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光话还没说话,沈贺年插嘴道,“小子,你是不是在说你爹坏话?”

“没有的事。爹,你看,凌南刚忙完公事,先让她吃饭可好?”

沈贺年皱着眉头,摸着嘴上的两撇小胡子。

裴凌南连忙赔笑,“伯伯,早上御史台急召,来不及向您奉茶,请您原谅。”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老人家的脸立刻乌云密布。沈流光按了按额头,拉了下毫无知觉的裴凌南的袖子,裴凌南不解地问,“怎么了吗?”

沈贺年气得拂袖离去。沈流光追着喊了两声爹,沈贺年都没停下脚步。

裴凌南走到沈流光身边,“流光,伯伯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沈流光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我们都成亲了,你还喊我爹伯伯?这件事,本来你认个错就过去了,现在看来,棘手了。”

“啊?这么严重?”

“怎么能不严重?我爹的思想很守旧。现在你这个儿媳妇在他心里,估计不及格了。”沈流光的两个食指交叉,表情严肃。裴凌南慌了,连忙拉着他,“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你爹呀。”

“错,是我们的爹。”

“好,我们的爹。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老人家消气吗?”

沈流光见她真的急了,轻轻笑道,“傻瓜,没有那么严重。我去哄哄爹,你先回房间吧。”

裴凌南回到房间,发现沐浴用的木桶和干净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双双从外面走进来说,“少爷吩咐奴婢给少夫人传句话,他陪老爷下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少夫人忙了一整天,应该累了,沐浴完就早点睡吧。”

裴凌南点头,双双就退出去了。

木桶里的水温刚刚好,还撒了新鲜的花瓣,香气浓郁。

裴凌南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觉得一身的疲惫也消减了不少。水气氤氲,身心安宁。她现在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以前尚未出嫁,心中总是对那个人还抱有零星的幻想,现在这样,安稳地过日子,有一个人关心记挂着,真的很好。

沐浴完,裴凌南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坐在房中等沈流光回来。

闲来无事,她到沈流光的书架那里找书看。书架上摆的书琳琅满目,什么类别的都有。其实,沈流光在太学的时候,成绩非常好,还有个绰号叫行走的书库。说白了,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没有能难倒他的问题。

裴凌南的手指逐一滑过书册,在两本大书之间停了下来。她隐约看到夹缝里有一本黄皮的小册子,显然是被人故意塞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她把那小册子抽出来,吹了吹上头的灰,封皮上写着“情事”两个大字。

她正要翻开来看,有人敲门,“凌南,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裴凌南把小册子随手放在书桌上,迎向走进来的沈流光,“你怎么又敲门?”

沈流光摸了摸后脑,憨厚笑道,“习惯了。”

“伯伯…爹还生气么?”

“爹年纪大了,有点小孩子脾气,其实很好哄的,不用担心。”沈流光去床上拿枕头和被子,裴凌南拉住他,红着脸说,“我想过了。既然都已经成亲,同床共枕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别去睡塌了。”

沈流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他的眼中好像有一片桃花源。

“凌南,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裴凌南愣了一下,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到窗边去了。

裴凌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于是悄悄掀开帘帐,看向那个屏风。屏风后面有一团影子,一直上下起伏。她问,“流光,你热么?”

“嗯,有点。不过用扇子扇扇风,好多了。吵到你了?”

“没有。”裴凌南有些愧疚地说,“不然你来睡床,我去睡塌吧?”

屏风后面传来一声轻笑,“裴大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睡不着吗?那说说白天的事。丞相府的事情都顺利解决了?”

裴凌南叹了口气,“算是吧。”

沈流光把头从屏风后面探出来,“御史大人,下官听您这口气,好像不是很顺利啊?”

“你还说我这个月会遇到贵人,根本就是犯小人!我们御史台的那个阿斗回来了。虽然今天能够劝退那些皇世宗亲都是托了他的福,可他的那些江湖手法,我真的不敢苟同。”

沈流光笑容可掬,“你可别小瞧这些江湖手法。楚荆河虽然在百官之中的评价不好,但在宗亲那边却非常的有人缘。很多以前中立的贵胄,都是给了他面子,才站在当今天子这边的。你跟着他,应该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别忘了,做人…”

裴凌南打断他,“知道了,做人不要存偏见嘛。只有你,才会把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看成是金子。”

沈流光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觉得口渴,就下榻想倒杯水喝。经过书桌的时候,看到桌面上的那个小黄册子,顿时愣了一下。他趁裴凌南不注意,想把那册子偷偷塞回书架,谁知裴凌南已经发现,大喝道,“别动!沈流光,你要藏什么!”

