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分家,是做子女的不许提分家,不是做父母的也不能提啊。

林寒闷闷看了自家小妹一眼,“你和他倒是心有灵犀。”

林沁是煮熟了的鸭子,嘴硬,“偶尔和他想到一起罢了,不行么?”脸上却早已飞起胭脂般的颜色,娇艳如花。

第175章

林寒发觉高元煜偷眼往这边瞅,忙向前跨了两步,将林沁严严实实在挡在他身后。

林沁俏皮的笑,“二哥,有你看着,我算是丢不了啦。”

林寒道:“二哥是为了你好。”

林开施施然踱了过来。

林沁笑咪咪,“大哥也不便再听下去了是不是?也对,这个劝外祖父分家的话,咱们是没办法讲出口的,也就只有高小胖那种无赖才好意思说。”

普天下的父母,儿子好也罢不好也罢,想要分家的真是没几个。大多数做父母的还是愿意儿孙们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晋江侯是名扬天下的英雄,可他和普通的父母也没什么两样,当然也是希望回家后便看到满堂儿孙。罗文礼等人这么一闹腾,其实分家就是最好的办法。罗文礼你不是要孝敬你祖母么?好啊,分家,你把你祖母接回自己家去,想怎么孝敬便怎么孝敬,便是把她捧上天上去也无人去管。可是劝晋江侯分家这种话不止林开和林寒没办法说,就算林沁也是不好说出口的-----明知道外祖父年事已高,依恋儿孙,而且罗纾和罗箴一向不对付,这时候由林沁开口,劝晋江侯把罗箴这一房人分家分出去,太不合适了。

高元煜这一开口,算是替林沁解决了一个难题。

林沁不好说的话,他冲口而出。

林寒听到妹妹毫不害羞的说起“高小胖那种无赖”,皱起眉头看了她一眼。林开却不在意这些,浅浅一笑,“阿沁说的对,咱们就看楚王的吧。”林沁喜笑颜开,“高小胖肯定能成,无赖手段有时候是很管用的。”林开见小妹这般调皮,不过是宠溺的笑了笑,并没说什么,林寒却是脸色严肃,“阿沁,不管见效不见效,无赖手段是不能用的,知不知道?”

“二哥太正直了。”林沁用崇拜的眼神是看着他。

“对,正直。”林开附合。

“难道正直不是应该的么?”林寒对大哥和小妹的漫不经心有些不满。

“是,应该的,应该的。”林开和林沁异口同声。

答应过林寒,林沁却小声跟林开说道:“大哥,其实我有时候可能不太正直的。”林开声音也低低的,“大哥也是。”两人说话虽低,可是林寒大概也能猜到他俩在说什么,脸板了起来。

“成全了他?”晋江侯定定看着高元煜。

高元煜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成全他吧。咱们不能挡着罗文礼尽孝,您说对不对?”

晋江侯有片刻沉默。

全氏、罗文蔚等人知道他在思忖、推敲,不知他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摒住了呼吸。

其实全氏对萧澜能有什么感情呢,就算罗文蔚和罗文礼、罗文祒也不单纯是因为想孝顺萧澜才提出这个要求的。他们是想趁着如今的形势,为罗箴这一房的人争取更加利益罢了。现在皇长子齐王被立为太子,古往今来太子都是难做的,他才被立为皇储,正是应该小心翼翼不出差错、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闹一闹,把萧澜接回晋江侯府,罗箴这一房就算缓过气了,以后会渐渐好起来了。萧澜住在寺庙里便什么也不是,回到晋江侯府便是罗简和罗纾的继母、长辈,有了萧澜,还怕二房以后威风不起来么。

说到底,全氏、罗文蔚、罗文礼等人还是为了自己。要不然,他们哪肯这般卖力气呢。

晋江侯斟酌了一会儿,缓缓问道:“文礼,你只是想孝敬你祖母,是么?”

