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先出去一趟!”

林爸端着洗干净的大闸蟹进来,差点被林洛然撞到,林妈将丸子扔到锅里,哭笑不得,“你看看你女儿,多少岁了,还咋咋呼呼…”

“走出去谁不说我家小然才二十出头!”平时老实的林爸,只要一提到女儿,也有胆子和林妈呛声两句的。

林妈扔了一块菜叶子过来,快要盖在林爸脸上时,突然静止不动了。林爸手指微动,险险将菜叶定住。

就像当初林洛然能外放灵气指挥落叶飞舞,林爸在林洛然丹药和灵气翡翠的不断供给下,终于能做到了灵气外放,这已经是正式达到了练气初期的标志,林爸下一步,就可以修习五行术法了。

看见林爸修行进步,林妈眼中难免有暗淡。她已经知道自己暂时不能修炼的事情,虽然女儿说有解决的办法,可是一天没有落实,她何尝不担心呢?

她不想长生,不想拥有排山倒海之能,想修行,不过是为了长远陪伴在丈夫和女儿身边,洗手作羹汤罢了。

相伴几十年,林爸是最了解林妈的人,看妻子神情,就知道她又多想,只是这种事情,说的次数多了,听者反而越发在意…林爸将大闸蟹放在桌上,暗暗下定决心,若是妻子不能修行,他定然会…

“好了,再不捞起来,肉丸子都要焦了。”

“去去去,择菜去!”

林妈甩来杂乱的思绪,开始专心炸起肉丸来。

小金在院子中踱步,厨房传来的肉香叫它感觉有些饿,主人叫人今天要躲着,干脆去山中抓些猎物回来吧。

日影倾斜,林洛冬就快放学了。

相较于林家温馨轻松的气氛,荣冬临这几天的显然过得很不好。

他心中的不安得到了证实,在隔天,有几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社会闲散人员的男人,堵住了他所在的寝室。

对方并没有一上来动手,而是递给了荣冬临一张账单,14万,说是修车费。

寝室里除了严峰,别的都是普通家境的大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严峰倒是说了不会出这钱,被其中一个膀子上纹了蝎子的男人几下就扔出了寝室。

当时只说叫荣冬临考虑,并没有闹得很僵,自然寝室里的同学一致说的都是不出这钱…再说,即便是想出,荣冬临要是能拿住来14万,也不用同时做几份兼职了。

严峰义正言辞,要是这帮人再来就报警,因为荣冬临当时并不算过错方,严峰还声明自己可以做人证。因为没把事情想得太严重,这件事也没有上报学校。

但是到了第二天,这伙人又来了,相比起昨天,他们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递给荣冬临的纸条上,有他老家的地址,还有家庭成员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查出来的。

那些人吊儿郎当,显然做惯了这种事,丢下几句话径直而去,说好了明天来收钱。

严峰当即报了警,可是事发地没有摄像头,一来不知道小车祸谁要负责,二来这伙人也没有动手,不能仅仅靠一张纸条,就定位成收到威胁吧?

从派出所回来的路上,荣冬临情绪有些低落。严峰倒是够义气,拍了拍他肩膀,就去将自己的私房钱三万都取了出来。荣冬临知道严峰家中不过也是小富,这三万显然是严峰攒下来的私房钱了。

室友们都不是有钱人,如果真的要逼到了用钱解决,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

最后加上荣冬临预知的几分家教工资,也才四万五都不到,离十四万的总数,其实就是解决了一个零头。

到了晚上,一堆室友都眼睛红红对视,逼到没办法,严峰说要找家里要,荣冬临拦住了他。

“就这些钱我也还不清…这些人就是想要讹诈,我要背债就算了,不能把你们拉下水,这钱,我不能要。”

荣冬临将严峰以及别人支助的钱退了回去,蒙头大睡。

室友们其实担忧不已,但是荣冬临就是铁了心,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样子。严峰叹气:“这些肯定是那个富二代请来的社会人员,要是有个有背景的人出来周旋,他们就不敢这样嚣张了。”

另一个室友皱眉,“大不了和他们硬打一架就是了,睡觉,养好精神明天再说!”

