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父皇还掐着她的脖子——要把太后掐死!

父皇要掐死她。

“放开……你不要害死太后……”

他拼命地踢打,嘶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竟然把弘文帝踢打得歪歪斜斜,手一松,芳菲的身子已经彻底倒在床上。

他狠命地扑过去,要抱住太后,死命地抱住她,想用自己小小的力气,把她的身子支撑起来。可是,她的眼睛已经花了,连孩子的哭喊都听不见了。

她伸出手,想抚摸一下儿子的头,可是,手也垂下去。目光也彻底黯淡了,在逐渐失去焦点的眼珠子里,但觉得儿子的手一片冰凉!

啊,孩子明日就要去平城了!他一个人,从此孤零零的去到平城,无所倚仗!

她眼里忽然掉下泪来,这一生,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无法陪伴走完最后的路程!自己终究还是辜负他,对不起他!日后,谁还会真心实意怜悯他呢!

“太后……太后,你不要死……太后,你不要死……”

弘文帝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哭喊,仿佛儿子的哭喊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他只是嘶声呐喊:“来人,快来人……快……”

张娘娘,李冲等人都冲进来,然后是御医,还有赵立、乙辛、甚至魏晨、通灵道长……他们都赶在御医之前。

弘文帝甚至忘记了疑惑,他们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生死两茫茫8

弘文帝甚至忘记了疑惑,他们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只是狠命地抓住道长,“道长……你快救她,你快……”

他说话的时候是懵的,脑子里也是懵的,仿佛这一日,就从未清醒过。而且,永远也不会清醒了。

大家都在忙,大家都不知道该忙什么。无数的药物,水盆,甚至人参、灵芝都搬出来了……但是,都用不着!根本用不着!

“出去,你们都先出去吧……”

是道长的声音。

所有人乱成一团糟。

就连孩子的哭喊也没人管。弘文帝也听不见一般,只是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孩子拼命地哭喊,拼命地挣扎。

“不,我要陪着太后……我要陪着太后……”

孩子的哭声渐渐地小了,因为,他已经被赵立等人强行带下去。

只有弘文帝一个人站在原地,因为,没人敢来拉他,他是当今天子。

床上,冯太后已经昏迷不醒,嘴角全是血迹。

忙碌的人影,道长。

御医都被阻隔在外面,没有谁敢进来。御林军把守着慈宁宫。

弘文帝只是目光转动,呆呆地看着道长仓促的举动。道长的头发,白得像雪,额头上全是汗水。

这一生,只怕他也不曾如此惶恐而焦虑过。

因为,没人知道会是这样。李冲已经提早告诉了冯太后点心有毒。按照常理,她已经早有防备了。现在,是你死我活,是敌我双方!有了防备,就算不是要置对方于死地,至少,也不该面对自己吧!

她甚至连猫都毒死了,试验了——岂料,还会自己服下去呢!

要结果动物的性命容易,但是,结果自己的呢?

尤其,明明知道是有人下毒手。难道不该是向敌人反攻的么?

只因为这个敌人——是弘文帝!

生死两茫茫9

大家千算万算,谁也没估计到这一点——她竟然在政敌面前,把自己杀了。;连竞争都不想了,连输赢都不算;甚至,连反击都懒得!

累了,太累了。

此时,她紧紧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嘴唇乌黑。道长在她的掌心里扎满了银针,甚至喉头,强迫她把那些毒药全部吐出来。

但是,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无济于事的!过了许久,那些银针都乌黑了,装满毒液了,她还是不曾醒来。

就如躺在地上惨死的两只猫,不知道灵魂已经非去了何处!

弘文帝站着,一动也不动。

外面,只有儿子的哭喊声,从大哭大喊,到抽泣声,逐渐地,已经开始嘶哑了。那是一个孩子的绝望,仿佛自己的世界,忽然被砸碎了,狠狠地砸碎了。

他听而不闻,也不走到床前,始终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如一个木偶一般呆呆地站着。他的眼珠子有时偶尔瞟过去,但见床上的人始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死了!

她和那两只猫一样惨死了!

一切,都不留恋的!

然后,飘然远去!

猫的尸体被他踩住,好几次有人来收拾,但是,他的脚都没放开。

“陛下,请您……”

“陛下,奴婢把这东西拿出去……”

“陛下……”

其间,他不时听到宫婢们这样的声音,但是,他只要不移开脚步,便谁也不敢动一下。而他,就如生根了一般。

甚至连悲哀,恐惧都没法感到。

唯有这只猫,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依靠——唯有踩着它的尸体,方能在恐惧之中,得到一点儿解脱。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到慈宁宫的蜡烛,始终明如灯火。唯有床上的人,看不清楚。是通灵道长起身,转向。

生死两茫茫10

他的目光迎着道长的目光。

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呆呆地坐着,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毫不相干。他只是这屋子里,伫立的一尊木偶土人一般。

道长吓了一跳:“陛下……您先坐坐吧。”

他的腿已经很僵硬了,道长搬了一把椅子,他就麻木地在椅子上坐下,目光穿过道长的肩,看床上的人影,在烛光下,仿佛和火苗一般跳跃,一点儿都看不清楚。

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声。

是通灵道长自己开口:“陛下……太后她……”

他下意识地问:“她已经死了么?”

