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只喜欢睿亲王了……睿亲王,是我的小弟弟。”

重逢的温存7

他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他只喜欢睿亲王了……睿亲王,是我的小弟弟。”

罗迦心里简直如打翻了五味瓶,真真是酸甜苦辣,什么都有。儿子这是在干什么呢?连小孩子都察觉到了他的疯狂的改变,何况芳菲。

这个混蛋,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几乎恨不得立即冲出去,赶到玄武宫煽那小子两耳光。

心里那么湿润,仿佛这孩子缺少什么,自己就恨不得,马上给他补上什么。

却还是强行平定了自己的情绪,温和道:“傻孩子,你父皇最喜欢的当然是你。小弟弟是因为太小,太弱,需要更多的关心。而你是大孩子了,大孩子当然要独立了。”

孩子闷闷的:“太后也是这么说的。太后说,他是我的弟弟,要我让着他,要孔融让梨……可是,他有很好玩儿的软舆,我都没有……他有很多侍从跟着,太后也不许我有……我真的很不明白耶……为什么他还是个小婴儿,就可以有呢?”

罗迦耐心地倾听他说话,看他小小的眉头皱起来,但是,并不痛苦,也不愤怒,只是小小的疑惑。

“我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软舆,也不喜欢有很多人跟着我,可是,我觉得不对劲耶……我是大孩子,父皇不抱我也就算了,可是,他打猎也不叫我……去年他打猎都叫我的……我感到,就是有了睿亲王,父皇就不喜欢我了……这是为什么呢?”

他长久的疑惑,郁闷,一直找不到人倾诉,如今,见了罗迦,竟然如小大人一般,一股脑儿地告诉他。

罗迦这一生,纵横天下,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温柔的情怀,听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发出的疑问声声。可是,自己怎能告诉他,父皇不喜欢他,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母亲?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情淡漠了,对她的孩子,当然或多或少,会有连带的情绪。

重逢的温存8

他忽然问:“你父皇最近是不是很喜欢喝酒?”

“对呀,我几次去请安,都看到他喝酒呢。”

“这就对了……”他思虑着,“宏儿,喝酒是很不好的习惯……酒喝多了,人就容易麻醉,失去理智,你父皇之所以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他偏爱别的孩子,是他喝醉了,神志不清……”

孩子大为高兴:“真的么?如果父皇不喝酒了,就会喜欢我了?”

“真的。等他清醒了,就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了。”

“哈,那我这次回去,一定要劝父皇不要喝酒了。”

罗迦一直驮着他,非常耐心地听他讲话,从不打断他,也很认真地回答他,就如对待一个小大人一般。

孩子听得他的劝慰,又化解了心中的郁闷,简直觉得自己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了——只要父皇不喝酒了,肯定就会像以前那样疼爱自己!他几乎确信无疑。

骑了马马,吃了丰盛的午餐,就坐到原木的椅子上,听罗迦讲故事。

两张椅子,围着火盆,上面铺着厚厚的虎皮,温暖极了。

孩子便开始听罗迦讲故事。讲的是拓跋鲜卑祖先的故事,如何在草原上射猎遇险。他讲的不是他们的丰功伟绩,而是他们在草原森林里纵横的离奇故事。

孩子从东阳王等口里听到的都是正面歌颂,几曾听过这样的八卦传奇?他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地听罗迦讲到天黑,也不曾有半点的厌烦。

直到吃过晚饭,他还要听故事,罗迦才笑起来:“宏儿,该睡觉了。明日起来我们再讲。”

“可是,太后呢?”

“我会照顾太后的。”

“我想守着太后,跟太后一起耶……”

罗迦耐心的:“太后受了伤,如果有人在她身边,她就不好翻转身子。会影响她休息的。”

“可是,太后一直不醒,怎么办呢?”

重逢的温存9

“可是,太后一直不醒,怎么办呢?”

“太后其实早已醒了,她是困了,又睡着了……”他的手伸出,摸在她的鼻息上,呼吸那么均匀,温暖。孩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小手放在她的鼻息上,摸到那暖暖的气息,立即放心了。

“宏儿乖,明早起来,你就会看到太后醒了。”

“好嘛……可是……”孩子迟疑着。

罗迦见他欲言又止,笑道:“宏儿,你要说什么?”

