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合力攻击是最难对付的,但梅振衣顶住了,手舞拜神鞭如天神一般在半空不可欺近,外围还有一位杀人如切菜的梅毅。群妖尽全力攻岛半个时辰不仅没有奏效,反倒折损了近二百人。

众精怪实力受损士气也大打折扣,这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此时不禁心生怯意,不少人后悔今日来此送死了。有些人虽然还在勉力作战,但已经不敢往岛上冲,只是祭出法器做远程攻击,有个别人已经开始逃散,有水妖悄悄潜入湖中企图离去。

想逃?哪有那么容易!今天只要来到此地出手的精怪,梅振衣是一个都不想放过。他在空中长啸一声振作精神,拜神鞭脱手飞出如一只银色巨龙,带着无边的杀意冲入了众精怪的战阵中,卷起一片片血光。对方实力受损士气低落,正是梅振衣反击的时候。

假如剩下的这五百多精怪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勇士,不顾一切就要往岛上冲,梅振衣未必能拦得住,他修为虽高但毕竟对方人多。但此时众精怪战意已失,他们哪见过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就连岛上的刘海心里都有些发寒。

拜神鞭反击卷来,如收割生命的电光绕着大孤山岛盘旋,众精怪已经乱了,不少人觉得今天不可能取胜,开始自谋退路逃跑。有第一个逃的就有第二个,一伙又一伙的都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已经吓破胆了不想送死。

想逃还得看运气,外面还有个梅毅呢,这位将军韧性绵长,杀到现在剑势不见一丝衰竭,甚至越战越凶悍。现在他改变策略了,哪儿人多往哪追,谁想逃跑他杀谁,只见大孤山远处的湖面上剑光如飞蛇四处闪动,惨叫哀号之声此起彼伏。

群妖气势汹汹而来,一鼓作气攻岛,然而等到见势不妙崩溃的也快。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快走啊!”原本只是慢慢逃散的群妖一下子就乱了,呼啦一下转身都往外跑,有的入水有的凌波神行,唯恐自己的速度慢了。

敌阵已溃散,梅振衣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将阿斑放回岛上,闪身形就飞了出去,拜神鞭钻入水中激起连番巨浪,专杀神识中搜索到的入水妖类,浪花中翻出了一片片红色。而梅毅与少爷配合的很好,剑光专斩贴水踏浪逃窜的精怪。

这些精怪中不仅有妖,也有真正的人,比如凌虚子那样的修行败类,也不是所有的精怪都精通水性,有不少家伙带伤落水淹死。这一番厮杀混天黑地,梅振衣斩妖约三百,其余几乎都是被梅毅所杀,只有少数几十个精怪趁混乱最终逃走。

最后在岛上丧生的是那一对狐狸精姐妹,梅毅没杀她们,少爷与姐妹俩的一番对话有些暧昧,梅毅也摸不清她们俩和少爷曾经有什么关系,所以混战之中有意没向这一对狐狸精出手。

这一对狐狸精在群妖中修为很高,也是这一次攻岛的头目,群妖溃逃时梅振衣杀出岛外,姐妹俩一见形势不好,自己的目标太显眼恐怕很难逃走,灵机一动冲上了大孤山,企图打败刘海与李元中,劫持狄仁杰保命。

第210回、兴风作浪成灾易,行云布雨润物难

梅振衣一直在注意她俩,她们刚刚冲上岛,背后就有两道电光击来,她们各持一对九尾幡回身抵挡电光,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将韦九蓝当场轰杀。原来是刘海祭出了紫府神雷符,这本是梅振衣交给他关键时刻保命的,此时却用来对付狐狸精。

韦九真一见姐姐被劈死,惊叫一声就想跳下大孤山,迎面撞入一片红雾中,是刘海趁机祭出的血煞天罗。韦九真被红网卷中刚想施法挣脱,刘海已经弃网祭剑,金乌玄木剑飞来正中她脑后,韦九真也当场殒命,尸身现出九尾狐原形。

“这么美艳的女子,死的真叫人可惜。据我打探的消息,这个妹妹韦九真没什么主见,只是什么事都听她姐姐韦九蓝的…”提溜转站在大孤山上,有些惋惜的说道。

此时厮杀已经结束,太阳升到了正当空,风中有淡淡的血腥气息,阳光下附近的水面泛现微红血色。梅毅看了一眼少爷,叹息道:“战阵之中,岂有分别?既然她来到此地,已无可回旋。”

他说的有道理,已在战阵中互相厮杀,不可能再去问对方:“您贵姓啊?为什么要上战场啊?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几口人啊?你看我这一剑,是把你砍死好呢还是拍晕好呢?”今日一战场面上大获全胜,但梅振衣等人已竭尽全力,胜负推演只在一线之间。