裴凌南下床,沈流光把双手背在身后,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裴凌南一把拉住他的手,成功地夺走了那本小册子。她一边翻开书,一边嘟囔,“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沈流光阻止不及,只能闭上眼睛。果然,不过一瞬,那本书已经飞了回来,砸在他的胸膛上。

裴凌南脸涨得通红,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飞过来一脚,怒斥一声“下流!”便冲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再也不理他了。

沈流光叹了口气,俯身把小黄册子捡起来,塞回书架里。

第二天,裴凌南气鼓鼓地去前堂吃饭。

沈贺年见小两口神色不对,就碰了碰儿子的手肘,低声问,“昨晚折腾你媳妇了?脸色不是太好啊。”

沈流光话到嘴边,偷偷看了裴凌南一眼,又低头吃饭。

沈贺年常年在市井里面混迹,来往的都是些七大姑八大姨,沾染了碎嘴的恶习。他用带着几分自豪的语气说,“凌南,流光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我不是吹,他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启蒙过他了。流光,那本《情事》还在不在?也可以给你媳妇看看。”

“爹!”沈流光低叫一声,大感头疼。

那边,裴凌南“啪”地一声按下筷子,面无表情地说,“爹,您慢用,我先回御史台了。”

不知因为何事,御史台空前忙碌,男官女官都抱着文书进进出出。裴凌南与同僚一一打招呼,听一个女官抱怨说,“我看丞相大人这次够呛。才一个晚上,弹劾他的奏折已经把吏部尚书的桌子都堆满了。吏部尚书要我们御史台帮忙分担一些,把这些文书整理出轻重缓解再送回去。”

另一个女官说,“我们御史台真是什么事都要管。要查贪污受贿,要帮刑部,又要帮吏部,一年到头没个清闲。早知道当初就去考礼部,我一个姐妹说,礼部的活儿最少,很清闲,油水有不少。”

女官身边的男官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干脆去兰台?闲得都会发霉的。”

女官瞪了他一眼,自顾地忙活去了。

正午时分,吏部尚书胡由狡,为了犒劳御史的官员,在醉仙楼定了一桌酒席。

可到了醉仙楼,众人才知道,吏部的官员也在这里吃饭。众人深感不妙,裴凌南第一个转身要走,谁知楼上传来了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我还以为某些人有点自知之明了。看来,这么多年都没什么长进。”

裴凌南抬头往上看。楼上站着的女子明眸皓齿,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她叫秦书遥,现为吏部最炙手可热的女官。有传言说,再过几年,也许她会成为开国以来,第一个女吏部侍郎。

秦书遥似笑非笑地打了个招呼,“裴大人,别来无恙。”

裴凌南僵硬地笑了笑,“你看起来也很好。”

众所周知,秦书遥与裴凌南在太学时是同窗。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两个是死对头。而导火索,就是裴凌南的现任夫君,沈流光。

那个时候,她们的交情并不算好,但好歹也没到互相看不顺眼的地步。可自从秦书遥碰到了沈流光,裴凌南的灾难就来了。

沈流光在太学的时候,大名鼎鼎,追求者甚众。但他是个好好先生,对谁都是一碗水端平,一样地客气有礼貌。秦书遥苦追他无果,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裴凌南跟沈流光交情甚好,就厚着脸皮去找裴凌南帮忙。

裴凌南那时的心思,都在一个叫阮吟霄的男人身上,别的自然不愿意多管。秦书遥碰了壁,怀恨在心。

后来,裴凌南住在阮吟霄别院里的事情,不知怎么,被太后和朝中的大臣知道了。阮吟霄对她说了许多委婉的话,大意是,她不能再在那里住下去了。于是,十六岁的那个雪夜,她什么都没拿,就独自一个人跑出了那个曾经她以为会变成家的地方。

过了不久,她又辗转得知,是秦书遥把她和阮吟霄的事情泄露出去。从此,裴凌南恨死了秦书遥。

“裴大人,听说你成亲了,本官还没好好地向你道贺。”秦书遥从楼梯上慢慢地走下来,口中字字刀剑。

裴凌南反唇相讥,“我可不敢要秦大人的道贺,谁知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秦书遥停在裴凌南面前,双手抱胸,“阴谋?谁是阴谋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裴凌南,你喜欢的明明就是阮吟霄!”她说得很大声,醉仙楼的楼上楼下都被这句话,震得鸦雀无声。

“秦书遥,你别太过分了!”裴凌南双手紧握成拳。她身边的一个女官拉了她一下,“大人,众目睽睽的,千万不要动手。否则就违反了官吏的守则,会被严惩的。”

“她怕什么严惩?她有当朝丞相撑腰,走路都是横着的!”