道长心里一震。

“朕知道……她活不了!她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就如他身上的发黑的死猫的血痕!仿佛是她吐出来的。

道长没回答,他也没继续问下去,因为,知道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人的命,其实,比猫能强多少呢?

死猫,就在他的椅子后面。仿佛是不祥的预感,催命的符咒,很快,便会将这黑夜里的一切都全部带走!。

外面有人冲进来。是孩子的哭喊,无法阻挡。他拼命地挣脱拉住他的侍卫。

孩子冲进来就跪在弘文帝的面前,哭喊着摇晃他的双腿:“父皇……父皇,您救救太后吧……求您了,别让太后死,别杀太后……宏儿不做太子了……宏儿把太子让给睿亲王做……求求您,救活太后吧,别杀她呀……求求您了……父皇,宏儿一定会去平城,宏儿明日就跟您走……太后没有阻拦,她真的一点儿也没有阻拦……求求您了,您不要杀她啊,宏儿去了平城,一定乖乖听话,连生病也不敢的……父皇,我要太后……我要太后……我不做太子了,我要太后……”

孩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PS:今日到此。

爱无顾忌

孩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弘文帝呆呆地只是看着儿子,脑子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儿子的哭喊,都显得那么空虚,那么不真切。

“父皇,求您了……”

他狠狠地搂住儿子,狠狠地抱在怀里,泪水比儿子还流得凶。孩子被他凶猛的动作吓了一跳,觉得父皇忽然变得那么陌生,可是,神情却那么软弱——仿佛是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自己唯一的一点依靠。

孩子惊讶地停止了哭喊,仿佛是感觉到了父皇滚烫的热泪,声音也软了下去:“救救太后……父皇,求您了……”

弘文帝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儿子,一动不动。心里却在狂喊:救救我!谁能救救我呢!

谁能救救自己呢!

心内一片灰暗,仿佛一切都完了,自从波斯猫死的那一刻,一切,便都完了。

孩子被他的铁腕箍着,根本无法动弹。逐渐地,哭累了。

终究是孩子,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疲倦地闭着眼睛,很快就要睡着了。

父皇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地搂着自己,一动不动。他靠在父皇的怀里,怯怯的看父皇,但见父皇的脸色十分奇怪,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父皇……”

弘文帝还是没有答应,只是抱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一点儿。

孩子心里更是恐惧,父皇脸上的那种绝望,他看不明白,但是,孩子也能体会到的可怕。太后已经这样子了,父皇也这样子。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紧紧地依偎着父皇,小小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相依为命的感觉。

仿佛自己和父皇,一辈子也不曾这么亲近过。这世界上,便只有自己和父皇了。

他悄悄地抱着父皇的脖子,声音已经哭得有点嘶哑了,很小声的:“父皇,我想去看看太后……”

——————在线更,不停刷性哈………………

爱无顾忌2

弘文帝还是没有把他放下来。

只是眼珠子随着他的声音,看向自己的对面。很长时间,他都不敢看对面的床,不敢看床上的女人,甚至连通灵道长进进出出的忙碌他都不敢看。

偶尔,眼珠子移过去的时候,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臂,长长的,月白色的衣服,露出秀雅的一支梅花。仿佛一朵刚刚凋谢的花朵。

十八岁的芳菲,她凋谢了。

仿佛在火架上,永远永远没法再活过来了。为了阻止这一幕,当年的自己,曾经那么不顾一切——以为生命不久了,对王位也不在乎了,只希望她离开!只希望那青春年少的少女逃离这个地狱。

“殿下!殿下!”

他惊喜地四处张望。

是她戴着斗笠跑回来,轻轻地,飞速地,在他唇边亲吻一下。

他曾经以为,那是她的第一吻,也是最后一吻。

那是初恋的情怀啊!

初恋的那个少女!

整个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很虚幻,他如陷在一场长长久久的噩梦里,根本没法醒过来,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清醒。

“父皇……父皇……”

孩子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充满了哀伤。

他手一松。孩子从他怀里下来,立即跑到太后的床前。趴上去,握住太后的手,但见太后的手一片冰凉。

他忽然伸手去摸太后的鼻子。道长都愣了一下:“小殿下,你这是?”