刘海冷冷说道:“享受乡民多年供奉,竟然联手驱雨云致彭泽大旱,这已不仅是勒索,而是裹挟与残害恩人。梅真人张榜以劝,仍要来此行凶者,皆死有余辜之徒!行其事,当其责,受其果,莫要推过于人。”

他说的是另一番道理,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而不能总指望别人为你找出种种借口。在不少人内心中,多少都希望能与这些淫祠妖类一样,仗着手段占尽便宜却能侥幸逃脱惩罚,不由自主将怨念发在惩罚者的身上,有种种诡辩反诬之辞,却忘了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梅振衣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韦九真尸身摇了摇头,对梅毅道:“此战已定,速去湖边通知官船接狄大人回衙,将消息告知浩州百姓。”

纯阳道长端午约战群妖于大孤山之事已轰动浩州,有不少老百姓都围在彭泽湖边,眼巴巴的等着结果呢,应该赶快将消息送出去,让大家过个好节。

就在这时,咕、咕几声叫,韦九真的尸身下面跳出一只铜钱大小的金蟾来。梅振衣伸手将这只金蟾拿了起来,轻叹道:“我当年教韦九真豢养金蟾之法,十年过去了,这金蟾还未成气候。”金蟾在他的手中又咕咕叫了两声,声音有些欣喜,似乎是认出了梅振衣。

大狐狸韦九蓝的尸身已被紫府神雷符劈为焦灰,梅振衣俯身在余烬中拿起了一枚金光闪闪的方孔钱,转身对刘海道:“你还记得这金蟾与落宝金钱吗?它们与你真有缘,既然这一对姐妹是你诛杀,就把它们交给你吧,我再教你豢养金蟾之法,希望你能善用、善待、善教此异兽。”

刘海得了金蟾与落宝金钱,拜谢之后收于袖中。狄仁杰上前施礼道:“贤侄,我为彭泽及浩州万民向你致谢。”

梅振衣赶紧伸手相扶:“我当为之事而已!彭泽百姓应该谢你才对,我也是你请来的。”

狄仁杰:“今日是端阳节,贤侄正好随我痛饮庆祝。”

梅振衣摇头道:“我就不去彭泽县了,妖邪虽除,但彭泽之祸未解,狄公是否忘记了什么?”

狄仁杰一顿足道:“妖邪虽除但雨季已过,只怕今年彭泽旱灾难免,难道贤侄有神通能行云布雨?”

“可勉强一试,也无十分把握,此事就不必声张了。”说话间梅毅已经飞回大孤山,梅振衣又对他道:“再辛苦将军一趟,赶回芜州通知知焰,让她带着鱼骨剑与分水屏来大孤山。提溜转,你也随梅毅回去,这一战消耗不小,就留在芜州休息吧。”

梅振衣不随狄仁杰回芜州,要留在大孤山等知焰来。今日大开杀戒之事他没让知焰参与,等到暗中行雨救旱攒功德之举,则把道侣叫来帮忙了。

梅毅与提溜转离去,远远看见大官船开向大孤山,旁边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渔船,湖面上传来锣鼓之声。有不少百姓闻讯,主动驾着船敲锣打鼓迎接狄大人与纯阳道长凯旋而归。梅振衣问刘海道:“此地事已毕,你将去青漪三山等候左游仙吗?”

刘海:“我很想去青漪三山,但此地之事未尽了,恐有精怪余孽顽心不死前来复仇,梅真人自不必担忧,但狄公首当其冲。狄公待我有知遇之恩,我应留在彭泽护他周全,直至确无余患风波。”

梅振衣点头赞许道:“做的对,应忠人其事,那你就随狄公去吧,此地无事之后再来青漪三山找我。”

刘海取出金乌玄木剑递过来道:“大战已了,这暂借的法宝还请梅真人收回。”

梅振衣有意没有提金乌玄木剑的事,就是存心想试试刘海,一般人借得这样的宝物,对方不提归还之事,巴不得留在身边连交还的念头都没有,而刘海离去前却主动还了回来。梅振衣笑着摆手道:“这件法器你先留着,也好为狄公护法,等到了青漪三山,再交给我不迟。”

梅振衣早就看好了刘海,有收为门下弟子之心,也挺舍得下本钱的。

此刻大小船只已经驶近大孤山,周围全是锣鼓与欢呼之声,梅振衣一挥袖隐去了自己与阿斑的身形,狄仁杰、李元中、刘海等三人走下大孤山向众百姓拱手致意,只说纯阳道长已离去,然后登船返回彭泽县。

众百姓没有见到纯阳道长,但是见到了协助纯阳道长斩除妖邪的披发道人刘海。十年了,自从当年声名扫地之后,刘海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今天总算能抬起头来。

