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然正处在推衍的关键期,要想“显灵”有些不可能,所以她联系上了林洛冬和黄维鉴。

“什么?解决了这件事,不单可以将功抵罪,还能龙宫一日游?!”

林洛冬和黄维鉴头点得像小鸡吃米,做好一件事,可以哄好两个“生气”的女人,这种好事真的是太划算了。

答应卫雪的龙宫游有着落了,姐姐也不生气了,这世界真呀嘛真美好!

第三百六十四章 遇仙(一)

现年四十九岁的刘桂英,在街道办做了多年工作,平时说话虽然带着一些大嗓门儿,其实是一个外粗内心,再好不过的老大姐。

她早年丧夫,自己辛苦拉扯大了一个闺女在读美院,画儿画的好,人也长得漂亮,左邻右舍都说她福气好,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从来都在人前说好的,抚养女儿的辛苦,美院高昂的学费,难道还能向外人去诉苦?

只是再辛苦,老天总不会亏待善良的人吧,多年辛苦,女儿考上了美院,学费虽然不便宜,但刘桂英的女儿在画画上面那是真有天分。

直到大前年,刘桂英查出了糖尿病。

这可是个折磨人的病,不会马上要了你的命吧,确实细水长流的花钱窟窿。坚持打胰岛素不说,平日里吃的东西也要注意,每个月的药费就是一笔大数目,有医保能报销一部分,然而加上女儿的高昂学费,还是让这个只有刘桂英一人在赚钱的家捉襟见肘起来。

她一开始还算心里素质好,坚持治疗,直到前年糖尿病的并发症,医生说病灶转移到了眼睛上,不摘了眼球,她会有生命危险。

刘桂英感觉天一下就塌了。

她不想当瞎子,更不想拖累女儿。要是摘除了两只眼球,意味着她就要马上病退。仅靠着退休工资,她根本没办法攒够美院的学费。

是当瞎子,还是选择等死?

刘桂英当了大半辈子寡妇,在没有看见独女学业有成,幸福成家前,她舍不得死。但要选择生,就注定再也看不见这世界的光明。她那段日子辗转难眠,医生也说了,就算摘除了眼球,也不保证不复发,她还是需要长期吃药控制——到时候仅靠着她的退休工资,能保障女儿读书和自己治病吗?

刘桂英见病情瞒不住了,才向在帝都读书的女儿坦白。

刘昕悠连夜从帝都赶回来,看着瘦了一大圈儿母亲,母女俩抱头哭成一团。哭过之后,刘昕悠拍板做了决定,摘除眼球,保母亲的命!

她在画画上有些天赋,平时也会在画廊里寄卖一些习作,只是天赋好自然有些傲气,标的价钱高,名不见经传的小画手谁会掏钱?几个月卖出一张是常有的事儿。至于什么电脑绘图设计,在她这种学画的人眼中是看不起的。

往日里看不起的兼职,此时简直成了救命的稻草,刘昕悠安抚住了刘桂英,让她放宽心联系医院准备接受手术,自己则回帝都打包卖画,加上兼职筹钱去了。

刘桂英被说服了,想着反正要接受手术了,以后再也看不见这红尘世界,这心中的遗憾,却得先了结。她这辈子就一个遗憾,早逝的丈夫曾说要带她去洞庭泛舟,没有来得及视线,这个老派的文艺青年就英年早逝了。

代替丈夫,去看看洞庭山水吧。

刘桂英将这当做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旅行,去了岳阳楼,观望了洞庭的阔大,她对于手术的担忧消散不少。又听别的游客说君山香火极为灵验,刘桂英买了船票,一路去往君山。

真没想到小小的君山,游客这样多,简直是人挤人,她有些失望,拜了拜湘妃祠,听见旁人说最灵验的是柳毅井,君山上有祥瑞之光,就是这口井冒出来的。想到自己做了手术后前途未知,她还真的买了香火虔诚拜了拜。

只求大慈大悲的菩萨,能保佑刘昕悠顺利完成学业,有个幸福的未来。刘桂英将香烛虔诚供奉之时,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却没料到,收获的惊喜让她从此变成了真的信徒。

