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齐不喜这妹妹,趁班头不在,他怒瞪摊搡小孩,顾家琪倒地也不哭,傻不愣登地看着兄长。

顾小少爷到底大家公子出身,品性良好,干不出亲手毒打小孩的事,撇头当没见这小粘草籽。中午张德先送食,见自己带大的少爷脸色虽臭,仍不忘分小女一份食物,神情顿时难看。

“公公,我今日待她好,他日她方不会起疑心。界时,我要如何便如何,她还不知是谁害的,这才解恨。”顾家齐微笑解释自己的行为。

“少爷长大了。”张德先甚为宽慰,端起笑眯眯的脸,给池顾两家的小孽种布菜,告诉小孩鱼头最好,吃了就能变成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小哪吒。

“哥哥,吃。”顾家琪转夹给顾家齐,露出无齿笑脸,把个孺慕兄长的小妹妹演得入木三分。

顾家齐神色一僵,再脸色不改地嚼碎鱼头咽下,苦得张德先想自掴耳刮子。

吃完鱼头,顾家齐也夹起一个大鱼头,刚要放到妹妹的小碗里,王雪娥无声无息地背后现身,幽幽唤了声:“家齐少爷。”

顾家齐微笑,把大鱼头放进自己的嘴里,再嚼,再吞。

张德先脸色又青又白,王雪娥轻哼,抱起小孩喂食。顾家琪每吃到好的都要送兄长一半,顾家齐感激道谢,一大一小笑脸相迎,饭后再一道习武,当真兄友妹恭,羡煞那些鸡飞狗跳之家。

如是,时光飞逝,来到景帝三年仲夏,这日,顾家琪趴在石榴树上午休。

远远地,传来顾家齐的叫唤声:“阿南,阿南~”声音渐近,他已在茂叶中看到妹妹的光脚丫子,“下来!”

这位面瘫兄长冷冷地喝道,顾家琪从树桠间探出脑袋,冲兄长做个鬼脸,手脚并用往树梢高处爬。顾家齐恼火,一撩前襟,脚步在树干处微点,冲上树,把小孩倒拎到树下。

顾家琪抚掌拍叫:“哇,哥哥好厉害。”

顾家齐冷哼,却是避开碎石子地,把小孩放到软软的草地上,瞅着她只剩丹红肚兜和杏黄小裤的模样,眉头扑扑地耸跳,遏制不住怒意,喝道:“裙子呢?!”

顾家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笑,不知道。

顾家齐脸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从袖兜里抓出两只丝鞋给她套上,命道:“在这儿不准动,乱跑我打你屁股。”

顾家琪用力点头,顾家齐忿忿地运轻功,满花园找小孩藏起来的裙衫。

也不怪他生气,任哪个少年儿郎给个喜欢乱跑更喜欢脱光跳小溪玩水的小屁孩缠上,也会像他一样,过早地、衰老。

最后,顾家齐找东西失败,只能从自己房里拿新裙了事。

天晓得,他的房间里怎么会多出一只专门装女裙的紫木箱!

顾小妹妹穿戴妥当,顾家齐牵着她的手,去吃午饭。顾家琪仰头,很小心地问道:“哥哥,生气了?”

顾家齐冷眉冷眼,不语。

顾家琪从背后抱出一个半青半红的石榴,讨好地笑:“哥哥,哥哥,不生气嘛。阿南今天是去找这个,德公公说,哥哥喜欢吃。”

顾家齐眼神微许闪动,每年盛夏,母亲都会为他剥石榴,玉盘上石榴果粒红艳艳的,分外诱人,他会忘了礼仪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汁水,这时,母亲就会拿手绢帮他擦拭,微凉的小院里,那如月光般温婉的笑颜,是那么地美丽。

只不过,那情那景都已不在,永远地,不在。

记忆里的彩色,变成,变成一抹悬梁上飘飘的白影!

