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昕!”刚一落地,他直接忽略掉前面两人,冲向后方之人“你可无事?”

“师兄放心,我没事?”

“怎会无事?”暮冷冽皱眉,搭上他的脉门。“一次驱散这么多人的阴邪之气,定消耗你不少真元。”

经他这么一说,璎珞也回过身去,刚刚他笑着灿烂并未想到这方面,细一看他脸色确实有异,额头渗着细汗。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随即又改了口“暮掌门,虽然六花已经送到,阴邪之气已驱,璎珞不便打扰,告辞!”

暮子昕眼色微沉,又用那张紧迫盯人的方式看向她,刚要开口却被急奔而来的一位弟子打断。

“掌门,外面…外面…”来人一脸的慌乱,一手指着外面,颦颦来回张望,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青逸!”暮冷冽厉声叫出他的名,冷下脸。“何事如此惊慌?”

那弟子一愣,这才想起礼数,脸上慌乱不改,抱拳道:“禀掌门,山外…山外突然出现出现大批的魔界中人,已经把白暮重重包围!”

“什么!”

此话一出口,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白暮大劫

第十八章

原本朗朗乾坤,一时乌云密布,昏暗无边。天空处处魔气涌动。大殿之上暮冷冽来回踱步,一脸急色。暮子昕静立一旁微皱其眉。人人脸上都有几分难色,只有璎珞坐在上位,静静喝着自己的茶。

一名弟子急步冲了进来,身上点点血迹,单膝跪地。“掌门!”

“说!”

“禀掌门,魔界已经封锁了所有下山的阵法。天上也已经布置了重兵。”

暮冷冽微一愣,咬紧牙关,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可恶,这魔王实在太过嚣张,先是瑶池,现如今又明目张胆的犯我白暮!”

“领头的可是魔君?”暮子昕上前一步道。

“不是!”弟子回答“并不见魔王,领头的是魔界四大护法,还有一个是叫宿弦的人,自称是魔界五护法。”

“五护法?”暮冷冽回过头,有些吃惊“魔界素来只有四位护法,何时出来一个五护法?”

“宿弦,此人到是从未听闻。”暮子昕也摇头,继续问道:“此次魔界来了多少人?”

“约有四千妖魔!”

“四千!”暮冷冽吃惊的走进一步“四千妖魔,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出现在我白暮,而且还不被任何人发现?”

“弟子不知?”

“子昕这…”暮冷冽一时没了主意,魔界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他白暮所有弟子加起来不足千数,加上来驱除阴邪之气的各派仙友,一共也不足二千。子昕虽然是上仙,但刚刚为众人驱了阴邪之气,真元未恢复,这一战恐怕是毫无胜算。

暮子昕浓眉紧皱,也想不出个中原因,以他的修为,莫说是四千妖魔,即使只是一丝妖气,他在百里之外,就可察觉,而魔界却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包围白暮,不惊动一人,除非…

他脸色微变,转身看了一眼旁边的璎珞,缓缓的道:“姑娘,如今魔界犯我白暮,你是神族之人,自是与此事无关,只是暂时得委屈姑娘留在此处,还忘见谅!”

璎珞愣了愣,唇瓣蠕动,终还是忍住,缓缓的点头:“没关系!”

“来人,带二主去客房休息!”他吩咐下去,璎珞自然也欣然接受,仙魔两界的纷争,与她无关,她也不便插手,只是她没想到暮子昕竟会让她不插手。

“子昕!”看着璎珞走远,暮冷冽皱了皱眉道:“你何不直接让她通知尊主前来,如此我白暮的危机岂不迎刃而解?”

“师兄!”暮子昕皱眉脸色微沉“这是我白暮之事!”

“你…”暮冷冽正要反驳,却见他眉心紧皱,一脸坚定,自知多说无益,唉声道“唉!随你…只是这外边四千妖魔怎么办?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也不知是用了何法术!”