严峰嘀咕:“我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一个人…”他倒不是灭别人威风,能从外地考上蜀大,寝室里没有一个是不认真学习的,可要说道打打杀杀,都是细胳膊小腿儿的,不顶用!

唯有荣冬临,蒙着被子装睡时,听见严峰说有背景的人,心中一动:他这辈子认识的有背景的,大概只有火车上萍水相逢的那对姐弟了,他们看样子来历不小,也是蓉城本地人…荣冬临想起那个不经意记住的电话号码,感觉自己有些异想天开。

别人不过是说了客气话,本来就是自不量力请人家姐弟吃泡面的小事儿,如何能和14万对等?自己只是穷了点,还没有到不要脸的程度,荣冬临胡思乱想,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过去。

第二天,严峰几个商量好了,今天一定要和荣冬临寸步不离,几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回寝室,过了大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毕竟是没出社会的学生,不知道混子行事的无赖,大家见快到了傍晚都没有异常,警惕性就低了些,荣冬临要去图书馆,也只有睡眠严重不足的严峰打着哈欠跟着去。

此时正是校园人烟稀少之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他们面前时,周围甚至没有别的同学在场。

“小子,钱准备好没有?”

纹身男人非常直接,在荣冬临回答了没钱之后,说是请,口气中又提到他老家的那个上初中的妹妹如何可爱,硬生生将荣冬临“请”上了面包车。

严峰的大声呵斥,根本不被人看在眼中,关上车门前还异常嚣张来了句:“同学,我们可是请荣同学去玩玩儿的,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闲事尼玛,严峰拉了一根树木的支架想要砸玻璃,返身就见面包车屁股冒着黑烟,跑的老远了。仓促中他只来得记下车牌号码,面包车和一个白色宝马擦身而过,消失在了拐角处。

“吱——”突然的急刹车,宝马停在了严峰面前,露出林洛然的脸。

“是你!”严峰手里还拿着棍子,一下感觉手足无措,他对林洛然的印象很深,此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林洛然自然也记得这个自己曾经问路的男同学,她到了半路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荣冬临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住哪间寝室,正想着要不要麻烦戚教授,刚刚进校门就看见上次和荣冬临并肩走的男生,让她连呼巧合。

“请问,荣冬临在哪个寝室,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找冬临的?严峰愕然,随即反应过来:

“他被人带走了…我担心他会有危险,我们先报警吧…”严峰还要继续说,林洛然皱眉: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刚才,和你车错身的那个面包车!”

林洛然一踩油门儿,车子掉了个头,正要追出校门去,严峰跳到车子面前,“我,我记得车牌号码,让我一起去!”

看见“校花”似乎面带寒霜,严峰赶紧拉开了后车门溜了进去,手中还提着那根棍子,颇为滑稽。

林洛然问清楚了车牌号码,神识全部放了出去,绵延几里的神识,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中寻找,鉴别,不是这辆,不是,也不是…是这个,样子对的上,车牌也是!

林洛然再睁开眼睛,心中有了底,发动车子追了上去。

严峰多少有些忐忑,开宝马的多少有些小钱吧,不知道这“校花”和荣冬临关系好不好,能下多大力气救他…话又说回来,荣冬临你真是个渣啊,还骗哥们儿说不认识,尼玛,不认识人家校花还去救你。

林洛然可不知道严峰愤愤不平的小心思,她一面开车,一面询问事情的始末,很快就知道了大概。

所以说,荣冬临同学其实是有机会打电话给她求救的咯?

但是三四天的时间,荣冬临都没有打这个电话,却让林洛然又对他高看了一筹。

不管是出于自尊心也好,别的原因也罢,这显然是个有进退的学生,当洛冬的朋友,非常合适。

让林洛然愁的是,经过这一耽搁,能否赶上回家吃晚饭的问题——自然要让荣冬临突然出现在饭桌上,才算是惊喜嘛!

