次上街都要碰到他，如今更甚，居然能听到他与何悦怡两人相会。不过，如今柯清瑶已经和祁奕赐婚，与柳仁再没了可能，倒是不用和以往一样担忧和他扯上关系。
这么一想，柯清瑶也不急了，如今就算是马上出去，那俩人说不定还以为她故意听的。想想这俩人也有点不靠谱，男未婚女未嫁，好歹找个私密的地方，比如楼上的包间也比这里靠谱，一楼人来人往，且都被花草树木隔成了小间，虽然不怎么看得到人，但是一点不隔音啊，以前就算了，如今柳仁可是严帝亲口赐婚的栗王府郡马，还不知道避嫌……果然是主角，这样都没事。
“何姑娘，在下有幸得姑娘看重，只是如今皇上已经赐婚，玉郡主是个天真单纯的好姑娘，我不想她难过，你还是忘了我吧，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姑娘身份贵重，长相绝佳，一定会找到称心的如意郎君的。”柳仁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些不舍和无奈。
柯清瑶听得面色纠结，这是拒绝的意思么？这明明就是引得人家姑娘更放不下啊。柳仁这么说，人家不得以为他只是因为皇上赐婚才要远离。
果然，何悦怡沉默半晌，又道:“你是不是因为皇上赐婚你和玉郡主，对她有了责任，才想要远离我？”
“那对我不公平，明明最先遇上你的是我，凭什么要我放弃你？就算是皇室郡主也不能这么霸道。瑶郡主也是这样，只要是喜欢的东西，非得抢到手里，她们一个个不就是命好生在柯氏么……”
“何姑娘甚言。”柳仁忙打断她不敬的话。
柯清瑶看着面前盘子里的点心，有点懵，她在京城的名声虽不甚好，却从没有抢过何悦怡的东西，她这番话从何说起？
第三十六章
那边何悦怡还在哭诉, 似乎柳仁赐婚对她打击真的很大。
柯清瑶还在回忆自己何时抢了她东西，惹得她居然在柳仁面前提起自己，就听到柳仁问:“何姑娘记错了吧？瑶郡主如何就是姑娘口中那么霸道的人？”
“如何就不是？我看中的紫珍珠钗, 寰美阁掌柜死活不卖, 最后却落到了她手中，难道不是她姓柯, 才会如此？”何悦怡有些激动, 加大了声音。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柳仁压低声音。
“好啊，你到如今还在为她们开脱，那日宫中的事情我都打听出来了, 分明是玉郡主逮住你不放……柳大人, 你就是太善良，若是换了别人，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应下婚事？”
柳仁又压低声音劝慰几句, 那边的声音窸窸窣窣传了过来, 柯清瑶心里冷笑, 严帝赐婚, 柳仁拒绝一个试试？再说, 栗王还不怎么看得上柳仁呢。栗王带柯清玉进京, 本就是联姻而来，柳仁名声再甚, 也不是最佳人选。
那边消了声 , 柯清瑶也松口气, 开始用起桌子上的点心, 一口点心刚刚进嘴，突然觉得不对，这孤男寡女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没了声音，这分明就是在……
正这么想着，隔壁传来清脆的女子声音，有些熟悉，柯清瑶本来是不怎么上心的，此时居然有点幸灾乐祸。
来人居然是柯清玉，柯清瑶往里坐了些，保证不进这里就看不到她 ，马上就听到柯清玉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要不是不方便，柯清瑶真的也想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玉郡主，你别误会，我和何姑娘是在此偶遇，这才一起用膳，方才……方才何姑娘眼睛不舒服，我帮她看看。”柳仁似乎是站起了身，柯清瑶手里吃点心的动作不停，眼神里却满是兴奋，原来何悦怡“眼睛不舒服”啊。
柯清玉似乎相信了他，隔壁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三人似乎相谈甚欢的样子。柯清瑶心里感叹，果然是后院红肥绿瘦都能摆平的柳仁，此时不过两个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正这么想着，丫鬟上菜，却不小心碰到凳子，声响传出，柯清瑶皱了眉，胡嬷嬷急匆匆而来，见了面前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福身道:“郡主恕罪，紫平是新提上来的，奴婢方才不得已离开一下，吩咐她伺候郡主，没想到便出了岔子……”
那丫鬟已经跪了下去，柯清瑶扫了一眼，胡嬷嬷忙训斥道:“紫平，你在做什么？快出去。”
