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追猎者马上又告戒自己,不能够失去冷静。面对这样一个狡诈的猎物,失去冷静就是让自己陷入陷阱。毫无疑问的,这绝对是一个圈套,或者就是白天那个圈套的一个后续。

  河已经不远了,明天清晨就要用全力奔跑追踪,然后用一个很过瘾的方法结束掉这场追猎。追猎者打了个兴奋的响鼻,握了握手中那把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上面沾着的脑浆和血结成了一层薄壳,凝成了这武器的一部分。

  不能太激动,不能太激动,保持冷静,保持冷静。追猎者再度告戒自己。明天所见到的一切踪迹都要仔细观察,仔细考虑,不能再被任何假象所迷惑了。记住要注意假象,要小心假象。

  你以为我很容易就可以糊弄过去吗?你还以那即将被我拧下来慢慢品尝的头脑而骄傲吗?

  追猎者为自己冷静的想法高兴起来,又打了一个响鼻。

  刀锋割开皮肤划破肌肉切断喉管再把动脉切断肌肉划破皮肤割开从颈项的另一边脱颖而出,这感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从手指间到手腕到手肘到手臂最后直接震颤到心里,层次分明感受深刻得就像一首美妙绝伦的诗歌。然后鲜红的血就热情奔放兴高采烈地从女子的身体里流出来,让阿萨尽情地吮吸着。

  几缕黑发紧贴在单薄的嘴唇上,嘴唇抿起一道微微局促的弧度,下吊的眼睛眯着,长长的睫毛里面包涵着朦胧的笑意。贴近了才发现这真是个极美丽的女子。

  阿萨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那眯着的眼睛蕴涵着的温柔,薄薄的嘴唇抿起的倔强。女子依旧是那表情,但是阿萨完全陷入了这突然发现的温柔美丽所形成的恐惧中。

  然后他发现刚才划破的不只是女子的咽喉,还有自己的。抚摩着自己颈项中那道伤口,胸中回荡着割开这口子时那清晰分明的感觉,想用这感觉把伤口回填,却无能为力,阿萨无比痛苦地呻吟起来。

  看着女子美丽温柔的脸和颈中那道凄厉的伤口,用手感觉着自己的伤口。悲戚哀伤恐惧痛苦像周围的黑暗一样把阿萨紧紧地包围起来,阿萨猛地惊醒。

  清晨的鱼肚白已经浮现在东方了,双足飞龙的号叫正逐渐远去。这些生物是从沼泽边缘开始盘旋着飞回沼泽深处的巢穴的。追猎者的位置更靠近沼泽深处,所以这可以使阿萨有比较早出发的优势。

  但是阿萨并没有对这宝贵的时间显示出太大的兴趣,而是在将熄的篝火旁蹲着,木然地看着女子把水薄荷和除虫菊用石头碾碎后涂抹在衣服和皮肤上。直到现在,噩梦留下的感觉仍然在思维中回荡,像是把粘呼呼的鼻涕想甩也甩不掉,脑筋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过幸好,他也能真切地感觉到体力几乎已经完全地恢复了。

  女子却好象睡得不错,涂抹完后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同时还不忘和他闲聊:“你昨天晚上发噩梦发得很厉害啊,把我都吵醒了。我本来还说叫醒你的。”

  阿萨怔怔地看着女子神情自若容光焕发的脸。那双美丽朦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细细地白颈在衣服中若隐若现。阿萨突然产生那里正在凄惨地流血的错觉,猛地打了个寒战。

  女子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和他告别:“再见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来王都的姆拉克公爵府找我。”绽开一个让清晨的雾气都被感染得柔情似水的笑容。“我叫小懿。”

  没机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阿萨完全不敢面对这个笑容,盯着地下恩了一声。

  看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清晨的雾蔼中后,阿萨顺着河流的方向跑起来。

  他并没有跳进河中隐藏自己的气味,也毫不介意在松软的泥地上留下一个个连视力最差的老鼠都能看清的脚印。他也跑得并不快,这个速度是能够最有效率的利用体力的。他清楚得很,什么样的掩饰在追猎者的眼光下都是欲盖弥彰,这样摆明了的踪迹反而会迷惑他。

