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晴知道他为什么这副样子,偏偏当着这么多人,也没办法说什么,就移开了眼睛。

葛婷平生最讨厌的两个人,葛天籁,王即来,竟然同时出现在她面前,这小花园登时变得让人一分钟都不想呆,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即来,对他当初辱骂自己的事儿耿耿于怀,腾地站起身,伸手拉着姐姐,对葛晴说道:“姐,我们走。”

葛晴听话地嗯了一声,跟着妹妹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葛天籁的手伸了过来,一下将要走的葛晴胳膊拉住了,一旁的葛天华王即来看了,都吓了一跳,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哥哥的手,脸色跟见了鬼似的。

自己哥哥这是要干什么啊?

葛天籁拉着姐姐葛晴,对妹妹葛婷声音极为不友善地道:“放开。”

葛婷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抓着姐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想放开,偏又不敢不放,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看上去楚楚可怜。

葛晴瞬间捕捉到了妹妹的难受,她在妹妹和葛天籁之间看了两眼,用力一抖胳膊,把葛天籁的手抖掉,气得眉心都皱成了十字,真的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就看自己妹妹不顺眼,生气地说道:“你为什么总要吓我妹妹?”

葛天华平生第一次见到有人对着自己哥哥发火,被眼前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她从王金凤那里听说这个姐姐的事情之后,就对葛晴极为崇拜,这会儿亲眼看见这个姐姐的样子,果然是个遇到恐怖变态色魔也能面不改色的姐姐啊,这气场太强大了,前所未见,心里的崇拜登时变为喜欢,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葛晴,半天都不动一下。

王即来则在听了葛晴的那句“你为什么总要吓我妹妹”之后,嘿嘿嘿地笑了三声,他对自己表哥为什么吓葛婷心知肚明,而且据他所知,现在是葛婷跟自己姑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一旦有了什么进一步的风吹草动,恐怕表哥要做的就不是吓一吓了——该死的绿茶婊,哪个有钱就跟哪个的坏女人,表哥快点儿吓她,吓懵她,把她吓得换个学校才好呢。

那样田宇就能回来了吧?他用力抽了一下鼻子,难过地想着。

葛天籁不回答葛晴,跟没听见一样,只是冷冷地看着葛婷,葛婷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口怦怦地跳,又羞又气又无可奈何,平生地一次知道什么叫投鼠忌器,两个人的角力,因为姐姐夹在中间,她成了输不起的那个,只能松开姐姐的手,低声对姐姐说道:“我——姐,我先回学校了。”

“怎么回事?”葛晴不解地看着妹妹,搞不清楚这俩人到底搞什么飞机?

“我英语作业没做完——我走了你记得尽快回家,不要等天黑了才走,现在天黑很冷,路上没什么人,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说到这里,她还有些依依不舍,又加了一句:“下周我中午放学不在学校吃饭,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你记得等我。”说完她用力看了一眼姐姐,转过身,不情不愿地走了。

葛晴莫名其妙地看着妹妹的背影,见她越跑越远,心中疑虑越来越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转过头看着葛天籁,问道:“你说说呢?”

葛天籁一脸的不明白,“什么?”

她冲着妹妹跑走的方向点了点下巴,葛天籁冷着脸,看也没看葛婷跑走的方向,只是耸了耸肩,说道:“我怎么知道?”

葛晴根本不信,知道他没说实话,所以,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妹妹因为这个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特别害怕葛天籁。

是什么呢?

她盯着葛天籁,大大的眼睛里探究的样子如此明显,让葛天籁心中暗暗好笑。他至今都对她离开红河镇之后,就跟自己断了联系耿耿于怀,他心中理性的一面占据上风的时候,他明白她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她天生如此,人生百态,各式各样,葛晴就是这一款,自己应该在认识她之前就心知肚明才对;可是当他心中理性的那一面不那么占据上风,一想起莫名其妙被冷落被打入冷宫这件事,他就怒气上涌,想到她,就恨不得伸出手来,用拳头将她捏扁,塞进校服的口袋里,带回家,藏在被子里…

他回过头,看着旁边两个碍眼的,不用开口,两个弟弟妹妹立时心知肚明,弟弟王即来连忙说道:“行,那什么,哥,我和天华不耽误你了,我们这就走。”