这一番动作，隔壁几人已经听到了，丫鬟刚刚站起身，柯清玉和何悦怡已经探过头来。
“瑶儿，你身子好了？”柯清玉神情惊喜，一副很为她高兴的模样。
柯清瑶点点头，“今日觉得好了些，便想上街逛逛。”
“瑶郡主，冒昧问一句，您来了多久？”何悦怡阴阳怪气道。
她这么不客气，柯清瑶自然不会以礼相待，冷笑一声，反问:“我凭什么告诉你？”
何悦怡不甘示弱，“果然是皇室郡主，臣女不过好好询问一句，郡主便丝毫不给脸面。”
胡嬷嬷站到了柯清瑶身后，此时却开口道:“何姑娘，您也说了是臣女，我家主子堂堂郡主，不是给您像对犯人一般质问的，再说，您还未对郡主见礼。”
胡嬷嬷说完，后退一步。
柯清瑶面色淡淡，不理会何悦怡忽青忽白的面色，何悦怡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帮她说话，柯清玉已经走过来坐在柯清瑶身边，柳仁正站在一边发呆，到底还是微屈膝，“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柯清瑶此时才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 。
不必多礼，那你方才不表态？何悦怡面色胀红，柯清瑶假装没看到，慢悠悠对着柯清玉笑道:“这人啊，看不清身份不要紧，自甘下贱就不好了。”
何悦怡面色一变，眼神不善的看向柯清瑶。
柯清瑶才不理会她，从方才她话里的意思便知，何悦怡对她可没有善意，既然如此，还给她什么脸面，柯清瑶以往可是跋扈的性子，后来知道柳仁是男主才有意无意收敛，如今她已经和祁奕赐婚，剧情已经改变，她早已想要做个不讲道理的郡主了。
这个话柯清玉爱听，她哪里不知柳仁和何悦怡不清不楚，只不过想要做出温婉端庄的模样，活生生咽下这口气罢了，如今有柯清瑶这句话，她也满脸笑意，点头附和道:“瑶儿说得对。”
何悦怡面色难看，往后退一步，绣鞋刚刚好落到柳仁的脚面，柳仁回神，上前对着柯清瑶一礼，“见过瑶郡主。”
柯清瑶站起身，几乎和柳仁一起动作，只随意朝他点点头，便看向柯清玉，道:“我出门许久，如今该回府了，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就走，只觉得心里畅快，果然还是要随心所欲才好，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柯清瑶都要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温柔婉约软趴趴的性子了。
刚刚回府，宫中太后身边的嬷嬷便到了，让柯清瑶去给太后请安。
柯清瑶第二日去前，先去了宜蕴院，今日她来得早，柯裕还在，见了她有些似乎歉意，放柔了声音，“瑶儿，今日要去给你皇祖母请安吗？”
柯清瑶坐下，端起一碗粥，闻言点点头道:“皇祖母昨日派人来吩咐的。”
“那个，你的婚事，以后我会想办法的。”柯裕面色难看，要不是栗王和炜王咄咄相逼，严帝也不会赐婚。若是没有人提，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太后对柯清瑶的宠爱，下面的人自然不敢乱说。
“父王，我已经和母妃说过，这门婚事不用退，祁奕也不错，皇伯父既然为我们赐婚，以后总不会让他一直住在宫中，他又不能回芜城，所以，父王，若是成亲后留在京城，他也算得上是个上门女婿，对吧？”
“京城中有许多优秀男儿，不是只有祁奕一个，他的身份尴尬，跟你不合适。”柯裕放下碗，认真道。
柯清瑶觉得，若是让她嫁给别人，还不如祁奕，想了想道:“我觉得祁奕不错，且皇伯父当着满朝文武亲口赐下婚事，退婚一事不易成功，父王，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已经很高兴，退婚一事，不必再提。”
柯裕还想再说，桌子下的腿被常氏掐了一把，他顿时止住即将要说的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柯清瑶进宫，虽有严帝亲口赐了“尊华”封号，她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以往她的特权够多，此时倒看不出来封号的特别了。
寿康宫中，太后独自一人坐在榻上，似在沉思，柯清瑶轻轻走进去，对着太后微微福身，“皇祖母，瑶儿来了。”
太后回神，面上顿时绽开笑容，“身子好了？”
“多谢皇祖母挂念，瑶儿已经痊愈。”柯清瑶起身，走到太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和以往一样，动作随意。