“我怕太后饿了怎么办?她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呢。太后很喜欢吃拔丝苹果的……”

“好,我叫人做好了拔丝苹果等着。太后醒来,随时可以吃。”

孩子这才兴高采烈起来。

小房间在隔壁。也是全原木的房间,雕刻的花纹更加精美,孺子被子都是新的,还有温暖的壁炉,一进去,就非常暖和。

小床的内侧,有一块和床一般长短的宽木板,上面摆放了一些小玩意儿和画了图的小书,还有小弓箭之类的。孩子一看就欢喜起来:“哈,我真喜欢这里,我要一直住在这里。”

罗迦笑着帮他亲手铺好被子,“宏儿乖乖地睡觉。”

孩子已经玩儿得疲倦了,在这里又觉得前所未有的放心,很快便睡着了。

罗迦替他完全盖好被子才熄灯出去。为他关上小门的一刹那,他才暗叹一声。

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停了,四周那么寂静,唯有床上的女人,还是安安静静地躺着。这一日,她都不曾醒来。他只是喂她服药,在里面加了许多有利于身子的补品,到了晚上,甚至还喂了她一碗熊骨汤。但是,她还是不曾睁开眼睛。

烛光下,他才敢第一次真真切切,肆无忌惮地看她的脸。

她头上缠着白布,只露出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嘴唇也干涸得厉害。甚至那长长的睫毛,都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活泼。

重逢的温存10

她头上缠着白布,只露出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嘴唇也干涸得厉害。甚至那长长的睫毛,都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活泼。

他心里忽然那么急切,多么希望,她马上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不不不,是自己希望看到她,看到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那是小魔鬼的眼睛。

忽忽之间,竟然二十几年过去了。

一个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二十几年呢?

他不可抑止,心潮涌动,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

他握得那么用力,她几乎微微察觉了疼痛,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立即放开一点,将她的双手都握在一起,长叹一声:“芳菲,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没有人回答她。

她仿佛是打定主意,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了。累了,实在是太累了。这么多年来,哪一天是轻松过的呢?到现在,才该好好地歇歇,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做了。

某一刻,甚至连儿子都忘记了。

甚至连自己,连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忘却了。

只想安安静静地睡觉。

烛光,越来越暗淡。窗外,已经有月色升起。罗迦走到窗边,看那些完全散开去的云彩,果然,明日一定是个晴朗好天气。

好一会儿,他才关了窗子,又走回床前坐下。

烛光已经熄灭,他在黑夜里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那么宁静。仿佛自己和她,从来从来不曾如此的靠近。

良久,他听得她微微侧了侧身子,嘴里压抑着,仿佛呜呜咽咽的。

他心里一抖,立即掀开了自己身上的熊皮袍子,上了床,一把搂住了她:“芳菲,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仿佛是一种错觉。

她没有呜咽,依旧是沉睡着。

他讪讪的,黑暗中,脸色发烫。也许,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自己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重逢的温存11

太久太久,久得连抱着她身子的滋味都快淡忘了。此时,方明白那样的火热,滚烫,仿佛要把自己的身子完全灼烧起来。

一切的记忆,都在死灰复燃。曾经是那么恩爱的夫妻,那么长久的缠绵,那样的一心一意。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啊!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啊!为什么到了现在,只能变得偷偷摸摸,就连这样拥抱她,也变得如偷情一般?

心里充满了一种强烈的痛苦。他在黑暗里,低下头看自己怀里的女人,她躺得那么安闲,舒适,头靠在自己的胸口,沉沉地入睡。

他才想起,她是个睡神,又是食神又是睡神,就像小时候一样,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吃得着,睡得着。但是,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就如宏儿的小时候,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人顶着,一切都不用害怕,就算是害怕了,也会忘记得很快。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她便是天了——她便是那个高个子了,必须替很多人顶着要塌下来的天:儿子的,那些汉臣的,那些改革派的……太多的人,需要她这跟擎天柱,把天撑住。

可是,一个女人,怎好长长久久地做擎天柱?

一个女人,又怎能一辈子都铁面无私地做擎天柱?

她日渐地憔悴了,也许,是许久许久不能好好吃,又不能好好睡了。

能吃能睡的人,才是幸福。

他的身子微微挪动了一下,整个地将她抱在怀里,甚至她温暖的手,也那样暖洋洋地放在自己的胸口,姿势都是那么熟悉,从来不曾改变的。

他在黑暗里笑起来,下巴微微搁在她的头发上。头发还是记忆中的光滑乌黑,只是,受了这些日子的苦楚,已经有点干枯了。

“小东西,小东西……”

他在暗黑的夜里叫她。

她不应。

某一刻,呼吸仿佛中断了一般,无声无息。

重逢的温存12

就连他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可是,他不在乎,完全不在乎她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小东西,你太累了……如果你想好好休息,你就留下来吧……皇儿那里,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出面了,一切交给我就好了。芳菲,这样好么?”