那时她烧完了香,正想离开,一个长相清凌凌有出尘之气的姑娘问她如今是何年何月。刘桂英当时并未多想,她只当现在的小年轻人过日子糊涂,还唠叨了几句。

哪知那姑娘转眼就不见了,刘桂英莫名其妙了一会儿,片刻君山上方却下起了雨来。金色的灵雨落入刘桂英的眼睛里,她感觉模糊不清的视线好像清晰了一些。

听见旁人轰然,说是什么灵雨,刘桂英心中也怦怦直跳,难道这世上还真有神佛仙人吗?谁也说不准,现在修真者不是被证实了么,女儿刘昕悠就整天在网上搜别人拍到的各种视频,华夏的民众都想叩仙门——还不知道这灵雨功效,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吧?

刘桂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不顾形象张开嘴,捧着手,去接住天上落下的金色灵雨。甘甜中带着一股药香,这可能真的是好东西啊。

刘桂英比旁人更夸张的举动,也让她得到了更多好处,当时就觉得为病痛所折磨的身体轻了许多。

灵雨落完,君山上空响起一个女音:“感念尔等心诚,特降灵雨以洗尘埃。”不管过了多久,刘桂英都会清晰记住这话,这声音。

等她再抬头,君山上方模糊的水镜,他人只看见那是彩衣翻飞的天宫仙子,刘桂英却一眼认出那轮廓,分明是方才问她如今是何年月的女子。

原来她是天宫仙子,怪不得不知道凡间岁月!仙缘,这是何等的仙缘,刘桂英虔诚跪下去,一定是这“尘心仙子”感念她烧香虔诚,才现身降下灵雨,来帮助这些香客中,许多和她一样病痛缠身的信徒。

刘桂英拜了仙子,再回老家时,坚称自己“遇仙”了,女儿刘昕悠只当她落入了传销组织被洗了脑,忙完了手中的事情从帝都赶回来,带着固执的刘桂英去医院检查,糖尿病没有全好,病灶却消退了,各项指数也偏向了正常值。

也就是说不用做手术摘除眼球了?刘桂英越发肯定那是真仙,刘昕悠也变得将信将疑起来。她妈的病有多严重她再了解不过,传销组织也不包治病,这糖尿病虽然没全好,但是眼睛不用摘除是真。

君山当时见证神迹的香客,估计就只有刘桂英见了仙子真貌,她缠着女儿死活要将仙子画出来供奉。

网上也偶尔有几张照片流出,彩衣翻飞,刘昕悠根据刘桂英的高要求,画了又改,改了又画,花了小半个月时间,还真的将“尘心仙子”画的至少有八分像。

刘桂英病情控制住了,还照旧去街道办上班,却将尘心仙子的画像挂在书房中,老大姐每天早晚一注香,供奉的虔诚无比。她不单上香虔诚,平时但凡有个喜乐,都爱在画像前唠叨两句,工作上遇到不顺,向仙子倾述两句,似乎就有了主心骨,有了面对困难的勇气。

以刘桂英的见识,当然不明白这其实是信仰之力的反哺——有了信仰的人,面对生活总是有更多勇气,这是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人无法体会的。

如果生活总是一帆风顺,大抵修真者也不用追求仙路,要去争当逍遥世间的真仙了。刘桂英感觉生活越过越好,刘昕悠却在今年春天做兼职时晕倒,送去医院,白血病。

诊断书一下,刘桂英当时就晕了。

醒了怎么办?得治病!不管花多少钱都得治,她的女儿,花一般年纪,那么好的天赋,人生连恋爱都还没来得及开始,难道要让她等死吗?

一边化疗,一边等着合适的骨髓配对。刘昕悠的同学捐赠了一笔医药费,在一次次的化疗中杯水车薪。刘桂英准备有合适的骨髓,就将房子卖了做移植手术。

小半年过去了,昔日健康美丽的昕悠,已经被化疗折磨的没有神采,头发掉光只是其一,她瘦的厉害,化疗期间吃什么吐什么。刘桂英整夜整夜失眠,跟着大把大把掉头发,就像得了白血病的是她一般。

如果仅仅是这样,刘桂英都感觉自己还能坚持,可是昨晚医院却传来噩耗,刘昕悠的病情起了变化,必须马上做骨髓移植手术,不然…可能拖不了三天。

骨髓移植,等了小半年都没出现能配对的,难道三天时间反而还会突然出现?刘桂英挂了电话,急火攻心,手中还拿着香烛,哇一声一口鲜血就吐在了供案之上。

大慈大悲的仙子,您可有看见信徒的苦难?

