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笑几声,又起哄那新婚的同事,林初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涩涩的甜味有些呛喉。

近段时日,她和沈仲询偶有电话联系,未曾见过面。沈仲询在电话中照旧嘘寒问暖,叮嘱林初这里那里,可林初敏感地发现了其中的疏离。

林初一个人想不明白,终于将叶静约出来吃饭。

叶静颇有经验地回答:“热恋期过了,难免的,男人这种玩意儿喜新厌旧,你家沈仲询听你的描述应该不是那种人,但热情褪去以后,自然也就恢复到了从前,现在这种状态,不是跟你形容的性格比较符合吗?之前多黏糊啊,一点儿都不像你说的性格!”

林初苦笑,自言自语:“是吗?”

情绪受他人左右,实在太可怕。无论是与不是,她终究让自己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

一个人吃饭、看电影、逛街,工作的烦恼不向他人倾诉,挤公车的时候被陌生男人搂了腰她也忍气吞声,超市买东西的时候营业员刷错条形码却对林初翻白眼,林初也忍。淘宝购来的那款新包带子断裂,她与卖家争论了整整两天,才得以退货,看来还是旧包最好。

林初躺在床上,盯着脱落的天花板,心脏沉得像是吊了大石,四肢充血无力。

沈仲询在电话那头道:“礼拜六一个人回来可以吗?我双休日要去趟临市,可能要在那里呆上三四天。”

林初淡淡道:“可以的。”

沈仲询顿了顿,“最近一直都太忙,等过了这阵就好了。”

林初“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秋天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林初到底还是感冒了。

她拖着行李箱回褚钱,换回一批秋冬装,回来的时候刮起了大风,吹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第二天一觉醒来,扁桃体就发炎了,脑袋也昏昏沉沉。

林初从抽屉里翻出板蓝根,冲泡的时候她还在想,那天和沈仲询吻了这么久,她没被传染,反倒是吹了一阵风,感冒就来了,病毒抵不过受凉啊!

周一下班的时候她竟意外的接到江晋的电话,“咱们是不是朋友?我在医院里躺了这么久你就只来看过我一次!”

林初笑道:“工作太忙,你身体怎么样了?”

江晋回答:“还能怎么样,注定得破相,肚子上的刀疤是好不了了!”他让林初来医院陪他,又说,“最近我整天都只能对着我舅妈,其他都没人过来,我舅妈长得是漂亮,可看久了也是会看腻的!”

林初成功被他逗笑,又想起了沈仲询,小心思转了两圈,她索性应了下来。

林初提着一袋水果进门,病房里不见文佩如,江晋正在敲键盘,噼里啪啦的不知在写什么,“我舅妈刚回家,你晚饭吃了没有?我让她给你捎一份。”

林初放下水果:“不用了,我今天跟室友一起吃晚饭。”

两人聊了几句,林初问道:“怎么就一直没人来看你了?你外公和两个舅舅呢?”

江晋摊摊手:“谁知道,三个人都忙得没影。”他又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你和沈仲询交往得太火热,他没空来医院了呢!”

林初也笑道:“我跟你一个状态,也好久没见沈仲询了。”

江晋敛了笑,往床头靠了靠,嗤了一声道:“那面瘫哪里有空谈恋爱,一天二十四小时,他起码有十二个小时在工作,你跟着他活受罪,还不如考虑考虑我!”

林初失笑,却不想江晋正色道:“我说真的,笑什么,你跟着我,我一天十六个小时全都给你!”

林初咳了咳,扁桃体真是不舒服:“我不喜欢照顾小孩!”

江晋一时没有明白,半晌才想通,挺起胸膛坐直了一些:“我这是小孩儿的身材?你要不要验验?”

林初哑然失笑。

天黑的时候她才回到出租房,施婷婷和桑飞燕已吃得热火朝天,火锅里加了第三次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等不及了!”

