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大好的李湛回京,李昭也要跟着他一起回去,而宋朔则要领兵去燕地,这可能是和突厥的最后一战,他们都希望这是最后一战。

李昭送走宋朔,望着大军渐渐变成一条黑影,才怅然所失的叹了一口气。

陪她吹了好一阵冷风的李湛上下打量了一眼,挑眉,“你和他说什么,你脸这么红?”

李昭猛地捂住脸,突然反应过来,瞪李湛,隔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脸红。

李湛眯了眯眼,喃喃,“还真说了会脸红的话!”李昭背对着他,表情,他不得而知,但是宋朔激动的神情,他可没眼瞎。

“男人这么八卦干什么!”李昭恶心恶气道,一溜烟的上了马车,天气冷了,不是必要情况,她更喜欢舒适温暖的马车。

李湛很想装病患跟上去,想想他一个大男人追问这个,的确挺奇怪的,虽然他也的确很好奇。小两口分别无外乎是说些情话,可到底是什么话让李昭和宋朔反应这么大。

元鼎十五年除夕夜,鲁王马译醉酒摔入荷花池,溺毙。鲁国朝上为子承父业还是弟继兄位争得不可开交,肃亲王联合鲁太后意欲谋害马译膝下唯一的儿子马骥,阴谋败露,二人伏罪,肃亲王被赐鸠酒,鲁太后连失二子,痛不欲生之下投缳自尽。鲁国皇位顺理成章的由马译四岁的儿子马骥继承,许攸、韩志、赵凯,丁青莱为辅政大臣。

这都是明面上的说法,李昭也就信鲁国有一部分人想弟继兄位,谁让肃亲王是个草包好掌控,马骥虽然更年幼,但是他背后已经有一大批包括韩志在内的几大武将和赵丞相为首的几大世家,他们占不到好位置。

站在李昭的角度,她也更偏向于马骥这一系上位,让肃亲王上位,可真是造孽哦!何况奶马骥那一系人就是当初兵谏马译,迫使他答应联盟的那群人,不管这群人有多少私心,最起码的是非大义他们还是有的。

这群人在兵谏之后就被马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奈何势力不小,马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徐徐图之。这群人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马译不知道自己有累卵之危,别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倒行逆施失去的不止是民心还有他最重视的军心。浑然不觉已被架空的马译在除夕夜宴上不明不白的死了,胜利的那方不仅除了马译这祸害,还把朝廷清洗了一遍。

等鲁国小皇帝登基了,眼见鲁国迟迟没有动作,北齐和南齐的国书先后发了过去,燕国、楚国紧随其后,民间舆论顺势而起。

还好鲁国当权派没像马译摆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来,出兵十五万支援燕地。

到了元鼎十七年秋,突厥百万大军伤亡过半已溃不成军。

连年的征战所带来的人员牺牲和巨大的物资消耗,使这个国家内部矛盾越来越尖锐。

在御驾亲征的沙略可汗被宋朔击杀之后,突厥大军兵败如山倒,顷刻间乱成一盘散沙,又恢复成百年前的旧貌,十一大部落分道扬镳,各自为政。

十一大部落纷纷向中原投降,五国与之签订条约,重新划分边境,且以数额巨大的岁贡赔偿中原损失,在条约内,对十一大部落的军事和商业上也有限制。目的就是令他们没有兵力和财力再次进犯中原。

十一大部落气得肺都要炸了,然后形势比人强,只能忍辱负重的一一答应。就像很多年前,中原有一段时间内也向北方游牧民族年年朝贡一般,风水轮回转,能不能把风水一直留在自己这边,端看各自的本事。