浩州府的榜文说三日后将焚尽境内淫祠,但实际上没等三天,也没让官府动手。大孤山一战的消息传开,附近的乡民就主动放火焚毁当地淫祠,浩州境内从午后到夜间各地烟火升腾不绝。

烟火就是一种信号,比人传递消息快多了,一夜之间九百余座淫祠一间不留全部毁尽,那些没有参与大孤山之战的精怪们也作鸟兽散,或入山修行不复祸乱乡间,荆楚巫风为之一肃。

有的乡村日子过得比较节俭,没有放火,而是一起动手拆毁淫祠,将砖头、木料拿回家磊鸡窝、砌猪圈,也算是物尽其用。总之这一年的端阳节,浩州一带比过年还热闹,家家户户兴高采烈,还有放火、拆房等“节目”。

夜深人静之时,彭泽湖中大孤山上的梅振衣却没有什么兴奋之情,孤身独坐于夜色之中凝神调息,阿斑在一旁为他护法。白天的一战消耗甚巨,他需要尽快恢复,以便做法行雨。知焰从空中飘然而下,静静的站在一旁。

当霞光再度升起的时候,大孤山一带已经看不出多少惨烈厮杀的痕迹,今天的浩州万里无云,是个大晴天。梅振衣睁开眼睛看见了知焰,起身微笑道:“你来了?”

知焰微有嗔意,撅着嘴责问道:“问过提溜转,才知道昨天一战的凶险,你心志虽坚不畏艰险,但也太过逞强托大,应该叫我一起来的。”

梅振衣也不多解释内情,歉然笑道:“没想到冥顽不化的妖邪会有那么多,但我与梅毅还能应付的了,此刻要行雨于彭泽,就要请道侣相助了。”

知焰皱了皱眉道:“以你我神通,兴一时风浪、聚一处云雷自然容易,但是在彭泽全境施法化雨润物,实在太难了。”行云布雨均匀洒遍彭泽这么一大片地方,可不是兴风作浪、凝聚雷云与人斗法搞破坏那么简单,对法术的运用及控制要求极高,法力的消耗也是极大,弄不好会耗损己身,谁也不敢轻易为之。

梅振衣想了想:“有多少力尽多少力吧,实在不能尽全功也不勉强自己,我们可借法器妙用一试。”

知焰:“要是紫电、青霜剑在,还可省力不少,如今鱼骨剑可代紫电之用,但分水屏却不如青霜。”

梅振衣:“你的法力比我深厚,届时你负责以分水屏行云,我以鱼骨剑布雨,等入夜之后再动手。”

分水屏是什么东西?其实就是西海湟的尾巴,被梅振衣炼成了一件扇形法器,展开了象一扇屏风,质地柔韧可以卷曲披拂,其妙用可以分流击水,还可聚水汽为雨云,化为雨箭散落。梅振衣炼制时当然是根据材料本身的物性,同时也借鉴了青霜剑的妙用。

斗法时以分水屏凝聚水汽化为雨箭,威力很大范围也有限,但以之行云布雨就不一样了,要求范围很大却落雨轻柔不带伤人法力,控制起来很不容易。所以梅振衣与知焰联手,由他以鱼骨剑化云为雨,指引雨滴均匀散落彭泽境内。

梅振衣是位炼器高人,但是他炼制法器求精不求多,炼器也是炼人,这些年来他所炼成真正法宝只有八件:藏神真如佩、五根妖湟刺,金乌玄木剑、分水屏。其中藏神真如佩与金乌玄木剑的炼制还得到了钟离权的相助。

至于提溜转的飞神鳞,则不是梅振衣炼制,是明月仙童的杰作,她喜欢和提溜转在一起玩耍,顺手帮了这小鬼很多忙。还有一件最重要的法器就是鱼骨剑,它本就是西海湟炼制千年的成形法器,但梅振衣却用了另一种办法继续加工,使之成为一件真正的神器。

如今的鱼骨剑,外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四尺剑身凝缩成了二尺八寸,就像一柄常见的佩剑尺寸,质地更加透明还带着隐约的金光,这是长久以来引天雷不断淬炼的结果。

这一天入夜以后,知焰飞上高空祭出分水屏,迎风挥舞招展,法力激荡而出,彭泽湖中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渐渐形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漩涡。空中传来声音似带着音节的乐曲,湖面漩涡中不断有雾气升腾而起,在空中凝结为厚厚的云层。

知焰向着岸上飞去,仍然不断施法,引云层飘向陆地上空。梅振衣也飞身而起,紧随知焰,手中鱼骨剑抛出激引云层,带着隐约滚雷之声,化云为水滴均匀散落。这可不是斗法,一定要掌握好分寸,否则一个不小心水如瀑而下落于一处,那就不是救旱灾而是害人了。