林初迅速落座,立刻和她们抢食起来,胃口突然就变好了。

恋爱中的女人喜欢胡思乱想,林初先前以为沈仲询是与她淡了,可按照江晋的说法,沈仲询真的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撒谎,林初放下了心思,终于有了笑脸。

那头江晋与林初的目的一致,试探结束,他心情大好,用过晚饭就开始给林初发短信。他追女无数,经验老道,打算从最基础的部分做起,当每日的聊天成为一种习惯,假如他哪天没有联络对方,对方一定会感到失落,这招百试百灵。

却不想这招早已被毫无恋爱经验的沈仲询用熟,林初的失落早在他的身上见效。

因此江晋发来的短信,十条里有七条石沉大海,另外三条是林初看在沈仲询的面子上才回复一下,江晋反而越挫越勇,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里终于找到了生活目标,林初的冷淡敷衍挠得他心里痒痒,越是去想林初,对她的喜爱就越多了一层,林初的性子实在合他的胃口。

这日气温又降了两度,林初喝了一杯盐开水,想了想,又用筷子蘸了盐,直接探进了喉咙里,最后呕得冒出了眼泪,扁桃体无药可救了。

她出门早,药店还没开门,只好可怜兮兮的阖紧嘴巴,径直去单位上班。林初打算做一天哑巴,对人只点头或者摇头,偶尔擦擦鼻涕,惨兮兮的一副可怜样,同事大姐们看她有趣,趁机欺负她,说她有多少追求者有多少恋爱经验,想到什么说什么,无奈林初有口难言,好不容易说出完整的一句,脸已憋得通红。

在她最可怜的时候,不速之客到访。

中午她正要去食堂吃饭,领导拦住她,将她带去了楼上的一间办公室,里头坐着两个男人,见林初进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领导互相介绍了一下,那两个男人也做了自我介绍,林初怔了怔,端正了表情,正襟危坐。

老张的事情居然调查到了她的头上,或者是说,老张和沈洪山的关系,最终调查到了她的头上。

“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网上的那个视频少了一段,之后的事情应该是你出现在了那个房间里。”至于她和那人在房间里做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但根据监控显示的时间,林初在那个房间里呆了大约十五分钟,若非门外有两个人等在那里,不知他们要呆多久。

她和张沈双方的关系实在令人怀疑,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饭局上各个都是明眼人,谁都看出老张对林初有意思,而林初既然是沈仲询的女人,为了双方利益,也不是不能达成某种交易的。最巧合的是,其后老张一方便将行贿方的事情办妥了,无论说给谁听,谁都会对当中的关联产生怀疑。

林初思忖片刻,斟酌应答,她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隐瞒,只是有些内容还需润色,比如她将她和沈仲询交往的时间提前到了饭局之前,最后她说道:“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多巧合就是这样形成的,如果你们对酒店里的事情有所怀疑,可以去问杨纯贝,就是视频里的那个女人。我跟沈仲询只是很普通的情侣关系。”说着,她又笑了笑,“说实话,我真要以为自己在拍电视剧了!”

送走不速之客,关于沈洪山的新闻也接踵而至。被纪委调查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消息还未坐实,却已传得沸沸扬扬,林初心想,不知是哪位有心人的杰作。

沈家也早已想到了这点,沈洪山怒不可遏:“好一个有心人,居然玩儿起了嫁祸,姓张的转了矛头,现在一半的证据都指向了我!”摆明了要弄跨他,耍了一招连环术。

沈仲询从未参与过政治,只能推断道:“是薛叔叔?”

沈洪山立刻否认:“老薛不会做这个事儿,我和他没有利益冲突,他和老张倒是有!现在老张是顺水推舟,我明天就派人去查他最近的情况,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好处,口风转到我这里来。”

事情一件接一件,包括汇田北拆迁一案再次被搬上了台面,当初找的拆迁公司的资质再次接受调查,还有事发后沈仲询在第一时间做的补救措施,也被人揭发出来,以不正当手段让对方隐瞒此事,逃避责任,危害重大,他难辞其咎。

整个十月都笼罩在阴霾里,林初与沈仲询沟通了一阵,沈仲询倒没有将自己的麻烦告诉她,只说:“你要继续装作没事发生,否则别人只当你心虚,别管同事们怎么说。”

林初忍不住脱口:“你去试试,我现在连上个厕所都要看人脸色,除了我办公室里的那些同事没有恶意,谁见了我都要嘀嘀咕咕说上半天,这个破事儿弄得我出名了!”

