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季松开东里长,斜睇了白曦一眼:“怎么哪儿都有你…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不是不是,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灵犀的事儿要紧!”白曦赶忙拿聂仲的话来当挡箭牌。

大事当前,聂季确也没空寻他麻烦,推着他进屋去:“都进来,把事儿原原本本给我说明白了!灵犀怎么会进了天镜山庄?你们是不是花言巧语,煽风点火地骗了她?!…”

“你…”

夏侯风又要恼,被东里长狠狠瞪了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安分点!”

当下诸人进屋,东里长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从西山石壁泉如何遇见灵犀,长留城如何帮她救熊罴,再到后来的鹿蹄山、桃花林…皆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只是按下龙牙刃之事未提。

听罢,聂仲与聂季四目相望,灵犀是他们熟识之人,可他们却从来没有意识到,灵犀对未曾谋面的哥哥灵均竟会如此上心,并且坚定地认为灵均还活着,因此决意孤身上路。

“这个傻丫头!怎得不叫我陪着她呢?”

聂季说完这话,立即就明白了灵犀为何没有告诉任何人的原因。因为灵均失踪数百年,东海曾经派数百人,甚至清樾亲自上岸找了三年,都未曾找到他。随着玉匮上灵均名字的变化,他们都以为灵均已死。灵犀单凭个人之言,又拿不出丝毫证据,他们如何肯信。

聂仲叹了口气:“这孩子,平日里也看不出有这么重的心思。”

“咱们该想到的,灵均也是这样。”聂季满心自责。

此时聂仲再抬头看向东里长等人,语气便和缓了许多:“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们对她的照顾,东海上下感激不尽,定有重酬。”

听他提到重酬,东里长有点心虚,心中默默道:只要龙牙刃事发后,不要震怒就好,哪里还敢要什么重酬。

聂季不像聂仲这般有礼,心中仍是忿忿,恼道:“你还谢他们,若非他们一路帮着灵犀,灵犀早就被我领回东海了。”

“是是是,都是我们不好…”东里长忙把话头接过来,“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把他们从天镜山庄弄出来,又不触怒玄飓上仙。”

聂仲与聂季面面相觑,片刻后,聂仲道:“天镜山庄不比寻常之地,恐怕得请大公主来才行。”

聂季点点头,他和聂仲虽说在东海有官职,但要登天镜山庄的门槛,还想把人要出来,则非得大公主清樾亲自出面才行,身为执掌东海之人,她才有这个分量。

“三弟,你速速腾云回东海,向大公主禀报详情。”聂仲吩咐道。

聂季应了,抬脚就要走,似想到什么,转身不甚放心地叮嘱聂仲:“二哥,这些人都狡猾得很,莫看他们现下一副老实模样,个个都是鬼精鬼精的。我不在这儿,你可当心,莫要着了他们的道儿。”

东里长闻言只能苦笑,早些得罪了聂季,现下自然一丝一毫也怪不得人家。夏侯风哼了哼,总算没做声。白曦极力想让自己的笑看上去显得既诚恳又谦恭,弄得腮帮子一阵阵酸疼。

“放心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聂仲朝聂季道。

聂季点头:“若无意外,天黑前我就能赶回来。”他这才转身离去。

灵犀好奇地靠在灶间门边,看着墨珑在里头忙活。这回墨珑没再叫她打下手,尽管她自动请缨,他却将她拒之门外。

“这顿饭很要紧,你还是莫插手。”他拿着刻刀正在雕冬瓜,一刀一划,细心而认真。

“为何很要紧?”灵犀不解。

刻刀在手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墨珑轻轻铲掉一片冬瓜皮:“我请了人来吃饭,自然要下点功夫。”

灵犀愈发好奇:“谁?是不是雪心亭?”

手略略一顿,墨珑斜睇她一眼:“你怎得就惦记着他?”

