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婳身边本来全是陪嫁之人服侍的,这一叫太医,便把康王府的金嬷嬷给惊动了。金嬷嬷是康王乳母,由冯贵妃派给康王府的,身份自然和一般的管事嬷嬷不同,知道正怀着身孕的康王妃叫了太医,便亲自过来看视。来了之后,见康王妃躺在床上,脸色极差,沈明婤还在哭闹尖叫,罗绬手忙脚乱,不停的喝斥侍女,脸色就变了,“王妃怀着身子呢,大少夫人不让她好生养着,却让六小姐闹什么呢?”

金嬷嬷是冯贵妃派来的人,是这府里资格最老的嬷嬷,康王妃若是有个什么事,冯贵妃肯定第一个便问着她。她这么着急,也是责任所在,心里发慌,倒不是故意对罗绬不敬。可罗绬是什么人啊,哪受过这个?腾地站起身,横眉立目,口不择言,“好奴才!你这是说我么?!”金嬷嬷脸顿时涨得通红。

罗绬身边一个侍女名叫紫藤的侍女挺机灵,知道罗绬爱冲动不计后果,恐她和金嬷嬷闹出什么大事来,悄悄出去咐咐小丫头,“你这便回府,把大爷请了来,快去!”那小丫头忙回沈家搬救兵去了。

康王府里是这样的一团乱,康王殿人本人这会儿却正在安乐宫呢,冲冯贵妃陪着笑脸,“母妃,事已至此,您也莫要再生气了,毕竟生气非但没好处还会伤身的,对不对?不过是府里要多上一个美人,孩儿笑纳了便是。”话说出口之后,他又笑了,“不对,怎会是多上一个美人儿呢,明明是两个啊。母妃,破解之法是不是再多上一个属相相合之人啊?如此,孩儿再添一个美人儿好了。”想到可以两美并收,享尽艳福,不禁笑容满面。

冯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那许三是什么好人了?炜儿,这种女人是乱家之源,不能要!你啊,即便逼于无奈真纳了她,也不能宠着她,知不知道?若宠着她,迟早她会把你的王府搅得一团乱麻,让你回到家便头疼!”

“知道了,母妃。”康王敷衍的答应了一声。

他虽然是答应,可是明显并没有放在心上。

冯贵妃叹气,“唉,本来是好好的一件事,林昙收了当然好,不收也无妨,横竖咱们都有办法对付。谁知道林沁这小丫头会站出来说要考试,把我的计划全盘打乱了。林家这姐妹二人,真是各有各的可恶,太可恶了。”说到后来,不禁咬牙切齿。

康王的注意力和她不在同一个地方,这时却兴致盎然的问起,“母妃,那再增添的美人,您想给我哪一位啊?要不,您给我找一个将门之女吧,我喜欢性子烈的。”

他这阵子见惯了柔顺的、娇媚的女子,想换换口味了,觉得性情刚直坚强的少女应该会别有风情。

“性子烈的哪里使得?”冯贵妃一口回绝,“服侍你的人,还是温柔为好。”

康王笑的无赖,“驯服一匹烈马才是有趣呢,母妃您说是不是?”

冯贵妃又是气,又是爱,啐了一口,“呸,烈马岂是容易驯服的?你大白天的做梦呢。”虽是口中嗔怪着,却也动了心,“这许三家族已经败落,进了门也没派不上啥用场,若是同时纳一名将门之女进府,说不定你还能笼络到心腹呢。若是哪户人家的闺女进了康王府,娘家不得和你同心协力么?”

说着话,冯贵妃还真就把这个当成件正经事了。

康王大喜,再三道谢,“母妃费心了。”

冯贵妃微笑,“听听你这傻话,母妃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不为你费心,又能为谁呢?”

