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迦是好几天后才发现不对劲的。他每天回来,芳菲就早早地睡着了;而且,每一次醒来,总是没有再握着她的手,两人之间,也总是保持着一尺多的距离。她就像一个大大的蜗牛,缩在内侧靠着墙壁,并不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有好几次,他甚至摸到她满面的泪痕。

夫妻之间,一些微妙的情感转变,是完全能体会到的。如果说这些都还是小事的话,更明显的转变是,他发现自己几乎再也没有机会和芳菲说上任何一句话,也没法在一起用一顿膳。她总有种种的理由,总是在睡觉,或者就算是坐着,也闭目养神,不愿意开哪怕是一次口。无论他早回来还是晚回来,情况都是如此!

让孩子最喜欢我1

而他熟悉的芳菲,不是这样!

以往,他每天回来,她总是会唧唧喳喳地告诉他,今天孩子什么时候不乖,什么时候不停地踢打,什么时候又吃了什么好吃的……事无巨细,她都告诉他。而他,也特别乐意倾听这样的繁琐小事,那是以前从无人告诉他的。现在就觉得特别新鲜,也习惯了这样家庭成员的沟通,亲子之间的交流。

可是,为什么现在不这样了呢?

为什么芳菲她什么都不讲了?

甚至连孩子,她都绝口不提了。

她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懒洋洋的,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最初,他以为是临产在即,她变得倦怠。

直到某一天中午,他回来时,芳菲躺在了外面的卧榻上。那是一张新的卧榻。

他更是觉得有点奇怪,走过去,她闭着眼睛。

他在卧榻边坐下,柔声道:“小东西,怎么睡到这里了?”

她睁开眼睛,淡淡道:“龙床太热,我睡不着,这里凉快点。以后,我就睡这里了,陛下,你也去休息吧。”

“朕就在这里陪你……”可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卧榻虽宽敞,可是,并不足以容纳两个人,而且,他本人身材高大。

“芳菲,里面热么?不会呀,朕马上吩咐他们从冰窖里拿一些冰块放在角落,不会热的。”他伸手要去扶她。

“不,我想睡在这里。”

他笑起来:“小东西,朕没有你在身边,不习惯嘛。进去好不好?而且,孩子没有爸爸在身边,他也会不高兴的……”他也不知为何,改了口,从父皇到“爸爸”,两个字的转变,却觉得那么奇妙,更是亲切,“芳菲,孩子很喜欢我的,它就快出生啦,如果爸爸不坚持陪着它,以后,它见到我,就会不喜欢我了。这可不行!我一定要让孩子最喜欢我……”

让孩子最喜欢我2

若在以往,芳菲对这样的准爸爸态度会非常的高兴,觉得温馨。

现在,却觉得怎么看,怎么都是虚情假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如长满了青苔的蛇爬过,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看起来,都是虚情假意,仿佛背后藏着一把冰冷的刀子!

她淡淡道:“不!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小东西,进去嘛。马上就放冰块,会凉爽下来的。”

“不!”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态度,又不明就里,却也不再强迫,依旧满面笑容,“小东西,是不是那小家伙折腾得你难受?哦哦哦,小家伙,不要折磨妈妈,否则,以后爸爸揍你……”

他的手抚摸在她的肚子上,“小乖乖,你又折腾妈妈了?你看,妈妈都生气了……”

心里无限的厌恶,她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就甩开。

忽然意识到她眼神里的厌恶和冷淡,他一怔,小心翼翼地问:“小东西,怎么啦?”

她闭着眼睛,装睡着了。

“小东西,你饿不饿?朕陪你用午膳好不好?”

“早吃过了。”

“那,我们一起用晚膳。你想吃什么?朕叫他们去做。”

“什么都不想吃。”

她尽量耐着性子,此时,却已经微微失控,“陛下,你去睡觉吧。我什么都不想吃,也不像说话!”

她这种冷淡的态度,他根本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非常奇怪。但是,也只以为那是孕妇的怪脾气,她担心着临盆了,也是正常的嘛。

“小东西,你不要怕。有那么多御医,生孩子是不用怕的。等你生的那天,朕亲自陪着你,一刻也不会离开,不会疼的……朕已经安排好了,到你生产,就辍朝三日,朝夕不离地陪伴你,陪伴我们的孩子……”

她恨不得一耳光扇在他虚情假意的脸上,却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闭着眼睛,转过头,再也不做声了。

安特烈VS罗迦1

罗迦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心里更是不安,轻轻拍着她的肩:“小东西,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

她一动也不动。

“小东西,你有什么心事,可不能憋着,告诉我好不好?只要你说出来,无论是什么,朕都答应你……”

说出来?说什么呢?说自己不许他再去宠幸小怜了?可是,她此时并没有这样的念头,相反,觉得他宠幸谁,或者不宠幸谁,都无所谓。

“小东西,你这样很不好,会闷坏身子的,对孩子也不好……”

她终于开口,淡淡道:“陛下,我只是觉得这些天没精神。”

“真的么?”