那么地凄凉

无助

无奈。

顾家齐眼神因心情数变而变幻多端,顾家琪当不知道,揪住兄长坐到草坪上,剥石榴,再用脏乎乎的小手递上一把皮破汁流的烂石榴籽,露齿微笑:“哥哥,吃!”

少年机械地张嘴,咬动,吞籽,顾家琪惊讶地叫:“哥哥,你怎么吃石榴籽,会拉不出便便,痛痛。”

顾家齐惊醒,回神,吐掉余籽,想到便便二字,就想把这小娃抓起来狂揍一顿。再看小孩手里毁了大半的石榴,少年静默,抓过来小心地剥,饱满的果粒放到小孩手上,冷冷淡淡道:“这样吃,笨-蛋。”

“哥哥真好。”顾家琪在兄长冷冰冰的侧脸处留个口水印,又把石榴粒全放回兄长手里,自己抓一小粒一小粒地品尝。顾家齐手捧大半果粒,再看日光下鬼灵精怪的小孩,目光不自不觉地柔和。

吃完石榴,顾家琪把汁汁水水什么的全擦到兄长的衣袖上,再眨眼睛扮无辜。

顾家齐的怒火,像起锚的汽船笛声,滴滴滴地上达临界点。

顾家琪咯咯笑得欢快,边跑边扭头吐舌头叫:“哥哥,来抓阿南呀~”

顾家齐暴怒,磨牙,起身,大踏步去追小孩,要给抓到,他这次非得揍得她下不了地!

这话,他即使没说过千遍,也起码有八百回。

“好痛,哥哥~”小孩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张大嘴仰天嚎。

“不准哭!”

最后两孩子都进了紫襄楼的小客厅,顾家齐绷着脸,抱着“脚指尖受伤”的小孩放在双膝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本该把人扔在花园里让她哭个够。

顾家琪一派乖巧,只负责张嘴,道:“哥哥,阿南要吃小白虾。”“啊,哥哥,阿南要吃大笨鱼。”

顾家齐额头青筋狂跳,眼中怒火狂炽,恨不得把筷子插进小孩的眼里再堵住她的嘴,想到班头,还是忍住,乖乖地给小孩喂饭。

午餐,在少年不知是痛苦还怪异的自我压抑中结束了。

午休后,确切地说,被张德先的仇恨论重新教导后,顾家齐阴着脸,拿着石榴枝条,督促妹妹蹲马步!

紫襄楼主仆俩不会在小孩身上留下硬伤,但让她吃点苦头,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傍晚,王雪娥来接小孩时,瞧她眼皮打架满脸疲惫,不免心疼,劝阿南玩别的。

顾家琪问为什么,王雪娥不能说她兄长坏心折腾她,只好吐实,她根骨不好,纵有灵药也难有成就;学些花拳绣腿让人笑话,倒不如不学可保一世平安。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武功大成闯荡江湖之类的,她只想跟兄长在一起玩耍,自然是哥哥玩什么,她也要玩什么。

王雪娥听罢,只道血浓于水,怎么也是拗不过的。

她把小孩带回屋里,给她泡药浴按摩穴道活络筋骨,让她不至于伤及根本。

顾家琪本担心自己身娇体弱,没法儿学好东西,见人有心成全,平时锻炼身体更拼命。她没法儿不拼命,想那池越溪眼中的恨,顾照光行事的狠,如今的安定,只怕变故就在朝夕。

又是一年盛夏,一个闷热的夏夜,池越溪动手了。

混乱从后院开始,十多个某组织的杀手见人便杀,仆妇丫环们惊恐的叫声引来前院管事和卫兵,铜鼓敲响,管家大声指挥嚷嚷:不要丢了夫人。

杀手头子抛洒出大量迷药,乒乒乓乓刀剑落地,总督府的护卫逐一倒地。

韦婆子护着池越溪走出来,夜色中,她姣美的面容一如往昔,只是神情里透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暴力下的仇恨已深深烙印进她的骨子里。

她命令她请来的帮手,活抓王雪娥,先奸,再扔窑子,她受过什么罪,也要王雪娥尝一尝!