葛天籁听见“不耽误你了”这句,眉毛都抽动了,斜着眼睛看着表弟,跟看个零智商的不明生物似的。

“姐姐,你叫葛晴吧?”葛天华却另有打算,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葛晴,笑着套近乎。

她是秦欢的女儿,被母亲秦欢一手教养长大,为人处世,接人待物这方面是她的看家本领,心里对葛晴喜欢敬佩得不得了,但神情态度落落大方,丝毫没有缩手缩脚的拘束。

葛晴目光盯着她,她不跟外人随便讲话的毛病特别重,只用眼睛扫了一眼葛天华,没答话,也没吭声,连头都没点一下。

“我叫葛天华,那天王即来跟你说了,我是天籁哥哥的堂妹——”她笑嘻嘻地毫不气馁,接着说道。

哪知她这句话根本没机会说完,自己哥哥葛天籁突然开口打断她说道:“废话这么多,是想干什么?”

葛天华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堂哥,见他一脸不耐烦,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她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怕自己这个哥,总觉得他眼神不太正常,让人无法揣测有这样眼睛的人,到底能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来?

她不敢分辨,连句话都不敢再说,有点儿委屈地憋住了自己的满腔套近乎之情,向后退了一步,遗憾地说道:“那——姐姐,哪天我去找你,再跟你——”

她这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王即来伸手拉住,脚不沾地地拽走了,她一边被拽着,一边奇怪地嚷:“干嘛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得啦,快给天籁哥哥腾地方,你的话哪天说不行啊?”王即来心思洞明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今天太忙了,忘了设定时间,更新晚了。

(因为是上下卷,所以上卷有很多出现的场景,是为了下卷做的准备,或许我没处理好吧,有些小天使觉得枝节情节太多了,这真的是写作能力不足造成的,牛人写个青蛙都会好看得像个王子呀,下一本我多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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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晴看着拉拉扯扯走了的王即来两个, 莫名其妙, 目光移到葛天籁身上,将刚才他看着自己妹妹的那个眼神回思了半天, 问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妹妹?”

“谁讨厌她了?”葛天籁爱理不理地说:“我根本不认识她。”

不认识吗?她盯着他,不认识就会那么讨厌一个人?眼神不骗人,她能感觉葛天籁看自己妹妹就像看一坨垃圾, 偏偏这俩人谁都不肯说明。

她无计可施, 暗暗发誓早晚都要搞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现在没办法只能先放一放。

深秋的北方,过了晚饭时间, 天气就很冷了,黑得也早,她曾经在走夜路的时候吃过大亏,对悲伤的事情彻底地遗忘, 已经成了她性格的一部分,所以那件事并没给她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但是为了自保, 她从那件事之后,只要能避免, 绝对不会孤身一人走夜路。

于是她向着自己的土豆摊位走去,打算收工回家了。

葛天籁看她转身就走, 心里特别不高兴,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见她根本不回头,自己心里越来越气恼,满心不高兴地跟在她身后,每跟着她迈进一步,心头的闷气就堆积得多一分,等到了小土豆摊子前面,他的脸跟霜冻住了似的,漂亮的嘴唇抿着,使劲儿看着葛晴。

葛晴知道他跟在自己后面,也知道他在盯着自己,以便等待时机对自己发脾气,她在心里用力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推着自己的小车,一边向自己租的房子走,一边对他说道:“你不回家啊?”

这句话,在葛晴来说,只是随便一说,她天生就不会说话,每次都能选错谈话的开头和结尾,她越长大越是沉默寡言,这也是原因之一。葛天籁听了这句像是嫌他烦的话,本来就不太对的眼神儿更是乌云密布,他显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生气地道:“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

“什么别的?”她看着他,不明白地问。

葛天籁冷冷地看着她,怒气值呈指数上升,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了,也一眼都不看她,就大步流星地走在她旁边。

“你还在生气啊?”她有些想要弥补隔阂地问。

哪知葛天籁听了这话,不但没消气,反而用力哼了一声,能让他这样的家伙这么用力地哼,生怕自己听不见似的,估计是气糊涂了吧?葛晴心想,她走在葛天籁旁边,寻思了半天,以往得罪人什么的,她都不怎么在意,所以赔礼道歉的经验并不多,而且不是因为对象是他,她自觉根本不用道什么歉,因为她本来也没做错什么啊?