太后面上笑容更大，“那日凌园之事，却是因为支撑水榭的木柱受不住力才会倾倒，并没有人为迹象，瑶儿，你运气实在太差。月儿当日推你下水，已经被你皇伯父禁了足，这一回，短时间不会让她出来，你可消了气？”
柯清瑶赶紧接话，“皇祖母，瑶儿并没有生气，那日落水的还有二皇兄和三皇兄，他们比瑶儿更重要，华郡主和玉郡主她们谁也不能出事，要不然都是麻烦。”
“至于五公主，她也只是情急之下的自然反应而已，并不能怪她的。”
“你呀。”太后叹息一声，不再说这个，转移话题道:“祁奕下个月便搬出宫去，你们已经定亲，他总不能一直住在宫中，其实，这也是庆王向你皇伯父请求的。”
柯清瑶心里一动，太后的意思祁奕搬出宫，不只是因为和她定亲，祁奕才能搬出去的，而是庆王和严帝达成了某种共识，或者说是庆王在某些地方退了一步。
“瑶儿明白。”
太后看了看柯清瑶的面色，不知她是真的听懂了还是没懂，就是现在没懂，以后也会想通的。
“行了，回吧，看你脸色还有些苍白，回去好好歇着。”
柯清瑶辞别了太后，往宫外去，如今皇后快要临盆，宫中暗地里的是是非非肯定不少，她还是少进宫为好。
不过，既然进宫来了，柯清瑶看了看胡嬷嬷亲自提着的食盒，放慢了脚步。当看到一袭深蓝出现在眼前，忍不住一笑。
“见过瑶郡主。”祁奕站在两步远处，对着柯清瑶一礼。
柯清瑶接过胡嬷嬷手中的食盒，摆摆手让她退开，递给祁奕，“你要的枣糕。”
祁奕接过，打开食盒，柯清瑶看到他似乎有些失望，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吃了？”
“不，我喜欢上一次郡主给我的那种，小时候吃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第三十七章
祁奕的声音有些失真, 似乎真的很怀念小时候的枣糕，柯清瑶觉得，她反正是接受不了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隔阂的, 尤其祁奕已经对她剖白了心思, 她也想要和他好好相处，两人得过一辈子, 最起码的相敬如宾还是要的。
于是 ,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祁奕对于枣糕的思念从何而来，且还是北王府下人吃的枣糕。
虽然柯清瑶不觉得她和柯奕能够相爱什么的，毕竟两人有过一辈子, 最基础的信任和尊重还是需要的。
“呃, 祁公子，能说说枣糕是谁给你的吗？当然了，要是不方便就不用告诉我。”柯清瑶试探道。
闻言, 祁奕认真看着她, 半晌才道:“我早就说过, 不让郡主伤心难过, 自然是可以告诉你的, 其实……枣糕是郡主给我的。”
柯清瑶微微瞪大了眼睛, 再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上一次祁奕开口要枣糕, 柯清瑶出门时, 只有下人吃的那种, 无奈之下才拿了一点, 为表歉意，她自己喜欢吃的白果子都留给他了，原来那个下人吃的才是祁奕喜欢吃的？
“……”柯清瑶真的不好意思说，她想不起来这回事。
“祁公子，能具体说说吗？”柯清瑶低下头，轻声问。
“可能你太小，记不得这回事，那时候你大概四五岁，玉娃娃一样，很可爱，我住在宫中，也听说过瑶郡主最得太后喜爱，那日我在御花园落了水，天有些冷，我还一日没有用过膳食……”
说到这里，祁奕嘴角有些嘲讽，认真看向柯清瑶，道:“我那时觉得，人活着太难，不如死了。”
正当他躺在草地上，又饿又冷又困时，玉娃娃一样的小姑娘跑了过来，见了他的模样，没有那些人眼里的鄙夷，满眼好奇的询问他，见他不说话，还摘下腰间的香囊，眼神很是不舍，祁奕本来不想要的，可看着小姑娘满眼的不舍，突然就接了过来，至今他还记得她说的话，“这个枣糕很好吃的，你试试。”
于是，他就试了，那是这世上第一个人对他表达了善意，没有鄙夷，没有嫌弃，让他这个从生下来就被人嫌弃的人第一次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有些美好的东西美好的人的。
祁奕看着面前娇俏的姑娘，此时她的眼神里有点疑惑，还有些歉然。顿时一笑，“刚刚好你就给了我枣糕，我便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柯清瑶想起来了，她有段时间常氏是不让她吃点心的，就是换牙那段日子，常氏怕她吃多了甜腻的东西，以后的牙不好看，对于姑娘家来说，一口整齐的牙还是很重要的。但是柯清瑶只是外表小孩子，内里是个有自制力的大人，她喜欢吃甜食，常氏不给她备，她就让胡嬷嬷从大厨房拿些，偷偷用香囊装了。当然，她自己也不敢多吃，毕竟她还是爱美的，只偶而吃一块解馋。
