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顾照光太高兴,不知不觉喝高了。

王雪娥送阿南与总督回别院,蔡氏站在门廊处,小丫环提着一盏小宫灯,身后两行丫环仆妇成角形,再配一张冷冰冰的脸,气势分外凌人。

“谢夫人,请不要再唆使小小姐饮酒,小小姐身份尊贵,更要谨守高贵的教养,与你这样随便的人不同。以后也请不要再登门,我们这儿不欢迎没有门风的人。恕不远送。”蔡氏冷梆梆地训斥道。

王雪娥气极反笑,冷冷地,暗暗的,富有深意的。

顾家琪淡淡一扫门廊边的两女相争,心笑一声,与丫环回房休息。当夜无话,第二天拂晓,其中一个教养婆子吕氏,神容见惊色,跑进小小姐闺房,表小姐蔡氏不见了。

她们今早起来,不见蔡氏督促她们打点洗漱,去得她那房,方知蔡氏一夜未归。

“会、会不会是谢夫人、”吕婆子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顾家琪神色平静,喝道没有事实根据,不准胡乱猜测。她年纪虽小,却是处事从容,泰然自若,众心急的仆妇丫环不觉找到了主心骨,定下神,听她吩咐。

“先问问守夜的人,表姑有无起夜走动,慢慢查,不要惊动爹爹。”

“是。”

不多会儿,蔡氏失踪案就调查清楚了。

蔡氏半夜起,爬到侯府少爷顾总督大人的床上去了。

却说顾照光酒醒后,一度大怒,要把蔡氏送到附近庵堂。

他为武将,原本在女事上浑素不忌,然,池越溪的疯狂让他断了心,这两年他一心扑在军务与女儿身上,基本与守斋和尚无异,未料一夜醉酒,给人钻了空子,闹出这个事,还是在女儿的小园子里,自是对蔡氏没个好脸色。

蔡氏跪地哭诉,昨夜她见少爷醉酒,恐少爷干哕呕吐,便起夜查看,谁个知少爷抱人便做那事,她绝非故意坏内院规矩。

错不在她身,又有侯爷夫妇为后盾,顾照光沉默后,吩咐金管事简单操办,收蔡氏。

王雪娥借口说怕蔡氏有身份要欺负阿南,劝阻立妾室。顾照光心怜女儿,也就默许王雪娥的保护建议,待女儿年长再给蔡氏名份不迟。

蔡氏听闻有人从中作梗,更把王雪娥视作眼中钉。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矣。

王雪娥有小姐乳母之名,蔡氏本为教养之师,却有辱教名,在道德上就生生矮了王雪娥一截,蔡氏也不能如从前般理直气壮地指责王雪娥不守妇道,王雪娥身后又有程夫人等阔太指点,更把蔡氏踩得死死的,指桑骂槐的功力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凡是敢于染指顾照光者,统统都是王雪娥的死敌。

不过呢,蔡氏肚皮很争气,距那夜一月有余,大夫诊后道,蔡氏有了。

蔡氏立即致信侯爷夫妇报喜,她肚皮里这个孩子之于郦山侯府意义重大,侯爷夫人专信给顾照光,要他大办婚事并定蔡氏为平妻。

顾照光生厌,却又不忍再让母亲烦心。

金管事知晓后,就在总督和蔡氏间做了个缓冲,双方各退一步,蔡氏为妾,顾照光不日迎她入门;金管事选定一个好日子,一顶小轿把人送进喜房。

当晚,顾总督并没回新房。

可以说,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这位总督大人都没回过容院,对外说法是,秘密练兵忙。