康王趁机说了许多甜言蜜语给冯贵妃听,冯贵妃眉花眼笑。

从安乐宫出来,康王神清气爽,得意之极。

他出了宫门,正好遇上了怀远王,便笑着过去了,“大哥,今天有位仰慕你、想要嫁到怀远王府服侍你的美人,不过,被大嫂给拒绝了。”怀远王淡声道:“我听说的却不是被皇长子妃拒绝,而是林二小姐调皮,出题考试她,她没有通过考试,因此不能入府。”康王讪讪的笑了笑,“大哥这是长了顺风耳么,怎地这么快便知道了呢。”怀远王不屑理会他,大踏步往宫里走。

两个小太监送一位姑娘出宫,也在这时候到了宫门口。

这位姑娘生的身材纤细,远远看上去好似娇弱得不胜罗绮,让人生出怜惜之心。

康王好色,不由的张望了好几眼,生出觊觎之心。这是谁家的姑娘?小腰那么细,好像一用力便能折断了似的,这样的女子若能抱在怀里睡上几晚,岂不是惬意的很?他正猥琐不堪的想着心事,那女子越走越近了,迎面遇上了怀远王。

她在怀远王面前盈盈拜到,如舞蹈般的磕了几个头,煞是好看。康王看的不禁眼谗,脖子伸得更长了,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抬起头,眼中隐隐含泪,跟怀远王说了几句话。声音细而轻柔,康王听不到。

康王喜的没了魂儿,“这女子生的甚合吾意,这行事做派,也甚合吾意!她这是想引诱高元燿么?哦,对了,这定是那个仰慕英雄的许三了,原来她长的是这个样子,好,甚好,甚好!”想到这美人儿很快便是自己的了,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越看越满意。

怀远王声音低沉而浑厚,康王却是听得很清楚的,“你真的是仰慕英雄么?屠乌族的乌夜王子和本王对阵数次,英勇彪悍,世所罕有,乌夜王子最爱美人,本王送你到屠乌族和亲,你和他便是各得其所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他得了美人,你嫁了英雄,各自偿了夙愿。

许三姑娘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真情告白怀远王不仅没有当回事,还要送她到屠乌族和亲,不由的脸色惨白。她可没想要离开京城这繁体之地,嫁到茹毛饮血的野蛮之邦啊,屠乌族的王子说起来好听,其实也不过是住在帐篷里的,连间宫殿也没有,这样的男人,就算拿把刀搁在她脖子上,她也是不愿嫁的!

许三姑娘跪在地上,呆若木鸡,怀远王哼了一声,大踏步离去。

康王色色的一笑,走到许三姑娘面前,蹲下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是许三,对不对?许三啊,怀远王不会要你的,你不必再肖想他了,这便跟着本王回康王府,同享荣华富贵吧。”伸手勾起许三姑娘的下巴,面色轻薄,“本王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女子,半分不端庄。”

他这话语里、神气中满满的轻蔑之意,许三姑娘哪里听不出来?心中羞忿不已。

她端正颜色,往后挪了挪,避开了康王的魔爪。

“你不是要给本王装贞节烈女吧?”康王冷笑。

许三姑娘端端正正的跪着,俯身磕了个头,“妾许氏,拜见康王殿下。”

她腰很细,很轻柔,弯腰磕头的时候腰肢弯弯,有种奇异的美,康王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把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咽回去,又勾起了许三姑娘的下巴,声音暗哑,“许三,你愿意跟着本王,服侍本王么?”许三姑娘见他眼睛已渐渐红了,隐隐含着情欲,心中一动,“这个康王虽草包了些,倒是好撩拨。怀远王虽好,可是,唉,他不是我的啊,我费尽心机,终究还是进不了怀远王府。罢了,怀远王是没有指望了。”许三姑娘媚眼如丝扫了康王一眼,羞涩的低下头,声音低低的,很是娇媚,“还求王爷怜惜。”

“怜惜,怜惜,一定怜惜。”康王大喜,连声答应。

康王欲火中烧,仗着是皇帝发过话的,普定侯府又没有中用之人,便壮着胆子直接把许三姑娘带回了康王府。许三姑娘是聪明人,知道自己既要为人偏侧,那颜面什么的便不必讲了,拢住男人的心是正经,便半推半就的跟康王走了-----迟早是康王的人,何苦扫他的兴呢?

