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先前,明明是——”池家二太太口直心快。

“障眼法,障眼法。”吴太医笑回道,他不现身是免得外面人羡慕嫉妒恨的。

“那,老太太的身体?”潘氏急急地问道,她的急可以理解,若能证明老太太身体在油尽灯枯之势,她毒杀婆婆的嫌疑就全没了。

吴太医捋捋胡子,慢悠悠道:“老太太的身体呢,早几年治,再活个十年八载都不成问题。治的时候迟了,就是用药吊着护着拖着。这日头的事,老夫真不好说。早两人月,老夫就跟顾家姑娘说,准备准备,差不多了。

但是,你们都看到了,硬给拖到顾家姑娘成婚,老太太能啊,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哪像病人,外边人看好着呢,实则里头虚火旺盛,不能发脾气——老夫真是不得不相信,这人的意志,能够战胜一切病魔。”

吴太医见众人不信,道:“老夫知道你们都不信,啊,老夫自己也不信,这医案,你们拿去翻翻。”

太医这番证词,外加铁证医案,都证明了池老太之死与池家人无关。

“来人呐,将这些狡言陷害主子的恶仆拿下。”卞衡安威喝,让衙役严刑逼问,伪证背后的主使者。

只听得啊啊啊数声,古妈、菊丫头等伪证人口吐白沫、两眼圆瞪、满脸扭曲惊惧倒地而死。

司马昶低喝声:追!

数道闪影向外追击,谢天宝率六扇门捕快也在后面追。

卞衡安对锦衣卫副指挥使道:“请大人封闭京门。揖拿凶犯。”

池家院子里人数少了一大半,余下的池家家仆看着那几个死不瞑目的枉死者,抱在一起害怕地哭,潘氏等女眷双手合什,向天祈告:感谢老天保佑,感谢菩萨保佑。

池家三位老爷围着卞衡安,拍他的肩膀,感激的话不必多说,多亏这位年轻后生,给池家免了滔天大祸。

今日事,目标直指太师夫人潘氏,摆明就是冲着东宫太子。

这潘氏身为太师夫人,又是东宫太子妃的娘家长辈,如果有人出面揭发她毒杀婆婆,本朝最破布的道德榜样,朝野心中维系魏朝颜面的景后准绳,如果被证明事实的确如此,那么,东宫势力立即土崩瓦解。

太子别说继续监国,就是性命能保与否都成问题。

李太后一定杀他以平息天下众怒。

太子死,池家也到头。

卞衡安推说,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时辰不早了,他赶回大理寺跟上头汇报此案,宫里还等着消息。

老太师让两位兄弟送卞衡安、吴太医令出府,自己走到海郦两人身前,长揖拜谢,没有这两位倾力回护,卞衡安纵使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秉公办理,这案子也没有这么快水落石出。

只要潘氏毒杀池老太的风声在京城传开,太子照样完蛋。

所以,池老太师是真心谢这两位快刀斩乱麻,亲自坐镇池府了结东宫祸事。

司马昶从鼻孔里喷气,冷冷道:“还请老太师转告太子,不要敌我不分!”

池老太师可算是极力支持海郦成婚成为东宫助力的幕后推手,他就算要过河拆桥,也不可能在这时候下手,何况这时候还没过河呢。他没参与昨夜计划,对海世子突如其来的冷漠有点摸不着头脑。

顾家琪在旁略微提点,说昨夜他们两个喝到毒酒,并没点明是东宫。

池老太师是个老官僚,一听这话,就明白海世子脸色从何来,他大惊失色,道:“不可能,绝无可能有此事。”

“这事儿谁做的谁心里清楚。”顾家琪淡淡道,挽着司马昶,打温情牌,“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有今天,只想过几年太平日子。朝里的事,我们不想掺和太多。年节过了,我和他就到外面,不碍谁的眼。老太师您出的力,小辈不会忘恩。”

“老夫一定查清楚,给两位一个交待。”

顾家琪一笑置之,虽然说她与司马昶新婚夜被太子毒杀,应该落井下石再踩他数脚才解气。但是,东宫是海郦的盾牌,抵挡抗击太后、二皇子、皇帝暗势力的最好靶子。

两人赶大早点明自己的暗棋,就是要保住东宫太子,不会被池老太的死拖下水。

过后,这账当然要算的。老太师说什么交待,两人都没在意。

“那老太太的事,就烦劳太师了。”顾家琪温温柔柔地说了这话,告辞,她紧贴着司马昶向外走,一副小女娇柔态。

司马昶很享受她这般黏乎劲,回到马车上,就搂着她亲个不停。

顾家琪连拍他脑袋,有没有搞错,等会儿要她怎么见人。司马昶很厌烦地嘟哝:“要我知道谁做的,非阉了。”

如果没有池老太这事,顾家琪答应陪他一整天的事还能兑现。

“女人,你也阉?”顾家琪笑着打趣,司马昶的手停在她的胸前起伏处,念道:那个老妖妇,我要把她活剐炖了喂狗。

顾家琪打个哈欠,倚着他,微微打盹。司马昶见她要睡,没再折腾她,只手托着她的脸,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车到半途,有人靠近马车,传话:“爷,那人丢了。”

司马昶抬手一记隔空拍飞暗卫,怒斥道:“一个死人都逮不住,要你们何用。”

外面又换了个人回话,顾家琪问道:“怎么把人追丢了?”