  当然,追猎者还是有跟着这一条真正的足迹的可能,但是通过了上一个陷阱之后他一定会有顾虑,这个可能性应该比较小。阿萨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期盼追猎者的脚步在自己身后响起。

  但是迷惑也是没用。这确实是一条最有效率的办法,追猎者一旦在追逐女子的路上耗费了体力和时间,自己逃跑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即便是他杀掉女子之后再重新追踪自己,自己体力占了上风,取胜的可能性也提高了。阿萨甩甩头,尽量把精力都放在一步一步地奔跑上。

  但是只跑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一条大河横在眼前。他竟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每个人甚至包括追猎者的估计都错了。大概是雨季的原因,河水竟然从沼泽低洼的地方分流,直接穿过了沼泽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从沼泽深处响起。

  经过如此远的距离,声音已经很微弱了,但却像把硕大的铁锤敲在阿萨心坎上。眼前立刻浮现出昨夜的梦境,女子喉咙间那一道凄厉的伤口无比清晰。他楞在原地,动弹不得。

  序章 追捕(4)

  又一声呼号传来。阿萨知道,追猎者在折磨女子。这是那个种族在猎杀人类时候特用的方法。

  如果他转身跑去救人,就正中这个愚蠢的圈套,而结果则是他两人的头颅一起成为某个兽人部落的装饰品。

  多诺河的河水快速温柔地向东一泻千里,微微泛起的浪花像是在对他招手。

  来吧,来吧,跳进来就安全了,虽然会伤心,会内疚,但是至少你会活着。过了几年,也许你就会把这段事情淡漠了,还会在酒桌间和朋友将这用作闲谈的材料,几年忘不了,那么几十年一定能忘记掉。

  也许你也可以以这个悲伤作为动力,几年后成为一位将军,领率一只军队,浩浩荡荡地把大陆上所有的兽人一扫而光,为这个女子报仇,……

  第三声惨叫传来,已经微弱得仿佛只是担心而产生的幻觉而已。

  阿萨大声骂了一句他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诅咒,转身朝来路狂奔而去,同时竭尽所能地发出一声吼叫,告诉追猎者他那愚蠢的圈套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发挥出了十分有效的作用。

  然后不到十分钟,狂奔后的阿萨就看到了追猎者,以及被他抓在手中的女子。

  齐颈黑发从斗篷中散落下来,凌乱地将她痛苦的表情遮掩得模糊不清。她的右手血肉模糊地以枯树藤的姿态扭曲着,骨骼已经没有一寸是完好的。那不是一次的伤害能造成的,是折断了一处后再在另一处折断,直到再也没有地方可以下手为止。

  阿萨略安了安心,除了这只手,暂时还看不出她哪里受了致命的伤害。她只是像只待宰杀的小鸡一样被追猎者提在半空,微弱的呻吟从嘴中传出,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随时可能被捏在她颈中的爪子掐断。

  顺着那只长满了毛的巨爪,阿萨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以如此近的距离正面看到了这个追杀了他三天的兽人。

  足足比他高一尺,宽一半的巨大体形,棕色的毛覆盖着全身,高耸的双耳,黄色的瞳孔,狭长的嘴,一个狗一样的头,这是只狼人。它身体各部分的比例大概和人类相仿,但从肌肉和骨骼的完美曲线也看得出这躯体中蕴涵的力量和敏捷是人类难以企及的。

  狼人身上穿着一件特制的皮甲,地上那只曾经击碎过阿萨十几个同僚头颅的流星锤显然也是特制的,人类和矮人无法使用如此巨大的武器。这可怕的武装和他的身体相得益彰,足够让他独自对付一整队的士兵。

  但是这只狼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威风和危险,甚至可以说有点狼狈。左手臂的毛已被血凝成了一团,上面的伤口还在缓慢地出血。安卡细剑并不因为不能用来砍劈而减小它的杀伤力,独特的剑刃在刺进肌体后一但旋转就会把周围的血管和组织全部扯烂,细长的剑身是用矮人的上好合金锻造的,甚至可以刺穿骨骼。