“咱们才刚来谷中,只认得他呀。”

“不是他,是昨儿的那只小山雀。”

墨珑话音才落,灵犀身后便传来啾啾鸟鸣声。灵犀回头,正看见小山雀落在自己身后,笑意盈盈。

小山雀垫起脚,探着头,越过灵犀肩膀,向墨珑笑道:“我是不是来早了?头一遭有人请我吃饭,我实在等不得了。”

墨珑笑道:“来得是早了些,不过也没关系,你可会剥花生?过来帮我剥些花生可好?”

“我会我会!”

小山雀连蹦带跳进了灶间。

灵犀忙自告奋勇:“我也可以剥花生。”

“不行,你气力太大,一不小心就捏碎了。”墨珑没想太多,把装花生的小竹匾递给小山雀。

小山雀边剥边好奇问道:“花生能做成什么菜,不是剥着就吃么?”

“这个用来做花生甜汤。”

听他两人聊得正好,灵犀既插不上手也插不上话,只得默默转身离开,在屋后看着雪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闷闷低下头。昨夜里墨珑还说他会想法子,今儿他便只顾着请小山雀吃饭。小山雀又活泼又伶俐,自己看着都觉得她可爱得很,自然怪不得墨珑也喜欢她…

第五十二章

正一径胡思乱想,杏树后转出一个人来,白袍红冠,晃眼间灵犀差点将他看成雪心亭,愣了一下,才发觉此人虽与雪心亭衣着一般模样,相貌也颇为相似,眉目却更为细长些。

“你是?”灵犀心里猜度他就是雪九,但没敢贸然喊出口。

雪兰河看着她笑了笑:“你是昨日进谷的小姑娘,雪五和我说过,说你很是可爱。”

灵犀一下子脸红了。往日在东海水府中,见着的人除了姐姐,就是聂仲聂季等人,要不就是婢女侍读,对她虽好,可只当她是个金贵孩子,无人会这般夸她。到了岸上,墨珑东里长等人嫌弃她都来不及,更谈不上夸她了。

“脸怎么红了?难道没人这样夸赞过你?”雪兰河又笑道。他往日与灵均交好,而今见到灵均的妹妹,她的相貌与灵均有甚多相似之处,叫人看了甚感亲切。

这人莫不是会读心术,灵犀脸更红了。

“我叫雪兰河,在家行九,你唤我雪九就行。”雪兰河凑近她,替她拨开肩头的花瓣,“你唤作灵犀,对不对?”

灵犀点头。

“我在谷里专管花草树木,你看到的这些杏树,还有秋海棠、万寿芙蓉…珍珠兰都是我在照料。”雪兰河用手指给她看,一一介绍给她听,“这株紫丁香活下来不容易,当初可耗费了我好些心思,好不容易才把它调理好了。对了,前几日还来了一株凌霄藤,也有点小毛病…”

“凌霄藤?!前几日来的?”

他所指的应该是莫姬吧!灵犀毕竟阅历尚浅,不懂得掩饰,心中所想一点不落的全都写在面上,尽数落入雪兰河眼底。

他大方问道:“你想不想去看看这株凌霄藤?就在雪五屋后。”

“可以吗?”

“走,我领你去。”

等墨珑自灶间出来时,只能远远地看见灵犀和雪兰河的背景,理所当然的,他将雪兰河认成了雪心亭,皱了皱眉头:“这丫头,见了雪心亭就晕了头。”

一片片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凌霄藤就攀爬在雪心亭木屋朝西的一面,静静地开着橙黄的小花。灵犀站着,看着,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能感觉它是莫姬,但又从未看过莫姬这般模样。

“她还能说话吗?”灵犀小心翼翼地问道。

雪兰河笑道:“在谷中,草木虽不可修人身,但也有法子和它们沟通。来,我教你。”

灵犀迟疑了一下:“是不是要用灵力?我、我…没有灵力。”

“用不着灵力。”雪兰河笑道,拉过她的手,让她用双掌合拢住一片叶子,“草木用叶片吸取天地精华,你想说的话,只要你足够专注,它一样能够感知到。”

“专注?”