这两人之间配合的相当默契,用的就是当初紫电、青霜合击之术,法力一收一放,一人行云一人布雨。从前夜亥时到次日凌晨丑时,已经灌溉了彭泽县境内一大半的农田,而梅振衣实在有些难以坚持了。

他的法力本就不如修炼百年的知焰深厚,更加上前天那一番竭尽全力的大战,这么短时间内不可能完全恢复。再勉强坚持下去,他就难以控制法术了,还有可能耗神过度伤及己身,对他这种修行恢复起来就难了。

他正想招呼知焰停手,算了吧,就到此为止,彭泽农田浇灌大半,秋后已不致成灾。就在此时,江北方向忽然有风吹来,带着奇异的法力弥漫。这风没有卷走云层,却化云为雨润物无声,等于在帮梅振衣的忙,连知焰的压力都减轻了不少。

离湖岸越远,施法凝聚雨云就越来越吃力,知焰也觉得神气疲惫,此时吹来的风还带着舒卷云层之力,算是帮知焰分担。

有仙家高人远程施法相助,所用法术十分巧妙精微,梅振衣与知焰不禁精神大振。其实说实话,主要还是他们两人在作法,相助者没有露面只是分担一部分压力,但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有时候一辆车你实在拉不动了,来一个人在后面推一把,你又能走出很远,道理与此类似。

道侣二人一鼓作气,行云布雨灌溉了整个彭泽境内,天色微明时落在彭泽城外,他们累得连飞回大孤山接阿斑的余力都没有了。

他们看上去不像平常人那样充满疲惫,精神很好没有任何异常,但自己心里却清楚,此时已不能妄动法术神通了。

知焰苦笑道:“我已无余力,你的情况只怕更甚,半年内不可妄用神通了,需好好修养一番。”

梅振衣也笑了:“于修炼无碍,恢复之前只要不强行动用法力,也无损修行。”

知焰:“现在怎么办?还是进城去找狄仁杰,让他派船去接阿斑。”

梅振衣:“还得问狄公借一辆马车和一些路上歇脚喂马的盘缠,我可不想走回芜州,出门的时候连一文钱都没带。”

知焰打趣道:“堂堂梅家大少爷,竟然沦落到出门要和人借盘缠回家的地步,我记得你小时候出门,谷儿、穗儿会在你小衣盘扣中缝金珠的,现在越活越破落了。”

梅振衣上前伸手刮她的鼻子道:“堂堂妙曼飞天知焰仙子,沦落到回山要坐马车的地步,也是道侣我的责任啊。”

知焰红着脸道:“我们直接回芜州吗?我想应该先去龙感湖一趟,见一见出手相助的高人吧,就不知能否找到她。”

昨天夜里出手相助的人虽然没有露面,但以其法术的精微来看,绝对是已成仙道之人,法力来自江北龙感湖一带,梅振衣与知焰能猜到是什么人出手。要说龙感湖一带有谁具备这等神通的话,就是当年行游时遇到的龙隐姑。(详见167回)

梅振衣答道:“一定能找到,找胡春不难,找到胡春就能知道龙隐姑的消息。上次她现身,不是为了见我们,就是为了与胡春结缘。”

知焰沉吟道:“那龙隐姑两次出手相助却没有现身相见,上次见了面也不说破仙家底细,可能是不欲被打扰或有难言之隐,否则狄公张榜求贤时她怎么不出面呢?…我们若贸然登门,会不会招致反感?那样反而不美。”

第211回、寂寞红尘结仙侣,人间慰语忒多情

“只是上门相见,如果她不愿说出身份,我们也不必点破,总之表达谢意也是应该的,不能白领这个人情不闻不问。”梅振衣与知焰商量道。

“胡春与龙隐姑现在究竟会是什么关系?”渡过长江之后,知焰坐在马车中问道。

“说不定已经成亲了。”前面驾车的梅振衣答道,说话时不禁想起了董永与七仙女的传说,念头刚起又止住——这传说的结局可不是喜剧。

知焰:“师父给你在五湖岛找了五个水妖徒弟,而你自己看中了刘海,上佳传人确实难得。依我看那胡春的心性一流,淳朴但绝不迂腐,算是很出色的人物了。你说,龙隐姑会不会传他修行法诀?”

梅振衣:“一定会的,假如他们真的结缘的话。”

知焰:“你就这么肯定?那龙姑娘可是不愿意说破身份的。”

梅振衣笑着问:“假如你是龙隐姑,我是胡春,你传不传我修行法诀?”

