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不相信陛下的实力,而是害怕——害怕那种父子之间的对决。

陛下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或者被儿子亲手杀死?

罗迦缓缓道:“朕的父辈,祖辈,三四代人,都是死在儿子手里,无一幸免。那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儿子的阴谋,所以无法提前做出防范。这一次,朕早早就查知了三皇儿的阴谋。他既然在平城杀不了朕,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芳菲怜惜地看着他,无法置评,只能倾听。

“既是如此,朕便想亲自除掉家族的祸根。希望从朕之后,再也没有这种可怕的轮回了。”

自己杀了逆子,总比逆子杀了自己好。

他站起来:“芳菲,朕已经决定了,这一次,御驾亲征。但愿这是朕的最后一次御驾亲征了。”

芳菲心里下意识地觉得不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直觉,仿佛这一去,陛下便会一去不复返。仿佛两个人之间,就会永远见不到面了。

她要反对,可是,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一时,竟然六神无主。

正在这时,听得太监的通传:“太子殿下求见。”

“传。”

太子进来,跪在地上:“参见父皇,皇后。”

“皇儿免礼。”

太子起来,直奔主题:“父皇,敌人已经绕开李将军的军力范围,连下两城。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儿臣斗胆请父皇准许,儿臣率兵出征,痛击敌人。”

招供11

他说的是“敌人”——他避免在父皇面前提及那个敏感的字眼,刺激父皇。

罗迦何尝不知儿子这一番心意?竟然觉得好生欣慰。

芳菲心里一松。其实,这也是她所希望的。无论如何,太子出面,总比陛下出面好。

可是,她听得陛下那么坚决的否定:“不,皇儿,你留守平城监国,朕御驾亲征。”

“父皇,儿臣准备得很充分,绝不会丢了您的脸……”

“不行。朕心意已决。”

这个祸患,不该让太子替自己承担。

让他们手足相残有什么意思?

养不教,父之过。

但是,没说儿子犯罪,应该怪到兄长的头上。

如果太子出征,自己倒是高枕无忧,可是,手足相残的名声一出去该怎么办?

更何况,以前就有下毒的先例。

早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自己是父亲,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儿子厮杀,自己置身事外?

如果这是注定的命运,那么,自己躲也是躲不过的。不如干脆主动出击。

太子见父皇如此,涨红了脸:“父皇,儿臣绝不会丢你的脸。敌人能做到的,儿臣会比敌人做得更好。”

“这不是丢脸的问题。皇儿,这是朕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父皇,那也是儿臣的敌人。儿臣有义务诛杀敌人。”

罗迦的口吻严厉起来:“皇儿,你知道朕为何会执意亲征?”

太子不经意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知道。皇后早就知道了。”

芳菲看着他们父子争执,默默地退在一边,不置一词。甚至在出门的时候,干脆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PS:汗死,一大早,又有同事大吵大闹,耽误我上传:)))哈哈哈,还是上次那个火爆的家伙:)))这世界上,暴龙太多了:))

招供12

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四周的空气安静下来。罗迦看一眼儿子。儿子已经二十七八岁了,按照当时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可是,李玉屏死了,直到现在,太子府也没有任何人为他生下一男半女。

在“立子杀母”的规矩之下,妃嫔们根本不敢怀孕。生怕一生下儿子,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对此,太子本人倒没有太过觉得有什么担忧。

反而是罗迦,老是忧心忡忡。

尤其是,他深知昔日儿子喜欢芳菲,儿子的骨子里是个非常孤僻的人,对人人都有所提防。

难得他全心全意喜欢一个女子。

可是,这个女子——

每每想起这些,总有些无地自容。总觉得儿子的今天,自己该负上很大的责任。

太子还没有儿子,让他去征战,实在太不合适了。

连续死了几个儿子,就算是孤家寡人,也激发了对儿子的那种天然的父爱,完全不愿意让他再去冒险。

三皇子的十万大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无法排遣,无法消灭的命运的轮回——一旦走不出去,就不是大军的厮杀,而是命运的厮杀。

正因为恐惧,罗迦就更是冷静。

“父皇,儿臣都知道,崔浩当年写的秘史,是真的……高太傅以前就曾经告诉过儿臣。”太子还没有儿子,但是,他脚下仿佛一股寒气油然升起,“儿臣知道,当年太祖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了……”

罗迦的声音那么疲惫:“皇儿,既然你知道。就更应该理解,为何朕非要亲征了。”

太子其实是明白的,父皇是想亲自去铲除那个孽畜。

亲手把这条命运的诅咒所掐断。

“皇儿,以后,你要有了儿子,一定要好好教导他,本事如何不重要,第一的是需要仁孝,宽容,而非嗜杀贪婪的疯子。”