“对。”

灵犀闭上双目,将注意力尽数放在掌心,她秉性单纯,心思简单,杂念比寻常人要少得多,很快就听见了莫姬的声音。“灵犀、灵犀…”她在唤自己的名字。

“莫姬,真的是你?”

“是我。”

叶子轻轻摆动着,灵犀从掌心中能感受到此时此刻的莫姬流露出安宁和平和,这是灵犀在之前莫姬身上从未感受过的。她轻轻松开手,生怕伤着那片纤细的叶子。原本灵犀有许多话想问她,可现下见她这般岁月静好,便不想打扰她现下的时光。

“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灵犀有点诧异,言语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小心表明与莫姬相识。

雪兰河早就知晓,见灵犀确是没甚心眼,微微一笑,答道:“草木与飞禽走兽不同,若非情非得已,它们不会选择漂泊的生涯。只有将根扎入土中,安安稳稳,方才能真正得到休养生息。谷中不许草木修人身,也是这个道理,修成人身,对它们而言并无益处。”

“她会一直留在这儿?”灵犀想到夏侯风,他可还在痴痴地等着莫姬呢。

雪兰河温和道:“我也不知,她的去留得等君上发落。但若让我说,她留在此地最好。对于草木,扎根泥土,风过而喜,雨润而欢,最简单的生活就是修行。”

灵犀听得似懂非懂,但明白了一点,对于莫姬而言,天镜山庄本就是她的家,现下她终于回到了家中,不用在外头奔波劳苦,对于她而言,这是好事。只是,对于夏侯风而言,大概是最糟的事儿了。

“刮风下雨,它们都欢喜得很么?”灵犀不懂草木。

雪兰河笑道:“只要风不过狂,雨不过猛,对它们自然都是喜事。”

“打雷闪电呢?”

“雷电本为一体,这雷也要看是什么雷。”雪兰河耐心说给她道,“仲春之月,雷乃发声,从地底而出,惊醒万物。到了仲秋之月,雷始收声,蛰虫坏户,这两种雷,草木都不会怕。但还有天雷,电中带着天火,所触之处,草木枯焦,这也是草木一大劫。”

灵犀此时方知,叹道:“原来草木也有天劫。”

“渡劫便犹如凤凰涅槃重生。”雪兰河笑着看她,“自然是不易,但也不用怕。”

也许莫姬所遭受的那场大火,便是她的天劫,那么她算不算是平安度过天劫了?灵犀默默地想,那么哥哥呢?

“在想什么?”雪兰河问她。

灵犀抬眼看他,踌躇良久,问道:“我、我有一事想问你。”

“你只管问。”

若澜南知晓哥哥的下落,说不定谷中的人也知晓,灵犀心中存了一线希望:“你可认得东海太子灵均,他是我哥哥。”

雪兰河静默片刻,轻声道:“听说他失踪很久了,是么?”

看来他并不知晓哥哥的下落,灵犀黯然点了点头。

有许多话却不能对她说,雪兰河暗叹口气,只能摸摸她的头,接着领着她去看虞美人,素馨,白梨花,等等各色草木,教她如何养护,如何捉虫,如何施肥,灵犀从未学过照顾草木,学得甚有兴致。雪兰河赞她能通草木之灵,多教几日,定然是个好帮手。

头回听见有人夸赞自己能干,灵犀美滋滋的,脚步轻快地回到木屋,看见墨珑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卓酌也不知何时下楼,绕桌看了一圈,啧啧道:“没想到,一点荤腥没有,光凭瓜果时蔬也能做出这么多菜来,了不得!”