他的声音竟然是迫切的,希望她答应,立即答应。

可是,黑暗里没有声音。

摒住的呼吸,也感觉不出来了。

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睡着,就如她永远也不想醒来一般。

“芳菲……只要你想休息,你就告诉我……你可以休息的……我会办妥这一切……”皇儿,既然已经不希望她插手了,也用不着她了,那么,她就没必要留在慈宁宫了。

她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她也有权利获得后半生的平静和幸福。

而且,是皇儿自己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他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更是迫切,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边,呼吸炽热,完全从她的脸上,耳边飘过,温热的,灼热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彻底融化成一团柔软的羽毛。一只大手,也悄悄放在她的腋下,就如许多年前一样,自己每每和她闹了矛盾,便总是要这样逗弄她,哄她。她忍不住,再大的愤怒,都会笑起来的。

但是,这一次,她一动没动。

别说笑起来,就连声音也没发出一点儿。

他忽然那么失望,那么沮丧,甚至些微的恐惧,仿佛已经失去的东西,失去得太久,已经离开得太远太远了。远得根本找不回来了。

他藏在黑夜里,反而是自己泪如雨下。

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也肆无忌惮。

那些温热的液体打在脸上,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悄然地,将放在他胸口的手,往上移了移。那动作那么轻,几乎让人完全感觉不到。

重逢的温存13

可是,罗迦感觉到了,完全感觉到了。他欣喜若狂,埋下头去,于黑暗中,那么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嘴唇——干涩的嘴唇,已经脱皮,裂开了,就算他为她涂抹了熊油滋润,也无法迅速恢复的那种干涩。

可是,他却觉得柔软,仿佛是记忆中的甜蜜的柔软,玫瑰花瓣一般清新,可口,比最销魂的记忆更加销魂。

“芳菲,芳菲……小东西……”

良久,他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了,才放开她,欣喜若狂,狠狠地拥抱,狠狠地,几乎要将她的柔软的身子,镶嵌到自己的身子里。

她在黑夜里,发出微微的痛楚声。

他立即松了手,再寻找她的嘴唇时,她已经埋下头去,还是习惯性地倒在他的胸口,睡得那么熟,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苦笑一声,内心又那么甜蜜,几乎把她整个人全部抱到了自己的身上。

呀,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每每她早上睁开眼睛,瞧自己还睡着,就会悄悄地爬到自己身上,仰面躺着,头放在自己的胸前,脚低着自己的脚,双手展开,很惬意地抱怨:“唉,你的胸口好硬啊……陛下,要是你是个大胖子就好了,肥肉够多的话,我躺上去,就会觉得如睡在软枕上……”每当感觉到自己身子微微动弹,她立即就会警告:“你可不许颠沛……一点儿也不许颠,不然,我会摔下去的……”

他心里一动,忽然恶作剧的一翻身,她果然倒下去。不过是倒在软软的床上,他一伸手,立即又搂住她,重新抓到怀里。

他玩的有趣,在黑暗里,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就跟宏儿一样,只是,已经没法清脆了,而是一种苍老,长久等待后的寂寞的幸福。

少时夫妻老来伴。伴侣的情谊,有时,远远胜过夫妻的深远。

竟然不料,还能有朝一日,这样这样地搂抱,这样这样地靠近。

重逢的温存14

两具滚烫的身子,一直抱在一起,比床前的炉火还要温暖。他于主动之中,虽然不曾感觉到她的任何回应,也不曾感觉到她的任何反抗,但是,知道她是不会讨厌自己的。

她是不排斥自己的!

那是芳菲,是自己的小东西,怎么可能不让自己抱她呢?

一切熟悉的感觉,完全回来了。他心满意足。

到罗迦沉沉睡去的时候,东边的天空,都已经微微发白了。

果然是一个超级大晴天。

有敲门声。

叮叮咚咚的。

罗迦几乎是跳下床的,手忙脚乱的,抓了自己的熊皮大裘披在身上。

竟然是狼狈的,喜悦的,摸一把自己的头发,随意抓了顶帽子戴上才开门。宏儿已经站在门口,穿戴整齐,急切地拉着他的手:“太后呢?太后醒了没有?”

“嘘,乖孩子,太后已经醒了,但是又睡着了。”

“真的么?真是太好了。”

“你看,太后的头也不烫了……”他把孩子的手摸在太后的脸上,温热的脸,温热的呼吸,温热的长睫毛。

“呀,太后很快就会好了?”