康王把许三姑娘带回府的时候,沈明婳刚刚醒过来,刚刚好了一点儿。

沈雍也来了,先看了沈明婳,知道大女儿没什么事,略微放心,便和罗绬一起看沈明婤去了。

知道小女儿吓着了,他心里很责怪罗绬,觉得罗绬当着小孩子的面便随便发作下人,吓着孩子,实在不应该。不过,罗绬那个脾气他也知道,从来是听不进良言相劝的,便没理会罗绬。过去看了沈明婤,又请了位精通儿科的大夫过来,向大夫请教,像沈明婤这样被吓着了,应该如何医治最好。

康王带许三姑娘进来见沈明婳的时候,沈明婳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父母、妹妹都不在身边。

看到许三姑娘低眉敛目跟在康王身后进来,不言不语跪在榻前,沈明婳睁大了眼睛。

“你就这么进来了?”沈明婳简直不能相信,“连席酒都没摆,你就这么进来了?”

她知道许三姑娘不自重,但是没想到,竟不自重到了这个地步。

许三姑娘秋波流转,柔声道:“妾迟早是王爷的人,王爷既有吩咐,妾不敢辞。”

康王高兴极了,笑容满面。

沈明婳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可怒气还是潮水般的往上涌,“许三,你就不怕你这么轻易的跟着他进来,他会看不起你么,会不尊重你么?”

许三姑娘笑了,娇媚的看了沈明婳一眼,“我呀,正是要他不尊重我。”

沈明婳气得脸色都变了。

这…这得多不要脸,才能当着康王和康王妃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啊。

康王心花怒放,亲手将许三姑娘扶起来,色咪咪的笑,“放心,不尊重,本王一定不尊重。”在许三姑娘胳膊上捏了一把,顺势把她抱在怀里。

许三姑娘一声娇呼。

沈明婳伸手捂住胸口。

受不了了,她真的受不了了。哪个王府没有美人,可是,哪有当着王妃的面这般嚣张的?

许三姑娘靠在康王身上看着沈明婳,目光里有胜利,有挑战,还有讥讽。

尊重?已经沦为侧室了,还要什么尊重啊。

女人向康王这样的男人要尊重,是不是傻。

金嬷嬷颤巍巍的进来了,“王爷,王妃,老奴请安。”她身份不一样,康王见了她便把许三姑娘放开了,笑着问候,“乳娘,你老人家好。”金嬷嬷是看到他怀里搂着个女人的,不由的摇头叹气,“王爷啊,沈大爷和大少夫人在思云阁呢,六小姐吓着了,太医才给看过,沈大爷和大少夫人也吓的不轻,王爷应该去看看才是。”康王一怔,“六妹妹吓着了?是在这里被吓着的么?”不满的看了沈明婳一眼,沉下脸,“本王的王妃真是能干,在自己的王府之中,都能让亲妹妹给吓着了!”发作了几句,拂袖而去。

他去看沈明婤去了。

虽然和沈明婳并不恩爱,可是,毕竟在朝中他要依靠沈相的地方还很多,对沈家的事还是很上心的。

沈明婳和许三姑娘大眼瞪小眼。

“便让他不尊重你好了。”沈明婳语气轻蔑,“反正你也不在乎这些,对不对?”

许三姑娘的心被刺痛了,轻轻笑起来,“你呢?你是他的王妃又怎样呢,他尊重你么?他如果尊重你,又如何会把我就这么带回来。王妃,你是聪明人,难道你不明白,他能这么儿戏的带我回府,固然是困为不尊重我,也因为他从来没有尊重过你!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许三姑娘的话就像一记记重锤,一下一下锤在沈明婳心上,她的心流血了,疼痛了,受伤了。

是啊,康王固然不尊重许三姑娘,可是,他就尊重他的王妃么,他就尊重沈明婳么?