她神识没有离开那辆面包,一边加快了速度,严峰抱着木棍坐在后座,看见宝马车在车流中快速自如又惊险地穿梭,心怦怦直跳,有一股怕下一秒就出车祸的担忧,和一股像在拍警匪片的爽快…真是太纠结了。

第两百零七章 谁该磕头

曹力扬为什么要和一个穷学生计较?

此刻坐在蓉城一家较为出名的慢摇吧包房中的曹力扬,与在曾添面前时的温和不同,他面上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嚣张傲气。

同样是二十五岁,同龄人中,大部分刚刚从象牙塔中走出来一两年,或许还在频繁的换公司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或许才刚刚稳定下来,开始考虑起了攒钱买房然后结婚这样的人生的大事。

曹力扬呢?

不过才二十五岁,就在曾氏里面坐着不大不小的位置,工作轻松,却绝对有实权。二十五岁,在蓉城市区拥有了两套自己名下的房子,一辆玛莎拉蒂,一辆奔驰,包括这间慢摇吧在内的一些股份,可以说哪怕是曹力扬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也可以过上在一般人眼中算是富足的生活了。

虽然老爹只是曾氏蓉城分公司的总经理,但因为早年眼光得当,也有一些曾氏的股份,因为房地产被炒到虚高,每年的分红都是一笔不小数目,所以作为高管之子,曹力扬才会过得这样舒适。

当然,在普通人眼里算是富二代的曹力扬,和曾添比起来的话,那就不算什么了。

一个是老板的儿子,一个是公司元老的儿子,两人还是发小,再次重逢,曹力扬已经是社会中沾染过的一番的,加上大大小小在公司也算个小头目,比起曾添大学读了六年还没毕业,曹力扬在外人的眼里无疑要优异许多——如果两人的身份能互换的话,曹力扬会更赞同这句话。

简单的说,让曹力扬不爽的是,曾添的到来,让他感觉到了压力,一股攀比之下觉得自己光芒顿失的压力。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原本曹力扬也有自己的圈子,他在其中混得并不差,呼朋唤友,异常风光。但是等曾添来了蓉城,曹力扬就彻底变成了跟班…他既厌恶曾添夺去他的光彩,又期待能跟着曾添去更高的圈子见识,这一种矛盾的心理让他像是每个月的那几天,一点小事都能发大脾气,原本就行事不低调,现在更有些往阴毒上靠拢了。

这显然就是荣冬临同学倒霉的原因。

按理说,一个是老板的儿子,一个是元老的儿子,曹力扬做曾添的跟班应该是理所当然,让曹力扬这么心理不平衡的是,后退二十年,他和曾添都是在一个院子里玩泥巴的,那时候还是吃公家饭的企业,曾添的父亲甚至还是老曹的手下…如果不是曾添父亲率先下海经商,在曹力扬看来,今天他和曾添的位置,其实该是对换的。

当然,曹力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偏激,他当着曾添的面,还是那个小时候的发小,但是背着曾添,他这些积累的“怨气”,只有找荣冬临这样的小人物发泄…弱肉强食,在曹力扬看来,他比穷学生有钱有势,那没事儿踩踩他逗乐,都是天经地义的。

天才刚刚黑,慢摇吧还没有上客,荣冬临被推搡着进来时,几个穿着暴露画着烟熏妆的年轻女子诧异地望着他,等看着平时在场子里混,类似于看场子的几个“哥”之后,她们都有些恍然大悟。

或许是谁又惹了曹少吧?