知焰想了想答道:“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资质和悟性了,如果有,心性也合适,我当然要传你,期待共享仙缘。”

梅振衣:“可惜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不是这般情景,一见面就被你揍了,出手可不轻啊。”

“那能怪我吗?是你自找的,当时你说话可够难听的,活脱脱一恶少!”知焰掩嘴而笑,忽然又眉头微皱道:“其实得传仙法未必一定是福缘,龙隐姑若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胡春不知道也就罢了,假如传授仙法说破身份,等于将胡春卷入未知的麻烦中。”

梅振衣:“就算如此,我若是胡春,也愿意。”

知焰:“这种事当然是你情我愿。”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龙感湖畔,渔村的变化不大,湖边仍然停着不少渔船晒着渔网,村民见到一辆马车驶来纷纷好奇的驻足观望。梅振衣下车向村民打听胡春的住处,有人以手一指道:“村边那座新盖大宅就是胡春家,你是他家亲戚吗?”

“多谢指路!我是胡春故友,路过此地特来拜望。”梅振衣一边答话一边招呼知焰下车,两人一起往胡春家走去。

距上次来此已经过去五年多了,渔村旁多了一座大宅院,青砖绿瓦垂柳绕墙,显得既气派又不失雅致,在这样一个渔村中十分的显眼,没想到是胡春的家。这座宅子门前有一片空地,空地再往前有石阶直通湖边,尽头入水处两旁打着两根木桩,系着一新一旧大小两条船,那条小的旧船梅振衣认识,就是当年胡春的船,新刷了桐油养护的很好。

远处的村民望着他们在小声议论——

“马车不错,人也好气派,胡春几时有这样的朋友?”

“胡家娘子来历奇怪,会不会是她娘家人?”

“那胡家娘子十有八九是从大户大家偷跑出来的,现在人家找上门了。”

“真的吗?我早就觉得胡家娘子来历不正,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说有什么娘家人,原来如此!”

“唉,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胡老三遇上?”

“得了吧,谁能看上你胡老三,一副邋遢样!我胡小四还差不多,那胡春就是运气比我好,现在他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苦主找上门了。”

听见这些议论,知焰以神念道:“你猜对了,龙隐姑果然嫁给了胡春,而且未露身份。”说话间已来到胡春家门前,梅振衣对守门的童子道:“这位小哥,麻烦通报你家胡春老爷一声,就说故人梅振衣与知焰来访。”

“梅公子,知焰姑娘,久违了!今日才得知二位名号,快请进,二位怎么会来找我?”院中走出一人,迎门抱拳施礼,正是胡春。他的形容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服色鲜亮不少,不再是当初简朴寒酸的打扮,神情仍是很谦和有礼。

梅振衣还礼道:“胡兄好记性,一眼就能认出我们来?我们前日有事得此地高人相助,特来拜谢,顺便走访故友。”

“二位神仙一样的人物,自是一眼难忘,何况当初正是你们雇船游湖,我才结识了娘子,当然记得清楚。”胡春笑着解释道,却没有追问梅振衣提起的高人相助是怎么回事。

“胡春兄娶亲了?这么说,娘子就是那位龙姑娘喽?”知焰也问道,同时以神念对梅振衣道:“胡春有修行,而且根基不浅,易筋洗髓圆满,不在刘海之下,看来是龙隐姑教的。他见到我们一点都不意外,想必龙隐姑已料到我们会来,他应该知道自家娘子的底细,却不欲点破,我们也就上门做客莫多言了。”

胡春答道:“正是当年偶遇的隐姑,一会儿就会见着,我们夫妻结缘还要多谢二位呢。”

等进了厅堂,有丫鬟献茶,四下一打量,看来胡春娶了龙隐姑之后日子过得很不错,难怪村里人既羡慕又妒忌。刚刚寒暄几句,就听后面钗环响动,龙隐姑走了出来,梅振衣与知焰赶紧起身相见。

龙隐姑绾起青丝已为人妇,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众人还聊起了当年相遇之事,就似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中午在胡家吃饭,席间梅振衣试探着问道:“我与胡兄一见投缘,若有空,可与家人一起到芜州做客,我派车船来接也行,青漪湖风光与龙感湖各有千秋,也颇值得一游。”

胡春致歉道:“隐姑身体柔弱,舟车远游恐水土不服,而我也不便离家太久,多谢梅公子的好意了。”

龙隐姑身体柔弱?梅振衣这位医家大师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料想只是借口而已,也就不再提这个话茬了。吃完午饭不便多打搅,两人拱手告辞,胡春也不挽留,龙隐姑却回到后堂取出一件东西道:“我略通医道望诊之术,见二位身体强健无患,却有神气疲惫之象,这里有一匣丹药,请二位收下。此丹每日只可服一枚,服药前后不可饮酒,有大补神气之效。”

知焰连忙道谢:“路过打扰,连一份礼物都没带,如此款待已经不好意思,怎好再收你如此珍贵的丹药?”