灵犀细瞅桌上,有香菇烧板栗,松仁玉米,小米香糕…想来样样都是捡飞禽爱吃的做成菜,她不由闷闷地想,他对小山雀可真够上心的。

正看着,墨珑端着花生仁汤迈进屋来,看见灵犀,皱眉道:“你才回来?半日不见人影。”

灵犀哼了声:“你不是嫌我笨手笨脚么?反正有人帮着你,又比我聪明,又比我能干。”她自己都没有留意到话里头冒着一股酸意。

墨珑听了一怔,转而明白过来,将花生仁汤往桌上一放,撑着桌子颇有兴趣地看着她:“怎得?恼了?”

“谁恼了。”灵犀梗梗脖子,“方才雪九还夸我能通草木之灵…”她忽然想到莫姬一事,顿时忘了酸意,将墨珑拉到一旁,悄悄附耳道:“我看见莫姬了!谷中不许草木修人身,她显了原身,就被种在雪五的屋后。”

“雪九特地带你去看她?”原来方才那白衣者是雪九,墨珑意识到雪五和雪九可能对他们所知甚多,尤其莫姬在他们钳制中。

灵犀点点头,紧接着告诉他:“莫姬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觉得她不能离开这儿了。”

墨珑皱眉:“若是她被废了修为,化不成人身,自然是走不了。”

“不是这样…”

灵犀话刚说了一半,小山雀的脑袋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聊谷中的草木,方才雪九带着她,去看了好些草木。”墨珑轻描淡写地带过,“饭菜齐备,大家都落座吧。”

灵犀话未说完,就被小山雀打断,又见墨珑只顾着招呼她,浑然忘了她这边说着半截话呢,心中不由气恼,闷闷地在卓酌身旁落座。

事先,墨珑就告诉过卓酌要招待小山雀,卓酌倒是很乐意,他也想多打听一点关于澜南的消息。小山雀性情开朗,一张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尽说一些谷中的趣事,听得轻松有趣。

虽然问起关于澜南的事情,她所知是少之又少,但卓酌怅然之余也会自我安慰,至少这些人和这些事儿都是距离澜南最近的,至少自己现下一睁眼就能看见雪峰,就能看着她住的地方,与以前相比,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小山雀所聊之事与澜南无关,与灵均更无关系,灵犀无甚食欲,舀了一碗花生仁汤,低头慢吞吞地喝,不懂墨珑怎得听得那么认真,时不时还问上几句,好像他对小山雀的事真的很有兴趣。

“…有一回,我们玩捉迷藏,”小山雀聊得甚是开心,“她们要么躲在树上、要么躲草丛里,你猜猜我躲在哪儿?”

墨珑猜道:“马厩里?”

小山雀得意地摇摇头:“不对!你肯定猜不着!我躲在灯笼下面,其实就在他们眼跟前,可他们愣是没找着我!”

“灯笼下面!”墨珑拍掌笑道,“你真是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的法子!”

很聪明么?!根本就是很一般嘛。灵犀瞥了墨珑一样,闷闷地想,这些小雀儿一大群,自然玩什么都欢喜。不像她,在东海水府里头,连陪她玩的人都没有。

并未留意灵犀的异样,墨珑看着小山雀,饶有兴趣地追问道:“连唐石也没有发觉么?他是鹰隼,目力原就极好,修为又高,连他也没找到你?”

“唐石修为是很高,可是他的…”小山雀压低声音,俯到他耳边小小声道,“他的双目在那次大火中受过伤,虽然现下无碍,但遇上强光,还是会不舒服。你可千万莫说是我说得,他不喜欢旁人提这事。”

“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墨珑保证道。

瞧两人相互咬耳朵的模样,灵犀愈发不舒服,碍于礼节,不便发作,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着,目光看向墨珑,其实是盼他能留意到自己。

墨珑头都没抬,不在意地随口道:“正好,灶间还乱着,你去收拾收拾。”

这话不说还好,灵犀愈发气恼:“你自己收拾去。”

卓酌比灵犀年长,同为龙族中人,觉得她在客人面前着实失仪,遂以兄长身份薄责道:“不可无礼!”

灵犀郁闷,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第五十三章

看出她气不顺,却不知是为了何事,小山雀忙问道:“她怎么了?”