这种情况也见了不少,为了保住工作,大家都默不作声做着手头的事儿,当做没看见。

就在他们押着荣冬临进了包房后不久,店门口又走进来一男一女,男的抱着根木棍分外可笑,女的在闪烁的灯光下惊鸿一瞥,却足够惊艳。

这样的组合有些奇怪,但是没有上门生意不做的道理,还是有人礼貌的接待了两人…他们压根儿没有怀疑年轻的男孩儿是来砸场子的,他手中的木棍攻击力算起来还真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

年轻女子做主,要了一个包房,虽然恰巧在曹力扬的旁边,这些人也没多想,不管男女看起来都是清瘦斯文,让人最容易放松警惕心。

“美女,这是酒水单…”吧侍正想着怎么推销,那个气质很好的年轻女子就随手在酒水单上指了两下,都是贵的。

乖乖,这下提成可不少,吧侍自然开心,态度更热情了:

“请问,一共是几位…”

“两位!”严峰竖起了两根手指,那两瓶四位数的洋酒叫他头晕,这间慢摇吧他也和朋友来过,不过顶多是坐卡座,包房没进过,四位数的酒…咳咳,虽然他家里做着小生意,敢这样喝,多半也是要被他老子敲死的。

酒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闪耀着晶莹的光,看见“校花”似乎在倾听隔壁的动静,严峰也贴着墙听了一下,隔音效果太好,真不知道“校花”怎么听得下去…

想到一会儿或许要有一场恶战,这些酒反正都点了,不如喝了壮胆,严峰也不管它是不是要兑上一些别的稀释,直接抱着瓶子喝了起来。

等林洛然闻到酒香时,发现荣冬临这个室友,提着一个空瓶子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傻笑道:“嘿嘿,校花…”

“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看见荣冬临被推了进来,差点摔倒时,曹力扬端着酒杯虚敬一下,露出嘴角上扬的笑容。

膀子上纹了蝎子的光头男嘿嘿笑道:“曹少,人给您带来了,我们是出去还是…?”修理人有两种,一个是雇主亲自动手,另一种是他们代劳,纹身男人还是非常称职的。

曹力扬拍拍身旁的女伴,“去,陪豹哥喝两杯。”

不提妖娆女伴如何与豹哥共饮,当曹力扬将目光放在荣冬临身上时,有些意外。

果然还是象牙塔里的学生,似乎还颇有骨气,和那些经不起吓的小白领不同…

“荣同学,想必账单你是看到了,十四万,你要怎么还呢?”

荣冬临难得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别说没有,即便是有钱,也不会出这14万的。

“我没钱,也不欠你钱…”荣冬临逼自己正视曹力扬的目光,他知道强硬未必能赢,但是软弱,却一定会输…朗朗乾坤,这些人最多打他一顿罢了,莫须有的14万债务,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曹力扬哈哈大笑,转瞬却将手中的酒突然泼在了荣冬临脸上。

“给脸不要脸…豹哥,动手吧!”

动手打荣冬临的是豹哥一个手下,荣冬临其实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眼前的富二代,要被他不讲理的讹诈14万,脸上就已经挨了两拳。

欺负普通人时,曹力扬有一股扭曲的快感,特别是当他看着荣冬临被踩住脖子卧倒在地时,这种快感就升到了最高点——

“老实说,我也不缺你那14万,你要是肯当着大家的面乖乖磕三个响头,这钱就一笔勾销…听说你妹妹今天刚刚读初中,你懂我的意思吧?”

荣冬临挣扎不能动,手指紧紧扣住了包房内的红地毯,果然,这些人就是无聊之余,来拿他开心的…紧紧是这样可笑的原因,就要对他威胁,还调查他的家人!

磕三个头…这是尊严问题!

一边是尊严,一边是家人受到的潜在威胁,荣冬临觉得这一刻的时间每一秒都过得这样缓慢,他嘴里一股腥甜的味道,刚刚挨了两拳,牙齿好像有些松动了。

头顶传来一片哄笑声,荣冬临觉得头晕目眩,这包房里幽暗的灯光让他觉得鬼魅丛生…比鬼魅更肮脏的,自然是人心。

似乎又挨了一脚,荣冬临感觉一阵头晕,严峰应该报警了吧,可惜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他们多半会在最后出现。

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包厢门被人一脚踢开时,曹力扬的笑声甚至还来不及收尾。

一个女音冷冷道:“你也磕三个响头,今天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荣冬临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勉强抬头一看,居然是火车上有一面之缘的洛冬姐姐,他想起字条上娟秀的字迹,落款是“林洛然”三个字——她怎么来了?