暮子昕抬头看向天空涌动的浓厚妖气,眼神轻眯,缓缓道:“师兄你可曾听说,上古神族,有一系法术,其法需用术者的灵魂做为媒介,使用过多,灵魂便会逐渐消散,直至魂飞魄散。其中就有一术名曰:嗤游。可瞬间移动到世间任何一处。”

“嗤游?”暮冷冽想了想,随即大惊:“你是说他们魔界来袭,是神族…?”

“绝无可能!”暮子昕打断他的话:“这套法术虽然出自神族,但由于太过霸道,所以封为禁法,神山之人皆不得修练。而且就算是修习了这套法术,一生也只能使用数次。况且世间法术多数出自于神族。”

“你是说外面群魔之中,有人修习了此禁法?”

暮子昕点头。

暮掌门的脸色就更沉了“如今之计,只能等着各派前来救援了,只是白暮的阵法皆被封死,就算各派赶来也定需半日才行。如果魔界趁此时发动总攻…”

暮子昕皱眉,再次看了看外面的仍是阴沉的天色,神情一时间更加凝重,“我担心的并不是魔界的进攻,这魔界虽然已经包围了白暮,却迟迟不见动手,只是一味的封死,只怕他们不单是进攻我白暮这么简单!”

“那以你之见…”

“只能静观其变了!”

“丫头,你真要留在这里?”岄冉拉过走在前方的璎珞道。

“除了这样,还能如何?”璎珞习惯性的笑了笑“我们出不去,不是吗?”

“那我也不想呆在这里!”岄冉眉头皱得死紧,一脸的不赞同。“我们是神山之人,这仙魔两界相争,与我们无关,就算我们出去,也不会有人敢拦我们!”

“但也不能肯定,他们就不拦!”

“丫头!”岄冉怒气顿生,转头瞪她一眼,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然的睁大“你该不会…还对那个什么上仙存着希望吧?”

璎珞神情一滞,随即笑开:“怎么会?拿得起就得放得下,那事…已经过去了。他是白暮上仙,我是神族弃…璎珞。这点我很清楚。”

岄冉抿了抿嘴,仍是有些不信,直直盯了他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收回视线。

璎珞缓缓转开头,随手拉下一片叶子,握在手心里捏了捏,才沉沉的道“岄冉,其实呢…我很怕死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就是想要活着。”

“你不会死!”岄冉横了她一眼道:“你是神!”

她愣了一下,笑开“说得也是,我是神之身。但…”她又拉下一片叶子“凡事没有绝对,如若神真的不死,那我母亲赤姬,还有世间本来那么多的神族,又怎会消亡?所以…神不是不死,只是耐活而已!”

岄冉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以前我以为时间对我是没有意思的,所以过一天,也就过去了。经瑶池一事…我才明白,原来时间对我来说,也是有限!与其那样漫无目的活着,不如趁着有限的时间,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岄冉皱眉,觉得她话中有话。

璎珞笑得眉眼连成了一线,反问道“岄冉你…有没有特别想要记住的事?或者人!”

岄冉他想了想,沉声道“以前有,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那如果你特别想要记住的事或人,要是忘记了该怎么办?”她问。

“还能怎么办?”他皱眉“忘了,那就想起来,想不起来,那也只能作罢!”

“哦”她点了点头,有些失落。

“你到底想问什么?”总觉得她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璎珞慢慢低下头,紧扣着看不清神情,良久,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沉沉的开口道,声音有些哽:“岄冉…我…好像忘了什么?”

“忘…”岄冉一惊!脸色瞬间有些惨白,猛的一下抽回自己的衣袖。眼里电闪火石的划过一些什么。

却见璎珞抬起头来,脸已经皱成一团,一副万分苦恼的样子,哽声道:“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岄冉退了一步,神色有些古怪,拉了拉嘴角:“为什么…这么问?”

“自那次碧落受伤回来后,我脑海中总会时不时的闪过一丝零星的片断,那些片断似曾相识,可是又全无记忆。”而且过后,也想不起那些片断的内容“就算我怎么努力去回想,心里却好似隔着一层纱,怎么都想不起来。”只是心里隐隐的刺痛着,她好像真的忘了什么事,什么人,一个对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什么也…都想不起来吗?”岄冉探试着问。

璎珞紧了紧眉摇头“也不全是,我这千年的记忆都有,只是有种遗忘了什么的感觉!岄冉,你我自小一块长大,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多想了!”岄冉扯了扯嘴角“你的记性一向好,这千年来,又有哪件事你是不记得的?我还没你记得多!”

