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前跑然后绕个圈折回去找阿伊努尔和雪豹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因为雪豹的嗅觉很是灵敏,在他等待的时候便带着阿伊努尔主动归队了。

“你没事吧,金小六?”阿伊努尔问道。

金六福冲她咧咧嘴:“小爷我最烦这种问话,明明自己长了眼睛还要问人家”

“那些人呢?”阿伊努尔问道。

“观天看景儿呢。我说小妞,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啊,被自己人追杀就算了,顶多也就是你人缘不好招人烦,可怎么连蒙古人都不待见你啊?哟哟哟,没看出来,小小丫头惹祸的本事不小。”金六福开始唠叨。

阿伊努尔这回不反驳,只是低了头。

“对不起,金小六,连累你了。”阿伊努尔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各走各的吧,我不连累你了。”

“喂,这话你怎么不早说啊?哦,小爷又差一点见阎王了你说各走各的,行啊,那也成,来来来,银子给小爷。”金六福伸手。

“我现在没钱。”阿伊努尔说道。

“没钱?哈哈,好笑,没钱你敢让小爷给你当保镖?你以为叫花子就应该被你白使唤啊?不行不行,这事到了天子面前你也没理,废话少说,给钱。”金六福说道。

“那你要怎么样?我现在是没有钱啊?等我有了钱又不是不还你?你大喊大叫干什么?”阿伊努尔瞪大了眼睛。

“有钱了会还是吧?那好,别赖账,否则小爷到皇上面前告御状。”金六福笑嘻嘻。

阿伊努尔气鼓鼓地:“金六福,你是个讨厌的家伙。”

金六福没理她,卷了铜丝放进百宝袋里,然后拽过雪豹靠着:“小娘子,忍忍吧,等有了钱,我给你买好吃的。”

雪豹一动不动温顺地趴着任他将自己当枕头。

休息了一会儿,金六福跳起来:“走了,早点到地方早点拿钱。”

阿伊努尔看看他:“只有一匹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会想让小爷给你牵马吧?”金六福问道。

“可是,我们共骑这”阿伊努尔低着头。

“唉”金六福长叹一声,似是很是无奈:“算了,你占小爷便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给你占一次也不会少块肉,为了银子,小爷豁出去了。”

阿伊努尔笑了,拉着金六福的手上了马,双手很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

“我警告你,将来银货两讫可不能对外人说起,否则小爷名誉受损,小爷我还没讨到老婆呢,你可别害我。”金六福说道。

“知道了,我还觉得丢人呢。”阿伊努尔说道,顺手就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金六福唉哟唉哟地:“怎么跟我老娘一个毛病疼死小爷我了。”

“你娘喜欢掐你?”阿伊努尔问道。

“还好,看心情而定。”金六福说道。

太高兴太不高兴都要掐他一下,为了确定他爹不是尸体也掐他。

一路向前,还好那两匹乖乖的马没跑太远被金六福给找着了,又变成了一人一骑。为了防追兵,金六福和阿伊努尔一路疾驰,除了必要的不得不的停顿之外基本上是摆出了逃命的架势,眼看着马儿迅速减肥。

渐渐地草原上人群密集了些,金六福琢磨着估计快到他姑父的府邸了,阿伊努尔见他一路打听着走便问他到底去哪里,金六福告诉她,去能送她去见乾隆皇帝的人那里。

这天晚上,因为打听到明天就可以到大扎萨克超勇亲王的府邸,所以金六福坐下来要和阿伊努尔好好谈谈。

“明天就到地方了,不过,你总得跟我说说你去见乾隆皇上的理由吧?否则我可没办法跟人家托人情,万一人家一个不信把你和我拖出去砍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你那些小秘密都说出来吧。”金六福说道。

“你不陪我去见皇帝吗?”阿伊努尔问道。

见——躲还来不及呢,哪能自己送上门去?那不成了傻鸟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以为皇帝是大街上摆摊算命的你想见就见?再说,我身上还有他不待见的事呢,没法去,见了,皇帝就不会放过我了。”金六福说道。

“你骗我,金小六,你根本不是叫花子,你既然能找到送我去见皇帝的人,一定来头不小。”阿伊努尔说道。

“没看出来,你这个女娃子恁地聪明啊。”金六福笑嘻嘻地说道:“你呢,就不用管我怎么找的人,毕竟,要人帮忙的你不是小爷我,所以,小爷我不想告诉你。如果你实在不告诉我也没事,明天到了你自己去说,反正小爷我对你的事也不感兴趣。”