龙隐姑却以神念悄然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二位务必收下,梅公子既与我家郎君投缘,将来若有事,还请尽量关照,隐姑感激不尽”。一旁的胡春不知娘子的密语,虽有些意外,也尽力劝梅振衣收下礼物。

在离去之前,龙隐姑终于露了修行,赠送灵丹并以神念传音,知焰也就收了丹药,不动声色的道谢离开。渔村的闲人们见他俩从胡春家出来,胡春夫妇客客气气送到门口,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像来做客的,不禁有些奇怪也有些失望。

梅振衣驾车离去,等走出很远知焰才取出丹药仔细打量。装药的匣子形状与质地都十分奇特,像合在一起的贝壳,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三枚红彤彤的丹药,似乎还带着火光。她问道:“振衣你看,这是什么丹药?”

梅振衣头也没回的答道:“朱果炼成的龙首丹,龙隐姑一说药性我就知道了。”

知焰:“看来那龙隐姑确实从未离开龙感湖,对世间事所知也不多,居然会送你大补灵药,她修为虽高,却不知你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外丹大宗师。”这句话倒不是吹捧,不提医道仅论外丹饵药,在梅振衣炼成九转紫金丹之后,世间恐怕无人能比得上他了。

梅振衣:“她可能对我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也没有人告诉过她。但她所送的龙首丹确实是大补神气的灵药,正适合我们此时服用。九转紫金丹方中就有一味,须用朱果十三枚,而一枚朱果仅可炼成一枚龙首丹。这一匣丹药不论出自谁手,都是相当珍贵的馈赠。”

知焰:“两次出手相助,又赠送灵丹一匣,我们上门本想道谢,结果欠的人情更大。…她早料到我们会来,最后还是露出了修行,赠药时话中有话,似是有事相托却不愿明言。”

梅振衣点头道:“听她语气,似乎是担忧胡春将来万一有意外,希望我们能帮忙,以她的修为还要说这种话,看来确有身不由己的苦衷。谁叫我们受人恩惠又主动上门,真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

龙隐姑能有什么事为胡春担忧?梅振衣不禁又想起了董永与七仙女的传说,假如真是这样的麻烦,现在的梅振衣还真管不了。但传说中的天庭与他所知的仙界天庭不是一回事,胡春也不是董永,真有什么变故只能到时候尽力帮忙了。

梅振衣回到青漪三山修养,他没有服用龙隐姑赠送的龙首丹,却服了另一种更神奇的丹药——自己炼成的九转紫金丹。

九转紫金丹有移换炉鼎之功,不能带伤服用,但梅振衣并未受伤,只是神气耗损过巨一时无法恢复。不论九转紫金丹再珍贵,也是因为用处神妙,既然炼成有余,自己没有不服用的道理。

凡人服用九转紫金丹,化尽药力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梅振衣也一样,只是过程没有普通人那么凶险罢了,相当于又重新脱胎换骨一次,化尽药力的过程也是修炼的过程。

梅振衣不仅完全恢复,且法力有增,定坐修炼时感觉法力精进之速也明显胜过当初,更能得到青漪三山灵枢地气之助。他阳神出游已然知常无碍,神识不依肉身炉鼎,能从容行走四方且有显形如实之妙。

此时的他才真切的体会到太上所言“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这七七四十九字“长生诀”的妙趣。

他已经达到神识不灭、阳神自如的境界,这也是借九转紫金丹的妙用相助。但外丹饵药毕竟不能代替心境修炼,梅振衣虽法力修为精进,仍没有修成种种阳神化身,只出神未入化。

一炉炼成六枚九转紫金丹,只可惜白牡丹与何幼姑都已不在。这六枚丹药,他自己服了一枚,如前约给了清风一枚,留下一枚为提溜转修行准备。提溜转本是阴神之身自己无法服用丹药,但梅振衣却有办法以神龙百草鞭化实为虚之术,直接将药力化入它的阴神之身。

梅振衣把这小鬼叫来说了一番话:“你此时服丹,仅可凝聚实形而已;若破妄之后服丹,可化阴神之身为真正的大成真人炉鼎;若修为有地仙境界再服丹,不仅可以凝炼真身实形,还不失无形阴神之妙,虚实变化自如。”

知焰在一旁道:“振衣把话都说清楚了,提溜转,你自己选。”

提溜转想了半天,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我愿意有地仙修为之后再服丹,先等着!”梅振衣与知焰相视一笑,提溜转也有能沉住气的时候,看来这些年的心境修炼有进步。