招供13

“儿臣明白。”

“也许,你在怪朕,为何又给你定下李将军的小女儿。朕是多方考虑权衡,绝非一时贸然下的决定。李银屏也许相貌不及玉屏。但是,李家家风严谨,李家的几个儿子都是有口皆碑的孝顺,兄弟之间也是非常友善和睦的,从来没有什么龌龊,阋墙的事情。朕听说,李将军的续弦,曾经对他的原配的小儿子很刻薄。但是,这小儿子不但不记恨,反而加倍孝顺她,她亲生的儿子跟这个小哥哥非常要好,兄弟之间相亲相爱,因此,亲生儿子也多次劝告母亲不要苛待小哥哥。李夫人后来被感动了,对待小儿子也视为亲生。玉屏的丧事时,你也看到了,李夫人跑上跑下,待亲生女儿,也只不过如此了。这样的一家人,生出的孩子,自然不会坏到哪里去。等李银屏进门后,你告诉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怀孕生子,绝不会受到‘立子杀母’这条家规的威胁……”

太子心里一抖,竟觉得父皇有几分在交代遗言的味道,眼眶一湿:“父皇,儿臣从未责怪你。儿臣完全明白您的苦心……”

“唉,其实,朕知道你是不想娶银屏的。”

“儿臣以前的确不愿意。但是,现在,儿臣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也愿意了。”

罗迦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皇儿,你下去吧。监国也是很重要的。”

太子心里一震:“父皇,您就要启程?”

“对。三日后,朕决定御驾亲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太子无法抗逆,只得默默地退下。

出门的时候,看到冯皇后,她就坐在一张贵妃椅上,身子笔直的,不是一般女子的那种懒洋洋的坐姿,而是一种随时蓄势待发的姿势。

这更显出她的疲倦。

流产后,又遭遇这样无穷无尽的烦恼。父皇固然愁白了头,她也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PS:今日到此。即将更新到罗迦决战三皇子了,陛下是否能逃脱命运的魔咒,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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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后,又遭遇这样无穷无尽的烦恼。父皇固然愁白了头,她也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两人的目光交汇,太子本是要她好好劝慰父皇的,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去。父皇需要劝慰,她,她呢?她难道就不需要?

自她从北武当回来做“皇后”之后——他心里一直存着一种很怪异的“芥蒂”,也许,也不是芥蒂,而是尴尬。所以,才会有李玉屏死后他消沉那段日子的爆发。

直到此刻,这种芥蒂,才真正烟消云散了。

只深深看她一眼就走了。

芳菲也没说什么。有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和太子之间,许多话都不用说,彼此就明白心里想的是什么。尤其是神殿的战役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鲜明了。

太子,他仿佛又恢复到了以前,完全是昔日东宫时候的友好。是到冷宫探望自己,送别自己时的厚意。

她心里一暖,慢慢地起身。

守候在外面的宫女送来两盅滚烫的热茶。她接过,无声无息地令宫女退下。

罗迦依旧坐在龙椅上,闭着眼睛,仿佛在养神。她知道那是他在沉思,是心乱如麻的时候。

托在手里的茶盅散发出热气,那是南朝来的瓷器,厚厚的,很有几分保暖的功效。在这个冬日里,显出特别的温暖。

她放下茶杯,悄然蹲下身子,把壁炉里的火拨得旺盛一点。炭火红红的,屋里仿佛也温暖了几分。

罗迦睁开眼睛时,但见她无声无息地做这些事情。一天胜过一年,这些日子,每一天都很艰难。唯有她,细心体贴地照顾着自己的一切起居饮食,给予温情,无论大大小小,都没有丝毫的疏忽。

她仿佛有了一种天然的细心,胜过一切温柔体贴的女人,如一团水一般。

劳累的时候,要的其实不是出谋划策,就是这样无声的温存。

这比什么东西都重要。

幸好有你2

他长叹一声,发自内心的:“芳菲,幸好有你。”

她抬起头,笑眯眯的:“陛下,饿了么?”

他伸了个懒腰:“还真的有点饿了。”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按着他的肩头:“陛下,别老是坐着啦。你看你这些日子天天坐着,都要发福了……嘻嘻……”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摸他的肚子,“陛下,你看,要长出小肚腩了……”

罗迦哑然失笑:“小东西,哪有那么严重?”