“可是…我对十岁前的事…”

“那时你还只是个孩子,哪能记事!”岄冉打断她的话。

她细想,也的确在理,十岁的年纪哪能记住什么。只是心里仍旧是空空的,这是千年来,她都有的感觉。觉得那里不对劲,甚至自己为何会把千年来的每一件事记得这么清楚,也找不着原因。

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暗暗让自己放宽心。“也对,我这几千年的事都记得,又何必在意那十年” 抬头看向那方仍旧是妖气迷漫的天空“现在只希望仙魔两界之事,尽快了结,相互不要有什么损伤才好。”

“哼!”岄冉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仙界的事与我们无关,你又何必去担这份心!”

“话虽如此,但我们现在必竟身在白暮!担心也是自然!”

岄冉转头仍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她不竟有些好奇:“岄冉你讨厌仙界之人吗?”自来白暮起,他好像就不怎么高兴,一开始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现在看来,却不是。

他回身看了他一眼,神情一冷:“仙界之人,一向自命不凡,打着仁义的口号,说什么以苍生为重。实际上全是假仁假义,自私自利之辈。这些年来,找上神山的这类人还少吗?”

璎珞笑了笑,即不认同也不反对,摇了摇头不想再讨论下去,又抬头看了看天际,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呀?

“现在什么时辰?”随口问道。

“快到正午了!”岄冉扬头看了看。

“哦!”璎珞轻声应着,正要跨步推门进屋,一时不察被树枝挡了一下,差点伤到眼睛。

“唉!你就不能多留个心眼!”岄冉骂她的粗心“这树枝只不过被树影档住了你就看不见了?”他伸手把那树枝挡开,回过头,却见她正看着脚下的长长的树影,一眨不眨。

“怎么?”

“岄冉…你说现在还未到正午?”

“是呀!”他抬头看看那方有些昏暗的日光,离日正当中善有一段距离。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神情一凛,也猛的低头,瞪大眼睛看向脚下的倒影。

俩人对视一眼。

“丫头…这难道是…”

他话还没说完,璎珞已经回身快步向大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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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看下面,重要!!

转危为安

白暮被困,群魔围攻,原本是仙山福地、处处祥云的仙山,此处已经被漫天魔气掩盖,暗淡无光。

暮子昕凝视着水镜中密密麻麻的妖魔,偶尔有前来挑衅的,词言多有污辱之意,却也是点到即止,且只围而不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心中颇为凝惑,隐隐有些不安,却又想不透其真正意图。

“众派的支援可到了?”暮冷冽问道。

“回掌门,已经在路上了!”

眉心紧皱,看向旁边的暮子昕“这样下去,恐怕也不是办法,子昕不如你我同力,解开阵法的封印,以便迎各派的支援。”

暮子昕轻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

正要转身出去,屋外却迎来一声急唤。

“不行!千万不可!”璎珞气喘咻咻的冲了进来,却不顾别人惊讶的眼光,一把伸住暮子昕。

“璎珞,你…”他也有些吃惊。“怎么了?”

“不能…不能让各派来支援!”璎珞深吸一口气,努力想平息自己的呼吸。

“你这是什么话!”一旁的暮冷冽怒气顿生,也不顾什么礼数了,道“如今我白暮危在旦夕,仙界向来同气连枝,难道各派还会置之不理不成?”

“不是!”璎珞深吸了口气“我是说魔界围困白暮,只是个幌子,那些人全是用法术造出来的幻境,山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妖魔!”