“对,赶紧磕…磕三个响头,咯…”严峰手中举着那根木棍,双目通红,脚步踉跄,站在门口都东倒西晃,显然是酒意上了头,大着舌头狐假虎威。

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两个年轻的男女,再加上女的清丽脱俗,看上去温婉宜人,根本没有半点恐吓力,曹力扬不怒反笑:“荣同学,是不是你的小情人来救你了…豹哥,你看的场子,就这样被人闯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曹力扬说完也有一股诡异感觉,为何这对男女踢开门,外面的吧侍和保安没有上前来阻拦,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豹哥哈哈大笑,上前两步轻佻伸出一只要去拉林洛然,“小美人,你是来找哥哥我的吧…”

林洛然不着痕迹避开,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嘴巴太臭,也磕三个响头,这件事就算了。”

曹力扬彻底被逗乐了,“那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要磕头吧…豹哥,这个小美人傲气的很,恐怕大家要陪她玩玩了。”

豹哥正感大失颜面,闻言和手下们猥琐地笑了起来,几个膀大腰粗的围了上来,林洛然将严峰拉了进来,异常配合关上了门。

“你没事吧?”林洛然看荣冬临的样子似乎挨了几下,都是他这个同学,酒量不好还喝了这么多,要不是他在大厅发酒疯,荣冬临这顿打也挨不了。

“走…快点离开这里…”荣冬临费力说完,即便是洛冬姐姐再也能耐,此时孤身一人,一个弱女子,他再笨都知道要发生什么。

曹力扬弹了弹手指,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现在才想到走,太晚了——不过这个女人,确实漂亮,比身边的这些庸姿俗粉好上太多。他脑子里刚闪过一些不怀好意的念头,幽暗灯光下,林洛然突然笑了起来。

哪天兴趣来了到论坛上去说,一个筑基期修真者被一群混混堵在慢摇吧,这也太有喜感了…

第两百零八章 叫你磕头,是救你

大概就是十分钟的时间,一切都解决了。

面带惶恐强自镇定的曹力扬自然不肯磕头,不过他也不是什么硬货,在看见豹哥他们兵不血刃就被林洛然放到之后,他知道自己碰见高手了…当然,曹力扬不知道什么修真者,他以为豹哥他们不堪一击,是遇到了道上人说的硬点子。

荣冬临坐在沙发上不太放得开,有些像做梦,或许就是他们说的,人生大起大落地太快?严峰抱着木棍在沙发一角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洛然靠在沙发上,有些随意地问:“你是说,你是曾氏的人?”

曾氏是房产大鳄,早在林洛然没有修真之前作为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她就听过坊间流传曾氏的豪富…问题是,四年前连一平方米都买不起的人,今天要和曾氏的继承人见面?世事真的是变幻太过了。

眼前这个姓曹的,眼神闪烁,真以为自己是傻子吧?

林洛然看了下表,七点半了,估计家中已经开饭了,反正也赶上不晚饭,不如今天帮荣冬临把事情都处理稳妥了,一劳永逸也不错。

“好吧,叫当事人来吧。”

曹力扬自以为林洛然果然是对曾氏有顾忌,虽然暗中嫉妒曾添名号好用,但是何尝不是松了口气?

听说曾添练了十来年武,就算是谈不拢,也可以用武力解决这件事…虽然求助曾添让他感觉到丢人,但他们毕竟是发小,在外人面前,曹力扬有把握曾添一定会帮他!