剩下的三枚九转紫金丹还真不好说给谁,梅振衣心中却有计较,理所当然有一枚是道侣知焰的,知焰暂且收下却没有立即服用。另外两枚,一枚孝敬师父钟离权,一枚送给父亲梅孝朗,这是应尽的孝道。

钟离权在仙界清修未回,他这一枚丹药先收好。这一年的秋天就是梅孝朗的五十岁寿辰,梅振衣与知焰赶到洛阳为南鲁公庆贺,顺便捎去了柳家以及玉真公主的贺礼。梅振衣告诉父亲九转紫金丹的妙用,说此丹普通人也可服用,虽不能长生不死,但可换一副全新炉鼎,形容不衰以尽天年。

如果梅孝朗要服丹药,可以告病请假四十九天,梅振衣为他护法服丹。

儿子炼制灵丹的事梅孝朗是知道的,也清楚这对于修行人来说是难求的至宝,拒绝了儿子的好意,并劝说道:“我若服此丹,千辛万苦炼制的仙家修行药力无功,无异于暴殄天物。若真有孝心,以你的医道修为,可教我善加养生。我非体弱之人,一样可以安享天年,何苦费此仙家宝物呢?”

梅振衣一再请求,梅孝朗就是不受,儿子到底争不过老子。后来转念一想,九转紫金丹对于一个体格无缺的普通人的这点效用,以自己的手段,可以借助其他的饵药达到,无非麻烦一些而已,也就没有再坚持了。

梅孝朗没有服用九转紫金丹,并说明了缘由,这一枚灵丹梅振衣也没有给玉真公主,基于同样的原因。

关于种种修行筑基的方法,梅振衣教玉真公主的,与他传授谷儿、穗儿的几乎没什么区别,但谷儿、穗儿已入修行门径,如今修为已达到二十四洞天丹法中的第十九洞天“九转”境界,而玉真公主却无入门资质。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仙家法诀,却不能替人修行成仙,玉真公主若服用九转紫金丹,无非是炉鼎轻健、容颜不衰以尽天年。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难,梅振衣有另外的手段帮助玉真达到。——玉真自己习练餐霞术,梅振衣经常以内劲帮她省身巡行,这也是闺房之趣,同时十二天服用一枚碧针黄芽丹。

一炉碧针黄芽丹可服用近三年,虽然炼制起来也很麻烦,但是比起九转紫金丹可容易太多了。丹霞三子当年送的那一匣碧针黄芽丹早已服完,后来梅振衣又向丹霞派要了一炉,自己也炼了一炉。

最后这一枚九转紫金丹,梅振衣又给了知焰,并说:“此丹由你保管,也由你随意处置。”

知焰:“那我就先留着吧,将来不论是谷儿、穗儿还是其他人,等修为到了,总会有大用的。”

九转紫金丹的处置暂且不提,梅振衣与知焰去洛阳庆贺梅孝朗生辰,刚刚回到青漪三山,就有一位很特别的“客人”登门拜见,就是当年号称“左道至尊”的左游仙。

左游仙很尴尬,前些年他跑到昆仑仙境,找了个清静之处隐居修行去了,才听说武皇改朝之事。当年那个赌是他输了,他虽性情狂放却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硬着头皮来“拜师”。

第212回、敬亭山仙童试法,左游仙再战清风

左游仙不是一个人来的,也不是从齐云观方向来,他的举止向来狂诞,穿着紫色长袍,有两名美女左右相随,从青漪湖中凌波踏浪直奔法柱峰后山五湖山庄而来。他想不知不觉突然带着人出现在青漪三山中,让“师父”梅振衣大吃一惊,也是借机告诉对方——我来拜师是遵守约定,但修为还是在你之上,用这种方式找回一点面子。

可惜左游仙一入芜州境,清风就以神念传音告诉了梅振衣,等他一入青漪湖,知焰就发现他了,青漪三山早已今非昔比,想悄然潜入哪有那么容易?

左游仙大袖飘飘凌波而来的时候,梅振衣早就领着知焰、提溜转、阿斑、梅毅等一众修士在五湖山庄门前等着呢。左游仙微微有些意外,梅振衣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左游仙还有闲情逸致带着两位异族美女,而且是他认识的。

左游仙身边的两位女子二十多岁,衣服嘛——很省料,背心式的小坎肩腰肢露在外面,纱裙及膝开腰却低,嫩生生的小圆脐很晃眼;身材嘛——很性感,丰胸细腰肌肤呈健康的浅麦色,稍深的眼窝眸子很漂亮,却戴着薄薄的面纱挡住半张脸。光溜溜的手腕和脚踝上不仅有手镯、脚链,上面还挂着小金片,走起路来响声清脆,比汉族女子的环佩之声更有一种韵味。