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小女吧。

刘桂英心中绝望,不愿放弃最后一根稻草,挣扎着翻身爬起来,冲着画像使劲磕头。磕一下,求一句,额头很快就磕破了,慈母的鲜血,虔诚的信仰,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得不到仙子回应,她要如何在早年丧夫之后,再承受丧女的悲痛。

她不是信奉“尘心仙子”仙子中最有权势的人,也不是最有钱,或者能置办起不菲供品的人。

现年四十九岁的刘桂英,只是街道办一个工作了多年的普通老大姐,她是华夏工薪阶层最普通的一员。

可也唯有她,自君山归来,将“尘心仙子”描了画卷,挂在书房,每日供奉香火从不间断,一颗虔诚的信仰之心,早隔着空间,和她所信奉的对象相连。力微小,心意诚,她是最虔诚的信徒。

第三百六十五章 遇仙(二)

滴答滴答,钟表的跳动声音。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像是死神正在靠近。抢救室的红灯还没有熄灭,刘桂英将脸埋在膝盖中,肩膀轻轻抖动。

终于有人打开了抢救室的门,医生们满脸疲惫走出来,刘桂英豁然抬头。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见惯了生死的人,此时看着这个中年妇女深陷的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睛,冷漠的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异样。

“这次感染我们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同时发现她有颅内出血的倾向,如果这两天再没有能配对的骨?髓…你要有心理准备。”

刘桂英脚一软,差点就倒在了地上。

这几个月为了刘昕悠的病,她懂了不少常识。急性白?血?病,在治疗过程中最容易夺去病人生命的,就是感染和颅内出血。前者现在医学条件进步了,感染所致的急性白?血?病死亡比率已经很低,而颅内出血,尚没有理想的治疗方法…是急性白?血?病死亡最重要的原因。

医生说刘昕悠已经有了颅内出血倾向,这已经是判了死刑的结论了。刘桂英哆嗦着,等了半个小时才感觉有了点力气,她换了无菌服进了病房,刘昕悠脸瘦的只剩下巴掌大,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

她已经不能进食了,只靠着这些营养液维持着性命。

刘桂英在女儿床边坐下来,“悠悠,悠悠…”

刘昕悠眼皮动了一下,却始终没办法睁开眼睛。刘桂英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落在了冰窟窿里,明明是七月份的暑天,她冷得发抖。

大概医院也觉得这个病人没有了生还希望,在刘桂英枯坐的时候,中间只有一个护士前来记录过数据,换了一次营养液,这病房冷清的厉害,至于刘桂英本人,已经是全然失了魂。

母女连心,她在这样近的地方,就是不看那些身体指数,都能感觉到刘昕悠的生命力在渐渐流逝。尽管不信,她却有一个直觉,女儿或许熬不过今夜。

她一直握住刘昕悠的手,感觉她体温很冷,刘桂英根本没想起吃饭这样的事情,如果刘昕悠熬不过今晚,她恐怕也不想活了,孤零零地在这世上,不如一起过奈何桥,还能一家人团圆吧?

她呆呆坐着,天色什么时候暗下来都不知道。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黑漆漆的病房突然有了光线,刘桂英呆滞的眼睛被光线一刺,终于有了反应。

两人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站在病床前,一个端详了床头的病例卡,有些讶异,“请问,您是不是家住在江城芙蓉区幸福小区的刘桂英女士?”

刘桂英不认识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一脸茫然望着他们。因为两个年轻人态度温和,面相也和善,她才没有立刻尖叫起来。

“哦,我们的来访或许太唐突,冒昧问一下,您家中可是供奉了道号‘尘心’的女仙?”