阿伊努尔低了头。

“那你总能告诉我你找的是什么人吧?”阿伊努尔问道。

“我找这个人来头可大了,喀尔喀蒙古赛诺浑颜部大札克萨超勇亲王”顿了顿,看阿伊努尔逐渐一副吃惊的表情才接着说道:“亲王的长子的妻舅的同窗。”

阿伊努尔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不信。

“就知道你不信,没想到小爷我一个叫花子能认识这么神通广大的人吧?”金六福说道。

“骗人。”阿伊努尔说道:“不过,我不会告诉你的,只有见到了乾隆皇帝我才会说。”

“真死心眼。”金六福摇摇头,仰身躺下去:“小爷好奇了这么久你居然一点都不透露,不够意思。”

阿伊努尔笑笑:“那你跟我去见乾隆皇帝就好了,到时候我求他饶了你。”

“不用,小爷我虽籍籍无名,可还是很要面子的,让你一个女人替我求情,我可不干,被同行知道会被笑的,丢不起那个脸。”金六福笑着说道。

“金小六,你以后去哪儿?”阿伊努尔问道。

“没准儿,也许回家,也许继续流浪。”金六福说道。

“你不去找那位白鹅姑娘吗?”阿伊努尔问道。

“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小白鹅不知道被卖了没有?”金六福说道,小白鹅这种人,人牙子要是不倒卖她都对不起她的家禽脑袋。

“你担心她。”阿伊努尔问道。

“你要知道,在中原,虽然你换不了几斤米,可是那小白鹅能换一座房子呢。”金六福笑嘻嘻说道。

阿伊努尔翻个白眼。

半夜,金六福轻轻起身,看看阿伊努尔,看来这小妞累坏了,睡得这么死,轻轻一点,阿伊努尔就彻底睡过去了,金六福像扛面袋一样扛她起来一路朝大扎萨克府奔去。

扎萨克府戒备森严,不过金六福从江南到西北,从西北到草原除了紫禁城可是啥有钱人家都进去借过钱了,所以即使守卫严也拦不住金六福。只不过,有一点麻烦,扛着个人走来走去很麻烦有点耗费体力——还好,这个阿伊努尔不是胖子。

半个时辰后。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跳下房顶,轻轻叩响一扇门。里面传来问话声,金六福用蒙语答了,只见门刷地打开,一双大手拽了他进去。

“布布哥,你就这么欢迎我啊?枉费我千里迢迢栉风沐雨顶风冒雪来看望你。”金六福龇牙咧嘴地看着眼前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

“混蛋小子你滚到哪里去了?害娘担心你知不知道?”成衮扎布教训道。

挖挖耳朵:“布布哥,我这不是滚回来了吗,不过,有点小事要麻烦哥哥你。”

“我亲自押你回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成衮扎布说道。

“布布哥,你先听我说完啊,这事儿关系重大,我可是把这功劳给你送来了。”金六福看看门外,如此这般地和成衮扎布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女子是回部的人,来找皇上?干什么?”成衮扎布问道,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知道,也许是告状,也许是色诱,也许还是刺杀呢。”金六福自己倒了马奶茶:“布布哥,这事儿就拜托你帮忙了,我就不去京城给四哥添麻烦了,四哥一天天的日理万机也不容易。”

“小六,你忘了,皇上每年这时候都在避暑山庄。”成衮扎布说道。

“那就是说京城里没人?五哥在吗?”金六福问道,被关了那么久应该去御膳房改善改善伙食才对,正巧他四哥在京外消夏

“弘昼在京。”成衮扎布看着金六福的造型:“小六,你这两年去讨饭了?弄得跟叫花子一样?”

“体验民生疾苦。嘿嘿。对了,布布哥,我就不去见姑父了,免得他将我逮起来送给四哥。”金六福说道。

“阿玛在京呢,再过两个月就是额娘的忌日了。”成衮扎布说道,有些感慨。

“姑父真是痴情种子。不过,既然姑父一个人在京我就不怕了,等我去了京里顺便看看他老人家。”金六福说道,看看成衮扎布的书房:“布布哥,这大半夜的你独守书房,被嫂子赶出来了?”

“你这臭小子,我这是有公务。”成衮扎布说着,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小六,你说追杀这女子的人还有蒙古人?”