杀手们围住目标所藏地,王雪娥叮嘱小孩藏好,抽出两支判官笔,飞身纵出木窗,与敌人对打,并把战场转向紫襄楼。池越溪似乎想到还有两个小鬼,能叫顾照光痛不欲生,遂命杀手活抓总督一双儿女。

王雪娥一离开,顾家琪就摸匕首、拿火折子,跳后窗,冲酒窖,砸酒坛,拉布条,放火,关门,远奔。

顾家齐没这般好运,他被人逮着了。

“放开少爷!”张德先怒吼,他放弃所有防御,只为救出顾小少爷。

杀手们联合将张德先打落,男童被拖到池越溪前面,顾家齐破口大骂,韦婆子上前连扇数个巴掌。

池越溪痛快地笑,笑容狰狞又痛恨,她叫人打断顾家齐的腿骨,一刀刀慢慢地折磨。顾家齐啊啊地痛叫,张德先悲愤连声数吼,他们越痛苦,池越溪越痛快。

“还有一个!把她给我找出来!”池越溪叫道。

王雪娥飞扑,白裙衣上血渍斑斑,一对判官笔武得滴水不漏,拦住领命的杀手。却挡不住韦婆子脚快,领着一个杀手冲进陋居,东翻西找,然后叫:跑了。

顾家琪稍停片刻,等众人注意力转移,她借树丛阴影里遮掩,快速走厨房,推倒油瓮,点火。

她借道仆役瓦房,跑入前院,放火烧绸幔大厅及至烧着大门,虚晃一枪,再转回书房,取火铳,一路拖拽奔跑,到后花园,爬上柳梢,借树影遮住自己装火药,选好位置固定。

嘭!叭!封闭的酒窖轰然爆炸。

气浪掀飞无数泥土,流火四溢,木结构的房子烧起来,半个总督府陷于火海,发出噼哩叭啦的声音。

“谁放的火?那孽种呢,别让她们跑了,抓到那个孽种,我重重有赏!”

池越溪、韦婆子在火光中,像恶鬼一样乱嚎乱叫。她们以为有人暗中救走顾家琪,跑路的方向不是后院,就是前院大门,让杀手分成两拨,分别追击。

王雪娥连扔数个暗镖,从韦婆子手中抢出顾家齐背在肩上,她高叫张德先稳住心神,他一个人救不出顾家齐,她也拦不住这多杀手。

她一分神,人质再度被抢走。

敌我力量悬殊,张德先选择与王雪娥联手抗敌。

总督府的爆炸、冲天的火光,引来府外人惊叫:走水了,走水了。

消息传递,顾照光、谢天放轻功飞纵,率先跳入火海,与杀手狭路相逢。王雪娥叫道:“师哥,救家齐少爷!”

铁甲卫队陆续冲入总督府杀敌救火,池越溪见大势去,由韦婆子搀扶,十余个黑衣杀手护送,匆忙跑向后院。

顾家琪轻呼一口气,转移火铳,弯头,眯眼,定位。

“哪里走!”顾照光紧追不舍,抓住夫人的手腕就往后拽,池越溪拿出匕首,使命地刺顾照光,让他放手。

砰声,药弹从滚烫的枪管冲出,打中池越溪的腹部。

顾家琪暗道可惜,她原本瞄准心脏位,火铳太古老,用不习惯。她滑下树杆,进浣溪楼,以匕首断锁,进绣阁,开箱翻柜,仔细查找每个角落。

第六回 轻风细雨定风波 金钱万能上

前回说到池顾积恨难消,重金买凶夺命,顾家琪临危不惧,大难中智救己身。

话说池越溪纵使心肝千般万般恶毒,都是顾照光的心头尖子。她中弹染血,顾照光仰天悲吼,有如困兽穷途末路,招式更见狂乱,出手刀刀毙命;杀手们为保命最后拼命。

众人来不及关注那突如其来的莫名杀招,倒方便顾家琪行事。

她在靠木墙的整体梳妆镜背面,摸到记录顾照光收受地方官员进奉的账簿;在床板夹层内找出真正的宣同魏军阵亡将士名单;还有一本私卖军粮账,藏在绣床上最明显的瓷枕里,砸碎才找到。