刘桂英屏住了呼吸,她供奉尘心仙子的事情在女儿的提醒下并未张扬,这两个少年如何得知?她不知不觉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少年松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价值不菲的玉瓶,倒出一粒芳香四溢的药丸,掰开刘昕悠的嘴巴,让她吞了下去。

另一个少年则开始拔掉刘昕悠身上的管子,包括吊针。

刘桂英终于反应过来,惊怒道:“你们是谁,要对我女儿做什么?!”她扑上去想推开正在试图将刘昕悠抱起来的少年,那少年一呆。

“出去,你们都滚出去,谁也不准动我女儿,她没有事,她会好起来的,呜…”刘桂英状态有些疯狂,她神态不清醒之下,将两个少年当成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刘昕悠还没有断气,他们就要来腾床位,欺人太甚了。

“刘阿姨,您弄错了…这么说吧,您是不是在尘心仙子座前许下了宏愿,要救您女儿?”

刘桂英身体一怔,难以置信盯着少年。

少年眼神很温和镇定,不像说谎,难道真的是仙子慈悲,听到了她的苦难?作为一个小人物,刘桂英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更清楚自己除了奉香,连供品都少有供奉,尘心仙子怎么会突然听到她的心愿?

少年见她还有不信,也不解释,推开了窗户,让她往外看。

一只金色的大雕停留在半空,病房在十一楼,金雕就停留在窗户外边,好像就为了等他们。

“这是…”刘桂英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几年前炒得火热的华夏神雕,怎么在这里?眼前的金雕,虽然多了一个小王冠,身体也更大了一些,但别的地方,同那华夏神雕并无差别。

“我们要带您女儿前去君山治疗,乘坐雕儿前去,半小时就能到达,恕我直言,您女儿已经经不起耽搁了。”

少年轻轻抱起了刘昕悠,似乎毫不费力气。

刘桂英傻愣着看他小心跨上了雕背,另有一个年轻人踩着一把剑而来。

“还没说清楚吗?救人要紧。”

“袁大哥,我乘你飞剑走吧,让刘阿姨坐小金背上去。”

这个时候,刘桂英的心里敏感脆弱,确实不适宜和刘昕悠分开。只有让她和自己的女儿呆在一起,她才会完全信任他们。黄维鉴想的很细,袁也点头称许。

一阵风将刘桂英送到了小金背上,小金翅膀一扇,她吓得紧紧抓住了金色的羽毛。想了想,她还是大着胆子分出一只手来抓着女儿的手。

咦,似乎有了些暖意?刘桂英想起来眼前的少年曾赛过一颗芳香四溢的药丸给刘昕悠服下,此时哪里还不明白定是那灵丹妙药起了作用,这位平凡的母亲不知道如何感谢,平时的爽朗和大嗓门儿都跑到了天边,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不成整句。

“我姓林,刘阿姨就叫我小林吧。”林洛冬看出她的为难,很善解人意主动和她聊了起来。

两人并不熟悉,林洛冬只是为了消除她在这万里夜空飞翔的紧张,也没什么话题,都是刘桂英在倾诉压抑已久的悲伤,林洛冬在适当的时候安慰她。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等众人到了君山,刘桂英脸上还挂着泪,这次想起来,还没有问这林姓少年,为何会代表尘心仙子突然出现在病房。不过仙家秘事,她也不敢多问。

夜深人静的君山,她跟着几人来到柳毅井前,水面上出现尘心仙子的面容,刘桂英先前的一点犹豫,都荡然无存了。

“仙子慈悲,信女,信女真的是无以为报。”刘桂英额头上还缠着纱布,又要跪下来磕头,袁也搀扶着她。

“师尊不在乎这些虚礼,你不用这样。”

柳毅井的水路分开,袁也从林洛冬手中接过了昏迷的刘昕悠,往井下走去。丹药只是暂时为刘昕悠续命,白血病如果这么好治,也不至于变成医学难题。

刘桂英此刻已经完全信任了他们,陷入居所,她自知是个凡妇,不敢贸然跟了进去,幸好林姓少年和另一个刘海有些长的少年也一同留了下来。

袁也同样是第一次来龙宫,换了平时他肯定也会很兴奋,这时候事关人命,他抱着刘昕悠一路急行,穿过了正殿,走过长长的回廊,穿过偌大的偏殿,来到已经焕然一新的龙宫御花园。

一棵长满倒刺荆棘的怪树前,已经投下了阴影,袁也站在阴影下,再张开眼睛时,已经出现了另一片天地。

九华殿,这就是荣冬临说过的龙宫宝库么?