“真的!”

“小东西,朕就放心了。御医也说,生孩子是这样的,妈妈会觉得焦躁,痛苦。小东西,别担忧啦,孩子会平安出世的。这几天,朕每天都早早回来陪你,一步也不会离开的。”罗迦大大地松一口气,又陪她坐了半晌,见她慢慢地呼吸均匀,睡熟了,才悄然出去。

琉璃殿门口。

安特烈停下脚步,看着这栋院落的红墙黄瓦。三两枝竹丛,四五丛芭蕉,一场小雨后,扑面而来一股清新的气息。他明日就要启程返回柔然了。本来是早几天就该走的,可是,心里总是放不下,微微的惆怅,所以,还是最后一次来皇宫走一趟。这一次,他并未再去见芳菲。

一些宫女陆续出来,笑嘻嘻的:

“娘娘又要花瓣了……”

“今天陛下算来得晚了……”

“别说啦,赶紧去……”

……

众人忽然住口,惊讶地看着前面芭蕉树下站着的美男子。他淡金色的头发,高高的个子,神采翩然,精神奕奕,仿佛从天而降的一个白马王子。他腰上佩着一把同色系的宝刀,长腿长靴,俊秀里面,又带一份粗犷的彪悍,形成一种那么奇特的——美妙!

安特烈VS罗迦2

陛下也是罕见的美男子,尤其是他人到中年后,更是多了一分特殊的成熟的魅力!可是,安特烈,和他不同,全然的不同!

这些女子,除了罗迦,几曾见过外界的男子?尤其是这样出色的人物。因为正当年华,隐隐的,还胜过陛下一筹!。

一个个忽然面红耳赤,只吃吃的笑,站在原地也不走。

安特烈满面笑容:“漂亮的姐姐们,你们要去做什么?”

“给小怜姑娘摘花瓣,她要跳舞给皇上看。”

“皇上在里面么?”

“对,陛下就在里面。”

一名宫女好奇地问:“你找陛下么?”

他微微一笑:“漂亮姐姐,你可否带路?”

那宫女被他的微笑凑近,几乎失魂,哪里还推辞?立刻就要带他进去。忽然,一名稍稍年长的宫女醒悟过来:“呀……你是谁?宫里不许男子进出的……”

“我是安特烈王子。以前太后在的时候,特意允许我进出的……”

以前的确是这样规定的,可是,那是他从七八岁到十一二岁,还是个少年,当然不用考虑那么多规矩。现在,他可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了,就算是太后在,也不会允许他在宫里乱窜了。

但宫女们哪里想到这些?此人既是安特烈王子,又长得这么帅,笑容那么温和,当然就顾不得了,立刻乐颠颠地就带他进去。

安特烈只在琉璃殿的门口站定,依旧笑容可掬:“麻烦漂亮姐姐通报一声。”

“是。”

厅堂里,罗迦正坐拥二美,欢乐饮酒。小怜腻在他的大腿上,不停地喂酒:“陛下,喝嘛,喝嘛……”

“好好好,美人儿,朕喝,朕都喝……”

一名宫女进来:“启禀陛下……”

“什么事情?”

“安特烈王子求见。”

罗迦勃然变色,安特烈这小子,居然寻到妃嫔的宫殿里来。这算什么?他冲谁来?谁允许他在皇宫里乱走的?连这点规矩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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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是速度最快的作者了!码字不但是脑力活,还是体力活,还要构思情节,并非是放自来水,想放,哗啦啦的就无限制地流出来了!而是要冥思苦想,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我写一万字,起码需要8-10小时,你们看一万字,顶多5-10分钟;

试想想,一个人每天超过10小时,长年累月地坐在电脑前不停地敲打,敲打……这是什么滋味?

所以,请大家体谅!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天写十万字!那是不可能的!

安特烈VS罗迦3

尤其在这样的时候,忽然觉得羞愧,无比的羞愧,仿佛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被捉奸。安特烈,他因何而来?