看起来还算走运,但实际上,这三份账簿都只有半本。

真正要命。

估摸下形势,顾家琪抓紧时间下楼,进浣溪楼的小厨房,把账簿塞进灶台里烧毁,琢磨着下一步怎么办。

王雪娥在火光废墟中找女孩,颤抖叫着:阿南,阿南。

“姑姑,阿南在这儿。”王雪娥抱着她痛哭,顾家琪衣领里取出平安符,奶声奶气地说道,“姑姑不哭,有神仙公公保护阿南。”

王雪娥就地跪倒道佛祖保佑,谢天放长剑细血斜流,提醒她快给孩子换掉湿衣,免受风寒。

总督府里乱糟糟,主事的顾照光只管池越溪挥刀吼叫,也是谢天放过去劝,说夫人还有救。顾照光这才动起来,把人带到军营,那儿有最好的治火伤大夫。

顾家齐筋骨受损,张德先仅剩半条命,王雪娥也失血过多,营房添了这些重伤患,总督府里还有满地的尸骨,这事儿闹得大了,人尽皆知。

除了顾照光和韦婆子,没人喜欢池越溪,基本上说,人人都巴不得她死了偿命才好。但,池越溪所中的火药,毕竟不是致命伤,军医刮掉铁砂,上药包好伤口,休养两月即可痊愈。

三个大人的伤问题都不算大,倒是顾家齐至今晕迷不醒,身上琵琶骨与脚掌骨粉碎,即使治好也是半废人。消息传出,整个军营都炸开锅。

见过狠毒的后母,没见过这般歹毒的。

又有张德先骂天咒地的指证,血性汉子集中军帐外,要顾照光给亲生儿子主持公道,惩治池越溪。

顾照光守在爱人的病榻前,握着她的手,盼望着她能立即睁眼,他一心扑在池越溪身上,哪有心管外头的嘈杂。

谢天放、夏侯逊、赵梦得等人进内劝谏,再不想法平息众怒,士兵要哗变了。

“池大小姐这事做得也忒没人性了些,大哥,要没个说法,兄弟们都不同意。”

“大哥,兄弟们都受过李嫂子的恩,承过她的情,谁忍见家齐小少爷被这般折磨。”

“大哥,你去看看家齐少爷身上的那一刀刀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外头士兵久不见顾照光出面,张德先愤恨难平,抢过一把军弓,点上油把射营房,这一动手,就是在狂烈的民愤上浇油,火箭飞射,将官们跑出去喝止也被人打断:那是李嫂子最后的独苗苗,就跟他们自己的儿子似疼宠,这么毁了,谁忍得下?!

军医也被人拦住,不准再给池越溪换药疗伤。

顾照光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走到众官兵前,面色沉沉,道:“各位弟兄,你们爱护家齐,心疼他年幼遭难,我心里也跟插了刀子似的,但是,整件事不是她的错,”他指向后方营房,“是你们的总兵我,逼得她走上绝路!家齐手脚俱断,”他拍拍胸膛,“我赔!”

手起刀光现,没人可阻挡,全场震惊地张嘴,刹那静默。

“爹爹。”

顾照光的刀举过肩膀,势无可拦,听到爱女叫唤,缓了缓,谢天放等人立即扑上前夺刀,迟来一句阻挠的“大哥”声。顾照光要断手断脚不用刀也可,得先把小丫头哄回营房。

“阿南,跟姑姑去睡觉。”顾照光转头,让王雪娥把女儿带走。

“爹爹,要家齐哥哥醒来,要治好家齐哥哥的伤,应该找菩萨。”顾家琪倚在王雪娥的怀里,大声说道。

谢天放按住顾照光的肩膀,道:“大哥,张公公,众位兄弟,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救醒家齐少爷。”

“能有什么办法?”张德先怒骂道,“大夫说了,毁了,全毁了,少爷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谢佥事,人心都是肉长的,家齐少爷能跟她有多大的仇,要下这样的狠手,这种女人还留着做什么,趁早烧死!”