这就是当年在突厥人的军帐中见过的、车簿可汗送来伺候左游仙的一对龟兹女奴,她们的变化并不大,就是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当年清风在终南山斗法逼退左游仙,这位左至尊后来又回到了热海军营,其时车簿大军已败,梅孝朗挥军杀来,热海军营大溃。左游仙见事不可为也就离开了,临走时动了恻隐之心,从乱军中带走了这两名一直很小心伺候他的龟兹女奴。

这两位龟兹少女是车簿挑选出来伺候左至尊起居的,模样身段自然一流,她们连汉地的话都不会说,也不知左游仙的来历,只知道他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神人”,也是自己的主人。左游仙被她们照顾的很舒服感觉很惬意,后来也就长留在身边为姬妾了——他常年奔波江湖独来独往,身边也没什么舒心的伴侣。

左游仙与梅振衣打赌后去了昆仑仙境,立一处洞府清修,把这一对龟兹女奴也带去了。闲来无事教她们说汉地语言,另起了名字,也传了她们修行法诀,这两位女子资质不错,竟过了入门这一关有些成就,左游仙就更欢喜了。

左大至尊说是闭关清修,日子过的可一点都不清苦,有美人相伴离俗务劳神,修为也有精进,简直是啥也没耽误。这一次到青漪三山来拜师,他把两名龟兹女也带来了,倒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按规矩认师门。

他刚刚踏上岸边,梅振衣就迎上前笑道:“左游仙,我已等你多时了。”

左游仙在水边站定,长揖道:“贫道左游仙,给梅真人见礼,依当年之约前来拜师。”这话说的倒也干脆,尚未拜师,此时见面只揖不跪。

两名龟兹女子见左游仙给梅振衣行礼,也连忙行礼道:“奴婢左金奴、左丹奴给梅真人见礼。”竟然是吴越一带的口音,与左游仙一样。

左丹奴?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左游仙给起的,怎么像穿越前听过的一个服装牌子?梅振衣伸手虚扶,微微点头道:“左游仙,你真是信人,不要在此地说话了,随我进五湖山庄吧,这里也是为你准备的修行地。”

五湖山庄如今已基本建成,作为出入青漪三山的门户屏障,规模当然很大,梅振衣心目中在此坐镇的最佳人选就是左游仙,但他也清楚山中未必能长留左游仙。进了正厅,众人都坐下,拜师不着急,先聊平起平坐几句闲话,也算给左至尊面子。

提溜转很好奇的问了一句:“左游仙,与梅公子打赌后这些年,与你前些年念念不忘四处捣乱相比,有什么区别吗?”这小鬼虽多嘴,但说话往往一语中的。

左游仙闻言神色一肃:“矢志不忘,精进之源;执念不消,也是修行之障。我虽有出神入化修为,却未历出世清静之心,总有关口难越。这几年清修暂忘一生之念,竟得多年未有之精进,仅此点化之缘,也可前来拜师了。”

梅振衣:“听你的话,心中有不甘,却守诺无怨。以修为论,我如今尚不如你,也不必再教法诀。所以你不必是我门下的传人,今日结师徒之名份,来日持弟子之礼则可。左游仙,拜师之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这话什么意思?左游仙不是梅振衣教出来的徒弟,他的修为甚至在梅振衣之上,因为诺言而拜师,这种情况很特别。所以梅振衣没有让他以传人身份拜在门下,也就是说左游仙奉师命持弟子礼,只是梅振衣私人身份的弟子,却不是青漪三山的传人,也不受青漪三山这个“门派”的其他约束——假如梅振衣在此开宗立派的话。

梅振衣处置的很得体,左游仙很满意,当即起身相谢,答话道:“我有一事请求应允,清风仙童就在芜州,我想向他出手请教。”

梅振衣脸色变了变,摇手道:“左游仙,你的修为确实比当年有所精进,但怎会是金仙的对手?退而言之,就算你能胜,为了当年曾败,就要无端挑战辱人吗?狂放非罪过,但如此轻狂自寻事端却是不该。”

左游仙解释道:“您误会了,绝无挑战之意,就是试法请教,以印证这些年修行得失,希望师父帮我请求清风仙童。”说到这里,他不自觉中改口叫师父了。

知焰的手指轻轻敲击几案,笑着说:“左游仙的意思我明白了,有印证修为之心,希望清风仙童成全。…这样吧,今晚举行拜师仪式,明天我与振衣带你去敬亭山求见清风。”

当天黄昏时,就在五湖山庄举行了拜师仪式,积海、曲振声等人也到场观礼。拜天、问道就免了,直接受戒、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