他羡慕荣冬临曾经来过龙宫,隔了几年才有机会踏进这里,袁也抱着刘昕悠走进上了小路。

“一直往里面走。”林洛然的声音在殿宇深处想起来。

他吸了一口气,穿过第一重到处飘着白色雾团的殿宇,荣冬临说这是龙宫幼儿的游戏场所,每个进来的人都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袁也想到怀中的病人,快步穿过了这让人心动的诱惑,来到了第二重殿宇。

石板地面上有些凌乱的线条,他恍然一看,没看出什么名堂,还是小心避过了,抱着刘昕悠一直往前走。直到第七重殿宇,袁也才发现他的师尊林洛然,蹲在地上画着那奇怪的线条。

这辽阔无边的几重殿宇,地面上都布满了划痕和圆点,他第一次看见年轻的师尊有些不修边幅,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到了某种状态中。

这是在演算什么?袁也很好奇,没有出声打搅,悄悄在旁观看那些线条,一会儿就有头昏脑胀的感觉,他赶紧收敛了心神,知道自己修为还不够,不敢再乱看了。

“她情况如何了?”林洛然突然出声。

袁也查看了刘昕悠的脉搏才谨慎回答,“师尊,情况不太乐观,病太久了,她体内的血气都干涸了,全靠丹药在吊着一口气。”

林洛然终于抬起头来,拍了拍手,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无尽的推衍中收回,好一会儿才有了精神。

她不用像袁也那样伸手号脉,只要淡淡扫一眼,就能知道刘昕悠的身体情况了。不过林洛然并没有马上救人,想了想反而问袁也:

“你对白?血?病了解多少?如果不靠我们修行者的手段,用药物治疗的几率大吗?”

袁也马上反应过来,师尊终于要放任林氏大规模发展了?袁也心中也有一些激动,不过他一向谨慎,并没有胡乱许诺:

“师尊,如果让林氏研究部门结合古方,应该不到半个月就有突破,有效的药物需要三个月才会出来。”

林洛然一笑,“三个月已经很快了,你将她放下,我来看看。你去第一重殿选个礼物吧,不要太贪心,荣冬临应该对你们讲过吧,以平常心对待就好。”

袁也忍住心中激动,将刘昕悠小心放了下来。

这个姑娘运气真好,到了师尊手里,绝症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绝症吧。袁也默默感叹,小心避过了地上的线条,往一重殿碰手气去了。

林洛然这才开始为刘昕悠检查身体起来。

怪不得信仰之力如此绝望,像刘桂英这样的家庭,唯一的女儿再摊上这种绝症,她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面对自己第一个虔诚?信徒所求,林洛然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灵丹能不能化繁为简?

白血病又称“血癌”,是造血组织的恶性疾病,特点是骨髓及其它造血组织中有大量无核细胞无限制地增生,并进入外周血液,将正常血细胞的内核明显吸附…造血机能出了问题,骨髓移植就成了最有效的治疗手段。

其实治疗白血病要想立竿见影,洗髓是最好的办法,以林洛然结丹期的修为,洗髓除了耗费她的灵力,倒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她并没有采用这种最快的方法,不是她可惜灵力,对于气海丹田中有四个金丹在运转,从不缺灵气补充的林洛然,灵气的耗损与她而言并不是太可惜。

还有一个更快的办法,就是像断臂重生那样,使用龙髓。龙髓珍贵,更不是能推广的特效药了。

只是既然打了让林氏药业开发特效药的主意,林洛然也不好只动嘴皮子,本身却毫不作为。

眼前这个叫刘昕悠的姑娘,被她控制住了病情,观察几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思索治疗方法之时,空间中那最后进来,不情不愿桀骜不驯的木狼,发出一声嗤笑:“用洗髓丹不就成了?你舍得吗?”

洗髓丹?

林洛然第一次听见,好奇追问木狼,它大概只愿意嘲笑林洛然,叫它说出办法则一脸敖娇,被更敖娇的火凤削了一顿后,木狼才变得悲愤老实起来。

洗髓丹是结丹以下修为才能服用的灵丹,丹方复杂,用药苛刻,却是六品上阶灵丹。一听到比筑基丹还要高两大阶,林洛然就知道这东西要想大面积推广那是做梦了,不过她好奇的是,一个只能结丹期修为以下修士服用才有效的灵丹,怎么就高达了六品上阶?