“回主子,那人进了六扇门。”

“哦,”顾家琪微感吃惊,半仰起身,再问道,“那谢天宝怎么说?”

“谢捕头说,没追上。”

顾家琪暗暗生奇,司马昶把她脸板正对自己的眼,生气道:“你昨晚答应的,还不到六个时辰!”

枯六回 鸳鸯惊起水流长 扮猪吃虎(三)

却说池老太之死被卷进党争,幕后黑手狗急跳墙脚杀人证逃窜,被追入六扇门衙门跟丢了人。顾家琪好奇这人身份,司马昶误以为她在想谢天宝,提醒她注意如今她可是嫁人了。

“这都哪跟哪,”顾家琪嗔笑,“我不过在想这人总不能是谢天放的。”

司马昶得意一笑,道:“我认识,你也认识。”

谢天宝的妻子,一个叫小梅的女人。

“他成亲了?”顾家琪不得不惊,司马昶不快道:“不成亲,还等着娶你?”

顾家琪暗忖事后叫人查,当下却是不能再说了。新婚第二天就吵架,这可是在打自己的脸。她确定车外没人,问道:“我说,你好好地问话就问话,杀人干嘛?”

司马昶不明所以,道:“那个女人中了我的附骨钉,根本跑不远,这样都抓不到人,不该死吗?”

顾家琪头痛,又没办法劝他,他就是被这样教着生这么大的,环境也逼着他必须如此。她道:“那你以后收点力道,哪天你也给我这么一掌,我可就活不过来了。”

“不许胡说!”司马昶用嘴堵住她的,满身怒意,抱着她,恨不得把她变成自己身体一半,“我不会打你的,我怎么会打你,你就算嫁别人我也没打你,别再说这种话了。”

“好了好了,那事你准备记得多久啊?”

“记一辈子。”司马昶低哼道。

顾家琪笑无力,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两人进宫是要向李太后谢恩。

太后召见了他们,司马昶解释今早赶到池家大院处理老太太的身后事。太后道这事她知道了,卢总管也给宫里捎过信,她没有怪他们来晚。

“不过,顾家丫头啊,”李太后用针尖似的眼扫过新人,训斥道,“你这妆也太艳了。老太太生前疼你,你也该知道体统分寸,少做这妖妖挠挠的打扮,让人说闲话。”

这宫里头,李太后最大,她说谁没规矩,就没规矩。让掌礼嬷嬷重新管教,谁也不敢反对。

顾家琪谢太后教诲,跪了小半个时辰认错。司马昶脸色越来越难看,福嘉公主得信赶来救场,劝太后宽勉小姑子。顾家姑娘昨夜新婚,未来得梳洗打扮也是有的,不要太苛责了。

李太后哼哼唧唧地没接话,福嘉公主推出个娇人来,正是博远侯家的吴姑娘。这人是李太后给接到宫里的,福嘉公主知道太后此举安排用意,就借着这关头,把人推出来。

吴家姑娘说了通好话,李太后眉开眼笑,显是给她哄得开心,就道:“看在你妹妹份上,今次就饶了你。”

顾家琪拜谢后起身,接着听太后发话:“你家长辈新去,你要带孝持戒,不能服侍丈夫,也不能不让他找别的女人。这吴家姑娘也是你丈夫明媒正娶皇帝赐婚的妻室,你回府里安排安排。别使小性子,女人要大度,要贤惠,多给海陵王府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福嘉不忍地看着小姑,顾家琪只道谢太后千岁教诲,应下话把人接回府里住。

李太后满意了,摆出语重心长的态势,训导她一些女人的话,这做姑娘时和结婚后是截然不同的。这女人呢首要会持家,会管教仆人,后院是女人的根本,外面那些什么的都交给男人。女人就是要侍候好男人,要三从四德,要恭顺驯服,要懂得忍。

叭啦叭啦,训了一个时辰,李太后换杯茶,打算再训,宫外人宣泾伯侯夫人安阳侯夫人等求见。这群老妇人可不是来救场的,而是李太后请来一起教新妇规矩。

海世子家是没长辈,李太后就给顾家姑娘找一群长辈来听训。

这天下间新妇头天敬茶,都要受婆家这顿教育。新人态度要温顺恭谨,表示新媳妇遵守婆家规矩受婆家管教;要头天敬茶训话出点小岔,传出一点不好,那这新媳妇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特别是郦山公主这新妇,还是婚前有污点的,更是要严厉地教导,以免日后再踏错悔都来不及。