他怯生生的:“我听人家说,鼻子是热的,人就活着……”

但是,太后的鼻子不是热的,是冷的。他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道长怜悯地看他一眼,温声道:“小殿下,你先下去,别怕,什么都别怕。”

“道长爷爷,您说,太后能活过来么?您说呀……”他紧紧抓住道长的手,一个劲地催问,“道长爷爷,您快说呀……”

爱无顾忌3

“道长爷爷,您说,太后能活过来么?您说呀……”他紧紧抓住道长的手,一个劲地催问,“道长爷爷,您快说呀……”

“小殿下,小声点……”他轻轻的,“别打扰了太后……”

孩子果然怯怯地退开,再也不敢叫喊了。

弘文帝还是呆坐在原地,始终一言不发。其实,没有谁能打扰冯太后——她根本就醒不了,任何人的大喊大嚷,都不足以打扰她。

他在这个时候,忽然出奇的清醒,认为道长是在撒谎——儿子,他是撒谎的,他在骗你!

但是,他喊不出来!

一直都一言不发。

然后,孩子的目光看过来,跟他的目光相接。。

孩子怯生生的,又回到他身边。忽然失去了自己的天的孩子,只能找到另一片天,支撑着自己。但是,心里已经微微的陌生,不太敢靠近父皇。

他距离弘文帝还有两尺的距离时停下来。弘文帝一伸手,再次将他抓在自己的怀里。孩子本能地挣扎一下,可是,感觉到父亲的手掌的那种力量,充满了真切的爱恋。他正要开口,却看到父皇的眼神——充满了恐惧的眼神,仿佛生怕自己不让他抱似的。

孩子没法说清楚这是什么滋味,只怯怯地靠着父皇,心里隐隐约约的,仿佛自己不让父皇抱,父皇也会倒下去——因为,父皇的身子一直在瑟缩发抖。

自己必须支撑父皇!

那么强大的父皇,孩子心目中的神邸,比任何人都厉害的伟岸男子,呼风唤雨——他竟然在颤抖。

弘文帝,强大的弘文帝,强大的父亲,天下的君主,他也在害怕!他比寻常人,变得更加胆小懦弱。

孩子依偎着父皇,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直感觉到儿子身上的体温,抱在怀里的那种逐渐明晰的温暖,弘文帝的身子才没颤抖得那么厉害,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爱无顾忌4

他摸着儿子的手,觉得孩子的手很凉,便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孩子包裹着。孩子悄悄地,充满忧虑的抬头看他。

父子俩的目光相对,孩子不知道看到的是父亲的爱怜还是父亲的恐惧,只是怯怯的靠在他的胸前。感觉到父亲,将大氅包裹得更紧,更加暖和。那是一种无声的宠爱,无声的怜惜,只有儿子才能体会到的温情。

孩子的心里没那么害怕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夜深了。

烛光开始明明灭灭的了。

弘文帝有时看儿子的面孔,熟睡中的孩子,眼睫毛上都是泪珠,沉甸甸的。他低下头,用脸贴着儿子的脸。

仿佛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光,才听得道长的脚步声。

他本是已经睡着的样子,却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道长:“道长,芳菲她……芳菲她……”

他的声音完全嘶哑,低低地嘶吼,如一条穷途末路的毒蛇,什么都发不出来。围绕在喉头的,不过是一场嘶吼而已。

道长站在他的面前,只是摇摇头,神情十分平淡:“幸好毒性及早控制。不过,贫道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如果三日之后,她能醒过来,一切都还来得及;如果醒不过来……”

他没有再说下去。

道长也老了——一个老了一百岁的老人,现在才真正地老了。

他也心力交瘁地看着这一幕人伦惨剧。

这一切,难道不是弘文帝愿意看到的么?

这一切,难道不是弘文帝亲手造成的么?

那么长的一段时光,所有人都认为即将发生的腥风血雨,或者宫廷政变,不料,却因为这个意外,忽然变得手忙脚乱,改变了一切。

汉人所倚仗的核心集团倒下了——冯太后倒下了!大家为之奔走了这么多年的一切,也许,便烟消云散了。那是一个集团的陨殁!

爱无禁忌5

当男人们都把政治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的时候——他们便忘记了,她原来是个女人!

一直当男人看的女人——本质上,她依旧是一个女人!

等到道长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完全来不及了。

弘文帝狠狠地盯着他略带责备和失望的目光。这个老人,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从未!就算是他当初暗察芳菲生子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看自己!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是自己毒杀芳菲!

从自己的儿子,到通灵道长,到慈宁宫,玄武宫的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冯太后真的死了,全国人民,都会这样认为。

甚至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是自己,谁敢向冯太后下手呢!