却说顾照光等宣同魏军将士,得新器械,日夜布阵操练,等到北夷再度进犯,众将拿着新火铳纵马大杀四方。北夷兵马死伤惨重,迅速败退。

双方交战不及一旬,就已结束,实为历数边战之罕有。

宣同魏军士气大振,顾照光趁胜追击,把夷骑赶出边境八百里外。

这其中夏侯雍表现得相当抢眼,带着他的少爷兵,斩敌六百,将头挂在马向一路血淋淋回城,杀名威震,风头一时无二。

夏侯雍的出彩,让夏侯逊等人得意非凡,个个以他为傲,颇有未来总督接班人的架势。这无可厚非,微妙的是赵云绣这娘儿们,提了句不知家齐少爷是不是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虽然立时被人圆场,但哪个汉子心里不嘀咕,同情顾照光后继无人。

隔天,顾照光的儿子高调现身了。

他以向天放枪的动静叫开驻地大门,驱一匹枣红马,腰别两把折别式火铳,身后拖着一队活生生的俘虏,里头身份最高的是北夷罕东都部落的真波王子。

顿时,整个边境都轰动了。

他的老仆张德先涕泪纵横,高叫着夫人在天有灵,轰隆隆地冲上去,抱住少爷哭得稀哩哗啦。

也不知他是如何边哭边把赵云绣当众羞辱自家少爷的事告发的,顾家齐经过夏侯雍身旁时,以一种极为轻视的藐视口气说道:“打仗,靠的是脑子。屠夫。”

屠夫即杀猪货,位低贱,在当时是极为侮辱人的说法。

夏侯雍立时要扑上去打杀这人,被身后数人制住双臂向后拖拽:“放开我,你们,让我打死他个死残废!”

混乱的人群分开两旁,顾照光在人群后,静默又骄傲地看着马上白衣少年,顾家齐很瘦弱,唇瓣干枯,脸色也不像同龄人那样健康红润,他很想关心这个儿子,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横着一条大河,谁要淌过它,汹涌的波涛就会淹没谁。

“到军校那儿报个到。”顾照光淡淡地说道。

顾家齐没拒绝安排,立时有仰慕钦佩的兵子带他去挂名。更多的人围着俘虏看稀奇,这些俘虏体壮肉肥的,怎么就给那个瘦弱弱的公子爷给活逮着的涅。

虽然此刻,俘虏们瞧起来给饿得脸色发青,脚步虚浮,但也不掩饰他们本来的身份,夷人王庭的护卫兵,个个都是以一能挡十的高手。

俘虏们大喊大叫,骂魏人无耻下作背后阴人耍奸。

“我们顾少爷今年十有一,手脚俱伤,弱不禁风,嘿,你们王子高大威猛,一挡几个?!”宣同将士们哈哈大笑,自己没本事护主还怪别人用计谋,真是天大的笑话。

俘虏们安静了。

顾照光安排人手拷问,众人得悉顾家小少爷活抓夷人的过程。

宣同魏军拔营抗敌,顾家齐偷偷尾随,深入大漠。那夜,他巧遇真波王子带着护卫在草原某处烤野物,待夜风起,他选定上风处,顺风散迷药,将众人药翻捆绑。有几个护卫中药浅,警醒要反抗,也给他一枪一个崩了。

可以说,顾家齐的确是用不入流的手段阴了身强体壮的夷人俘虏,这不是大丈夫所为。但是,不能否认,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能做到大多数成年汉子都做不到的事,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难道要一个手脚有伤的少年郎和膘肥体胖的夷人王子搏斗摔跤?那才叫大傻冒。

最重要的是,从没上过战场的顾家齐,能安然自若地横穿火线,并将这些俘虏带回营地,这中间的艰险,没见识过纵驰如草上飞的夷人铁骑的人,是永远无法明白的。

因此,魏兵们反过来嘲笑讥讽罕东都王庭的护卫们,自己没本事护主还怪别人用计谋,真是天大的笑话。

俘虏们安静了,宣同的将士们鼓动推着少年英雄,向总督头头请功。

这次出战,魏军凯旋大胜,战况报到京里,朝庭火速颁旨,特别是顾照光在奏章上着重提到的三个年轻人,改良火器的丁寒青,杀敌六百的夏侯雍,生禽夷王的顾家齐,他们是大魏的栋梁之才,须得进京受封。