  左爪背上有焦黑的一团,能看得见被烧焦后炸裂的筋肉,周围的皮毛已被烧掉了,这是火球术的痕迹。看他头上毛皮的些微焦迹可以知道这原本是射向他脸部的一记火球,被他在来不及躲避的情况下用手挡了下来。这一记火球的时机想必拿捏得非常好。

  如果和女子一起对付追猎者,胜算其实是很大的……阿萨感到无比的悔恨。现在只能是全力一博了,应该还是有希望的,毕竟追猎者的左臂已经……

  追猎者发出一声咕噜声,列开嘴,露出锋利的牙,动了动肩。阿萨并不理解这个表情的含义,但是他清楚地看见抓住女子的那只爪上的肌肉鼓了起来。

  猎物已经来了,目的已经达到了,饵自然也没用了。

  “住手!”阿萨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冲向追猎者。

  “咯勒”,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阿萨无法分辨是来自女子的颈间还是自己体内。奔跑过度的双腿在全力冲过来的中间已没有力量再进行闪躲,阿萨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追猎者很准确地一脚撑在自己的胸口上,使他像一只稻草人一样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树。手上的刀也插进了树中。

  阿萨像只虾子一样缩成了一团,血和着唾沫从口鼻中溢了出来。肋骨断了好几根,所幸还没有插进内脏。胸腔中仿佛有无数头蛮牛左冲右突,把除了痛楚的其他感觉都挤出体外,连呼一口气都无法做到。

  这真是不过瘾的结束。看着这个这三天中让他费了如此多心思的猎物却是这样的不堪一击,追猎者失望地想。本来他还期盼用一场精彩的格杀来结束的。

  今晨在篝火旁边发现了明显的足迹和气味的时候,他很肯定地认为这是个圈套。这个狡猾的猎物怎么可能将自己的行踪似乎是特意显示给自己看?一定是一个什么花招。于是他追逐另外一行似乎不怎么像的足迹。当发现自己的判断居然又错了,又被这个猎物的花招蒙骗过去时,惊讶和恼羞成怒完全令他失常。

  而这另外一个人类的战斗力更是出乎意料之外,自己差点就被一记火球炸中了脸。好在这个人类也很脆弱,被自己折断了手之后立刻就因为剧痛而失去了战斗力。

  结果终究是自己的胜利了。很成功地把那个逃跑的猎物引诱了过来,现在就可以走过去,很轻松地把头拧下来。

  不,没必要这么快。仔细品味其中的一丝一毫过程,看看这个人类在知道自己生命快要终结时还会作些什么,也不失为一个有趣的结尾余兴。

  最后玩上一个花招?还是挣扎一下?或者是缩成一团,涕泪纵横地发出些不知所谓的哀号?最好别来这个,已经看得厌了。

  阿萨好不容易才呼过一口起来,胸口的肋骨间像插满了刀,还随着呼吸在不停地上下抽动。他勉强抬头看了看插在树身上的刀,树身分泌出的白色浆汁已经淌满了刀身。

  他认得这棵树,上面细直的根曾经让他想起一句几乎是无耻的话。现在他又想起了,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呻吟的女子,一种悲愤的力量支撑他站了起来,把刀从树干上拔出。用尽身体中所有的力气把刀举起向前冲去。

  追猎者几乎是以一种可怜的心态看着迎面冲来的猎物。这像乌龟般缓慢并轨迹明显的动作就是你最后的挣扎?甚至看得到你每一处肌肉的搏动和因为疼痛导致动作的扭曲,看得出刀在什么时候用多大的力气在什么地方落下。

  追猎者举起手中流星锤的柄,毫无偏差地挡住了刀,一声金属相交的巨响。如预想中一样,刀和手一起被反弹开,连同身体一起被震得后退,胸腹间空门大开,只要将爪子从下面直掏进去,就可以将那颗热呼呼的心脏扯出来了。