她没办法,只能又尝试了一句:“别生气了?”

他斜了她一眼,跟没听见似的。

葛晴无奈,只能接着向前走,足足走了二十分钟,到了该拐弯的地方了,可是有他跟着,她有些不想拐,生怕就此暴露了自己的住处,她把脚步停了,试探地说道:“你不回家吗?”

他不吭声,骄傲的脑袋只对着前方,动都没有动一下。

葛晴无奈,她不想绕路走夜路,任何可能让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的事情,她都不想再做,一边向着租屋的地方拐过去,一边寻思着眼前处境的解决之道,走着想着,就到了楼下。

她把小车锁在楼下电瓶车车棚的柱子上,从车上搬下来家什,旁边的葛天籁看了,一脸的嫌弃,小声嘀咕了句:“见了你就没好事儿。”

葛晴恩了一声,自己一边向楼上搬,一边回头看他,见他站在原地不动,不由得催了一下:“快点儿吧?”

他使劲儿横了她一眼,单手拿起车上剩下的半袋子土豆,跟在葛晴的后面,上了楼。

他从来没有走过这么窄,这么黑,这么脏,这么没完没了的楼梯,跟在葛晴身后足足爬到七楼,绕过一堆破自行车破砖头,拉开一个斑驳锈蚀的铁门,去到七楼的阳台外面,这才发现一个违建的顶楼,砖头石块堆得歪歪扭扭的,门上贴着塑料布,而她就住在这里。

葛晴把工具小心翼翼地堆在地上,从发呆的葛天籁手里接过土豆,这土豆必须放进一个废弃的有条裂缝的大缸里,不然一个晚上会被老鼠啃得惨不忍睹——老破旧小的顶楼,老鼠简直就是个灾难。

“住这儿?”他就说了俩字。

葛晴险些抿嘴笑出来,就知道他会这个反应,活该,谁让你跟过来的!她恩了一声,想了想说了一句:“我没让你来啊。”

她不会说话的毛病早晚会让她吃个大亏,葛天籁在心里恶狠狠地想,最好那个大亏由自己给她,这样她就会学着哄人,而第一个哄的就是自己——每天陪自己睡觉,哄自己开心,自己不喜欢她说的话,她一句不说,自己不喜欢她做的事,她一样不做——

把她留在身边,培养她成为一个会说话会讨自己喜欢的小可爱,应该不错吧?

想到葛晴变成一个惹自己怜爱的小可爱,他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徘徊,无奈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浑身都是骨头,一脸聪敏倔强的女生,实在是跟小可爱的形象相差太远,他内心暗暗地叹了口气,说话的时候,口气十分不好:“我自己跟过来的,行了吧?”

她真的笑出了声,笑起来的她眼睛圆圆地,脸颊上有个滴溜溜的小酒窝,看上去十分可爱,完全不同于平时气质冷硬的她,她一边笑一边弯腰端起两盒土豆,这是她给两位室友特意留的,掏钥匙打开门,按亮电灯,室内三张床,其中靠着窗子的一张是上下铺,那是忠萍和素芝住的,这表姐妹俩在洗脚房做事,通常都要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会下班。葛晴自己的床紧挨着门,床头上支了一个简单的小桌子,桌子上,桌子下,床头,床尾,放得满满的,都是她的书。

室内逼仄,无处可以转身,除了一个塑料的小马扎,椅子都没有一把,葛晴一边把土豆放在室友床头的窗台上,一边头也不回地对门口的葛天籁说道:“看一眼就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他跟没听见一样,迈步走了进来。

葛晴回头看他竟然进来了,奇怪地盯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全是不解。

葛天籁不说话,这违建为了节省成本,高度做得也极矮,他站着快要顶到房梁电灯了,他矮身坐在葛晴床上,把自己身上的背包随便放下,目光转到她床头放着的书,随手拿过来一本,翻了一下。

然后他修长的手指就在自己随便翻到的那一页上点了一下,说:“这道题做错了。”