在林洛然的似笑非笑中,曹力扬拨通了曾添的电话。

一阵嘟嘟的忙音,看着脚下躺着的几个不知道死活的混混,以及被点了一指,就在角落里哆嗦到现在的豹哥,曹力扬感觉每一个忙音都打在他心上…接电话,接电话,我不想磕头…

“喂?”开了免提的手机中传来曾添的声音,因为通讯设备多少有些改变,林洛然并没有听出是这个一面之缘的“师侄”,曹力扬却已经像曾添求救完了。

当然,曹力扬说辞非常委婉,没有把自己的面子丢完。

再看沙发上那个女煞星,闭目养神,一副睡着的摸样,曹力扬露出怨毒的神情。

接到发小电话,曾添刚刚入定醒来。

果然他这一趟来蓉城就不太安稳,白日里才有人来说曾氏最近开发的一个郊区别墅在打桩时发现了一处汉代古墓,市里面已经有专家在往工地赶,现场已经是封锁了,这对考古界是好事,对曾氏而言,要是这座汉代的墓穴要发掘,就要影响不少工期!

曾添还在头疼这件事,发小曹力扬又打电话求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烦事都堆到了一起。

他还真的不得不去,曹力扬有一点看得很准,即便是时隔多年,曾添也是顾念这点发小之情的。

很快到了慢摇吧外面,大门紧闭,居然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曾添感觉事情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

下了车尝试着一推,玻璃门还真被推开了…

舒缓的轻音乐流淌,灯光闪烁,服务员和调酒师,包括打碟的,还有保安,演出人员,都像一排带鱼,躺在大厅的圆形沙发上呼呼大睡。

没有外伤,也不像是迷药,对方有些手段。曾添感觉自己只身前来,似乎有些托大啊。

等他推开包间的门时,没来由心中一阵紧张,因为灯光幽暗,他第一眼只看见了躺了满地的人,和坐立不安的发小,沙发上似乎还有三个人,也看不清样子,难道曹力扬这间慢摇吧,就是被三个人砸了场子?

“曾添,你来了!”曹力扬眼神一亮。

相比底牌不够,偏偏傲得没边的曹力扬,曾添读个大学六年都没毕业的智商显然全部转移到了情商上,他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说话也圆滑许多:

“不知道是哪位朋友,阿扬得罪了朋友,我代他道歉,打打杀杀多没趣,事情总有别的解决办法…”

他一进门,林洛然坐在背光处,一眼就认出了曾添。

林洛然昔日卖丹,自然记住了买家,这个曾添,才先天境界,是被林爸领进门的,还当小白鼠品尝了林家的新酿的灵酒…这个世界,果然很小啊。

“曾添,你不趁势在山中闭关,怎么还欺负起大学生来了?”

曾添一听见阴影里的人开口,就像一道闪电划过他眼前,这声音好熟…等林洛然露出脸来,他感觉那道闪电变成了惊雷——老天,他恨不得半空中立马降下了一道雷,将他劈死在当场算了!

“林,林师叔…”

曾添越急,越是禁制,叫了一声“林师叔”,还想行礼,被林洛然一摆手拦住。

曾添的师叔?这么年轻,怎么就是曾添的师叔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曾添还学人搞起了师傅徒弟门派这一套?曹力扬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却隐隐预感到今晚这场面子,一时恐怕是找不回来了。

“不知道是林师叔在此,晚辈真是…”曾添急得满头大汗,他这次来蓉城,是感觉发小有点目中无人的气焰,但是怎么会惹上林师叔,曾添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怎么,如果不是我在这里,曾大少爷你欺负一个普通人,是不是就得心应手了?”林洛然指了指在沙发上有些局促的荣冬临,后者在听到曾氏时,就在担忧林洛然安危,听闻如今来的这个曾少爷,似乎还是林洛然的晚辈,他才渐渐放松。

欺负普通人…听到这个罪名,曾添很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他知道蓉城里坐镇着两位筑基期前辈,就是要抖抖纨绔子弟的威风,也不会在这里欺负人啊!