“说你见识浅薄吧,结丹期以下服用洗髓丹后的修士,哪怕是三系道基,也能在修行速度上赶上两系良材…洗髓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古时大能们血脉根深,后辈出几个道基不佳之人那是常事,若有心智坚韧苦心追求大道之辈,便赐下这洗髓丹已示嘉奖,也算是一份福缘。”

木狼还没说完,林洛然就大概明白了,这洗髓丹,说来说去也是古修真界“权X代”的特权,结丹期服用了或许就没什么效果,怪不得所谓丹方复杂,用药苛刻,依然能跻身六品上阶灵丹。

能让三系道基者追平两系良材,这已经是足以让人疯狂的功效了。特别是那些散修,三系大概只能当外门弟子,两系却能入室,有名师指导。这样的落差,足以让道基不佳者疯狂了。

木狼见她连连叹气,却没有追问它丹方,有些着急:“你家可有不少三系之人,你就不炼几颗洗髓丹来让他们服用?”

林洛然失笑:“我干嘛要让他们服用洗髓丹?”

木狼更讶异,做了这么多年妖怪,它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人族了,他们贪婪自私,哪怕是像林洛然这样的人也有死穴,她不是很在乎亲友?

听到“洗髓丹”的存在,应该迫切想要丹方才是——

林洛然见木狼表情,就知道它在想什么。

“传说九品灵丹之上,还有真正的仙丹,一颗足以让人白日飞升。你当了这么多年妖怪,可有见着这样的神异之事?” 木狼下意识摇头。

林洛然又道,“你当妖怪这些年,可见有人靠着种种灵丹妙药,一举连跨几阶段,走到了强者巅峰?”

木狼还是摇头,但看向林洛然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林洛然没理它,指着空间中两亩药田,“我并不缺灵药,我甚至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堆出几个筑基修士出来。知道我为什么没这样做吗?”

木狼叹气,它原以为林洛然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小修士,却原来一点也不好哄骗。世人失去理智,往往是因为贪念。

林洛然并不贪。

如果嗑药也能成仙,这么多苦苦挣扎求仙之路的修士,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修力不修心,她不信这样的修士,最后也能位列仙班,成为天地间最逍遥的真仙。

如果将追求仙道的过程,看成一场盛大修行,要丹药有丹药,要名师有名师,要功法不缺,要法宝任选…

这样先天条件极为丰富的修士,又如何才能在修行的过程中以证本心?

每一次进阶,都需要心境突破这一亲身经历告诉林洛然,嗑药只会让修士的前期修行变得极为顺利,真正到了结丹这样的大坎,没有相应的心境,成功的机会太渺茫了。

徽竹老道不就是在筑基后期卡了许多年?

对旁人来讲或许是灵气不够充裕,青城观以前可是坐拥了一条小型木灵矿的,徽竹没有结丹,恐怕还是心境上有所缺失,某个心结没有解开之故吧。

修行修行,练气期的修士寿元没有改变,可见练气期才是真正的修真预备役。筑基期寿两百,能让人有了更多的时间从容追求天道,这才是真正迈入了修行的门槛,而结丹期,寿元长达五百年,便是站在了门槛以内了。

“喂,洗髓丹的丹方送给你,你也不要?”木狼见林洛然不接招,恨得牙痒痒,放出了白送丹药的狠招。

林洛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木狼抬手打入了一道光团进入她的眉心。

林洛然闭目琢磨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笑道:“看样子是真的丹方。小木狼,你果然不愧是什么妖狼族的小老板,存了不少好货嘛。”

看着林洛然眉开目笑的样儿,木狼闷声道:“你不是不愿意给林家人用这洗髓丹?”

它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活了这么多年,要第二次马失前蹄了。

林洛然挑眉,“谁说我要用在家人身上了?有这丹方打底,治白血病应该不在话下吧?小木狼你心肠真好,谢啦,回头再来感谢好好感谢你!”