而且,还是自己最亲信的太监朱均送去的。

他无法狡辩,也没有狡辩。只从道长绝望的眼神里——绝望地看对面的女人。眼前模模糊糊的,仿佛自己的这一生。

果真如此,从未改变。幼年丧母,父子不和,兄弟相残。到了中年,又夫妻不和,反目成仇。现在,竟然会中年丧妻。

自己这一辈子,都在不停地犯错,不停地失去。

于亲情,爱情和人伦一道,总是欠缺的。

他搂住儿子,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仿佛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块木板。

窗外的人,比他更加忧惧。

弘文帝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依靠——而他呢!他的儿子,完全没法依靠——儿子,原来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最最可怕的掠夺者!

自己无依无靠!

多少次,他的影子投射在窗前,在弘文帝的眼前闪烁。但是,弘文帝丝毫也没有发现,他就像一个入定的老僧,对什么都无动于衷了。

怎会想到门外的人,靠着墙壁,双腿都软了?

爱无禁忌6

他没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个软体动物——百战百胜的罗迦!战神罗迦,能一掌打死猛虎的神仙——他已经不神了!

彻底变成了一个无能为力的凡俗之人。

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更没法把握自己的幸福。

连自己的女人都顾不周全。

比弘文帝更加惧怕。弘文帝还有他的救命稻草——还有宏儿!自己呢?自己还有什么呢?

处心积虑,用尽心机,一个人在漫长孤寂的岁月里,绝望而又充满希望的等待,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结束昔日的种种,等来一个希望;甚至不要相拥——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只要自己能远远地看着她,帮她出谋划策,帮她照看孩子,帮她一起分享——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天伦之乐……

这些,曾在漫长的岁月里,带给他多少的快乐!

却不料,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不敢入侵,不敢损害任何人的愿望,都被弘文帝彻底消灭了——被自己的儿子,狠狠地消灭了。

谁知道自己的痛苦呢?

谁能明白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得不假装死去,不敢面对自己的妻子,儿女,一直装神弄鬼这样的痛苦呢。

谁能明白,一个帝王,面对自己的妻子,生下了自己的——孙子!这样的事情呢!

这些事情,他都埋在心底,不愿意提起,也不想嫉恨,只希望承担了这一切的后果,然后弥补!

他对儿子,竟然涌起一股愤恨——从未有过的痛恨!恨不得他立即死掉。

这个畜生!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霸占自己的庶母,强迫她生下孩子,又始乱终弃。如果说,这些都还可以容忍,可是,为什么还要逼死她?还要生生的逼死她?

就算不是他亲自下毒,不是他吩咐下毒!可是,如果不是他长久以来,这么凉薄而阴毒的态度,李欣一个跳梁小丑,敢下手么?

爱无禁忌7

大臣们最是见风使舵。正是他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薄情寡义的做派,才让人有机可乘。归根结底,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有何面目,还敢守在这屋里,不肯离去?

一股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罗迦的理智彻底的摧毁,忽然恨不得冲进去,亲自一把结束了这个孽畜的性命。

这样的孽畜,留来何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他处决了!彻底的废黜!

谁知道自己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

从李奕死的时候开始,便派出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甚至自己悄然出动。尤其是她摔伤后不辞而别的这些日子,他连行踪都顾不得隐藏,昼伏夜出,如一只警惕的猛虎——时刻提防着会出现的一切危险。

要不然,李冲怎会如此迅捷地得到消息?

本以为,一切都高枕无忧了;至少,这次危机已经化解了。然后,自己再帮她想法,宏儿不做太子,让她们母子去到封地——甚至打心眼里,他对那个可爱的孩子,都抱着深挚的怜爱。

并非因为他是自己的孙子。

而是因为他是她的孩子——是亲爱的芳菲的孩子。

仿佛自己在无数的过去的岁月里亏欠她的。他愿意用尽一切的办法弥补,去热爱他,比热爱自己的儿子更加热爱。

但凡她热爱的,自己都热爱。

就如这许多年,无论她做了什么,自己都是拼命地,毫不犹豫的,甚至没有任何立场的支持她。

却不料,她灰心了。

他忘了,忽略了——她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再强的女人,也终究是一个女人。

当面对一个和自己生下儿子的初恋情人,如此咄咄逼人,往绝路上赶的时候,她怎能忍得住呢!

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跟自己,跟弘文帝,甚至跟宏儿,做了一个了结。

爱无顾忌8

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跟自己,跟弘文帝,甚至跟宏儿,做了一个了结。

他的身子靠在窗下,几乎要大喊大叫:“小魔鬼……不要死……你反抗啊,怎么不反抗?没出息的东西!滚水不是应该去浇花的么?为什么用来浇自己?为什么?”

赶紧起来,把弘文帝杀了啊!把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杀了啊!我会帮你——我不但不怪你,我还会帮你,帮你杀了他!

但是,她已经输了!

她已经没法了!

是自己害了她!

若不是自己当年叮嘱她,务必对那个不争气的孽畜留情,岂会到今天的地步?

旁边,有人紧张地拉住他,正是魏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