璎珞急喘着说出这句话,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暮子昕心中一震,快步走出殿外,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往空中一挥,顿时只见一阵狂风扫过,直冲云霄,空上魔气翻涌,晃晃而动。竟连着空中的人影也跟着扭曲起来。

“他们是想利用幻术,造成围攻白暮的假象,骗各派前来支援,真正目的实则志在一举进攻各派。”璎珞道。

暮子昕神情一凛,掐指一算,才知各派人马已经到了半路,而魔界大军直向琼山,玉剑,升云等门派逼近。

“千凡!”他转身向旁边的顾千凡,“你即刻去通知正赶往白暮的各派仙友,速回各自的门派,抵御魔界的进攻!”接着转头看向一旁脸色已经惨白的暮冷冽“师兄,烦请传令门下所有弟子,即刻就发动对魔界的攻击!”

暮冷冽这才醒悟过来,立马转身回殿,洪声向站满整个广场的千名弟子道:“白暮弟子听令,即刻进攻,奸灭妖魔,维护正道,护我白暮!”

“是!”一声整齐洪亮的回应。

顿时白暮弟子齐出,只见无数道流星般的闪光飞向天际,攻向群魔。

暮子昕修身玉立,抑头看着天空,那渐渐退散的魔气,眉心紧收,心思着却是各派的安危,千凡是众弟子中素质最好的,但愿能赶上才好!

长叹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璎珞,嘴角牵动“多谢姑娘提醒!若不是你,怕是仙界必会经历一场浩劫。”

璎珞回应的笑笑“我只是恰巧发现而已!”

“我又欠你一次!”

“举手之劳,上仙不必放在心上!”

“对你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于我却是…”他眼神轻敛,直直的看着她的神情,似是想从她脸上找到点什么。

璎珞不自觉的退了一步,珊珊的笑“呵呵,如今白暮力战群魔,自是少不上上仙!”言下之意,你赶紧走人。

暮子昕这才收回视线,瞅了眼后方已经追上来的人,抑头看向混乱的天空,眼神轻眯,“姑娘多保重,子昕暂行别过!”这才飞身加入战局。

璎珞长啥了口气,她怎么觉得这人的眼神,越来越凌利了,好像要直接瞧进人心里一般。

“你何必告诉他们实情!”追上来的岄冉站定,仍是有些气恼“仙界之事,我们不应插手!”

她叹了一声,知道他对仙界仍有偏见“我们现在身在白暮,而且仙界如若全灭,对神山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岄冉抿了抿嘴,怒气不改“丫头!你这么做他们也不会感激你的!你可知在整个白暮下幻术,且不被任何人察觉,是得什么样的幻术才行?”

“我知道!”璎珞笑了笑“是封印禁术的一种‘遮天’”

“你知道?”岄冉更加的气恼“你竟然知道,就更该明白,‘遮天’‘嗤游’‘天凌阵’皆出自于神族。如若他们怀疑此一役是神族授意,到时哪会感激你救她们!”

“我也知道,不过…”她转过身看向他“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岄冉语塞,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她终究是神族,是万物之灵,让她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必是不可能的,与其它无关,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天性。

“随便你!”见劝不过,只能长叹一声,上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忙你已经帮了,现在给我老实呆着,他们交战,可不能保证你不会被波及!”

璎珞愣了一下,看着他像只老母鸡一样护在她的身前,又不禁掀起了嘴角,心底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渗了出来。来时他曾说会尽全力护他周全,此时正是用行动在证明。她是不是能稍稍的,再相信他一次?

神山之颠,红衣女子低头看着水镜之内的景象,白暮仙山仙魔交战,幻术被破,魔气悉数消散,留下妖魔不足五百,形式瞬间反转。

眉心紧皱,沉思一会,清冷的语调响起:“青之”

语落,空静的大厅中青影一闪,一人单膝跪地“尊主!”

“准备如何?”

“回尊主!”他双手抱拳“已经遵照尊主所说,布置妥当。”

“嗯!”她转过身继续看着前面的水镜。

“只是…”地上之人眉心紧了紧,面有难色。

“说!”

“属下探知,围攻白暮之人,是魔界新任的五护法,名唤‘宿弦’”

“宿弦?”她眉心紧了几分,掐指算了算,神情一滞,急忙转身紧盯向水镜,素来没什么变化的脸上,竟透出几分沉重,身侧的手更是瞬间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