这会儿风有点儿大,罗文礼站在高楼上觉得挺冷的,暗自后悔没有多穿件衣裳,抱着胳膊正发抖呢,听到晋江侯这么问他,罗文礼赶忙表白,“是,祖父,孙儿只是想孝敬祖母,别无他求!”

他所求的当然不止是孝敬萧澜,可那是他把萧澜接回晋江侯府之后才要一步一步夺回来的,现在当然是绝口不提。

“真的是只想孝敬你祖母,别无他求?”晋江侯跟他确认。

罗文礼狠狠心,站直了身子,做出慷慨激昂的模样,大声宣称:“为人孙子女者,若不能孝敬祖父、祖母,还配做人么?祖父,孙儿只想将祖母接在家中孝养,除此之外,一无所求!只要祖父能答应孙儿这个要求,孙儿便是粗茶淡饭、布衣蔬食,也是心甘情愿的!”

罗文蔚听得热泪盈眶,“祖父,我们是一片孝心啊,您就答应我们吧。”

罗文祒也央求,“是啊,祖父,您就答应我们吧。”

晋江侯叫过罗文祒,“你和文礼一样么?也是只要能孝敬你祖母,便别无所求?”

罗文祒忙不迭的点头。

晋江侯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全氏、罗文蔚、罗文诏等人的面颊,最后定定看着听音阁上的罗文礼,“好,祖父答应你们。”

罗文蔚等人一时半会儿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呆了好半天,才欢呼起来,“祖父答应了,祖父答应了!”罗文祒飞一般的往楼前跑,“大哥,祖父答应了,快下来,咱们一起拜谢祖父。”罗文礼激动不能自持,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下来,吓得全氏和罗文蔚出了一头冷汗。

等罗文礼从听音阁上下来,罗文蔚、罗文礼、罗文祒姐弟三人一起跪在晋江侯面前,“孙儿拜谢祖父。”全氏还被绑着呢,嘴也被堵着呢,口中发出呜呜声,眼中流下激动的泪水。

晋江侯吩咐,“文礼和文祒今天便出城去吧,在山里住一夜,次日一早带你们的祖母回城。祖父在祠堂等着你们。”

罗文礼和罗文祒心中一阵激荡。要开祠堂啊,可见是如何隆重的迎接他们的祖母回府了!

两人激动的又多磕了几个头。

晋江侯命他俩当时便出了城,命罗文蔚回婆家去,“以后没人去接,不许随意回来。”罗文蔚觉得她和弟弟们今天办成了一件大事,就算晋江侯对她脸色不好,她也是心中欢喜,恭恭敬敬的答应了,告辞出府。

全氏被晋江侯命婆子们带回房,“不许她随意走动。”婆子们会意,回去之后便把全氏看严实了,全氏想在院子里走走,她们都得有好几个人陪着,不肯离开半步。

“爹,您真让他们把人给接回来啊?”罗简小声问着晋江侯,语气中颇有埋怨的意思。

晋江侯淡淡看了他一眼,“爹懒得跟你说,回去问你媳妇儿。”

罗简气哼哼的,“您这意思就是我笨,我媳妇儿聪明,您还不乐意教给我,对不对?”生气的拉拉楚王,“你告诉我。”高元煜轻笑,“舅舅,外祖父的意思就是要把罗箴这一房给分家分出去。如此一来,罗文礼能孝敬祖母,萧澜却回不了晋江侯府,岂不是两全其美么?”罗简恍然大悟,“这样啊。”他兴奋得两眼放光,“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晋江侯府这些年来都是言嫣在管家,全氏这一房人没少给言嫣添麻烦,想到这一房人要搬走了,言嫣的麻烦要少了,罗简哪能不高兴呢?