安特烈就站在立政殿的门口,看着罗迦大步出来,满面怒意。

所有宫女吓得赶紧退下,就连小怜和张婕妤,也躲在屋子的一角,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罗迦面沉如水:“安特烈,你还没有走?你早就该走了!”

“陛下,你难道才知道我没有走?我去祭拜了我外祖母大人的陵墓。你这些日子沉溺于美人乡里,估计也很难过问其他事情吧?好了,现在我正式照会尊敬的北皇陛下,本王子即将上路,你不用操心我会继续留在驿馆多吃你几顿。”

他声声带刺,罗迦并不理会,只说:“既然你来向朕辞行,朕也有句话交代你。向你母亲说声谢谢,她送的花貂大裘,朕很喜欢,芳菲也很喜欢。”

“哦?芳菲也很喜欢?”安特烈打量着他,看着他身后这座充满南朝风情的宫殿,红砖琉璃瓦,甚至,陛下还满腔的酒意。然后,远远的,他看见雕花的门廊打开一点,两颗头颅又缩回去,其中慢一点的,正是个妖娆的女郎,她伏在门口,酥胸半露,一层轻纱,就如当日跳脱衣舞的风光。

陛下,日日和这样的尤物相伴,难道只是吹牛聊天?

“舅舅,我前两天见过芳菲……”

罗迦暴躁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又去见她作甚么?朕不是吩咐,不许你去叨扰她么?”

“我是她的朋友,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见过了你就走,何必多废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芳菲能有今天,很不容易。她可谓九死一生,而且,还有救治太子生命的大功。”

“朕并没亏待她!”

“你有没有亏待,你自己清楚!她现在临盆在即,又是你的骨肉,她身子不好,难道你不该多陪陪她么?可是,你却流连在……”

安特烈VS罗迦4

流连在?自己流连在什么地方?这小子再不懂事也出生于皇家,自己如此,难道有什么错?

“闭嘴!安特烈,你别忘了你使节的身份!”罗迦暴怒,“你踏在我北国的土地上,当知道,朕才是这里的主人,你这是什么语气在跟朕说话?”

“北皇陛下,我只是提醒你!”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朕?安特烈,你不但以下犯上,而且目无尊长,你不要仗着使者的身份,朕就不敢惩罚你!若你再出言不逊,朕马上代替你父母教训你……”

“啧啧啧,北皇陛下,你真是威风!”安特烈叫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冷笑着,声音非常低,“北皇陛下,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得到芳菲的!你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不该这么快就喜新厌旧……”

罗迦心里一震。自己强迫芳菲,永远是心里的一块疤,仿佛最不堪的一面。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在努力给她幸福,并且让她感受到了幸福,难道不是么?

他沉声问:“你去教唆芳菲?”

“陛下,你也太小看我了!”

罗迦松一口气,盯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想警告你,你最好马上送走那个什么小怜,芳菲临盆在即,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罗迦气得放声大笑,警告,这个臭小子居然敢对自己用“警告”二字。

“安特烈,你再敢放肆,休怪我不念甥舅之情。”

“你既然强将芳菲留在皇宫里,就得对她负责,否则,你就放她出去!”

“放出去?去哪里?”

“她是名医,无论去哪里都能养活自己。陛下,你不要以为,唯有你这个皇宫才能养得起一个人。”

“安特烈,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的居心?很简单。你赶紧送走小怜,回到立政殿去!”

“芳菲是朕的昭仪!朕要如何对待她,是朕的事情!”

安特烈VS罗迦5

“你的事情?陛下,你别忘了,芳菲的命是我救下的。我就有义务和权力关心一个九死一生的女人的后半生命运!你嚣张什么?如果当初我没将她带出神殿,她早就丧生在你和大祭司架起的那堆大火上,尸骨无存了。现在,你有什么资格以占有者自居?”

“大逆不道的畜生,朕早知道你觊觎芳菲……你别忘了,你该叫她一声舅妈……”

“觊觎?陛下,你可不要推己及人。我若心怀不轨,当时在北武当那么长的时间,根本就不会让你后来有什么机会了!陛下,我没你那么卑鄙!”他愤愤的,脸色微微通红,声音非常低非常愤怒,“你道貌岸然,欺骗我们说什么圣处女公主神圣不可亵渎,不许和男子多说一句话,我就是因为遵守你北国的信仰和道德!你呢?你这个伟大的高尚的北皇陛下,你做了些什么?”

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心里最隐秘的卑污被如此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罗迦紧紧握着拳头,咯咯作响:“你到底是不是疯了?冯昭仪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也知道她要生孩子了?既然如此,为何还天天流连在其他女人身边,连多陪她一下都不肯?这就是你北皇陛下所谓的不亏待她?”