沈仲询静默片刻,才道:“林初,你应该明白的,事情没道理会传得人尽皆知,按理来说,一切都在保密调查阶段。”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不管你们什么保密调查,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要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人言可畏,语言是杀伤利器,胜过所有攻击性武器,林初不禁想到自己的小时候,谩骂争吵,指指点点,充斥着她的童年,她那时才十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仰头看天,却发现再也没有蓝天白云,只剩下一片阴霾,最后的曙光是她的大哥哥,她在向阳身上汲取所有流失的温暖。

每个人的弱点都各有不同,林初的弱点就是流言蜚语。

林初笑道:“沈仲询,你看,你这半个月一直在忙,平时只能跟我打电话,我知道你忙,但是别让我猜中,你也在避着我,你不想卷进针对我的是非当中!”

沈仲询低声道:“不是!”

林初喉咙疼,灌了一口盐开水,眼睛发热:“算了,我想睡了。”她捏了捏手机,干涩道,“你别忙太晚,有空再联络。”

挂断电话,她闷得喘不过气,扑去窗前吹了一阵风,捏着窗台的手已经泛白。

单位似乎变成了恐怖的修罗场,林初起床后产生了怯意,她厌恶每一个角落里的闲言碎语,厌恶孤零零的吃饭和工作,她甚至一度想到了辞职,可转眼又立刻敲醒自己,她辛苦得来的一切,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而放弃。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人将一切都算计在内,那头沈仲询刚因为拆迁案接受调查,这头已将消息传开,林初震惊不已。

沈仲询无论如何都不像一个会行贿受贿,罔顾律法的人,同事们的议论让她头痛欲裂,那天林初忍不住开口:“他不是那样的人!”

同事大姐尴尬一笑,又好心劝道:“小林,你太单纯,很多事情都不懂,其实拆迁招标什么的,都有点儿潜|规则,只是大家都没放在明面上说。不过出事了以后,消息确实都没有泄露出来,要不是南湖那回出事儿,谁能知道呢!”

林初突然想起她与沈仲询的第一次见面,沈仲询和沈洪山的对话犹言在耳。

当所有的证据一件件指向沈派,谣言肆起,愈演愈烈,众人都开始信以为真的时候,林初在电话里终于忍不住问沈仲询:“你有没有做过,会不会出事?”

沈仲询只淡淡道:“你别管这个,自己安心工作!”

林初哪里能够不管,她已然深处漩涡中心。

林初记得那天没有太阳,早起的时候远处是一片灰黑的景色,桥梁上空空荡荡,好半天才驶来一辆车。

来到单位,一如往常的吃完早饭后开始工作,林初刚在电脑上打了几个字,便被迟到的领导叫进了办公室,领导婉转道:“先回去歇一阵,工作交给同事。”

林初不敢置信,领导继续:“你也知道最近集团里出了很多事情,先回去呆着,等过了这一阵,看看上头有什么安排再说!”

林初拎着包,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离开了办公楼,她甚至能想到中午的食堂里,关于她的新话题会再次产生,林初心中冷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沈仲询,乐得清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米米扔了一个地雷,(╯3╰)啾啾~ 唔~现在终于进入文案上的内容了,林初被混蛋拽下去了,混蛋要慢慢拽!

丙半仙掐指一算,后天,也就是周日,请大家吃大餐!/(tot)/~~真心不会写虐啊,吐艳~

☆、第039章

林初被“请”回去的时候,沈仲询正在应付针对他的调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对方举证的同时,他也立刻搬出了有利于自己的证据,沈洪山惊讶于他的速度,事后才听沈仲询解释:“我早就做了准备。”他绝对不会让自己陷于无知的危险中,拆迁招标初期他就已经留了一手。

沈洪山面色沉沉,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小儿子,深谋远虑的程度让他自愧不如。又见沈仲询淡淡勾唇:“我知道是谁在背后主谋了!”