“别理她!”墨珑摆摆手,“素斋吃不惯,闹脾气,咱们吃咱们的…对了,你可看过烟花?”屏风后的灵犀闻言,气得跺跺脚,蹬蹬蹬上楼去,忿忿回屋。

小山雀摇摇头:“烟花是什么,也是开在树上的?”她自出生便在谷中,从未踏出过天镜山庄,而山庄之中一切崇尚自然,并不曾从外头购买烟花,更不会自行制作。

“是一种火花,夜晚的时候,在空中绽放,亮晶晶的。”

本能地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小山雀想象着:“亮晶晶的,像星星?”

墨珑笑着摇摇头:“比星星还亮,有点像流星!你若想看的话,求求这位二太子就成,他此番特地带了烟花来。”

“真的,你带了烟花?!”小山雀期盼地看向卓酌。

“我那是要给…”卓酌有点尴尬,烟花他是特地为了澜南上仙准备的,精挑细选,岂能轻易给小山雀。

墨珑在旁劝他:“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想想,咱们能看见雪峰,澜南上仙在雪峰上肯定也能看见这里。别的东西都没有用,唯独这烟花能让她看得清楚。”

楞了片刻,卓酌双目一亮,如同醍醐灌顶:“你说的对,说的对!别的东西都还罢了,烟花她肯定能看见,说不定看见之后,她也许会亲自过来瞧一眼。”

墨珑赞许地看着他:“是啊,说不定她就会亲自过来瞧一眼!我倒未想到这层。”

小山雀对烟火又是新奇又是期盼:“你当真愿意?!那等入了夜,我们就放烟火!你带了多少烟火,够不够?”

卓酌有点没底:“我也不知够不够?我挑了好几十种花样的烟火,还有特别定制的。”

小山雀也雀跃得很:“我马上去告诉姐妹们!就说夜里头…有好多好多流星可以看!”

一时间,小山雀扑哧着翅膀飞出门去,卓酌蹬蹬蹬上楼去清点烟花。灵犀听见动静,莫名其妙,问了缘由,赶忙下楼来。

看见她下楼,墨珑慢条斯理地拈了块小米糕,懒洋洋起身,吩咐道:“我忙了半日,这会儿也该轮着你了。你把碗筷都收拾了,莫忘了把桌子抹干净。”

灵犀哪里肯去,拉住他衣袖:“卓酌方才说,澜南看见了烟火便会来谷中,当真?!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点悬呢?万一她不来怎么办?”

墨珑无所谓道:“她不来,我们也能看场烟花,不吃亏呀!”

“你…”灵犀顿时有点恼了,跺跺脚,起身就走,走到门边,又转过身来,气呼呼道,“所以,你撺掇二太子放烟火,根本就是为了讨那只雀儿的欢心而已。”

“人家有名字,叫奔云。”墨珑更正她,“你别走,收拾桌子。”

原还以为他能惦记着给自己出主意,没想到他的注意力全在奔云身上,灵犀气恼道:“你这一桌子的菜又不是为我,是为了那只雀儿,你只管叫她来收拾!”

墨珑笑道:“谁说是为了她?”

“花生、松仁、小米…你专挑这些飞禽爱吃的,还说不是为了她。”灵犀不愿与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转身就走。

“我专挑她爱吃的,为得也是你。”

见她当真恼了,墨珑连忙拉住她,解释道。

灵犀没听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什么为得我?”

“我是说,我招待她来吃饭,特地做她爱吃的菜,都是为了你。”墨珑按着她双肩,让她坐下,“她吃得欢喜,聊得开心,说的事儿就越多,我才能从中找出机会。”每一件小事他不仅听入耳中,而且在脑中细细过筛,留下可用的部分。

灵犀还是没听懂:“什么机会?”

“你还记不记得她讲的在夜里捉迷藏的故事?”

灵犀自然记得,斜睇他:“你又想夸她聪明?”

墨珑戳下她脑门:“你怎么尽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