罗迦早就知道,柔然国风粗犷,完全没有什么中原的礼仪,而且安特烈天生娇纵,从小就野惯了的,现在竟然敢如此没上没下,他也气晕了头,一拳就向安特烈挥去:“闭嘴,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安特烈一把架住他的拳头:“舅舅,你不要冲动!”

罗迦昔日勇武过人,这一拳,竟然被他架住,更是气恨交加。

“舅舅,你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你最强有力的时代了,啧啧啧,我的伟大的北皇陛下,你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个子高高,年轻的体魄充满一种俊雅中的彪悍和强壮,“陛下,打架,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所以,不要太过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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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什么东西?

“来人!”

几名侍卫冲上来。

安特烈放开罗迦的拳头,笑一声,拍拍自己的衣衫,又摸摸自己的头发,好暇以整:“舅舅,你就会以众欺寡,好了,我走了。”

“马上滚,再也不许踏进我北国皇宫半步。”

安特烈头也不回,大步就走。走出几步,又停下,右手高高地伸出,举过头顶,往后面挥了挥:“北皇陛下,你要记住,忠言逆耳利于行!”

“立即将安特烈驱逐出境!”

几名侍卫冲上去,如临大敌,跟着安特烈走了出去。

张婕妤和小怜一直从门缝里悄然往外看。虽然距离远,听不见,可是,陛下满面怒容,甚至差点动粗。

小怜十分惊讶,这天下,哪个人胆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她低声问:“娘娘,那人是谁?为何如此放肆?”

“柔然的王子安特烈,经常自由出入于皇宫……”可是,他跑到这里找陛下干什么?而且还争吵得如此面红耳赤?

“娘娘,男子也可以自由进出皇宫?”

“他是陛下的外甥,他的母亲最受皇太后宠爱,是皇太后特许他进出的。”

原来如此。可是,寻到琉璃殿来找人,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罗迦本是兴致勃勃地欣赏歌舞,还憋着一腔没有发泄的欲火,打算的是欣赏完毕,就让小怜侍寝,可是,经这一扰攘,哪里还有丝毫的兴致?

张婕妤等见陛下招呼也不打一个,掉头就走。急忙开门追上去:“陛下,谁惹您生气了?”

小怜拉住他的袖子,半依偎在他怀里,身上全是淡淡的花香,红唇嘟囔,“陛下,进去吧,奴婢再给您跳一支曲子,陪您喝几杯。”

罗迦受到安特烈的刺激,非常气愤,仿佛皇帝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冷笑一声,自己难道会听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

而且,他凭什么替芳菲出头?他算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东西2

可是,终究还是很不安,安特烈,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难道芳菲知道了什么?他转身就要走,心里更加惴惴。

小怜一把拉住他,“陛下,您可不要走,奴婢还要伺候您呢……”

那种强烈的愤怒,变成了强烈的逆反,本是对于自己在琉璃殿还有一丝歉疚,此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安特烈这小子,他是替芳菲出头?

芳菲不懂事,他也不懂事?

他干脆一把抱起小怜:“小怜,你今日一定要陪朕喝个一醉方休。”

小怜大喜:“好好好,奴婢一定陪陛下尽兴。”

罗迦的手游走在她的半裸的酥胸,张婕妤识趣地立刻先进屋子,立即吩咐:“快重新准备酒菜,换陛下喜欢的……”

罗迦根本无心酒食,却干脆赌气地坐下去,只是,手微微放开了小怜,一个人靠着椅子生闷气。

上午的阳光已经有了热意,树梢上的露珠也全被晒干。这世界如此明媚,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只是为什么心里如此的阴暗?

就像心灵的一角,长满了青色的青苔,长年累月都照射不到阳光,湿滑,唯有毒蛇在缓缓爬过。这样的心境,是左淑妃流产后,芳菲被关在神殿的囚室等待被烧死的时候那样的。没有未来,一切都那么绝望。

她在夏日的光阴里徜徉,白天那么长,平城的夏日也不会太过炎热,风徐徐的吹,各种鲜花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

一切,表面上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她只要红云和红霞跟着自己,其他人,都远远地被甩在后面。就连张娘娘等,她都不想再和她们说一句话。这宫廷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每个人的外表下面,谁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人心更加复杂的事情了。