那头林初窝在卧室里,紧阖的窗帘遮不住多少光线。大白天,人人都在工作奔波,车不停人不歇,只有她无所事事。

林初睡了一下午,再睁眼时已经天黑,她打开房门去厕所,刚洗完澡出来的施婷婷惊讶道:“哎,你在啊,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呢,灯都没开!”

林初笑了笑,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

上完厕所,她扎了一个辫子,拿着钱包去小区附近的药店买了治疗扁桃体发炎的药,又去超市买了一碗凉皮,都是剩料拌成的,里头已没有多少菜,不过酸酸辣辣,倒也能开胃。

接下去的两天,林初一直呆在卧室里看书看电影,泡面盒子堆了四层,桌上都是纸巾团,脏兮兮一片。

整整两天,沈仲询没有联络过她一次,林初在第三天的清晨,果断删除了沈仲询的手机号,又利落的收拾了屋子,将床单洗净晾出,洗衣液的香味蔓延开来,斑驳的阳光占领了阳台,林初掸平床单,不由自主的笑了。

时间如此宝贵,她已经浪费了两天,不能再继续奢侈了,既然“放假”,她就该让假期变得有意义,比如——赚外快。

关锦花园附近的大型超市永远都缺推销员,一天工资五十元,林初换上了红色的T恤制服,将布兜套进脖子,挂着一大袋“不二家”糖果小声吆喝。

她的长相甜美,一副瘦瘦弱弱的学生模样,比超市二楼的所有推销员都要出众,更能吸引顾客眼球。再者她一开口,普通话标准,声音清脆,就像占据树梢的鸟儿,总能将人心底里最阳光的一面逗出来,谁都喜欢赏心悦目的人和物,顾客们自然都愿意选择她,连小朋友都仰着脖子淌口水:“姐姐,我要绿色的那个!”

林初微笑着递过去,继续扮演阳光美少女。到了中午饭点,她和一群员工一起吃盒饭,有人好奇:“你是大学生吧?学校放假?”

林初敷衍道:“嗯,放假。”

放假中的“大学生”林初成为了超市男员工的小女神,总有人凑过来和她搭讪,又送她一些吃的,林初巧笑应对,与他们既不疏远,也绝不亲近,有人问她电话号码,林初说道:“这个不能给,我男朋友会反对的!”

对方愣了愣,名花有主,男员工们难掩失落。

下班的时候她按照规定将布兜带了回去,施婷婷和桑飞燕尖叫一声去抢夺,林初警惕闪开,“不行不行,要被组长发现的!”她摸出两根棒棒糖,笑眯眯道,“不过能请你们两根,不被发现就行!”

施婷婷和桑飞燕立刻夺走,又问道:“你怎么做这个了,被单位开除了?”

林初“哼”了一声:“不告诉你!”转身去卫生间洗澡,她终于敛去了笑容,面部肌肉似乎变得僵硬,温水冲在脸上,麻木的没有感觉。

她头一次知道做推销员的艰辛,站在超市里不能坐,逢人便吆喝微笑,工作一天下来口干舌燥、精疲力尽,根本没有力气说话,林父打来电话时她迷迷糊糊的应付了一阵,直到林父说了最后一句,她才突然惊醒。“那礼拜天带小沈回来看看?”

林初怔了怔,半晌才涩涩道:“他没空。”

林父小声道:“那你说个时间,你知道你妈的性子,急的要死,这都几个月了,你也不正式介绍一下!”

林初翻了一个身,眼角处似乎渗了泪,她又重新仰躺,眨了几下眼睛才恢复视线,为难道:“爸,有点儿麻烦,我不喜欢他了!”

林父诧异道:“什么?”

“我突然觉得我不喜欢他了,不想再继续交往!”

林父似乎找了一个安全的角落,小声问了几句,听林初的语气,似乎真的想要和对方分手,林父蹙眉道:“你这个孩子,谈恋爱能当游戏吗?”想了想,他又道,“你自己想清楚,我会找机会跟你妈说的,就怕她又要发疯!”