林洛然知道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太欠揍,闪身出了空间。

留下被欺骗了的木狼先是石化呆滞,然后暴跳如雷。

火凤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果然在它的调教下,林洛然已经不是那个好哄骗的小修士了,木狼这次的丹方白送了出去,谋划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开口,可见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要笑死凤凰了。看见木狼气急了,要拿林洛然种的灵草撒气,银鱼将它拖了回来。

“她在和你开玩笑呢。其实有什么事情和她好好讲就是了,能帮忙的她还是很热心的,至于拿丹方诱惑她的事情你以后别干了…你看我和火凤哥哥,她难道不知我们必然记得一些丹方,或是以前的辛秘,你看她何时追问过我们?”

木狼像只气鼓鼓的皮球,一下被银鱼糯糯的声音戳破了。

来了这么久,它也看出来这个林洛然这个女修心软的很,当初它不打着将她化了培植青盏花的主意,她大概也是狠不下心肠将自己收入空间的。只是它会告诉这单纯的小银鱼,狼王的高傲容不得玷污吗?

——好吧,其实是过了这么多年勾心斗角弱肉强食的妖怪日子,它不习惯这样悠闲没有算计生活好不好!

“师尊,您看我拿到了什么?” 林洛然刚得了丹方出空间,就见袁也喜形于色快步过来。

她还以为袁也去第一重殿宇时间这么久,是因为“抓周”失败了,让这个大弟子一时没脸面回来,倒没想到,或许是因为他抓到了好东西?

袁也高兴得跟什么似地,摊开手心,一对只有巴掌大的小翅膀安静躺着,有些像蜻蜓的翅膀,两翼大两翼小,一丝丝金光流转,林洛然感到有些熟悉感。

袁也当然不会因为小玩意儿而开心,林洛然结过小翅膀注入了灵力,这对翅膀在她掌心变大,悬浮到了空中,一条精巧的环扣扣住了她的腰身,又勒住了她的双肩,林洛然心念一动,这东西长大到一米五左右,纤薄小巧,竟在一扇之下,让她飞到了殿宇的屋顶处。

虽然因为没有认主的缘故,还不能指挥如常,但林洛然一试之下,已经百分之百肯定,这是一件飞行法宝!袁也的运气会不会太好了?

这玩意儿实际功用绝对在“如意衫”之上,最主要的是,袁也本身就能御剑飞行,此时再摸到这东西…

林洛然不厚道笑起来,将小翅膀还给袁也。

“你简直是摸到了一朵桃花!” 袁也被师尊的调笑搞得脸红,赶紧将小翅膀揣着了,转移话题: “师尊,您看过刘昕悠的情况没有?”

说到正事,林洛然也严肃起来,她也学木狼,将洗髓丹的丹方化作一颗记忆珠,打入袁也眉心:“你来看看这个丹方。”

袁也闭目消化,再睁开眼时,为那“六品上阶”的字样而鼓鼓心跳。

这可是六品洗髓丹啊,师尊可真没把他当外人。袁也见他师尊还盯着他,收敛心神,将丹方细细推敲了一遍,恍然大悟: “师尊您是想根据这洗髓丹,改良出适合治疗白血病的特效药?”

林洛然点头,“依你看,容易吗?”

将那些不认识的灵草灵药剔除,袁也推敲了半小时,才慎重道:“如果能找到替代的中草药,立竿见影不至于,我们可以根据疗程来研制,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和林洛然的想法差不多,她指着昏迷的刘昕悠。 “我们就从她的身上开始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宏愿

刘昕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以为自己死了。

若不是死了,她怎么会见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和恍若神宫仙子的人影?

乍一看,还真和老妈供奉的,那张由她亲笔所画的“尘心仙子”画像,有七八分像呢。

原来生前信奉哪路神仙,真的会等来接引吗?可她并不是尘心仙子的信徒。

刘昕悠恍惚听见有一男一女在交谈,说要如何救她,她无力笑笑,急性白血病拖了小半年,她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冲进来,说她感染了,需要抢救。刘昕悠的记忆比较混乱,她迷迷糊糊又昏了过去。

“师尊,她的情况好了许多。”

“恩,我们继续…这几天恐怕刘桂英都担心坏了。” 类似这样断断续续的交谈声,时不时传进刘昕悠耳中,高烧让她几乎不能失去了思考力

。偶尔会想,若是真能活下去,她当然不愿意死的。

是的,没有人愿意在青春年华死去。她的画还没有得到业内认可。

她还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变成那个,让含辛茹苦养大她不肯再婚的母亲所期待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