不得不感叹,历史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

喜讯传回国内,举国狂欢。

北齐境内,李氏声望更上一层楼,如日中天。

李昭看着李徽发亮的眼睛,知道,他们等的那一天终于到了。

第102章 了却君王天下事

元鼎十八年,北齐皇帝逊于位,奉皇帝玺于相李徽,三让乃受。李徽即皇帝位于太极殿,大赦,改元景熙。

李徽成了皇帝,李氏诸人自然也水涨船高,崔氏为太皇太后、李廷为太上皇、成国大长公主为皇太后。李德为晋王,李倢为镇国长公主。嫡长子李湛为太子、嫡次子李灏为安王,四郎为延宁郡王、七郎为延平郡王。嫡长女李曦为平阳公主,嫡次女李昭为华阳公主,二娘为安阳公主,四娘为高阳公主,其下未及笄无封号。

于此无人有异议,唯有一点,原配谢氏追谥为元贞皇后,继室徐婧曰贵妃?后者不合规矩啊,重规矩的朝臣站了出来要说话,被素日交好的同僚死命拉了一把,动作幅度很大,居然也没人说他御前失仪。想仗义执言的大臣看好友挤眉弄眼的着急模样忍了,想着大不了我明天再上折子。

他那好友松了一口气,丈夫登基,正妻封妃的例子,前朝也不是没有,这还不是一个两个,有的到死都没转正,运气好的几月或者几年后封后。

徐婧不能为后,估摸着和前两年的楚氏下毒事件有关,虽然对外说徐婧只是被楚氏利用,但是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大家都懂。加上不久后徐婧就因病迁居到庄子上,逢年过节都不出现,大家就更懂了。上头的人不想说,他们就装糊涂呗,又不是什么关乎国祚涉及民生的事情。

散朝后被灌了一耳朵内/幕的朝臣懵了下,默默打消了再上折子的念头。要是李徽宠信姬妾想酬以高位或是徐婧是太子生母,他还会据理力争,可眼下两者都不是,还夹缠着一桩*。

连这些人都打了退堂鼓,徐婧娘家又早已败落,其他人更是识趣,哪怕不考虑楚氏之事,光看看谢氏那几个儿女,也没人会积极的帮徐婧争。

于是正室为贵妃之事就这么掀起了几点浪花后风平浪静了,新朝刚立,大家都忙的脚跟打后脑勺,哪有空替别人操心。唯有徐婧的二女一子和硕果仅存的几个徐家人耿耿于怀,堂堂正妻却为妃,几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徐喆后娶的妻子窦氏过府对着八娘九娘哭了一通,最后甥舅三人一起哭的双眼通红。

送走了窦氏,九娘大哭起来,“阿爹怎么这么狠心!阿娘病得那么重了,还要这样对她,阿娘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八娘呆呆的坐在那儿,没有像往常那样上去哄她,自从母亲下毒事发后,阿爹对她们就不一样了,不是说她们在衣食住行上被苛待,而是态度上的冷淡。她们被母亲连累了,八娘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九娘抬头,见八娘心如死灰的模样,吓得眼泪都停了,急忙跑过去,抽抽搭搭道,“姐姐你别伤心我去求求曾大母,曾大母这么疼我们,肯定会帮我们的。”

双胞胎是在崔氏跟前养大的,两人一个活泼一个文静,又是李氏嫡枝第一对双胞胎,崔氏稀罕的跟眼珠子似的。

八娘眼神动了动,崔氏虽然不管事,但是她说的话是极有分量的。

九娘见她有了反应,登时大喜,拉着八娘的手就往外跑。

长寿殿里,崔氏正拉着李昭手苦口婆心,“这下子什么事都定了,你也可以安心了,好好考虑自己的事了,什么时候你能让我抱上你的孩子,叫我立时死了我都甘愿。”

李昭握着崔氏布满老年斑却温暖依旧的手,笑盈盈道,“这哪够,我还等着您帮忙操心孩子们的嫁娶呢!”