“总之 ,我是康王妃!”沈明婳挺直了腰背。

“那是当然。”许三姑娘幽幽道:“王妃出身高贵,娘家得势,康王便是为了他的前途也会娶你为王妃的,这有什么稀奇?普定侯府如今人才凋零,日渐败落,我若要嫁皇子便只是甘为偏侧了,做不得正妃。唉,时不予我,命不如人啊。”

两人对视许久,目光中都是浓浓的戒备和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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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沁这天回到长樱街之后便大吹法螺,把自己在群芳阁中的表现讲了一遍又一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林二小姐芳名远播!她出的三道题,难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实在太聪明了!”

林枫和罗纾乐呵呵看着她,不时点头附和,“就是,实在太厉害了。”

林开坐在桌前翻着书卷,“阿沁,你那个下联对的似乎也不是非常工整…”话音未落,林沁便扑过去把他的嘴掩住了,“大哥,那个真是绝对,所有的下联里头就没有一个是十全十美的呀。”林开浅笑捉住她的手,“可是阿沁,就算对‘桃燃锦江堤’或是‘炮轰海城楼’,好像也比你的那个要略好些吧…”

“不许再说,不许再说。”林沁霸道的下着命令。

她的父母和哥哥们都笑了。

林寒拦过林沁,“阿沁,上算术课好处大吧?”林沁快活的点头,“是呀是呀,好处实在太大了!二哥,我能把那拨人震住,你的算术课真是功劳不小!”

林寒一脸严肃,拿过一本《海岛算经》放在课桌上,“那么,阿沁,咱们今天开始学习新书了,《海岛算经》。《海岛算经》共有九问,今晚咱们学第一问。”

“啊?”林沁傻了眼。

林寒把书翻开,林沁凑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今有望海岛,立两表,齐高三丈,前后相去千步,令后表与前表参相直。从前表却行一百二十三步,人目着地取望岛峰,与表末参合。从后表却行一百二十七步,人目着地取望岛峰,亦与表末参合。问岛高及去表各几何??

这是啥?

林沁呻吟一声,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第099章

“阿沁,起来了,要坐端正。”林寒把妹妹扶起来,让她坐好。

“二哥,改天再学行不行啊?你让我得意一天,就一天。”林沁软语央求,“我好不容易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你就让我歇一天吧,好不好?明天再学,明天再学。”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林寒不同意。

林沁皱着小脸,可怜巴巴的先看向林枫,再看向罗纾。

她分明是在向爹娘求救。

林枫心中挣扎了下,虽然满脸不忍,还是稳稳的坐着不动。罗纾却有点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站出来为林沁说话,身子向前探出,殷勤看着林寒,“阿寒啊,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说对不对?”

“对呀,今天是个好日子!”林沁忙不迭的附和,一脸喜孜孜的笑容。

“好日子更该好好学习了。”林寒看看母亲,看看妹妹,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的说道。

“二哥!”林沁生气。

“阿寒。”罗纾幽怨。

林寒一幅公事公办的脸孔,“阿沁你看,《海岛算经》共九问,都是用表尺重复从不同位置测望,取测量所得的差数进行计算,从而求得山高或谷深。你猛的看过去好像题目很复杂,其实并不是的,二哥讲讲你便知道了,很容易的。”

林沁气冲冲的看着他。

林寒讲着讲着,觉得不对劲了,“阿沁,你…没事吧?

不光林寒,林枫也不喝茶,林开也不看书了,罗纾更是坐不住,身体前倾,一齐忧心忡忡的看着林沁。

林沁胸脯一起一伏,气呼呼的盯着林寒,显然是在发怒。

“阿沁不会哭出来吧?”罗纾担心。

“不会吧,咱们小阿沁不爱哭。”林枫惴惴的道。

其实他心里也很没底。

林寒极少见妹妹这样,平时跟老夫子极为相像的他这会儿也心慌了,“阿沁不会哭了吧?唉,二哥是想教你读书,不是要把你弄哭啊。”想到妹妹也许会哭,很是心疼。

“阿沁,要不你先歇会儿,咱们过一会儿再上课,好不好?”林寒很难得的网开一面。

林开把手中的书卷放下,施施然走过来,“阿沁,大哥最会讲算学了,过一会儿大哥讲给你听,包管讲的通俗易懂,一准儿让你能听懂。”