第二卷 帝里繁花

十九回 顾氏回护蔡氏闹 啼笑皆非(上)

前回说到顾家琪冷眼旁观侯府新人蔡氏与王雪娥争斗,觑机促成蔡氏与顾照光好事,待蔡氏得孕,她更是处处避让,事事尊孝,把个姨娘妾室抬得跟当家主母差不离。

蔡氏小心翼翼一段时间后,试探性地把教女红课的针线婆子叫到自己那屋做活,大着胆子把人多留两天,见小姐那边没有反应,蔡氏定了心,托辞大夫所言孕期不易劳累,请示侯爷夫妇后,把教导嫡小姐的琴艺课给停了。

再后来,其他书画棋艺什么的功课,也一步步地取消了。

搞定容园内部人事,蔡氏开始渗透顾府外的夫人关系网。因为池太师的关系,文官夫人这派不容易走通,蔡氏走的是武官夫人这路,即赵梦得、夏侯逊这些人在宣同的妻妾。

大家坐在一起听戏打牌聊聊天,关系就活络了。

个中最出彩的便是程四娘,她因生为南方人,不惯北方食物,府里养着个江南厨子,听闻蔡氏有喜,主动把厨子送予顾夫人,一举博得蔡氏最大欢心,连程四娘出身她最恶的商户也视而不见。

程四娘咸鱼翻身,成为新总督夫人的知心手帕交。

赵夏程三女紧紧地环绕在蔡氏周围,这拨人马正好和程夫人是死对头。两边现时仅是斗斗嘴,真刀真枪却是不能够的,大家都等着蔡氏肚子里那个娃。

若生女便罢,若一举得男,那宣同各家内宅妻妾斗这戏就有得瞧了。

然则,蔡氏腹中肉还没落地,顾家嫡子郦山侯府的嫡长孙先痊愈亮相,并立下诺大的军功。

顾家齐的惊艳现身,好比晴天一道霹雳,把众人打得头昏眼花,脑中一片空白。

这位可是郦山侯老侯爷夫人认定的侯府接班人,沧州李家的金外孙,别说蔡氏这个怀孕的“独妾”,就是被顾照光当成心头宝的阿南小姐都是不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各家震动,容园首当其冲。

金管事一得信,就亲自领了人布置打点赶造好的总督府,迎接小少爷。

其他婆子丫环报信的报信,使钱活动的活动,都想改投一个好门庭。要知道,侯府派她们照顾小小姐,那是没办法。当时,顾家琪是侯府少爷唯一康健的孩子,纵使她是池越溪生的不讨她亲娘欢喜,众人看在总督爷的面上,把她当侯府小小姐悉心教养。

现在顾家齐伤好了,谁还管个池家生的孽种。没几天,容园里年轻丫环壮实家丁都走光,只剩下几个老婆子,多见冷清。

蔡氏急,顶着肚子,端着一蛊绿豆汤,巴巴地找上顾家琪,问候小孩冷暖是表,说动小孩带她入住总督府是实。

青菽讥讽,跟个癞哈巴狗似的到处钻裤洞。

青苹脾气好,也对蔡氏皱眉头,盖因蔡氏先前做的那些事,实在讨人嫌。

蔡氏见嫡小姐的丫环不待见自己,摆出独妾威风,屏退一应侍候人等。

她低声道:“小姐,您还不知道个,齐少爷命金管事收拾总督府了。”

顾家琪还是一脸懵懂。

“旁人都知此事,只您这小姐不知,您还不明白什么意思?”蔡氏神色关切又担忧,再带一点打抱不平的愤色,“齐少爷这是不准您住总督府,”她大大地叹气,“他根本是不打算认还有您这么个亲妹妹了。”

“姨娘多虑,”顾家琪娇憨道,“哥哥素来疼爱阿南,断不会如此行事。这些个话日后不要说罢。青灵、青虹,扶姨娘回房。”