“秦书遥,你到底有完没完?喜欢沈流光是你的事,他不喜欢你是他的事,你为什么要咬着我不放?”

秦书遥大声笑了起来,“我不幸福,当然也不想看到你幸福。”她转向众人,“各位,你们想不想知道,我们高高在上,无所不能,风流倜傥的丞相,真正喜欢的人是谁?那就是当朝承…”

“你给我闭嘴!”裴凌南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秦书遥的领子,扬手要打。秦书遥毫不示弱,扯掉了裴凌南的官帽,狠狠拉扯她的头发。两个人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大打出手,嘴里不停地骂着难听的话。

御史台和吏部的官员全傻了,匆忙过来拉架。

可裴凌南和秦书遥都在气头上,死死地掐着咬着对方,谁也不肯松手。推搡之中,御史台和吏部的人也起了争执,双方互不相让。场面变得非常地混乱。

忽然,人群之外响起一声厉喝,“统统给我住手!”

众人不由得停手,向声音的来处看去。只见,醉仙楼的门口,立着一个男子。白玉簪,蓝布衫,流云拂过眉眼,春华含在嘴边。他慢慢地走进来,皎如玉树,稳健若松。

裴凌南和秦书遥愣住了,不止他们,所有的官吏都清醒了。他们纷纷俯身行礼,声音仓皇,“见过丞相。”

阮吟霄凝眉,看着满地的杯盘狼藉,口气含怒,“你们身为朝廷命官,居然聚众生事,这成何体统!统统给我走!”

“是…”

在回丞相府的路上,阮吟霄问名了事情的缘由。别的官吏都只登记了一下名字,就放走了。唯独裴凌南和秦书遥,却被他留了下来。

她们跪在书房里,自知理亏,谁也不敢吭声。阮吟霄坐着看书,一个时辰了,也什么话都没说。

管家老陆小跑进来,低声禀报,“少爷,御史大夫和吏部尚书两位大人来了。”

阮吟霄放下书,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一眼,“传。”

楚荆河和胡由狡一起进来。两个人都穿着便服,显然都是从家中匆匆赶来。楚荆河看了地上的裴凌南一眼,对着阮吟霄随手拜了一下,就在屋中坐下。胡由狡是个狡猾的臣子,虽然风评不太好,但该有的礼数却都不少。

阮吟霄说,“两位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本相就不重复了。这两个女官,是你们的人,该怎么处置,本相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胡由狡斟酌着说,“下官治下不严,才闹出此等丑事,还请丞相见谅。但书瑶毕竟年轻,近来又办了几件漂亮的大事,下官认为,机会还是要给她的。”他顿了一下,又说,“至于裴凌南。她身为监察御史,职责本为监察百官言行。知法犯法,理应罪加一等!”

楚荆河啐了一口,“呸!胡老头,你酒喝多了吧?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我御史台的事情了?而且照你的说法,除了御史台,所有的人都可以用不知道这个借口,触犯刑律咯?”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谁信!我告诉你,打架这种事我最有经验。如果没有一个人起头挑衅,根本不可能拼起来。如果是我的人错在先,丞相要怎么办她,我都没有意见,但若是你的人错在先…胡老头,你别偏私,也得把人交出来才行啊!”

胡由狡瞪了他一眼,不想再与他理论,转而对阮吟霄说,“全凭丞相大人做主。”

阮吟霄说,“在本相查清楚真相以前,裴凌南和秦书遥都且留在家中闭门思过,不得外出,听候发落。另外,本相希望楚大人和胡大人以后能好好管教下属,否则,本相也会治你们管教不严之罪。”

“是。”四人齐声应道。

“裴凌南留下,本相还有话要问,其他人可以走了。”阮吟霄挥了挥手,除了裴凌南,其它人便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裴凌南和阮吟霄两个人。裴凌南还跪在地上,双腿发麻,但又不敢动。她偷偷抬眼看了一下阮吟霄,发现阮吟霄也正在看她。她连忙移开目光,嘟囔了一声,“还要跪到什么时候,又不是我的错。”

“听起来,你好像还不是很服气?”阮吟霄走到她面前,俯身把她扶起来。她的双腿跪得发软,只能依靠着他手臂的力量,才能够勉强站直。

“你知不知道,今天若不是楚荆河保你,我可能都保不了你?”