“那不成老妖怪了。”崔氏笑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她是真的老了,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一天比一天重,她不怕,她都活了九十一了,亲朋古旧中就属她最长寿,这一辈子她什么福都享过了,临老还成了太皇太后,一辈子值了!她只是遗憾,不能看着自己最牵挂的几个孩子找到好归宿。又反应过来,嗔她,“女儿家家,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李昭大大咧咧道,“对着您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崔氏就要笑,笑到一半就听宫人禀报,八娘九娘哭哭啼啼的来了。

崔氏的笑意隐了下去,双胞胎这样过来的原因,她知道,下意识看了微笑的李昭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作孽啊,摊上那么个娘。

八娘九娘在宫门口看见了李昭的依仗遂知道她也在,九娘原先是十分崇拜李昭的,可自从出了下毒事件,九娘对李昭就生了几分怯意和愧疚。

等被八姐告知,李昭中毒很有可能是个局之后,九娘对她的感情就变得十分复杂。理智上她明白自己母亲大错特错,甚至她有一阵子恨母亲居然利用她们谋害父亲,可在母亲和姨母一家都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之后,感情上她又偏向了自己的母亲。

八娘和九娘向二人行礼。

李昭看了看姐妹俩的神情再看了看崔氏,眉头微微皱起来,“你们这么哭哭啼啼的跑过来作甚!”十四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该懂的道理都该懂了。李昭岂会不知道她们打的主意,心里略有点不舒服,不是因为她们想替徐婧求情,血浓于水,要是双胞胎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就该令人寒心了。可她们不该惊扰崔氏,崔氏不大好,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报喜不报忧更是大家默认的事情。想替徐婧争取,有本事找李徽去,想借力打力算什么本事。

李昭的语气和神情都有点冷,吓得八娘和九娘小脸儿一白,九娘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八娘小声抽泣起来,忽然跪下道,又将吓傻的九娘扯下来一起跪着,“六姐,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阿娘,阿娘快不行了,您就让她安安心心的走吧!”

李昭的双唇抿起来,转过脸去看崔氏。

崔氏垂下眼,叹了一口气道,“我要休息去了。”

八娘一惊,眼睁睁看着崔氏被宫人搀扶着往寝室而去。

“曾大母!”九娘带着颤音的喊了一声,一脸的伤心无助。

崔氏回头,对着李昭动了动嘴唇,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继续离开,脊背微偻。

李昭的心酸涩起来,垂眸仔细盯着八娘的眼睛,见她低头避了过去,更是难受,淡淡道,“起来吧!”

八娘和九娘不动。

“这一套对我没用!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下。”

八娘和九娘身体僵硬了下,慢慢的互相扶着站起来,姐妹两对视一眼,九娘抽噎道,“六姐,我阿娘快不行了,您就让她体体面面的去吧,否则她死不瞑目,只是一个名分,对你们不会造成影响的。”

八娘泪如雨下地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我们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但是阿娘真的不行了,她临终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为人子女我们想尽最后一份心意。”

“你们想孝顺母亲,那你们想过父亲吗?”李昭冷不丁问道。

双胞胎不防她问这个以,霎时瞪大了眼睛。

李昭不紧不慢道,“你们的母亲想谋杀亲夫,甚至还想铲除大哥和二哥两房人,差点颠覆李氏基业。阿爹和兄长们无事不是因为你们的母亲手下留情,而是她无能。难道就因为没死成,所以就该既往不咎吗?

当初没有杀她并不是因为她罪不至死,不过是时局所限,后来时局好了,则是顾虑你们的感受才没动手。你们自幼熟读诗书,难道不认为以她所作所为死有余辜吗?对你们探望生母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不一只眼,是怜惜你们,不是怜惜她,更不是表示你们可以凭借这份怜惜得寸进尺。你们想当孝女,想让她含笑九泉,我们就活该膈应一辈子?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你们也甭想着去求曾大母,求大父大母或者去求阿爹网开一面,她想做皇后,除非我死了!”