李太后就借着这点子由头,把顾家姑娘硬留在跟前五个时辰。

等这帮子老太太肯放人,太阳早落山了。

顾家琪昨夜给人折腾地就没睡过觉,今早又急巴巴地赶到池府主持大局,连站一整天,别说走路,两脚都僵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了,一动就跟针扎似地痛。

在一群讲规矩体统的老妇人们前头,顾家琪科学家得微笑拜谢,不徐不疾地走出景福宫。

福嘉公主从后面追上来,道去她宫里歇歇,这怎么走得出去。

顾家琪谢过嫂嫂好意,道自己嫁了人不好留在宫里;由两丫环扶着,慢慢走,就是了。司马昶沉着脸,慢慢地跟在她旁边,掌心都捏出血来了。顾家琪还有力气打趣他:“你这是要我更疼呐,快松手。”

司马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一小寸一小寸地挪步,额上冷汗一阵阵地冒。

两个半时辰后,顾家琪挪出宫门。司马昶立即把她抱进马车里,给她舒缓筋骨时,不停地打哆嗦。顾家琪叹气一声,抓过他的手,那上面全是干黑的血渍,她拿手绢给他擦洗,道:“你呀,就是不听我的话。”

“你本来就是我妻,我为什么要让你做妾?”司马昶以为她在说,他非要娶她做正妻一事。

顾家琪轻笑,道:“哪里是因为这个,你花了这么多心思,三媒六聘地把我抬进门,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她们训得多,训得久,说明啊,我就是你结发妻子,没得改了。”

“你该告诉我的,我会安排好的,你不会吃这苦的。”

“女人就这样,小心小眼的,你跟她们去折腾,多些操心。”顾家琪帮他上好药,用医用带绑好,轻语道,“以后你再这样对自己,我可不管你了。”

“知道了。”司马昶脸阴阴地说道,“那个老虔婆,我非得让她知道厉害。”

顾家琪忙拦,道:“别,你一动手,我今天这罪可算白受了。”

“我不怕她知道。”

“那你想便宜狗皇帝?”顾家琪好气好笑道,“我也忍这一回两回的,啊,就让她以为万事都在她手心里,让二皇子、太子跟她斗去,咱们这些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会儿。”

司马昶抱着她,脸沉沉地不说话,顾家琪也劝不了多少,她实在是太疲累,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枯六回 鸳鸯惊起水流长 扮猪吃虎(四)

第二天起来,冬虫夏草回话,吴家姑娘请安来了。

顾家琪惊地啊哈一声,梳洗打扮好,吴雨婷脸色惨惨白的,满眼惊惧,给世子妃敬茶的时候,两手抖得直打颤。

“不用行这般大礼,”顾家琪让丫环扶她起来,例行公事般地问话,“昨夜侍候世子爷了吧?”

吴雨婷牙齿一抖,哇地哭出来,又惊恐地直咬唇,想止哭又止不住。

顾家琪皱眉头,道:“侍候过了,就去宫里回一声,别让太后娘娘挂心。”

吴雨婷猛地趴到地上,重重磕头,嘴里又呜呜地害怕,说不出声。顾家琪厌烦,道:“把她的人叫进来,送她进宫,回话。”

旁边丫头低语:“就一个人来的。”

“她的陪嫁呢?”顾家琪心中有不祥的感觉。

身边人不答,顾家琪猛地一拍桌,茶碗哐哐当当地震响。她命道:“去把世子爷请回来!”

不多会,司马昶迈步走进院子,道:“你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家琪指着缩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的吴家姑娘,道:“她的人呢?”

“跟你告状来了,胆子倒不小。”司马昶阴阴地道。

那吴雨婷吓得屎尿失禁,整人都晕去了。顾家琪头痛,叫人把吴家的弄干净了,先放屋里看情况再说。

“我昨儿怎么跟你说的,你没事折腾她干嘛?”顾家琪不得不训,他这样干,是在煽太后耳光子,表示不服太后管教。那李太后还不可着劲针对他们两个,这不白白便宜景帝,正中他下怀。

司马昶卷关她发辫,嗅香气,道:“我还剪了九段舌根,你是不是还要骂我?”

“你!”顾家琪一口气堵在胸口,疼得她胸骨直发疼。司马昶忙给她揉顺气,却是死不认错的。顾家琪火了,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做皇帝,啊?”