“嗯,很快就会好了。”

“宏儿,你等着,我去给你们拿点东西。你现在这里看着太后……”

“好的。”

罗迦转身出去了,并悄悄关上了门。

宏儿终究还是不放心,没看到太后睁开过眼睛呢。他悄悄地趴在她的脸上,“太后,你疼不疼啊?”

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无声地伸出手,捏了一下孩子的手。

孩子立即发现了,太后拉着自己的手呢!

能动,当然是活着的。

他欣喜若狂:“太后,你醒了么?要吃什么?”

她还是没有说话,一直闭着眼睛。

孩子是知道的,太后肯定醒了,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肯睁开眼睛呢?

重逢的温存15

他正在疑惑,听得门外的脚步声,是罗迦进来了。

他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悄悄地放开手,母子心灵相通,小小的人儿,那么聪明,忽然有点儿明白,太后是故意不睁开眼睛的:对啦!

肯定是太后想悄悄看一眼神仙到底是什么模样——以前,神仙从不见太后的,他说,他不和大人见面的,只和孩子玩儿。如果太后醒了,他岂不是就要走了。

孩子悄悄的,竟然不再声张,但是,毕竟是小孩子,心里藏不住事情,他所担心的便是太后,如今不担心太后了,简直就如飞出笼子里的小鸟儿,无忧无虑。

他跑到门口看外面的朝阳,呀,从山里看,太阳那么大,那么圆,那么红,简直不像秋日,反而像夏日呢。

经过昨晚的一夜风吹,石板路的小径,已经完全干了,看起来洁净而雪白。

他回头,娇嗔地看着那个雪白头发的人,因为知道自己被爱,所以,肆无忌惮地撒娇,提要求:“我们今日是去打猎么?”

“对,吃了早点,我们就去打猎。宏儿,你看,弓箭我都准备好了……”

那是他的大弓箭,那么粗,那么沉,仿佛一箭就可以射死一头猛虎。

“我好喜欢这把弓箭耶……”

“哈哈,好孩子,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就送给你。这把弓箭也是我十八岁的时候,我父亲送我的……”他顿了顿,年华似水,本是该送给自己的儿子,现在,能送给孙子,也是不错的。

孩子大为兴奋:“您真的送给我么?我已经有三把弓箭了呀?一把是道长爷爷送的,一把是您送的,还有一把是我父皇送的,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您送的那把,很轻,我能拿得动,又好用……”

“那把不是最好的,这把才是……你看……”他给孩子看澄亮的箭头,弯弓,“这样的一箭射出去,一准见血封喉,老虎也跑不了……”

“我真想快快长到十八岁耶。”

重逢的温存16

罗迦凝视着他扬起的脸,那么英俊,那么聪明,跟儿子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身子骨比儿子更加健壮,眼里,也没有儿子那种闪烁不安的防备。

看着送来的早点,那么丰盛,他一边吃,一边叽叽呱呱地笑,“熊肉比鹿肉更好吃耶……我可不可以带一点回去给父皇吃?”

罗迦惊奇地问他:“你不是说,父皇已经不喜欢你了么?为什么你还要带给他吃?”

他的长睫毛微微下垂:“可是,父皇以前是喜欢我的耶……无论什么好东西,他都会给我……”

就因为以前喜欢他,所以,他不怨恨,现在想到什么好东西,还是愿意带给父皇。

罗迦拍拍他的头,“好孩子,我会找几块很好的熊肉包起来,叫赵立他们带回去,放心吧。”

“咯咯,父皇一定很喜欢吃的。神仙,您救了我们,父皇一定会感谢您的……如果您见到我父皇,您也会喜欢他的,他射箭也很厉害……以前,他真是好极了好极了……只是最近,才变得有点儿古怪……不过,我相信,等我回去了,他又会变得很好很好……”

罗迦心里无限酸楚,一时,竟然没法回答孩子的话。

如果他们这次回去了,皇儿真的会变得很好很好么?

真的会么?

只怕,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芳菲,他的儿子,都差点丧生虎口呢!