“居然会同意分家,呵呵。”罗简忍不住呵呵笑。

时下的风气是便是有父母在堂,便不能分家,罗简万万没想到晋江侯竟然会同意把罗箴这一房人给分出去,实在太意外了。

“真好。”他小声嘀咕。

“是,真好。”高元煜附和。

一边附和,他一边偷偷往林开、林寒和林沁站的那个方向看。

罗简很是同情,“要是只有阿开在,我能替你把他引开。可是有阿寒在,我就没有办法了。楚王殿下,你自己想辙吧。”

高元煜脸红,“舅舅,我没有想怎样啊。我,我知道规矩的…我是很守规矩的人…”

罗简哈哈大笑。

虽然晋江侯和罗简都因高元煜的痴情而起了恻隐之心,无奈林寒铁面无私,高元煜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林寒把林沁带走了。

林沁跟着林寒走到林间小径上,忽然回过头来,俏皮的扮了个鬼脸。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扮起鬼脸也有趣的很,活色生香,娇美动人,别有一番风情。

高元煜心荡神驰。

为了林沁这个鬼脸,他就算再怎么奔波,也是值得的啊。

晋江侯清了清嗓子,“楚王殿下,阿沁已经走了,你还要再坐一会儿么?”

“不了,不了。”高元煜还在望着林沁离去的方向发痴呢,随口说道。

说出口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

晋江侯嘴角浮起丝微笑。

罗简就没那么含蓄了,捧腹大笑,“她都走了,你还留下做什么啊?楚王殿下,回吧,回吧。”

高元煜脸更红了。

他含混的和晋江侯、罗简告辞,落荒而逃。

“这小子蛮痴情的。”罗简笑咪咪。

晋江侯笑容亦是舒心。

高元煜对林沁的情意他一直看在眼里,这是高元煜最令他满意的地方了。

“爹,您明天开祠堂分家么?”罗简想起正经事。

晋江侯点头,“对,分家。阿简,分家之后,你三弟、四弟依旧住在家里,好么?”晋江侯的三子罗笠、四子罗笛均是庶出,这些年一直跟着晋江侯守卫边疆,家眷是一直住在晋江侯府的。

“那是自然。”罗简点头。

罗笠的妻子齐氏、罗笛的妻子李氏,和言嫣素日相处的还不错,罗笠和罗笛又一直勤勤恳恳,这两个弟弟要留下来,罗简是没有一点意见的。

“甚好。”晋江侯颇觉欣慰。

把二房分出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因为这个让三房和四房的孩子们也离开晋江侯府,他会很难受的。

晋江侯和罗简略作商量,事情便定下来了。晋江侯亲自去请了族长和族长夫人,其余的长辈,是罗简上门去请。族长和族里的长辈们都说,“一定准时到。”

林沁回到长樱街,也不管林寒是个什么脸色,便绘声绘色把晋江侯府的事给学了学,林枫、罗纾、齐云、扬舲等人听的津津有味。每逢到了这个时候林沁总是少不了要吹吹牛皮的,“…我是谁啊?我一听高小胖那么说,便知道他的是什么主意了…”林寒实在忍不了了,拉了她一把,生气的阻止,“阿沁,不许再说了。”

林沁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林枫站在女儿这边,“阿寒,妹妹说的正高兴呢。”罗纾也站在女儿这边,“就是,我们阿沁正说到激动人心之处,阿寒你别打岔。”林寒急,“可是,爹,娘,楚王殿下是妹妹的…她不好提他的啊。”

林沁细声细气道:“二哥,我只是口中说说他罢了,并没放在心上。哪像你,心心念念都是他。”

哄堂大笑。

林寒一开始着急,后来也笑了,“好吧,是我着相了。咱们阿沁最洒脱。”

林沁听不得他这句夸奖,立即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林枫和罗纾等人笑得更加欢快。

正说笑着,齐王府有密信送来。林枫忙亲自拆了,仔细看过,眉头微蹙。

“姐姐的信吧?写的啥呀?”林沁凑过去看。

林枫将信递给她,“是你姐姐的亲笔信。”林沁接过来看了,幸灾乐祸的一笑,“姐姐信上说了,姐夫被册封为太子之后,姐姐便专程命人送信给萧澜。萧澜气得接连吐了三口血,发了场疯,当晚便病倒了。也难怪罗文礼着急,因为萧澜这回是真病,不是装的。不光病了,还病的很沉重。”