林初笑了笑,夸了林父几句才挂断电话。

林初是真的不愿再和沈仲询交往,她不想陷进无缘无故的麻烦当中,林初这次学会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她不能应付官场上的阴谋诡计,就不该和沈洪山这类人的儿子交往。

流言蜚语是什么玩意儿?单位里的一群女人喜欢说闲话,却从来没有说到这种地步,闲话的源头难以揪出,但显而易见,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这么多尚在保密阶段的消息一个个泄露了出来,话题明明已经淡了下去,转眼又莫名其妙的成了热门,对方分明在加柴翻炒,而林初,不想成为他人的盘中餐。

疲惫不堪的入睡,睡眠格外香甜,一觉起来精神十足,林初捏起小拳头继续奋斗在赚钱的一线行列中。

推销员的薪水实在太低,恰好超市门口有人做市场调研,林初一打听,立刻去和推销组长商量了一下。组长是一个和气的大姐,想了想,便替林初换了班,林初又加入了市场调研的队伍。

她忙得昏天暗地,险些就要忘了之前的事情。夜里对着电脑吃泡面的时候,叶静突然打来电话:“沈仲询被停职了,你知不知道?”

林初一愣:“你怎么知道?”

叶静直接道:“薛权告诉我的,他现在不是换了单位嘛,听说就是沈仲询推荐他过去的。”

林初放下筷子,顾不上去问她和薛权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突然就停职了?”

叶静半知半解:“听说是跟一个什么拆迁的事情有关,有点儿棘手,薛权家里好像跟沈仲询的关系挺好,一直在帮忙打点呢,你们集团的那个总经理好像也出事儿了。”

林初有一瞬面色苍白,泡面的热气朝她熏了过来,鼻尖是红烧牛肉的味道。她努力地扯了一个笑:“不用跟我说了,我跟他分了。”

叶静愣了愣,又听林初慢慢说了最近的事情,大呼小叫道:“你说什么,你在做推销员?”

叶静生气地挂断了电话,不愿再听这个有事儿瞒着她的女人说话。

林初发了一会儿呆,默默地打开了单位群,里头的聊天记录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内容,再看向好友列表,沈仲询的企鹅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拉黑了。

林初收拾完泡面,又钻去厨房洗脏衣服,洗完衣服她又在小小的屋子里晃了一圈,顺脚踢了踢桑飞燕住的隔断间,三合板有些薄,她不敢下大力。

回到卧室,林初拨通了江晋的电话,开门见山问:“沈仲询最近怎么样?”

江晋奇怪道:“他不是好好的?你怎么问我?”

林初干笑一声:“好好的?他来过医院了?”

江晋回答:“没,估计是不想见我。”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沈仲询应该无碍,林初叹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狠下心肠,从此以后她奔她的前程,无论沈仲询将来是荣华富贵还是……都与她无关!

那头江晋若有所思,文佩如从洗手间里出来,他说道:“舅妈,让沈仲询明天来医院。”

文佩如一愣:“他……他忙得很,怎么想让他来医院?”

江晋挑挑眉,双臂枕着头,不再吭声了。

这一天,南江城里又刮起了大风,塑料袋被吹到了半空中,小区里的落叶无人清扫,树干像是被洗劫一空,赃物全铺在地上。

向阳见到林初的时候,林初正衣着单薄的站在超市门口,巧笑靥靥的拦住各路顾客,让他们去一旁的屋子里做问卷调查,礼物是一包廉价的香烟。

林初又瘦了一圈,走路的时候像是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嘴唇有些发白,向阳一声不响的走到她身后,才发现她冻得瑟瑟发抖。

林初笑着对陌生男人说:“十分钟就能做完问卷,送您一包香烟,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那男人不耐的挥开她,连声喊了三个“走”,“走走走”的威力和“滚”字等同,林初真想将自己卷成一个球,滚了算了!

向阳不可思议的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初猛地回头,翕张着唇手足无措。

恰逢周日,超市一带热热闹闹,附近的快餐店里也坐满了人,林初好不容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后猛灌了两口热可可,抓起汉堡就咬了一口。

向阳将一个纸袋递给她:“你爸妈让我给你带几件厚一点的秋装,你上次落下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