林沁还是气呼呼的,看看林开,看看林寒,眼里、脸上,一丁点儿的笑意也没有。

她的两个哥哥心都提到了嗓了眼儿。阿沁,你可千万别哭啊…

林枫和罗纾再也坐不住了,离开座位慢慢踱过来。

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盯紧了林沁,唯恐下一刻她便会张开小嘴,哇哇大哭。

“大哥,这都怪你!”林沁伸出小手拍桌子,“全都怪你!”

“怎么怪大哥了?”林开愕然。

“明明逼她读书的是她二哥…”林枫和罗纾一起晕。

“阿沁,不许迁怒于人。”林寒拉拉妹妹,一脸严肃的说道。

林沁不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气愤,“这事全怪大哥!全怪大哥不肯娶大嫂!大哥如果娶了大嫂,我便会有小侄子小侄女;我如果有了小侄子小侄女,家里便有了更好管更好教的小孩子;家里如果有了更好管更好教的小孩子,二哥还会紧盯着我不放么?当然不会了呀。大哥,这都怪你!”

她的父母和哥哥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不约而同,纵声大笑。

罗纾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二哥之所以盯着你读书是因为家里没有别的小孩子,家里之所以没有别的小孩子是因为你大哥不肯娶大嫂…阿沁,你大哥真是害得你要被你二哥逼着上课的罪魁祸首啊…”

林开忍着笑,故作谦虚,“大哥罪大恶极,罪在不赦…”

林寒这老成少年笑得腿都软了,靠在了林枫身上。

“笑啥笑?都严肃点儿!”林沁拍桌子。

“严肃点儿,严肃点儿。”林枫扶着林寒率先在书桌旁坐下,“这是上课的地方,诸位请肃静,肃静。”

林开也扶着罗纾坐下了,“二小姐有话请说,我们洗耳恭听。”

林沁见她的爹娘、哥哥都在书桌旁坐下了,不再发笑,正色庄容,满意的点点头,“我的困境以及困境形成的原由,方才我已经做过详细的阐述了,这里不再重复。诸位,综上所述,我觉得吧,我要想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唯一正确的方法便是…”她环顾林枫、罗纾、林开和林寒等人,自信满满,声音清脆悦耳,“便是像我嫁姐姐那样,也尽快把大哥的终身大事给办了!”

她明明还是孩子气的面孔、稚嫩的童音,上面这些话由她口中说出来便显得非常好笑了。她的爹娘、哥哥全做出幅正经八百的样子,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林开这“罪魁祸首”向妹妹献殷勤,“阿沁,那你赶紧给大哥寻摸好姑娘吧,寻到了,大哥马上便成亲。”

“大哥态度真好。”林沁嘻嘻笑。

林开笑的浅淡而愉悦,“那是自然。”

方才他担心林沁会气哭了,这会儿见她又是笑嘻嘻的可爱模样,大为放心,笑容格外和煦。

林枫和罗纾那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罗纾笑吟吟的打趣,“咱们二小姐打算怎么给大哥操办终身大事啊?让娘猜猜,是不是先要在各家小姐里暗中相看,打听哪家小姐比较出色,和你大哥相配啊?”