“该。”齐云咬牙。

她和林开是何等恩爱的夫妻,对于萧澜这样一个害得林开重伤几乎死去的恶女人,哪里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呢。

“姐姐还说什么了?”扬舲关切问道。

林沁又瞅了瞅,“姐姐说,就是要让罗文礼把萧澜接回来,让她看到林家是如何的和睦,如何的风光。萧澜这回是真的病了,姐姐还要请位神医去把她治好,偏不要她死,就要她活着,看咱家越来越好。”

“就应该这样。”扬舲极为赞成。

“姐姐好坏。”林沁又看看信,嘻嘻笑。

“没你坏。”罗纾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溺爱的笑道。

林沁爱娇的靠到了母亲身上,笑靥如花。

第二天,罗文礼和罗文祒风尘仆仆的带着萧澜回来了。晋江侯命人把他俩带到了祠堂,萧澜的马车却不许进入晋江侯府,直接拉到了晋江侯府后头的一个小巷。罗文礼和罗文祒直到这时候还晕晕乎乎的呢,脸色茫然的去了祠堂。到了之后,一看族长、族长夫人、族中长辈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就更晕了。

晋江侯站起身,把昨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讲,“…文礼,你只要孝敬你祖母,别无所求,是么?”

罗文礼本来应该意识到晋江侯今天再问他这句话是有用意的,可是他这会儿面对着黑压压的长辈们已经昏了头,更何况这是他昨天才说过的话,他也不敢对着晋江侯否认,慌乱的点头,“是,祖父。”

晋江侯又问了罗文祒,罗文祒也说是。

晋江侯叹息,“萧澜已经被逐出晋江侯府,可是文礼和文祒要孝敬祖母,除了孝敬祖母之外别无所求,这等孝心,本侯不可不成全。诸位亲长,本侯决意为诸子分家,分家之后二房搬出晋江侯府,在府后小巷中居住。”

“什么?”罗文礼和罗文祒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他们哪会愿意离开晋江侯府呢?现在罗箴这一房人在晋江侯府虽然没啥颜面地位,可是出了门他们还是侯府子弟,外人还是存着几分敬意的。但是,如果分了家,搬出去住,他们就变成了晋江侯府的旁支,再也不复昔日的风光…

“不,不,祖父,我不要离开侯府…”罗文礼跪爬到晋江侯身边,抱着他的大腿,想要苦苦哀求,让晋江侯收回成命。

晋江侯沉着的伸手制止,“文礼,你方才不是说了么,除了孝敬你的祖母,别无所求?”

“我…我…”罗文礼张口结舌。

第176章

罗文祒也跌跌撞撞的扑过来抱住晋江侯的大腿,“祖父,我不离开侯府,说什么也不离开…”

罗家从来没有过父母尚在便要分家的先例,所以罗文祒跟着罗文礼和全氏等人闹腾,做梦也没想到高高兴兴把萧澜接回城之后竟然得到了这样的结果,登时三魂不见了七魄,惊慌失措。

他打小便生长在晋江侯府,一向以侯府子弟自命,一旦离开晋江侯府自立门户,他真不敢想像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也没有,懵了。

罗文礼和罗文祒真是兄弟,晋江侯方才问话的时候,他俩的态度一个比一个坚决,“除了孝敬祖母之外,别无所求”。现在真的让他们如愿以偿了,却又同时崩溃,痛哭流涕,后悔不迭。

族长和族长夫人看的直摇头。

怎么会这般愚蠢呢?晋江侯是什么样的身份,若不是萧澜所做的事实在恶劣,怎么可能将有子有女、做了数十年侯夫人的萧澜驱逐出罗家呢。人已经赶走了,罗文礼和罗文祒居然以为闹上一闹便能将她再接回来,真是异想天开。