自从下毒事件之后,李徽身体就不大好,都是拜谁所赐。让徐婧做皇后,临死还能风光一把,死了以后,逢年过节还得祭拜她,李昭没这么宽广的胸怀。

八娘神情一滞。

九娘则是被吓住了,瞪着泪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冷若冰霜的李昭。姐妹之间的确因为两年前的事情生疏了,但是李昭从来没有这般疾言厉色过。

李昭瞄一眼八娘,“那是你们的母亲不假,但是你们不只有母亲还有父亲,记着你们是李氏女!”

八娘心跳漏了一拍,听着李昭意有所指的话,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心思都被她洞穿了。

李昭收回视线,心道还真是一种米养百种人,九娘傻乎乎的,可全心全意想的都是徐婧。八娘的想法就没那么单纯了,生母为贵妃,作为子女的可不仅仅是丢人,甚至会影响她们的地位。不过李徽难道会任由别人欺负她们不成,只要她们安分守己,堂堂当朝公主,谁敢对她们指手划脚,这可不是以前,世家能够堂而皇之的瞧不起皇族。

九娘抽抽噎噎,八娘低着头轻泣。

屋里只有李昭的声音,“以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要么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不了,找大嫂二嫂就是找阿爹都成,只是别想着找曾大母和大母,两位老人家年事已高,合该享福,经不起你们折腾。”

九娘的脸腾地红了,羞愧的无以复加,语无伦次道,“都是我的错,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扰曾大母的,我急了,急了什么都没想就跑过来了。”

李昭瞅瞅她,“下次记得就好,”放缓了声音道,“你不小了,做事情不能光凭感情用事,以后想做什么,先给自己点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斟酌一番,再决定要不要做。”

八娘忍不住睃了一眼李昭,不妨被她抓了个正着,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赶紧低了头。

李昭若无其事的继续说话,言浅意深,姐妹一场,到底不忍她们走岔了。先兵后礼,九娘渐渐听了进去。八娘则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在心里琢磨李昭之前言行背后的含义。

第103章 和鸣同作鸳鸯栖

该说的说了,该做了的做了,双胞胎日后如何,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李昭不会时时刻刻为她们保驾护航,她非圣人,爱屋及乌和恨屋及乌这两个缺点她都有。

前朝后宫的封赏都定了,李昭和宋朔的婚事便被提上议程。因为突厥的事情,宋朔总是不得闲,李徽又不愿意委屈了李昭,办一个匆忙的婚礼,遂婚期一直往后挪,后来想,公主出降够隆重了,于是拖到了现在。

早些年因为乌龙事件,传出过李昭中毒要和宋朔解除婚约的事情,他们也没费心思辟谣,只是慢慢往外放宋朔执意不肯,哪怕李昭可能子嗣艰难。

因这,宋朔得了不少赞誉,李昭得了不少羡慕。众人又眼看着宋朔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抱得美人归,莫不替他高兴,有意无意的,两人倒是成了一段佳话。

这一阵子精神不济的崔氏难得的神采奕奕,这么快大婚,很有一半是为了崔氏。

崔氏坐在铺了软垫的紫檀雕花椅上,欣慰的看着侍女们打扮李昭,崔氏侧脸对李曦道,“阿昭本就好看,这么一打扮,眼睛都舍不得离开了,便宜了宋家小子。”

李曦笑得与有荣焉,正要说话,她的儿子江棋比她更快,小炮弹一样扑进李昭怀里,奶声奶气的宣布,“阿姑,我的,新妇!”

一愣,屋内众人爆笑起来。

小江棋以为大家赞同了他的话,也咯咯咯笑起来,仰着脑袋一脸得意的看着李昭。

李昭刮了刮他的的苹果脸,“羞羞脸,还没断奶呢就想着新妇了。”

羞羞脸,小江棋懂啊,顿时脸红了,埋头在李昭怀里一拱一拱的,可爱的小模样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李昭也笑的不行,一边乐不可支一边揉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

崔氏看她眼里的疼爱几乎要溢出来,打趣,“小孩子多可爱,你可得抓紧了。”

这么不含蓄的话,大家自然听懂了,被众人惨无人道的挪揄了一番的李昭,也不禁红了脸。

还是李曦见义勇为,“别笑话她了,她这样扭来扭去的,妆都上不好了。”伸手把小儿子拎过来,丢给小三郎,“你们去院子里玩吧,小郎君混在这儿干嘛呢!”