“既然不严重,我就给你做好吃的。陛下,快来……走,我拿出看家本领给你瞧瞧……这一次我不隐瞒你耶,把我的诀窍都传授给你……”

罗迦被她拉着,拽着,生生地往外走。

去的方向,赫然是御膳房。

“咳咳咳……皇后,君子远庖厨……”

“你又不是君子……”

罗迦满头黑线。

“嘻嘻,你是陛下的嘛……你比君子厉害多了。所以,自然可以去御膳房了。”

罗迦彻底败了。

御膳房的人一见了帝后,赶紧退下。这是御膳房的一角,也是昔日她经常炖獐子肉的地方。但是,以前都是她炖好了,罗迦只负责吃,这一次亲自来守着,还真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厨房十分宽敞,干净,整个左侧,是很宽敞的休息区,跟一般人家的厨房完全不同。

红云等按照芳菲的示意,早早地甚至摆了一颗小冬青树在角落里,绿油油的,很有几分情调。

案几上,到处是新鲜的蔬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

好些菜都是已经准备好的,只等下锅就行了。

芳菲看到两个山瓜,是冬日的一种褐色瓜,形状十分古怪,估计是野生的,不然,寒冬腊月的也长不出来,初初一看,倒很像野生的茄子。估计是不起眼,所以没有洗好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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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拿起一个,在手里掂量掂量,软绵绵的。

“陛下,我做一个这种菜给你吃。”

“这是什么菜?”

“芳菲菜。”她笑嘻嘻的,一边说,一边真的就开始行动了。

一把宽大的椅子上铺着虎皮,旁边就是冬青树,罗迦从未见过这么“有情调”的厨房,心想,若非这个小东西,其他人还完全没有水平能将厨房布置成这个样子。旁边是温暖的炉火,整个屋子温暖如春,任外面的风雪肆虐。

整个屋子没有什么烟熏火燎的味道,因为用的是一种优质的炭火,而且事前精心打扫过,倒成了一种有效的休息区。一种肉汤在瓦罐里翻滚,香味扑鼻。

芳菲,她是花了一番苦心的。

她忽然又回过头,笑一下:“陛下,你看,这厨房真的是世界上最好最豪华的厨房了。哈哈哈,要是我自己,绝对把厨房弄不成这样。”

罗迦忽然想起,在北武当山脚下的偏僻山村里,那么一间小木屋,只有外面一个砌成的极其寒碜的土灶,必须有人在那里烧柴,烟熏火燎,经常弄得一头的灰头土脸。自己赖着那个小少女,要吃要喝。要她值守。

这是多远的事情?

那么自由自在的世界,就连心灵也没有任何的束缚。

原来,最简单的,对于自己这样的身份,却是最得不到的。

而芳菲,她便想了这样一个办法,变相地让自己轻松下来。

心里也湿润起来,越是苦闷的时候,越是体会到如此的相濡以沫。他却瓮声瓮气的:“芳菲,朕监视着你,可不许偷懒。”

“嘻嘻,吃人家嘴短,陛下,你竟敢挑剔?”

他干脆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这时,她正在切那两个软乎乎的瓜。先削掉了外面褐色的皮,然后对切成两半,细细地切成小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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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她正在切那两个软乎乎的瓜。先削掉了外面褐色的皮,然后对切成两半,细细地切成小丁。

“小东西,你看这个,这个没均匀……你的刀法太不好了……”

“可以啦。已经比我以前切的均匀多了。”她嘻嘻地笑,麻利的又切一块精瘦的肉,也切成丁,然后,是几味干果,全部切成细细的小块。

罗迦但见她红酥手拿了菜刀翻飞,完全出自她的亲手。她是皇后,好些日子不做这样的事情了,但是,此时坐起来,却毫不含糊,而且那么赏心悦目。

他好奇起来,做菜真的这么有乐趣吗?

“芳菲,朕帮你做什么?”

“择菜。你帮我弄这个……”

她顺手将一篮子野菜递给他:“这是很难找到的哟,都是储存下来的。”

罗迦接过来,就仔细地择。

这时,她已经弄好一切,倒了油在锅里,野瓜下了锅里爆炒,当滚油“嗞”的一声时,一股火焰就冒起来。围绕着锅沿,形成蓝汪汪的一圈火海。

罗迦吓得大叫一声:“快跑,芳菲……燃起来了……”竟然一把抓住芳菲,将她推开,以身护住她,搂住她就要跑。

芳菲受到这突然袭击,吓得手里的铲子都掉在了地上。

这时,火焰已经消失了,只有油锅里的菜发出爆炒的声音。

“陛下,快放开我……别弄糊了……”

罗迦惊魂未定,半信半疑地放开她。

芳菲见他脸上惊魂未定,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陛下,这是油,烧得太热了才够火候,菜一下锅,滚烫了就会这样……”

罗迦讪讪的:“朕还以为要烧起来了……好可怕……”

“哈哈哈……陛下,你真是的,连这也不知道……连这个都要害怕,耶耶耶,你真是的……不知稼穑,哼哼哼,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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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以前我在北武当都没见锅里冒过火……”

“那时,我都是水煮腌肉,几个小菜,哪里会冒火起来?”