可是,他没法在孩子面前表露这样的可怕情绪,只牵他的手:“孩子,吃好了么?吃好了,我们就去打猎了。”

“嗯,宏儿给太后讲一声就走啦。”他跑到太后床前,俯下头去,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话,“太后,宏儿去打猎啦,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跑开了。

“走吧,我们可以走了。”

脚步声远去,门关上。

此时,芳菲才慢慢地从床上起身,走到窗户边。

——————今日到此:))周四中午2点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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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不敢爱1

“嗯,宏儿给太后讲一声就走啦。”他跑到太后床前,俯下头去,小声地在她耳边说话,“太后,宏儿去打猎啦,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跑开了。

“走吧,我们可以走了。”

脚步声远去,门关上。

此时,芳菲才慢慢地从床上起身,走到窗户边。

那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一直连绵到山上,孩子先是拉着罗迦的手,并排走在一起,那么亲昵,不时还仰着头,仿佛在问他什么。他也笑着回答,明显地是朗声地大笑,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到了狭窄处,宏儿便放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阳光下,她只能看到他的身影,他的头发,银白色的,仿佛是一种变了色调的阳光,长长的,整洁的,仿佛真的是什么云海里飘落下来的人物。

阳光太过刺眼,她摸摸额头,隐隐地发疼,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醒着,还是昏迷着。

其实,人生如何不是这样?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楚呢?

唯有心口,急切地跳跃,仿佛马上就要滚出胸腔。

一切,都是似真似幻的。

直到那笑声完全走远了,她才慢慢地走到门口。门也是原木的,非常厚实,是山里的那种红木做成,上面有门闩,外面还有一层铜圆环。

她拉开门出去,才看清楚整个这栋屋子的格局,那是一座小小的道观,有约莫五重进出,自己身处的位置,在道观的最深处,也是地势最高的地方。外面是长长的走廊,约莫有一丈多宽,下面是很庞大的花房,花架,小雨的时候,都无法浸透下来。

过道上还有长长的条凳,可以闲坐,四周都很干净,显得纤尘不染。

………………………………………………更新中,在线更,不喊停一直有,老规矩哈。

敢不敢爱2

过道上还有长长的条凳,可以闲坐,四周都很干净,显得纤尘不染。

再侧面的斜坡宽廊檐下,她看到隐隐的侍卫们,都是自己带来打猎的,是慈宁宫的侍卫。他们都在外面守着,看上去近,距离迂回其实很远,只负责哪个出口。她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是从服饰判断出来的。

一阵风来,阳光金灿灿的,很有点天气晚来秋的清凉,爽透。但是,寒意却非常深浓了。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关了门。

仔细地看内设,屋子很大,左侧的隔壁开着一道门,她走过去一推,就开了,里面是一个稍小的卧室,案几上摆放着几样小玩意,被子褥子都是新的,十分洁净。尤其是床板内侧的木板上,放着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青绿的翠竹枝条和红叶轧成的各种小蚂蚱,小动物之类的。昨夜,宏儿便是睡在这里的。

她缓缓走回来,这才听得角落边沿,咕嘟咕嘟的声音,原来是一个小壁炉上架设着的沙灌,临时放在这里的小架子,厚厚保温的篮子下面,有四碟东西,而罐子里轻轻沸腾的肉汤更是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旁边有干净的碗碟,筷子,显然是放置着,便于让屋子里面的人随时可以吃喝。

再看旁边,还有一个很干净的大木盆,靠在一块一丈见方的干净石屋角落,有干净的石板掀开,往下流出水去,显然是一块很天然的浴室之类的。旁边的架子上,放着洁净的帕子,洗漱用品。

芳菲躺了两日,浑身几乎要发霉了,口干舌燥,又苦涩,见了旁边的青蒿水和漱口牙具,赶紧先洗漱。后来,忍不住,还是走到门边,仔细插好了门闩,才回到浴室。

大木桶非常厚,外面裹着厚厚的一层熊罴,盖子也很厚实。她掀开的时候,伸手进去一试,里面的水还有点发烫。

敢不敢爱3

身子慢慢地进去,浸入温热的水里,但是,头却不敢沾染半点水,甚至腿上的一些淤青,和手臂上的擦伤。但是,她顾不得了,还是泡在里面,只让头露出来。

但也没有泡得太久,不一会儿便起身擦干了身子和头发。

旁边放着干净的衣服,是小鹿皮的薄褥子镶嵌在里面,粗糙,不分男女,她拿起来穿在身上,一试,倒也蛮合身。还有小鹿皮的软靴子,薄薄的,跟以前穿的小牛皮靴子不太一样,擦抹得非常非常光滑,踩上去,轻飘飘的,又温暖又舒适 。

旁边一盏青菱镜,镜花缘里朱颜瘦。

她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微微错愕。这是自己么?那么苍白的脸,失神的眼睛,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子苍老的憔悴——老了!

自己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