六岁的小三郎不大乐意,不过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应该管住淘气的表弟,遂一手牵着江棋,一手拉着李灏的嫡长子四郎往外走。

两个小家伙不高兴,奈何三郎积威太重,可怜的表兄弟俩被不甘不愿的扯走了。

不一会儿,屋内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一个李曦,李昭心道戏肉来了,久闻大名,她一直都没看过呢。

李曦犹犹豫豫的拿出一本小册子,李昭瞅一眼,被那天雷滚滚的书名雷的一口口水呛住了。

正尴尬的李曦被她这冷不丁一下惊了惊,上前几步给她顺气,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自己手上的《鸳鸯风流图》。

李曦清了清嗓子,“看一看,也省得待会儿闹笑话。”

李昭架不住脸红了红。

见她脸红了,李曦反而淡定了,在她身边坐下,翻开书跟李昭讲解,存心要笑话笑话她,她这个妹妹囧样难得一见。想当初,她可是被路珂弄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却不想除了一开始被口水呛了一回后,后面被呛的是她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李昭好好的嘲笑了一把抽象图。李曦哭笑不得,努力板着脸,“对着阿朔你可别这模样,坏气氛。”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凡事你顺着他就行,再想笑也得绷住了,装害羞就成。”宋朔那边肯定有人教他,指不定宋胪要教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哦哦,原来姐夫好这一口!”李昭拉长了尾音挪揄的看着李曦。

李曦脸一热,拧了一把她的腰,“正经点,闹了笑话你可别来找我哭。”

李昭心道,我才不会闹笑话呢!

出门、迎亲、入洞房,连番扰攘,最重要的是那群带着看笑话心态来闹洞房的人终于走了,李昭呼出一口气来,扭了扭脖子,很开心地宣布,“我要卸妆!”十分庆幸,现在还没有凤冠,可她头上那些繁琐的首饰已经让她头重脚轻。

赶人回来的宋朔一进门就见李昭披散着乌发坐在镜前,心头一阵惘然,他们成婚了,她是他的了,宋朔不禁笑起来。

李昭听得他进屋的动静,身体僵了下,可好半天都没动静,不由侧身回头,一眼就见他站在门口,还带着笑,神情安详平静。

李昭脸上也不自觉的带出笑意。

宋朔一愣,既而笑容慢慢扩大,缓缓的向着她走去,烛光在李昭的脸上打了一层柔光,粉莹莹一片,不知怎么的,宋朔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李昭觉他视线太热了,热的李昭脸上也热起来,她忙扭过头专心致志的望着镜子。奈何宋朔已经走到她背后,出现在镜子里。

伺候的人互相瞅瞅,轻手轻脚的退下,李昭听见房门被合上的声音,突然觉得不自在极了,尤其是镜子里那个人站在那儿,压迫感扑面而来。

宋朔站在那儿,目光凝在她脖子上那一小片细腻光洁的肌肤上,他想移开,可眼神不由自主的飘过去,浑身上下好像有一只手拿着羽毛在挠,挠的宋朔心里说不出的发痒。鬼使神差的,宋朔探手摸了摸那片肌肤,一股战栗从心底蹿上来。

脖子一凉,李昭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就见宋朔也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没来由的李昭就笑起来。

见她笑了,宋朔松了一口气,又懊恼。涨红了脸站在那儿,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似在回味。

李昭突然止了笑,脸颊渐渐的染上一层粉光。

宋朔垂眸,入眼就是她如玉的脸庞,雪白的肌肤,再往下,宋朔有点不敢再看,呼吸声逐渐沉重起来。

李昭睫毛颤了颤,又扭过身对着镜子,瞅瞅,该收拾的收拾了,随手拿了把梳子梳起头发来,吐了吐舌,真被阿姐说中了,气氛好像真被她笑坏了,可宋朔刚才那受惊吓的模样真的恨有趣啊,她委实没忍住,想到这儿,李昭又忍不住翘起唇角。