“姨娘还会哄你不成,你可知李夫人是何人害死——”蔡氏急色道,竟不顾三七二十一要与小孩说李、池、顾三人恩怨,证明其所言非虚。

“阿南。”顾家齐在绣房口出声,清清瘦瘦,还是个面瘫。青苹青菽左右打着水晶帘子,对蔡氏的忿色都明明确确地显在脸上。

顾家琪跳下凳子,扑到兄长怀里撒娇:“哥哥,阿南都听说了,哥哥果然最最厉害。”

顾家齐边哄小孩,边用厉眼扫过蔡氏。

蔡氏在嫡少爷出声刹那,就已惊白了脸,待对上眼,竟吓得虚脱软膝,翻倒了绣墩。顾家琪闻声,惊叫丫环,快叫大夫。

好在蔡氏胎养得好,没大碍,大夫嘱咐了些事,背箱离去,蔡氏由忠心婆子相护,惊魂焦虑睡去,容园小虚惊了结。

待人心定,顾家齐吩咐青苹青菽,收拾小姐东西,回总督府。

顾家琪阻止,道:“哥哥,爹爹说过年送阿南去大伯家,以后都不回来,还是不要搬了。”

“好端端的,”顾家齐眼神晦暗危险,问道,“为何要去大伯家?”

“爹爹说阿南要跟大伯母学规矩。”

顾家齐沉吟,道:“也是,你该学学规矩,省得成天爬树捣蛋。”

“哪有,阿南都很乖,不信,哥哥问青苹。”

两兄妹笑笑闹闹,顾家齐留在容园用饭,菜色丰富,配小妹亲手调的开胃羹,顾家齐用了两碗香牙米饭,一口一个赞。饭厅里只闻二人快乐对答,丫环婆子们也是眉开眼乐,和和美美才是福哩。

顾家齐离园时,与金管事说了几句话,金管事把事情报给总督老爷,顾照光让金管事约束蔡氏,管好她那张嘴;经金管事敲打,蔡氏就躺下了,饱满自得的神气迅速衰败。

心病压在那儿,却是谁也没法儿开解的。

月余,景福宫中李太后懿旨,蔡氏照料顾照光父子有功,同入京受赏。旨意传到容园,蔡氏病顿时好了大半,刚爬起来,就听人说,顾照光以她有孕不宜远行,替她免了上京恩典。

蔡氏恹恹地栽倒,再没起来身。

顾家琪可不愿见到她像小玉凤一样受惊落胎,叫人说好话劝蔡氏,又把仆妇全数推到她那院落,日夜守着。

十九回 顾氏回护蔡氏闹 啼笑皆非(下)

却说顾照光安排女儿进京,远离其母,众人打点小姐行李忙。

王雪娥也备下许多东西给小孩,这日,她到容园,正好撞见青苹青菽。

王雪娥笑问:“阿南可在房里?”

青苹马上道,她去通禀一声。

剩下二人对视一眼,王雪娥递上食篮,道:“这汤多炖半个时辰,再端给阿南喝。”

“谢夫人,还该添多少炭?”借着交拿食篮之际,青菽小声把蔡氏撒泼意图拐骗小姐手里钱财的事说了个遍,“前两天她又说到要夫人手里的鞋厂子账目,不给她就嚷不生孩子死了痛快省得受气。您真是没瞧见她那嘴脸,我听了都恨不能打她几个嘴巴子。”

“多加两匙炭。”王雪娥抚抚发鬓,笑容款款,“等着,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没有别的法子吗?”青菽微拧眉,忧愁道,“今早她又闹,小姐给她两千银就安静了。照这样,总督爷给小姐的那点私房钱都给她掏干净了。”

青菽还待多说,这时,青苹、阿南身影出现在楼廊处,王雪娥使了个眼色,青菽双手捧牢食篮,轻快道:“好嘞,婢子这就去厨房看着火,保准不误事儿。谢夫人,您在这儿稍待片刻。小姐马上就来。”

“姑姑。”顾家琪欢快地叫了声。

王雪娥赶忙迎上去,怜惜护着小孩免受冷风吹,道:“天冷,你做甚还亲自下来接?”