金六福点点头:“所以,如果不是这女子太招人恨,就是有人买通了这些人要她的命。”

“若只是普通人倒也无妨,若是士卒小六,你留下帮我料理完了再走。”成衮扎布说道。

“布布哥,你就看在我离开慈母两年又五个月的份上就放我回乡见见娘亲吧。”金六福说着:“说了半天,都忘了房顶上那丫头了。”

然后窜出房间跳上房顶扛下一个昏睡着的女子。

“就是她?”成衮扎布问道,这女子看起来很是美貌。

“嗯,就是她,布布哥,你小心,这小妞可是杀人不眨眼,脾气也极差。整个一个烫手山芋,就这么着了,你看着办吧,我可不管了。”金六福将她放到书房那张小床上。

“我会派人送她去承德见驾。小六,你也别到处折腾,回江南看看娘,舅舅不在,她一个人心里不好受。”成衮扎布说道。

金六福嘿嘿笑了笑,他爹真是狠心,瞒得密不透风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爹真不在了,他娘伤心过了应该还是会好好过日子的,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他老娘愁眉紧锁呢。

“好说好说,布布哥,有时间你也带着嫂子外甥外甥女去江南给娘看看,她一定高兴,不过,有一点,千万别让她给你看孩子,会带坏小孩子。”金六福说道。

成衮扎布笑笑:“既然来了,走,喝酒去。”

“布布哥,喝酒这一招老四老五用过了。布布哥,你学坏了,要是娘知道你要逮我交给老四你等着她修理你好了。”金六福笑着说道。

“小六,若你不回来,娘的名字永远不能堂堂正正写在舅舅的历史里,后人不会知道娘,也不会知道倾城姐姐、你和多多。”成衮扎布说道。

“写在历史里有什么好的,天天被后人念叨来念叨去,死了都不安生。”金六福抻个懒腰:“跑了这么多天也没睡个安生觉,布布哥,给我张舒服的床吧”

“知道不安生还不在家陪着娘,到处乱跑,要不是怕娘担心,我就打断你小子的腿。”成衮扎布说道,带他出了书房,命令侍卫们看好书房,不得任何人进去,然后带着金六福七拐八绕到了一处幽静的屋子:“这里安静,没人来,你好好睡吧。”

“真好,终于不用睡草地以天为被了。布布哥,晚安。”金六福横在床上。

成衮扎布摇摇头,小心关了门出去了,还有那个回部女子要小心保护。

13、水煮“人肉”

微熹时分,一道人影鬼鬼祟祟推开屋门窜上房顶,很快消失不见了。

醒来的阿伊努尔满腹狐疑小心翼翼地被丫环们服侍洗脸梳头吃饭,然后被带去见府里的主人。

“你是谁?”阿伊努尔问道。

“喀尔喀亲王世子,阿伊努尔,你为何要见皇上?”成衮扎布问道,重新收拾过的阿伊努尔看起来有点脱胎换骨。

“金小六呢?我要见金小六。”阿伊努尔说道。

“你是说送你来的人?领了赏金昨晚就走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命人送你去见皇上。”成衮扎布说道。

“金小六什么都没说吗?”阿伊努尔问道,眼睛里有盼望。

“说了,没想到你值那么多银子。”成衮扎布说道。

小六可是嘱咐了不要泄露他的身份的。

阿伊努尔神色有些黯然:“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乾隆皇帝?”

“首先,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为了保证皇上的安全,如果你不能说出非见不可的理由,我是不会送你去的。”成衮扎布说道。

阿伊努尔想了想才娓娓道来。

花又开两朵,表那朵邋遢的。

出了亲王府,金六福左思右量,决定先上京城光顾一下他四哥的厨房,然后再一路南下以最快速度回杭州。因为借来的碎金银还有一些,所以金六福一路上倒也没手紧,只不过自打进了关,进了中原的地界儿,雪豹的事有些不好办——带着这么伶俐矫健的家伙出门散步,旁人都离他好几丈远,为了雪豹不被有心人弄走或者伤害,金六福只得舍弃从城中大摇大摆通过的方便,每次都是从城外绕着荒郊小路而行,有时候金六福要进城去打牙祭或者买酒就让雪豹在城外的林子里等着,他吃饱喝足了便给雪豹带回条大羊腿之类。

眼看着已到了七月中旬了,金六福离京城还有百里之遥。这天经过一个小镇子,别看镇子不咋地,名字可灿烂了,叫繁华镇,金六福如往常一般让雪豹在林子里乖乖等着,自己迈着悠闲的步子往镇子上来了。

繁华镇很小,小到从镇子中间那一条笔直的青石路这头卖馒头的直接能看到另一头卖油条的,金六福吃了几天的干馒头就着烤青蛙小蛇小鸟了,今儿想吃点高档的,就站在青石路头儿张望那两家挂着酒旗的小酒馆,正看着,旁边卖馒头的小哥说话了:“这位爷看着不是本镇子的人啊?”