“我,我给你梳。”宋朔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李昭溜他一眼,不吭声。

宋朔已经从她手中接过梳子,笨拙的捧起一把头发,小心翼翼的梳起来。她的头发保养的极好,触手丝滑,带着隐隐的花香,一梳就能梳到底。

李昭好笑极了,可等他上瘾似的一直在梳一直在梳,十分规矩,目不斜视。李昭的眼角抽了抽,忍不住看看镜子,她竟然输给自己的头发了!摔!

李昭悲愤极了,瞥一眼完全沉浸在梳头大业中的宋朔,恨得想踹他。一把将头发扯回来,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你打算梳到天亮吗?”说完,大囧,恨不得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

手上一空,宋朔的心空落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李昭,忽的,宋朔狂喜,费了好大的劲才没笑出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要是他敢笑,下场肯定很惨!

可喜悦就像泉水一样,前仆后继的涌出来,为防乐极生悲,急中生智的宋朔突然倾身过去,亲在唇上,还舔了舔,感觉到那软软的触感,宋朔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冷不丁这一下,李昭一惊,下意识后仰。

宋朔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不容她躲闪,好方便他为所欲为,

食髓知味,宋朔的动作越来越凶猛,李昭掐了他一把,在他耳边嘟哝一句,宋朔没反应,李昭来气,用力掐了一把。

宋朔蹭了蹭李昭的脸颊,终于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来,其实他听见了,只是舍不得停下,再想想又心头火热。平复了下呼吸,低头看着李昭的目光滚烫的似乎能把人融化,宋朔一把将李昭抱起来。

李昭遮了遮眼睛,有点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两情相悦,鱼水俱欢。

翌日,李昭睁开眼,便见宋朔侧身凝望着他,见她醒来,神情无限欢喜。

“你什么时候醒的?”李昭动了动想换个姿势,宋朔一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抵着她的额头,眼神幽暗,“我很高兴。”

李昭正想厚着脸皮也诉诉衷情,可在察觉到被子底下对方不安份的手后,黑了脸,md,以前那么正经的一个人,脱了衣服就成了禽兽。

打开他的手,李昭咬着牙道,“起床,向长辈敬茶!”

宋朔悻悻的收回手,一骨碌坐起来,精悍的上半身暴露在李昭的视线中,古铜色的肌肤,肌肉分明而不喷张,李昭脸红了下,转开视线。

注意到她的视线,宋朔嘴角一扬,准备下床的动作一收,扑过去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李昭有点发毛,伸手推他,嗔道,“别闹!”

宋朔咬了咬她的唇,意犹未尽的离开,注目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你也快起来,要不我忍不住。”

李昭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正要吼要不是你我早起来了,可对上他灼灼的视线,恼得李昭一个枕头扔过去,“你先出去!”好想哭,快把以前宋朔的还给我。

宋朔伸手就接住了枕头,望着又嗔又恼的李昭,有点儿不甘心,被瞪了两眼后,默默的下床穿衣。

李昭赶紧搂着被子坐起来,环顾了一圈,拍了下脑袋,有求于人,遂声音降低了好几度,“把我的衣服递进来。”

站在帐幔外的宋朔闻言低头看了看,“昨天的衣服?”

李昭,“…”昨天的是礼服,今天穿来干嘛,再出嫁一次!想象了下外面的狼藉,李昭脸发烫。

李昭拍了拍脸,“外面柜子桌子上你看看,她们应该替我准备好了。”这也是个衣来伸手的,从来都是紫光几个给她搭配好,她只负责穿上去。

宋朔找了一圈,回道,“没有!”

“你穿好了吗?好了就喊她们进来,”李昭又补充,“把地上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