“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族长波澜不惊的说道:“文礼,文祒,你们一心孝敬祖母,其情可悯,侯爷已是准许了,此事不可更改。分家的单子我看过了,侯府、永业田、福禄田自然是留给世子的,其余的产业诸子均分,你们二房自然能得到该得的一份。这家分的很公平。”

“不,我要孝敬祖父,我不要分家!”罗文祒大声叫道。

他不能想像离开晋江侯府之后的日子,这时眼睛已经是红通通的了。

“祖父,我是想要孝敬祖母,可我也想孝敬您啊。”罗文礼抱着晋江侯的大腿,苦苦哀求。

晋江侯一动不动站着,稳如松,静如山,“文礼,文祒,你们住出去依旧可以孝敬祖父,并没有妨碍。”

族里一位年迈的长者点头道:“是啊,你们搬出去之后一样可以孝敬祖父。可是,要想孝敬祖母,却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萧澜已经回不去娘家,要想悠闲度日就只有儿孙将她接回去奉养。可是晋江侯和她已断绝了夫妻情意,所以她是回不去晋江侯府的,只能先分了家,然后她住到自己的儿子、孙子家里去,别无良方。

罗文礼和罗文祒心中叫苦不迭。

他俩要是早知道张罗着接回萧澜便会被赶出晋江侯府,肯定早就打退堂鼓了。可是大义凛然的话现在已经放出去了,当着大家的面也承认了,祠堂已经开了,族里的长者们都在,就是想反悔,也是不行的啊。

“祖父,我要孝敬您,我不搬走,死也不搬走。”罗文祒耍起赖。

“祖父,我也要孝敬您。”罗文礼一把鼻涕一把泪,死也不肯站起来。

晋江侯看到他俩这出息没担当的样子,心中火起,喝道:“罗文礼,罗文祒,有个男人的样子,给我站起来!”罗文礼和罗文祒听到他这一声断喝都吓得直打啰嗦,可是想到要离开侯府便害怕,依旧不肯放开晋江侯,还是抱着他哭泣央求。

“这便是所谓的要孝敬祖母,别无所求么?”族长大为不悦。

晋江侯大怒,伸腿同时将罗文礼和罗文祒踹了出去!

不是他这做祖父的不疼儿孙,实在是罗文礼和罗文祒太令人失望了。前一刻还口口声声只要孝敬祖母便足够了,后一刻便死乞活赖要留在晋江侯府,是可忍孰不可忍!

晋江侯老当益壮,神力惊人,他这一腿力道太大了,罗文礼和罗文祒失声惨叫,竟由屋子里头直直的飞了出去,摔到了院子里!

“咚---”的两声,两人先后落地,屁股结结实实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差点没疼死!

这两个人都不是耐疼痛的人,登时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晋江侯面沉似水,“这分家的单子已经列好了,请列位叔伯做个见证,今天这个家一定要分!”

族长拍了桌子,“分,必须得分!原来我还想着,侯爷还在,过几年再分也使得,今儿个看看这两个小子的所作所为,必须得分!”

族中长者也纷纷点头。

晋江侯命罗简拿过单子,把家中产业一一交待过,大家都觉得这家分的很公平,逐一在分家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罗文礼和罗文祒还在院子里鬼哭狼嚎,不过,没人去理会他们。

他们今天的言行举止,实在太不上台面,太令人失望了。

为什么之前口口声声要孝敬祖母,晋江侯一提分家他们便失魂落魄,至死不肯呢?无非是既想遂了私愿,又要占公中的好处罢了,这种人品德过于低下,令人不齿。

祠堂里正在忙着分家的事,高元煜也没闲着。

因为开祠堂没有出嫁女儿什么事,而且罗绬近些日子来特别不招晋江侯待见,罗文礼和罗文祒唯恐叫她来了反倒坏事,所以接萧澜并没有通知她。高元煜一直差人打听着罗、沈两家的情形,知道之后,冷冷一笑,“罗绬这个人太可恶了,竟敢欺负本王没过门的王妃,若不加严惩,岂不是没有天理了么?本王碍于外祖父的颜面,不好直接动手,可是,让她在罗家族人面前出个丑,又没到外头丢人,这总是可以的吧?”命令侍从退锋、圆锋,“设法把萧澜被接回来、老侯爷下令分家的事让罗绬知道,挑唆她,让她不顾一切冲到祠堂去。若有人拦着她,替她挡开。”两名侍从恭敬的答应,自去行事。