“对,烧死她,烧死!”

“安静!”王雪娥运气吼道,又放软声音让小孩说话。顾家琪故作小孩似的气愤,叫道:“谁说救不成的,庙里的主持爷爷说,只要多做善事,菩萨会保佑家齐哥哥的。我一个人求不成,大家一起求,叫所有人一起求,菩萨会听到的,菩萨会治好家齐哥哥的!”

谢天放跟着说道:“诸位弟兄,池大小姐就在这里,大家伙儿随时能砍她十刀八刀为家齐少爷出气。”他走过去抱过顾家琪,对众人说道,“但是,阿南小姐的话也没有错!不管救不救得回,我们都要尽力一试!”

他又独对张德先说道:“张公公,您也不必担心我们会放跑池大小姐,以您的功夫,随时可杀。家齐少爷却等不得,他还在等公公想法子救。”

“这时候求神拜佛,也太可笑了。”张德先听进劝辞。

谢天放接道:“神佛鬼怪之说,信者有,不信者无。”

“就算我们有心,做什么善事?这善事如何做得?”张德先逼问道。

谢天放语噎,他不过顺着小孩子的话,先压下这哗变的火苗,阻止事态扩大。顾家琪昂着小下巴,好像受了天大冤屈似的,不服气地回道:“修桥,铺路,布施,给叔叔们盖房子,娶媳妇,买肉吃。很多很多。”

有人笑起来,童言童语的讲来,有些话也叫人心动。

“这些都是要银子的。”张德先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银子?有啊,很多很多。姑姑说,大夫人有很多嫁妆。”顾家琪转身问王雪娥,“姑姑,阿南说得对不对?”

“对,阿南真聪明。”王雪娥夸了句小孩,转头冷冷道,“张公公,府里的事你心里有数,韦婆子人就在那里看着,这善事做不做也由得你,你现在就是把池大小姐剁成肉泥又有何用,家齐少爷重伤难治,能不能醒,得看老天爷开不开眼!”

池越溪的嫁妆再多,能做几场大法事。这是军中官兵们的想法,王雪娥也不言语,直接把韦婆子拎到万千愤怒官兵前,让她想清楚,池家小姐的命就悬在刀尖子上,拿出钱来买命!

韦秋娘何曾见过威武之师的血杀之气,吓得痪软在地,掏出厚厚一摞四海通兑票据,不是白银,是黄金。

现场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王雪娥拎着韦婆子的衣领,威胁道:“有多少家底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吐出来!金管事那儿是有账目的。”

韦婆子哆哆嗦嗦地又从鞋底抽出一沓子汇票,王雪娥把人扔给张德先,让他去拷问池越溪究竟从顾照光那儿得了多少身家。

她摇着金票,对众人说道:“诸位弟兄,这些就是给大家盖房子,讨媳妇,买肉吃的钱,只求大家记得家齐少爷的好,给家齐少爷烧香求佛祖保佑,早日醒来。”

“好!”无数人应声,张德先见状,默然同意这不是办法的办法。官兵哗变到此压下,乃大幸事。其后,张德先如何逼问韦婆子,又问出多少银钱,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第六回 轻风细雨定风波 金钱万能下

却说顾照光,在弟兄们豪迈的请愿声中,也起万丈雄心,要为弟兄们办点实事,也是给自己和池越溪赎罪。他和赵梦得、夏侯逊等人商议划哪块地,给底下兄弟盖房,到哪里买木头,照顾谁家生意等等。

王雪娥、顾家琪也算是相关当事人,和大家坐在一起听用度安排。

“木头房子不好,不好。”顾家琪一派人小鬼大模样,绷着脸皱着眉摇头道,“火一下子就烧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