祁奕这么一说，她也想起来好像是有一次将点心送了人，不过，她记得送点心的明明就是个跟她差不多的孩子，难道那是祁奕，可是祁奕明明比她大三四岁啊。
也就是说，祁奕**岁却跟四五岁孩子一样大，柯清瑶顿时觉得，祁奕会变成小说中那样有仇必报不是没有原因的。
柯清瑶这里低下头回忆，那边祁奕已经打开食盒，吃起点心来，他将盘子里摆放的漂亮精致的点心一个个吃完，那里面可不止一种，如今祁奕对柯清瑶来说，身份不同，所以她每种都收罗了一些，很快，祁奕吃完，收好食盒放在一边，胡嬷嬷轻手轻脚过来，收拾了食盒，柯清瑶也打算回府，一转身，就看到柯清华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神情复杂难辨。
“华郡主。”柯清瑶不理会她，祁奕却不行。
而这一回柯清华没有避开他行的礼，面色复杂，半晌才道:“偶然听闻祁公子喜吃枣糕，碰巧今日我那里多了些，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便将枣糕给祁公子送来，没想到在这里便偶遇上了……如今看来，祁公子此时应该是不方便的。”
柯清瑶忍不住一笑，柯清华看向她，眼神淡淡，似没了温度，有些凉凉的，柯清瑶也不惧，笑道:“华儿多虑，你都说了是一家人，我和祁公子见面最是正常不过，毕竟，我们可是未婚夫妻。”
说到未婚夫妻几个字，柯清瑶用余光仔细观察了下柯清华的表情，果然她的眼神里闪过不甘。
柯清瑶嘴角的笑意更大，她似乎发现了些秘密。
“瑶儿，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见外，如今你和祁公子不过刚刚赐婚，你便如此……真是……”
柯清华欲言又止，表情一言难尽。
柯清瑶看着她的表情，突然觉得初时看到的那个冷淡的姑娘远去，面前的姑娘对着她冷嘲热讽，语气恶毒，这些话不应该对着一对刚刚赐婚的未婚夫妻说。且她脸上的表情和她以往清淡的性子实在不相符。
“华儿，最先说的不是你吗？是你先说是一家人，我才……不过你确实没说错，我们以后可是一家人呢。”柯清瑶微微笑道。
与此同时，祁奕听到柯清瑶说一家人时，他的眼睛亮了下，随即恢复如常。
“华郡主。”
柯清华神色一喜，转头看向祁奕。
“不知郡主从何处听来的，在下喜欢吃枣糕的？可惜郡主大概听错，在下并不喜欢吃甜食，且华郡主给在下送东西，实在是不妥当，郡主要送，还是给三弟送去，我们俩的关系，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应当避嫌才对。”祁奕一本正经，眼神认真，语气郑重，一看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读书人。
柯清华眼睛微微瞪大，眼眶都有些红了。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看着祁奕，不知怎的，柯清瑶有些不高兴，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独占欲。
柯清瑶只过去一年修身养性，其实她最不喜欢勉强自己，此时上前一步，笑道:“华儿，你这是怎么了？”
柯清华营造出来的气氛被打断，狠狠瞪了柯清瑶一眼，转身就走。
看着柯清华背影转入小道不见，柯清瑶回身，看着祁奕，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祁公子好艳福。”
语气微带些不满。
“瑶儿说得都对。”祁奕的声音传来，语气尽然颇为赞同。
柯清瑶抬眼瞪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那他方才承认的艳福不浅就是说自己？
柯清瑶的脸热了起来。
祁奕看着面前姑娘的耳朵很快便染上了绯色，也不逗她了，万一恼了就不好了。
于是，祁奕笑道:“上一次我父王进城那日，你和华郡主在会赋楼二楼，那一次的枣糕是谁送的？”
“华儿送的，据她所说，她本来想给二皇兄送东西，给你只是顺便。”柯清瑶随口道。
祁奕眼神更深了几分，显然他也想到了柯清华的不同寻常。
柯清瑶看了看天色，道：“我要回府了，你……”
“我送郡主到宫门处。”祁奕马上接话，似乎想了想，又道:“再往后，待我出宫后，郡主若是再进宫请安，请务必告诉我，以后，我陪着郡主。”
第三十八章
祁奕说得认真, 柯清瑶含笑听着，心里更轻松了些，对于以后的日子多了些期待, 毕竟未婚夫如此贴心，是件好事。