红云等知道她不会去捉奸了,便稍稍放心,任她散步,据说,孕妇每天保持一定的散步,有利于生产。

反被捉奸1

前面,又是那片玫瑰园。

她看到采摘花瓣的宫女们,嘻嘻哈哈。

以前,她不知道她们采来干什么,现在,当然明白了。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个场景:罗迦腿上坐着千娇百媚的美人,然后,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头顶……

她摇摇头,不让这个画面继续下去。

然后,她听得宫女们的声音:“淑妃娘娘……”

声音稀稀落落的,很冷淡。

奴婢最后看菜下饭了。左淑妃再也不受宠了,貌似也没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当然就不会像昔日那么殷勤了。何况,这些都是琉璃殿的宫女,没必要向一个走下坡路的妃嫔献殷勤。

左淑妃轻哼一声,天天听着宫女们没完没了地报告小怜如何受宠,早就郁闷到了极点。想散步,又遇到这样的烦心事。

她问:“你们采花瓣干嘛?”

一名宫女理直气壮:“小怜姑娘要的。”

“小怜姑娘跳舞,一定要用花瓣,因为陛下最喜欢看她从花瓣里走出来,就如一个花仙子。”

花仙子?花妖精还差不多!

左淑妃气结。她本是要找张婕妤联手对付芳菲,可是,张婕妤自己出动秘密武器,根本不理她,现在,琉璃殿天天莺歌燕舞,自己的玉堂却冷冷清清,陛下,仿佛已经把自己给忘了。

又没有林贤妃这个狗头军师,她只好天天低调地呆在宫里。可是,毕竟才是二十来岁的女子,根本闲不住,趁着天色好,好不容易来花园走走,不料又遇到这样的晦气事。这天下,完全变成小怜和张婕妤的了。

她转身正要走,却无意中看到两丈开往的芳菲。

像见了鬼似的,她嗓子里尖细的声音:“冯昭仪。”

琉璃殿的其他宫女也都看见了,赶紧提了花篮,终究还是有几分忌惮之心,赶紧行礼:“见过冯昭仪……向冯昭仪请安……”

反被捉奸2

芳菲淡淡地点点头,若非她脚步缓慢,早就走过这片是非地了。

左淑妃却追过来,看着她。又看那些提着花篮的宫女:“喂,你们还不滚?”

琉璃殿的宫女怒目相向,凭什么?

“没见冯昭仪在这里?这里不许采花。”

她恶作剧地笑着,狠狠瞪芳菲一眼。

芳菲不置可否。宫女们提着篮子,只好恨恨地离开了。

左淑妃不敢置信,她本是故意令芳菲难堪的,现在琉璃殿的宫女那么猖獗,她以为,那些宫女会留下,不甩什么冯昭仪,不料,竟然真的全部走了,不敢采花了。

她冷哼一声,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其他宫女们早已走远,只有两人四目相对。还有红云等人的紧张。

左淑妃瞟一眼她的肚子,又是愤怒,又是伤心:“若不是你害我,我早就有孩子了,现在……”

她双目落泪,咬牙切齿,“都怪你。你不要以为变成什么冯昭仪,我就不认识你了。”

芳菲摇摇头,再摇头:“不是我害你!你该知道,是谁在害你。”

她尖声道:“除了你还有谁?”

“我当时根本没必要害你。我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左淑妃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当年“圣处女公主”的眼神,明媚皎洁,令人不得不信服。

“除了你还有谁?”

她笑起来:“左淑妃,你可真是蠢!你难道不知道,往往最和你亲近的人,其实最容易背叛自己?”

左淑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并不太蠢,后来,心里也不是从未有过怀疑。

芳菲看着她骄横而又幼稚的脸上,其实,左淑妃,真的还很年轻。以前天天和林贤妃勾结,现在,落单了,连在宫女眼中也没什么地位了,而她,还是真正的公主呢!

她忽然问:“左淑妃,你多久没见过陛下了?”

反被捉奸3

她忽然问:“左淑妃,你多久没见过陛下了?”

一下点中了左淑妃的死穴,陛下?自从冯昭仪进宫,自己就再也没有侍寝过了。她又气又恨,忽然就冷笑了,自己不能沐浴圣恩,她冯昭仪,就行么?

“冯昭仪,陛下纵然没有宠幸我,也不见得就宠幸你!”

“那陛下在宠幸谁?”

左淑妃忽然想起高公公的告诫,再也不敢说下去,只不停地冷笑。

“冯昭仪,你实在太过分了,这宫里,大家都是陛下的妃嫔,你了不起,你天天去捉奸?”

她再摇头!

“哦?你不去捉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