“谁叫姑姑不自己进屋,还要青苹传话。”

“你那个蔡姨娘规矩大着,姑姑可不想哪里做得不对又让她肚子不舒服!”

“姑姑不生气嘛。”顾家琪扯着她的袖子撒娇,王雪娥展颜一笑,抱起小孩回楼内。青菽趁机告退,提着小食篮走往厨房,青苹接过小丫环手里大小纸袋,跟进楼里,放在桌旁,知趣地退下。

王雪娥环视暖阁周遍,见一应物事都是齐整干净,知两丫环没偷懒,脸上冷意缓和许多。

顾家琪倒了茶,王雪娥接过热茶,温度正正好入口,烫烫地暖人冷肠,她笑夸道:“阿南真个细心体贴,以后也不知哪个有福气地讨了阿南去。”

“姑姑取笑阿南。”小孩子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姑姑,却碍着闺礼没有伸手。

王雪娥又是一笑,把纸袋子推过去,捏捏小孩的鼻尖,道:“跟姑姑还装样子,还不快穿上试试。”

顾家琪欢呼叫声,不掩急切的心情,快速取靴盒,脱下绒球毛皮鞋,套上新制的高筒牛皮靴,系好靴带,再跑到屋角,骑在小木马上,边玩木马边炫耀似地问:“姑姑,姑姑,你看。”

王雪娥脸带笑容,看小孩儿穿新靴玩得快活,下意识地叹声道:“若是个男孩儿,该多好。”

“姑姑,你说什么?”

王雪娥回过神,失笑,招呼小孩儿换试小羊皮靴子,有不尽之处,尽管说出,她好叫人改。

顾家琪逐一试过,合脚地全留下。

收拾纸袋时,王雪娥像是想起什么,从中找出一个楠木匣,丁寒青托她带的:“他还道来不及与阿南辞行,要回家乡接父母,这是临别赠礼。”

顾家琪顿时弃靴不管,急急打开盒盖,里头是套精工细磨的连弹火统,三排特制铜铁弹丸。

王雪娥轻笑,道:“算那小子有良心,不亏大哥推荐。”

“最重要的是姑姑好呐,”顾家琪抱着人,甜甜地笑,“谢谢姑姑。”

王雪娥抚着小孩的头笑得温柔,放下茶碗,又取出一方银盒,里头是五万两银票。她道:“也不知那个蔡氏有没有为你准备,京里的管家婆子都是势利眼,没银子不办事。阿南只管塞钱,不够给姑姑写信。”

顾家琪推辞,王雪娥态度强硬,说不了几句话,她就急着回营地,如今这姑娘是大忙人,猪场鞋场一刻都离不了人。

送王雪娥下楼,顾家琪重新回到小桌边,拿起精铁曲式火铳,直接塞进靴筒里,在房间里跑步磨擦感觉,嗯,需要一副枪套。

她抽出曲铳,放回原位,捧起木匣往里间走,掂着木盒忽觉重量不对,她以匕首划开夹板。

盒底有一套白金制地的女子配饰,色泽光黄,镶嵌红玉翡翠,但是,它们的造型相当奇特。

顾家琪略有所思,她解下配件上的玉端头重新装置,几分钟后,一把贵重金属打造的新式手枪现形。她举枪做势瞄准木窗外的花骨朵,无声地开枪,手感不错。

枪形小巧精美,秀雅高贵,让她想起美丽的白朗勃左轮手枪。

她在盒子里翻了翻,只有两梭白金弹丸,别无线索。

顾家琪笑了笑,何必管这人是谁,这般仔细作为足见好意。她取来宽腰封,往里头塞铜金弹头;又把新的白金首饰随意扔进梳妆台,缝枪套。

隔天,丫环们为小姐梳妆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