“不是。”林沁摇头。

“那,请官媒帮着打听打听?”罗纾继续殷勤询问。

“都不是。”林沁神气活现看了她一眼,“‘家有梧桐树,自有凤凰来’,有我这么可爱的小姑子在,大哥还愁娶不到美丽的大嫂么?不用打听,也不用什么媒人,没那么麻烦的。”

她双手托腮,一脸甜笑,“嫁姐姐,我可没花太花的心思;娶舅母,我就是陪着舅舅上了一趟西山;到了大哥娶大嫂,一准儿也是不用我费太大力气,这件事便可以办成了,嘻嘻。”

“那当然,咱家二小姐可是个小福星呢。”罗纾一脸溺爱笑容。

“阿沁是当之无愧的小福星。”林枫表示非常同意,“自打她生下来之后,咱们林家便一天比一天好了。这八年来,真是越来越顺,堪称步步高。”

“小福星,林檎果,开心果。”罗纾把林沁揽在怀里,温柔夸奖她。

“就是,小福星,林檎果,开心果。”林枫和林开、林寒父子三人都笑着点头。

林沁夸张的叹了口气,“唉,小福星,林檎果,开心果,可是还要天天上算术课呀。”斜睇林寒,意有所指。

林寒思虑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阿沁,今天晚上二哥允许你缺课一回。”

“真的?”林沁大喜。

“不过,明天要补上哦,明晚要学两天的课程。”林寒镇定的补充。

林沁仰起小脸,“从前啊,宋国有位养猴的老人跟他养的猴子商量,‘早上给你们三颗橡实,晚上给你们四颗,可以么?'猴子们都不乐意。老人又跟猴子商量 ,‘那,早上给你们四颗,晚上给三颗,可以么?”猴子就高兴了。唉,我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跟这些个猴子也差不多呢?二哥让我要么今晚学今晚的,明晚学明晚的,要么明晚一下子学两天的,为什么我竟然还是有点高兴的,庆幸自己可以偷一天懒?”

她细细碎碎认认真真的算着帐,林枫等人都乐不可支,“阿沁,朝三而暮四,还是朝四而暮三啊?”林沁思量过后,拍案而起,“‘偷得浮生半日闲’,我决定还是今晚先松快松快啦。二哥,明晚一起学!”

“就这么说定了。”林寒马上和她击了掌。

林沁在家里最小,也最娇惯,不过她是言而有信的好孩子,若是击了掌,她不会耍赖的。

和林寒击过掌,林沁在屋里蹦蹦跳跳,一会儿蹦到林枫身边,“爹爹,我今天没课。”一会儿蹦到罗纾身边,“娘,我今天真高兴呀。”一会儿蹦到林开身边,“大哥,不用上课真好。”像朵花蝴蝶似的在屋里飞来飞去,快活极了。

林寒过意不去,“阿沁,二哥陪你玩一会儿好不好?”林沁眼睛亮了,兴滴滴的道:“陪我玩,不如听我吹牛皮!”拉着林寒面对面坐下,眉飞色舞讲起自己的壮举。讲了一会儿,还觉得不过瘾,又把林枫、罗纾和林开都拉过来。林枫这做父亲的最为配合,“咱家二小姐好容易吹回牛皮,大家都听听,都听听。”罗纾最体贴,“阿沁,明儿个我便差人将你舅舅请过来,你再跟舅舅吹吹,好不好?”林沁笑嘻嘻点头,“好呀。”

这晚林沁大吹特吹过足了瘾,最后甜甜蜜蜜靠在罗纾怀里睡着了。

很幸福的一天。

等她重新回到慕贤书院的时候,已经是整间书院的知名人物了。不管比她大的,还是比她小的,都经常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呶,这便是皇长子妃的妹妹了,在宫里做过主考官呢,听说可威风了。”“看样子不像啊,这小姑娘长的太甜美了,笑起来也很甜,不像是那么厉害的人。”“你知道什么啊,这便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林沁出名了。

慕贤书院也更为出名,来这里报名读书的名门闺秀更多。

世上毕竟还是爱女儿的父母多,谁不想让自家闺女更有学问,遇事更从容呢?知道有好书院,那是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孩子送进去的。

沈明婤原本是在家里上学的,这一年也到慕贤书院读书了。她和林沁年龄差不多大,便分到了同个班。林沁从小便不喜欢她,虽然现在同一个班了,也对她爱理不理的,半分也不亲热,沈明婤倒是热呼多了,有点儿贴上来的意思,见林沁不爱理她,委屈的低下了头。

“我们是表姐妹呀。”沈明婤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