难道自己还不够谨小慎微么,不了解情况的曾添有些欲哭无泪。

他不能追问“林师叔”,只有追问曹力扬,后者很想在发小面前粉饰一番,但看着林洛然似笑非笑看着这边,那冰冷的眸光,让他后颈部突然沁出一层汗珠,失去了说谎的胆量。

曾添越听,脸上没有血色的情况就更严重。

曹力扬果然性子变了,那天明明答应了不寻别人麻烦,原来暗中还是做小动作——仗势欺人!在感觉自己受了蒙蔽和愚弄的同时,曾添更多是为曹力扬担忧。

仗势欺人也就罢了,欺负的还是值得林师叔为之出头的大学生,曾添不知道该说曹力扬点子背,还是自己最倒霉了。

他悄悄看了一眼那个学生,脸上一团乌紫色,显然被曹力扬他们揍得不清,关键时刻,曾添异常果断——

“阿扬,跪下。向林师叔磕头认错。”

听缘由,与曾添无关,大概以后所谓的曾氏,也不会再来找荣冬临麻烦,送佛到此处也就差不多了,林洛然站了起来,指着荣冬临说道:

“他打的人在这里,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磕头还是要做别的,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喂,荣同学,我在外面等你,你解决完了快点出来。”

荣冬临,重拾尊严的机会已经出现在眼前,是害怕报复,懦弱言和,还是勇敢争取自己应该得到的…林洛然不是上帝,她能帮助荣冬临一次,要做怎样的人,更多的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她与曾添错身而过,曾添明显屏住了呼吸。

其实这对荣冬临来说,是抛弃性格中一些懦弱因子,对曹力扬来说,更是一场羞辱了。

曾添居然要他跪下认错!

不是对那个厉害的年轻女人,是对着这个半小时前还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穷学生磕头认错…曹力扬紧紧握住了双拳,猛然感觉后脚弯一疼,站立不稳,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跪下了。

曾添踢了他一脚,曹力扬难以置信,抬头只看见曾添盯着他异常认真,一字一句说道:

“磕头,认错。”

林洛然在车上等了不到十分钟,荣冬临从慢摇吧中推门出来,还扛着喝得大醉的严峰,他脸上淤青一团,脚步却走得稳。

看他状态,林洛然大概猜想到了什么,其实她也喜欢身边的人都是善良无害的好人,但这世界偏偏这样奇怪,单纯的好人总是被欺负…不支持做坏人,林洛然却希望好人能多一股硬气,不要总是软弱。

就像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曹力扬在校园里开快车,当时许多人都看见的,荣冬临本来就站在了有理这一方,要是最开始即态度强硬指出是曹力扬理亏,众目睽睽之下,团结其他同学一起作证,曹力扬也不会认为他是软柿子好捏,也就不会得寸进尺发生今晚的事情。

“走吧,送你们回去。”看时间,估计家中连饭桌都收拾了,再加上有一个喝醉的酒鬼,林洛然也不打算今晚带荣冬临回林宅了。

“谢谢。”

上了宝马车后,荣冬临沉默半晌,他给予对方的,只是两桶方便面的小恩小惠,而对方给予他的那张纸条,那个有麻烦时可以获得帮助的承诺,原来这样深重。这不是“一饭之恩”,荣冬临都不知道除了说谢谢,自己要怎么还了。

林洛然但笑不语,开着车往蜀大方向而去,慢摇吧微开的玻璃门中透出微光,包房内曹力扬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一次,可能一辈子更加无法在曾添面前抬头了。

曹力扬是怨恨和愤怒的!

“砰——”曾添一掌击在实木矮几上,边角被拍了下来,曾添手掌覆盖在上面,没有移动。

这里的装潢是曹力扬亲自监督的,他看曾添一掌将实木桌子拍碎,一时忘了愤怒,愕然盯着他。

“我不是在炫耀功夫,和林师叔比起来,我这点本事,就像是小溪和大海的差别…阿扬,叫你磕头,是救你。”说完轻轻移开了手掌。

曹力扬瞳孔一缩,曾添手掌放过的地方,实木桌角只剩下一地的木屑,似乎在嘲笑着曹力扬不知天高地厚的浅薄无知。

看着发小凝重的神情,他突然觉得开了空调的包厢里有一股冷意,一直冷到了骨髓。

响应书评区号召,咳咳

第两百零九章 炼器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