  只是追猎者没有预料到一个似乎无关紧要的细节。刀上粘着的树汁在强烈的震动之下化成无数小滴,飞溅到了追猎者的眼中,还有湿润的鼻子上。

  那不是树汁,是千百把淬上厉毒长满倒刺还被烧得通红的小刀。追猎者发出一声连自己都没听到过的凄厉无比的长叫。

  整个世界全被这痛苦取代了。视觉先是一片殷红便彻底地黑了下去,鼻子已经不在了,那里除了痛没有任何东西,连耳朵里也只听得见自己的惨叫。然后仅存的身体感觉立刻发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从小腹塞进了体内,一直到达了胸口,不怎么费力,但是很坚决地从原本排列得很整齐的内脏中间挤出了自己的位置。

  一种甚至能够掩饰痛楚的恐惧蜂拥而来,追猎者下意识地握住了小腹下的一个东西,把所有的气力和恐惧都用了上去。然后他就听到了与自己的惨叫相比毫不逊色的另外一声惨叫。

  阿萨同样听不见自己的腕骨碎成一片一片的声音,只能够感觉无数骨片在肌肉血管中间恣意横行还从皮肤上异军突起。他不是用力,他早就没有丝毫的力气了,他是用这巨大的刺痛屈起膝盖狂顶向刀柄。心脏肌肉富有弹性的破裂感从刀柄上传来。

  追猎者突然停止了呼号,用力捂住胸口,用力得以至于锋利的爪尖都透过皮甲插入了自己的毛皮之中,仿佛想要把里面破裂了的那个东西捂回原形。但是晃悠了几步,便轰然倒下。

  阿萨捂着自己的左手跪在地上哀号着喘息了好一会,才能够勉力站起来。

  全部都结束了。

  不,还没有。不能够在这里过多停留,追猎者的尸体一旦发出气味就会引来一大堆蜥蜴。自己已经衰弱得可以任那些丑陋的食腐动物鱼肉了,希望女子的行囊中有些比较有用的治疗药吧,或者像那张净水符一样的高档货。

  阿萨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看着女子那张苍白的脸,那曾经被笑意衬托得那么美丽,而再过半天,也就即将和那边狼人的尸体一样成为那些丑陋动物的口中食物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阿萨痛苦地跪在她面前。突然他看见那嘴唇似乎动了动,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随即马上听到了一声呻吟,比自己的还有力些。

  第一篇 卷入 第一章 无妄之灾

  听阿萨讲述完了他所在的部队如何在山头被全灭之后,骑士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低着头陷入沉思。

  阿萨坐在天鹅绒的软椅上,手指搓捏着柔软光滑的绒面。这种东西他以前只看见过而已。村里的那个老学究用来放置圣书的盒子里面就有那样薄薄的一层的。三岁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大年纪的小孩只是用手捏了一下,然后那只手就被打得三天都拿不住勺子。

  这样一个高贵,神秘且危险的存在,现在居然被坐在屁股下面,让他感觉有点奇怪,又有点过瘾

  姆拉克公爵去皇城参加军事会议去了,一位自称是公爵助手的年轻骑士接见了他。

  骑士的那身铠甲和配剑都是最高档的货色,上面神圣骑士团的徽章阿萨在他队长身上同样看见过。年轻,英俊,威武,气宇不凡,还有高贵的身份,以及与之搭配得天衣无缝的气质,好象是小时候在吟游诗人嘴里经常听到的故事中的主人公。

  这样一位人物居然和自己平起平坐,还沉浸在自己所报告的事情中沉思,仍然是有点奇怪又过瘾的感觉,和那椅子一样,不过放大了若干倍。

  “那么只有你自己一人突围而出,然后被追杀,在蜥蜴沼泽里和追兵搏斗…………”骑士重复着阿萨的讲述。吐字清晰缓慢,有条不紊。仿佛生怕别人听不清或听错了他的话。

  阿萨点头:“就是那样。”一路的奔波让他很口渴,他拿起桌上的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发现里面的是奶茶。

  “你确定只有你一个人逃出来吗?”骑士皱起眉头,用很深邃优雅的目光很认真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缓慢的问。仿佛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虽然早就肯定了,但阿萨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是。只有我一个人。”这奶茶味道很好,杯子却嫌太小,阿萨不停地喝了又倒倒了又喝。其实他本来想就着壶嘴喝的,但是公爵府的华丽和对面骑士的注视让他不怎么好意思。

  骑士稍微舒展了一下眉头,随即又更用力的皱起眉头,更认真地问:“那么你和谁说过这件事情没有?”