“是,小哥好眼力,在下只是路过贵宝地。小哥,我问您一下,那两家酒馆哪家的饭菜好吃些?”金六福问道。

馒头小哥笑了,脸上的皱纹像他卖的包子上的褶儿。然后他手一指路左那家:“那个。”

金六福笑眯眯地谢过,然后一路晃了过去。对面的两家,左边那家里面有三个人,右边那家里面没有人,还有点黑洞洞的,大白天的透着阴森,常理来说,正常人都会去左边那家,可是金六福好奇心还是有一点的,于是站在青石路中间小小权衡了一下,迈步进了右边那家。

难怪店里那么黑,窗户里面都挂着帘子,只有房顶上挂着一个白灯笼,怎么看着都像是邪教聚会的地方。就着昏黄微弱的光,金六福看见——这店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四张桌子和几条长凳也歪歪扭扭地放着——歪七扭八的那个程度像是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打斗,挑了灯下的位置坐下,金六福左看看右瞧瞧,闲散地说了句:“掌柜的,有客人来了,还不出来招待?”

没有动静。

“难道这是家鬼店”金六福说道,一点也不知道放低音量,似乎是怕人听不见一样。

后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一路前进中踢翻了桌子椅子斧子木材什么的,大有遇佛杀佛神挡杀神的气势,金六福好奇地盯着那通往后院的门帘,这“鬼”出场的动静真大。

呼啦门帘被撩开了,金六福什么也没看见呢只觉得伴着阴风一团黑影欺近,“啪”的一声一张纸甩到桌上。

金六福将纸拿起对着头顶那白灯笼,看见上面写着四个字“水煮牛肉”,仔仔细细又看了几分钟,没有变化,还是那四个字。

“一个椒盐肉条。”金六福说道。

没动静。

“没有?那来个剁椒鱼头。”金六福接着说道。

没动静。

“也没有?糖醋排骨。”金六福说道。

啪一把菜刀明晃晃地砍在桌上,还颤了几颤。

金六福故意抖了抖,然后随着那菜刀的颤动的频率说道:“那就来个简单的,水煮人肉吧”

女子慢条斯理地拔出菜刀,然后忽然俯身将脸在金六福面前露出来,轻启朱唇,虽非吴侬软语也算柔声细气:“加盐吗?”

“随便,我不挑。”金六福说道。

女子直起身拿着菜刀又出去了。

金六福咂舌。

这女子真是特立独行,一半脸弄得像天仙,另一半惨不忍睹,像是天上的彩虹没挂稳当掉了下来摔碎,然后拿扫帚扫起来,连灰带彩虹地随便呼到脸上一样。冷丁一看还真是有点吓人。

后院传来当当当的砍木板的声音,不过,很是快,当当当几下完成,入锅,然后是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味道钻过帘缝蜿蜿蜒蜒地钻进金六福的鼻子。

抬头揉揉眼睛,不小心睡着了,好像闻到肉味了。

本来想倒点茶水来喝,可是发现桌子上光溜溜的,除了不同部位残留的菜刀印就别无他物了。

大概又等了两刻钟,门帘又诡异地撩开了,女子捧着一个大大的搪瓷盆飘着就来到他面前,放下,因为动作幅度大,汤水洒了些出来。

汤上什么也没有,连个葱花八宝大料桂皮之类的影子都看不到,倒是肉多,满满一搪瓷盆的肉,每块大概有巴掌那么大——大小适合给雪豹吃。

“可否借碗筷一用?”金六福问道。

女子跟没听见一样,转身走了。未几,金六福正琢磨着要不要吃手撕肉呢,居然从门帘后飞出一副碗筷整整好好落在桌上,只不过,那碗调皮,在桌上转了好几圈才站稳了。

这碗也够大,和他家的汤碗差不多大——倒是和肉块大小匹配。

叉出一块儿放到碗里,戳一戳,居然牛肉还是熟烂的,咬一口,起码熟了,这水煮牛肉还真是名副其实,除了水和牛肉及一点盐之外就找不到其他东西。

吃完了,没人来收钱。

“掌柜的,收钱了。”金六福喊道,像他这样诚实的客人哪里找去?

“鬼吼鬼叫的,放桌上。”门帘后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道。

拿出他仅剩的几块碎银子,金六福挑了块放在桌上,然后悠然自得地迈着八字步出门去了,一路晃回青石路头,那卖馒头的小哥冲着他直抛媚眼儿:“这位爷,那店里的东西可好吃?”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味道回味无穷啊。”他做的叫花鸡都比这个好吃,这辈子都不想吃水煮牛肉了。

“那老板娘呢?可美貌?”小哥八卦地问。

金六福贼兮兮地笑着看他一眼,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别样风情,非世俗女子可比。”弄得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