柯清瑶上了马车，后面突然急匆匆跑过几个宫女，在宫中, 这种事情可以说极少, 祁奕自然也看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胡嬷嬷已经上前拦住一个, “何事惊慌？”
宫女抬眼看到是胡嬷嬷，又看到不远处马车边上的柯清瑶，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突然腹痛, 红嬷嬷让奴婢去请太医。”
说完微一福身，再不停留，急匆匆跑走。
胡嬷嬷面色微变，走回马车边，柯清瑶自然听到了宫女的话。既然皇后身子不适，她还是得去看看，毕竟皇后对她不错。若是不知就罢了，如今知道, 她要是不去, 难免给人一种凉薄的感觉, 且她自己也有些担忧皇后。
柯清瑶赶到凤阳宫时，外面跪着个宫女，一身狼狈，面如死灰。
她直接进了大殿。
大殿中，严帝面色难看，太后也坐在一边，闭着眼睛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念佛，柯清瑶进去，她只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柯清瑶自顾自走到一边坐下，看着内殿中伺候的宫女来来去去。
很快，太医气喘吁吁而来，对着严帝跪下磕头，却被严帝不耐烦的一抬手止住动作，“去给皇后娘娘看看。”
太医不敢怠慢，面色郑重的随着宫女进去。
殿中落声可闻，柯清瑶觉得气氛很是压抑，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没觉得好一些。
太医很快出来，跪在地上，“皇上，皇后娘娘就要生了……”
严帝“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太医低着的头更低几分。
柯清瑶面色一变，皇后如今才八个月身孕，且她年纪大了，此次只怕是……
“给皇后接生。”严帝语气沉沉。
马上就有几个嬷嬷从外面进来，对着严帝和太后一福后，急匆匆进入内殿，柯清瑶余光一扫，站起身道:“皇伯父，皇伯母如今轻忽不得，能否让人搜查一下接生嬷嬷？”
严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给皇后接生的嬷嬷，应该沐浴更衣，穿同样的衣衫，且尽量简洁，可是如今皇后突然生产，这些嬷嬷虽是皇后亲自备下的，却因为皇后生得急，她们又早早就在殿外等候，并没有换下衣衫，如今一个个衣着繁复，还有个身上居然还有香囊，胆子简直大得出奇。
严帝身后的嬷嬷上前，将几人搜查一遍，其中柯清瑶看到的那个香囊被取下递给太医，那接生嬷嬷赶紧跪下，道:“这个香囊是老奴的小孙女亲自求来的平安符，皇后娘娘一时生产，老奴一急，便忘了取下。”
严帝面色沉沉，太后抬眼看了她一眼，太医已经自动上前，打开香囊闻了闻，面色大变，跪下道:“此物对孕产的妇人极为不利，极易难产，就是顺利生下孩子，也会血崩。”
“你们先进去为皇后娘娘接生。”太后吩咐道。
那几个嬷嬷更恭谨几分，急匆匆进去了。
严帝看着地上的嬷嬷，脸上几乎可以滴出墨来，太后也怒气冲天，冷笑道：“平安符？怕是催命符才对。”
嬷嬷顿时软软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给我打，连同方才那个送膳食的，打到愿意说为止。”严帝语气肃然，森冷之意尽显，显然已经动了杀心。
太后漠然看着，并不反驳。
柯清瑶低着头坐着，她还是有些怕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外面传来的板子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她还是不后悔提醒了严帝。人都是自私的，皇后对她好，她自然不会看着想要害她的人接近她。至于别人，她管不了。
严帝和太后大概是因为过于信任皇后的御下手段，不觉得皇后亲自挑的接生嬷嬷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今日先是皇后误食了东西，凤阳宫乱糟糟的，接生嬷嬷才能趁乱进去。由此可见，幕后之人的缜密，一环扣一环，若是一个不小心，皇后就中招了。
很快，外面的板子声停下，柯清瑶看向大殿门口，方才搜身的嬷嬷进来，弓身道:“皇上，她们说，是流音宫的何宫女，她们受过何宫女以前的恩惠，才拼命想要替她报仇。”
严帝冷笑，“报仇？传旨，如今皇后生产，从轻发落，外面那两人胆敢谋害皇后和皇嗣，诛三族。”
柯清瑶手指一颤，到底握紧了手中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