  “没有。”这个阿萨倒很肯定。从沼泽地出来之后他就一直马不停蹄。甚至现在他的左手腕上还缠着绷带。

  多亏了行囊中的几张治疗符文和药水,他们才能够走出河边找了棵枯树顺水漂到布拉卡达。地方官知道受伤的是姆拉克公爵的女儿后,立刻把方圆五十里的牧师和医生都找来了。阿萨胸口的几根肋骨已经接上了,在治疗术的作用下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脆弱。左腕则因为碎得太厉害,足足花了一整天时间,还找来几个屠夫和仵作来找混在肉里的骨骼碎片。把阿萨痛晕过去三次,好不容易才大概拼回了原状,用上数量惊人的治疗术和药物,疼痛是消除了,但是也很有残疾的嫌疑。现在阿萨把希望都寄托在姆拉克公爵的有钱有势和王都牧师的水平上了。

  “那你为什么不到你部队所属的长官那里去汇报这个事情呢?” 骑士仍然是很耐心很仔细地问,想要把丝毫细节都洞烛于心。他专注的神情很像一个小孩子,细心地凝视中带点小心的味道,好象害怕面前的事物突然就飞走了一样。

  “因为我不怎么清楚我的部队属于谁管。我只是在布拉卡达看见在招募临时士兵,就去参加了。”阿萨本来还想问他那十几天的工资,十多个铜子应该找谁拿,但看了看手中的杯子,那是银的,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我问过小懿……小姐应该找谁汇报这事,她说公爵大人是帝国军事大臣。我就想直接来报告更快点。”

  “哦,原来是这样。好,好,太好了。”骑士的眉头豁然开朗,如释重负的轻松起来,显得很高兴。他的笑容和那一头的金发一样显得很耀眼,很能够感染人。大多数女孩子心目中的梦中情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骑士像是突然才想到了,问:“那么小懿小姐她……”

  “没事,布拉卡达的镇长用了一个车队来护送她,大概还有二十几天左右就可以到王都了。”小懿的颈椎骨在狼人的紧握下裂开了,在走出沼泽的过程中因为移动身体的原因,伤势恶化,骨头有些微微地变形。布拉卡达的牧师们不敢动手,只得用治疗术稍微处理了一下,再用夹板固定住,用马车慢慢地送回王都。

  “恩。”骑士点了点头。“我代表公爵大人,对你英勇救下小懿小姐的事表示感谢。”顿了一顿,双眼直视着阿萨,用他很缓慢清晰的声音说道:“而且,你能够直接把这件事情报告到公爵府上来,真是非常正确的选择。我想姆拉克公爵大人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他碧蓝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喜不自胜的表情。“你的运气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几个字说得尤其用力,好象真的为阿萨的运气庆幸。

  不知道为什么,阿萨从骑士发亮的眼神中觉得有些不安,这好象并不是善意的表示,其中有一种恶意的窃喜在里面闪动。阿萨问:“你到底是……?”

  “克劳维斯.埃尔尼男爵,神圣骑士团二分队队长,姆拉克公爵大人的助手。”骑士的眼光收回,语音平稳和润,和这些高贵的头衔丝丝入扣。“小懿小姐的未婚夫。”

  “啊?”阿萨对骑士的最后一个身份有些意外。

  骑士站了起来,剑眉微挺,眼中露出刀锋一样的光芒。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甚至威武得仿佛这个面容从来都不曾被笑容软化过。厉声大喝道:“来人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