她马上在心里说,谁要你保,嘴却紧紧闭着。

阮吟霄伸手,碰了碰她嘴角淤青的地方,冲门外喊,“老陆,提药箱进来!”

一眨眼的功夫,老陆就提了一个药箱走进来,亲切地裴凌南说,“小姐,小的给您擦一擦伤口吧?”

“不必了。”

“你这副狼狈的样子,回去了,怎么向沈家的人解释?又想让你公公抓住什么把柄吗?”阮吟霄向老陆招了一下手,老陆连忙打开药箱,拿着药酒和棉花过来,“小姐,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小的手轻,不会弄痛您的。您还记得么?以前您受伤,都是小的给您上的药。”

阮吟霄看了老陆一眼,嫌他多嘴。而裴凌南的脸色,也因为这句话,越发地阴郁起来。

阮吟霄因为感到疲累,先行回房休息了。老陆给裴凌南上好药,又让府中的丫环重新给她梳了发髻,整好官帽和官袍。待打点完一切,已经快要天黑了。

临走的时候,裴凌南想着,至少要向阮吟霄告别,再好好地谢谢他。

老陆把裴凌南领到阮吟霄的房门口,恭敬地俯了下身,就退到了一边。

裴凌南上前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她推开门走进去,闻到一股药香味。床边还摆着一个空的白瓷碗。想来他是喝了药,睡沉了,没有听到敲门声。

她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男子,心中有一个地方隐隐作痛。她欺骗不了自己,时至今日,他仍然是那颗唯一能落进她心湖的露珠。他给她找的苜宿草,仍然是唯一能够代表幸福的信物。可是,四年,十年,他们之间隔着太多阻碍。到了今天,谁都回不到那个最初的地方去了。

她别过头,泪水夺眶而出。

床上的人似乎在梦呓,“楚玥…楚玥…”

她的泪,猛地停住了。转过头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原来这个才是,他心底最深处的名字吗?

裴凌南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抬手擦去了眼泪。世界上最可笑的,并不是别人不爱你了,而是你自己都不爱自己,还要偏执地自作多情。她昂首挺胸地从阮吟霄的房里走出去,潇洒地关上门。

老陆迎上来,“小姐?少爷他…”

“老陆,今天谢谢你,我回家了。”

老陆不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的脸上是那样一种表情。难道少爷醒了?难道少爷又说了什么伤她的话?

老陆轻轻地推开门,听到躺在床上的阮吟霄似乎在说梦话。

老陆走近了一些,听到他说,“楚玥…楚玥…我求你不要伤害她,求你…”

裴凌南回到沈府,已经是掌灯时分。

她不敢去前堂,怕被沈贺年看见脸上的伤,便避开家中的下人,直接回了房。

房里点着灯,沈流光却不在房中。书桌上放着一本书,翻开着,显然有人刚刚还在这里阅读。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本南朝的史书。

“凌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流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

裴凌南应声回过头去,沈流光已经发现了她脸上的“战绩”。

“你的脸…”

“别提了,今天在街上和秦书遥打架,被阮吟霄抓了个正着,现在被罚闭门思过呢。对了,你在看南朝的史书?不用说,肯定是宁王和南朝谈判完回来了,要你帮忙找什么史料写折子,没错吧?”

沈流光点头,拉着裴凌南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你和秦大人每次见面都要闹成这样吗?不过是一个下午,街头巷尾都传开了。刚刚爹还说起呢。这件事若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吃亏的总归是你。”

“我已经尽量避免跟那个女人正面冲突了,是她太过分,居然把…”她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知道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沈流光看着她,舒展了眉眼,“好了,事情过去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我让双双把饭端到房里来,爹那边我也会帮你解释的。”

裴凌南感激地点了点头,他起身,听到她很用力地打了个喷嚏。

“看来,还得加一碗驱寒的汤药?”沈流光摇了摇头,对着裴凌南躬身作了个大揖,一本正经地说,“裴大人,小生求求您了,下次看到那个秦书遥大人,咱们绕着走,成不成?就算不能绕着走,她说什么大人您也就当耳边风,不要跟她计较,行不行?”

裴凌南被他逗乐,一边打喷嚏,一边说,“你说的轻巧啊沈大人,要不是你那烂桃花莫名其妙地把我想成情敌,能这么跟我过不去么?”

沈流光也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双双就端了个托盘进来,饭菜之外,果然还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双双…”

“少爷说不行。”

“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呢。”

“少爷说不管少夫人说什么,答案都是不行。”双双板起脸又补充了一句,“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