退锋命两名身手不错的少女装做罗文礼的丫头到沈家报了信,罗绬听到之后立即便跳起来了,“文礼和文祒只不过是想把我娘接回来罢了,这也是他们孝顺,为了这个便要把他们赶出侯府,太无情了!”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便急急忙忙命侍女,“备车,我要去罗家!”侍女是得过沈雍的吩咐的,不许罗绬随意出门,便吱吱唔唔的推脱着、磨蹭着,不肯去叫车,谁知罗文礼派去的丫头十分机灵,“事情紧急,姑奶奶和奴婢一起回吧。奴婢出门匆忙,随意在车棚拣了一辆,是朱轮华盖车,很体面的。”罗绬心急火燎的,什么也顾不上了,“快走。”沈家侍女想要阻拦,却被罗文礼派去的丫头不动声色一一拌倒,服侍着罗绬就出来了。

沈雍为了沈明婤着想,怕伤了她的颜面,所以禁止罗绬出门只是交代过罗绬身边的人,并没有交待过其余人等。罗绬到底是大夫人,门房等看着虽觉诧异,也不敢深拦,所以罗绬和罗文礼派去的两名丫头竟然顺顺利利的出了沈家,直奔晋江侯府。

罗绬气喘吁吁赶到祠堂外的时候,正是晋江侯和众位族老已经把分家文书料理清楚的时候,也是罗文礼和罗文祒还在院子里凄厉大哭的时候,罗绬一下子就火了,“文礼和文祒哭成这样,也没人管?罗家什么时候成了这般无情的人家?”不顾守门人的阻拦,便硬往祠堂里闯。

外面的喧哗声惊动了晋江侯和族老们。

知道是罗绬在外面吵闹,晋江侯微晒,“让她进来吧。”吩咐过后,晋江侯对族老们作了一圈揖,“小女无礼,让诸位见笑了。”族长黑着一张脸,“什么样的娘,教什么样的女儿,老话果然是不错的。”族老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倒也是这么想的,“真真的,萧澜能被逐出家门,教养出来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这是祠堂啊,她也敢闯。”

晋江侯才吩咐过把人放进来,不久,外面便传来罗绬的尖叫声,“文礼,文祒,你们这是怎么了?是谁这般大胆伤的你们?”罗文礼和罗文祒见了她像见到亲人似的,垂泪叫“姑母”,可是他俩都觉得被晋江侯踹出去这件事太丢人,虽然没有商量过,却很有默契的把这件事放了过去,绝口不提,只是叫痛,“姑母,侄儿好痛,痛死了。”他俩这倒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痛得不行,罗绬见状,心疼的不如如何是好,怒道:“是谁这般丧心病狂,将你们伤成这样?”

她声音实在太高,屋里的族老们就算想装作听不到,也是不行。

屋里屋外,一阵寂静。

罗文礼和罗文祒这倒霉的哥儿俩差点儿没吓尿了。姑母,您是来救我们的还是来害我们的啊,说祖父丧心病狂,您…您…您真是坑死人了…

晋江侯脸黑得像锅底似的。

他知道罗绬鲁莽,却也没料到罗绬冲动了这个地步,连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还没弄清楚,便敢在祠堂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出言不逊。

“罗绬,你给老子滚进来!”晋江侯一声暴喝。

他这一声犹如平地起了惊雷,饶是罗绬素来大胆,也吓得打了个寒噤,心中恐惧惊慌,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