那时候,谁耐烦伺候他啊,随意弄几个了事。

这一次,可是精心烹制的拿手好菜。

罗迦被嘲笑得恼羞成怒,他是天子几曾进过厨房?怎知道油滚烫了冒了火焰不会烧起来?再说,以前都是看她炖肉,远远地看一眼就走了,也没见冒出火焰啊。

他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铲子,也不洗一下就在锅里翻起来:“哈,芳菲,你可不要小看朕,这么简单,谁不会呀……”

他长手长脚,拿着锅铲胡乱地翻,由于太用力,一些菜都被带出来了。芳菲几乎笑出眼泪:“哈哈,你这样炒下去,我们就不用吃了。你以为炒菜是打仗啊……”

罗迦又放轻了力道,果然,这才就好多了。

“陛下,加肉丁啦……”

“加果脯丁……”

“加盐和香料……”

“起锅……”

芳菲如一个将军一般指挥着他,简直是一口一个指令。罗迦生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眉飞色舞地看着一盘亮晶晶的菜肴起锅,虽然颜色被弄得有点糊了,可是,那香味可不是盖的,简直自豪到了极点:“看看,芳菲,你看看,朕第一次动手,就能做出这么美味的东西……天才啊,这些,要朕这种天才才能办到……”

“嘿嘿……”

“做菜这么简单。要你这个笨脑瓜子才会学很久,像朕这种,一看就会了,无师自通啊……哈哈哈……”

芳菲听着他的自吹自擂,简直无语了。

见他那么开心,自从神殿大厮杀之后,他几乎从来没有这样肆无忌惮而张狂地笑过。

生活的乐趣,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她心里也是开心的——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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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不知道该为他做些什么,从未有任何时候,如此迫切地想为他做些什么——想热爱他,想为他分担。并非是什么国家大事,也不是出谋划策,单单只是为了缓解他的情绪,只让他觉得快乐。

如此而已。

许多事情,自己也是没法替他分担的,自己还没达到那样强大的地步。而陛下,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强大的女人,尤其是有政治野心的女人。她也没有任何的政治野心,只是许多时候出于习惯性的,一种天性的好奇,帮他看看,他说话,她就参与。

因为她在往昔的岁月,还没学会——忌讳。

真正聪明的女人,是懂得——忌讳的。

比如,不要在孤家寡人面前冲撞。

她没学会。

她以前也不知道要——忌讳。

所以,罗迦才那么庆幸,她幸好没有学会。

几个小菜,一盆热汤。十分简朴,仿佛回到了当时山脚下的小木屋,一方净土。

罗迦一直努力地和自己炒的那一大盘菜奋战。越吃越觉得香浓可口,竟然一气吃了几碗饭。

芳菲陪着他,两人几乎是拼着吃似的,到后来,风卷残云,几乎把做的菜全部吃完了。

两人回到寝殿的时候,完全瘫软了,饱得一动也不想动。

罗迦合身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嘴里含含糊糊的:“芳菲,睡觉啦。太困了。”

“陛下,我给你值守。你睡吧。”

“好……你给朕值守……哈哈哈,你这个小鬼头……”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呼呼大睡了。

芳菲也很饱,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椅子很宽大,铺着厚厚的一张软羊皮地毯。白色的长长的毛,非常暖和。旁边就是壁炉,那么温暖。

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也陷入了迷糊状态。

那是很轻松惬意的一种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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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天已经黑了,罗迦的鼾声还很沉。她就坐在黑暗里看着他。

清醒了,就回到最现实的问题了。三天后,陛下就要御驾亲征了。

这一次的亲征,不同以往。他可以确定什么时候走,可是,能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么?

回来!

尤其是他的那种心态。

对待外敌,可以毫不犹豫。

而对待内敌——尤其是自己的儿子。

尤其是那种宿命论的影响。

几乎让他在很短时间内迅速的憔悴。

心态上的颓废和紧张,最容易导致抉择和判断的失误。

可是,这一次,就连芳菲也没有办法消除他的这种紧张。

这是心病——三皇子不死,心病不除。

也或许——是罗迦陛下不死,心病不除。

她想到此,心里一震。

也不知为何,从未想过罗迦竟然会死。

他是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会死呢?

他是那么凶残的一个人,征战杀伐,令敌人闻风丧胆,怎会死呢?

他甚至血洗神殿,胆大妄为,他怎会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