“不是很想。”司马昶回道。要让她像昨日那样忍气吞声受尽折磨才换来的东西,他没兴趣要;要就用他自己的法子。

顾家琪手抚额头,表示教育无能。

“行,你去折腾,随便你。”顾家琪气愤地喝道,司马昶拦她,道:“就一个。知道你要发火,其实我真想全剪了。”

顾家琪拉着他的手,看着他那绞人舌头就跟他要去修花园一样平淡的表情,忍不住又想叹气,道:“年过了,咱们回南边去。”

“好,我听你的。”

“还有,把吴家姑娘的陪嫁了还了。”

司马昶嘴动了动,又很温驯地点头。顾家琪给他整整衣领袖襟,道:“我瞧着那年石先生把你教得挺好的,怎么现在就乱发脾气?”

“石先生说你喜欢那样的人,”司马昶眼珠子转了转,“可是,你没喜欢关靖南。”

顾家琪笑拍他一记:“故意跟我闹呢,嗯?”

司马昶在她唇角亲了亲,自得地笑,道:“就跟你闹,你拿我没法子,就不会想别人。”

“不知道哪来的歪理,”顾家琪再仔细看看他周身,没有不妥,说道,“记着,别跟李太后硬碰硬,真不想应话,就叫吴家姑娘说。”

司马昶道他记下了,又嘱咐她休息。那边人已把吴雨婷收拾好,按放在轿了里,司马昶自乘一骑,两人进宫回话不提。

两人回来时,人群里多了十个宫女太监,个个武艺不俗,宫女太监虎视眈眈,定要吴家姑娘怀上孩子才肯罢休。吴雨婷心里苦真是没法说。

司马昶实在烦这些人,叫暗卫替扮他,办了吴家姑娘,他自己扮成个丫头窝在顾家琪的小楼里,颠龙倒凤自在快活,他易容术缩骨功都高明,扮什么像什么。这年头只防男人,不防女人,平日里也没人起疑。

顾家琪却有点担心,这孝期不小心弄出个孩子,那就难以交待了。

司马昶戏言,保管她不生孩子;问他理由,起先不说,后来才道,他学的后宫房中秘术,能决定她怀孕与否。顾家琪绝倒,古人比较强。

时间来到正月里,所有蕃王世子及命妇家眷都要进宫,道声年节好的。

李太后心情好得很,很痛快地跟大家说件喜事,海世子的二妻吴家姑娘有喜了。热闹的大蓼里,顿时笑语声嘎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御瓷碗掉落在地,清脆声炸得所有人神经大跳。

“哪个不知规矩的东西?”杨林逋怒问道。

徐雅言颤颤地站起来,失魂落魄地不知所以。

太子妃池文秋打个小圆场,道:“老话说,碎碎平安,太后万福,海世子家的是在给太后娘娘贺平安呢。”

一些女眷纷纷起言说吉祥话,揭过这场子去。李太后么,看在吴家姑娘得孕,而顾家的、徐家的都没消息,就大人大量地免了这惊扰之罪。

池文秋把徐雅言叫到身边,把人安插在郦山公主身边。让海世子这两房女人套套近乎。池文秋意思是让顾家琪尽快安排徐雅言服侍海世子,不能让吴家的抢先了。

“阿南呐,表姐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池文秋说起知心话,“可吴家有太后做靠山,若生个儿子,你这位置就不稳当了。这徐家姑娘进去了,能帮你治着吴家姑娘,她们两人斗得厉害,你这位置越牢。你年纪小,不懂这些个,听表姐的话,表姐是不会害你的。”

顾家琪清清涩涩地应了,徐雅言只看她一眼,眼神空洞洞的又移向他处,找司马昶的身影。

这头刚静下,那边又开始闹,秦广陵拍酒盏喝道:“真是没用!”

李香凝劝拦她,秦广陵越发起劲,道:“顾念慈,你看你窝不窝囊,嫁那么个阴阳怪气的,还不如嫁程昭。好歹他只娶你一个,哪里要你像今天这样受辱。我说,你那点小聪明都去哪了,哄着那么多男人团团转,怎么就治不了个女人,还让她怀孕了!要不要本小姐教教你,怎么管教后院子!”

“她喝醉了,喝醉了。”李香凝抱住她,硬把她按坐下,“青青,你醒醒。”

秦广陵推开她,道:“我没醉!”她冲着顾家琪又讥讽道,“怎么不说话,还是被我说中了,你也就那张脸骗男人,其实骨子里根本就耸!”她哼笑,“就你这样,难怪我爹不要你。”

宫人领着卞衡安过来,他匆匆捂住秦广陵的嘴,致歉:“内子醉酒,胡言乱语,请太后娘娘恕罪。”

“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李太后冷冷淡淡地吩咐。

秦广陵在卞衡安怀里奋力挣扎,李香凝在旁边急劝:“小叔,你让着她点儿,她肚子里可是有你的骨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