葛晴从来没有遇过被人说“做错了”这种事,她心里不相信,走过来看了一眼说道:“不可能。”

“设外圆半径为R,不如设为2R,AB两点跟圆1相交,根据题目给的比例,可以推导出半径2R与圆1圆2相交点之间的公式,你只要不马虎,最终一定可以导出点P在圆1之内,而不在圆1之外。”

葛晴十分惊讶,平生第一次被比自己优秀的同学教导,这经验于她来说十分新奇,她因为学习能力太过突出,在农村中学的时候,很多题目不能得到高水平师长的有效指导,都是自学,虽然培养了她超强的自学能力,但是眼界终究不能跟城市中学里最优秀的那一批孩子相比。

能遇到一个比自己优秀的脑子,让她十分高兴,不知不觉坐在葛天籁身边,眼睛盯着那道题目,想着刚刚葛天籁说过的解题思路,想得入神,以手支颐,聚精会神地思考起来。

葛天籁看着聚精会神的她,一样看得入神,以至于葛晴跟他讲话,他都没听见,隔了半天才猛醒地问:“什么?”

“这道题的答案是哪个?”她问,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不懂他为什么发呆。

葛天籁扫了一眼她手上的题目,说B。

这答案明显跟她先前想的不太一样,就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在本子上演算起来,葛天籁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基本功扎实,脑子转得飞快,果然片刻之间她就得出了答案,答案确实是B,她脸上喜笑颜开,转过头对葛天籁难得雀跃地说道:“你好厉害啊,比我强多了。”

葛天籁盯着雀跃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终究情难自禁,伸出手摸着她的脸蛋,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却听见违建的外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开了,葛晴同宿的两个女孩儿忠萍素芝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葛晴的床上坐了两个人,另外一个还是男的,都吃了一惊,齐齐看向葛天籁。

及至发现这个男的年轻俊美,穿着校服的样子简直就像天上掉下来的王子,全都直了眼睛,话都说不出来了。

葛晴只知道看着素芝忠萍,呆呆地,也不懂自己应该对室友介绍一下葛天籁。

素芝忠萍跟葛晴住了几个月了,还有什么不了解她的性格的,她俩做的是招呼人的生意,虽然也才做了几个月,但是比葛晴闷呼呼的性格强多了,但是不知道怎地,对着葛天籁的脸,她们俩的招呼愣是打不下去,只嘿嘿笑了几声,就走到自己的位置去了。

葛天籁站起身,伸手拿起背包,对坐在床上的葛晴说道:“我走了。”

葛晴嗯了一声,手里依然拿着纸和笔,一动不动。

葛天籁盯着她,轻轻咬着嘴唇,忍了一会儿,看她没有动的意思,忍着气说了一句:“你起来送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快点儿,快点儿,天籁大帅帅快点儿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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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晴听了, 这才明白过来, 连忙站起身,把手里的书本放在床上, 对他说道:“对哦,楼梯是很黑,我送你下去。”

他才不是怕黑, 他心里暗暗地想到, 但是正在跟她生气,懒得跟她解释,这小屋多了两个外人之后, 他登时觉得空气憋闷污浊不堪,一分钟都不想呆,起身就走出去了,站在平台之上等着葛晴。

葛晴本来立即就要跟出去, 不想身后忠萍难掩好奇,等不及她回来再开问,用话把她截住了, 说道:“葛晴,那是你对象啊?”

葛晴连忙摇头, 说了句不是。

素芝见机,也抓紧机会好奇地说:“这男生怎么那么俊啊, 不是你对象是你家亲戚吗?”

葛晴摇头,她想解释他就是个熟人,还没等说话, 就听见葛天籁在门外不耐烦地说道:“快点儿。”

忠萍和素芝听见这声催促,一齐心领神会地笑了,一叠声地催促葛晴道:“快去吧,快去吧,人家等着急了。”

葛晴的脸瞬间红了,她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尤其是两个人好、脾气也好的室友,她更不想让她们有这种误会,于是她很正经地解释说道:“不是对象,是熟人。”

忠萍素芝根本不信,她们嘻嘻笑个不停,把葛晴的脸笑得更红了,她有点儿着急,可惜天生嘴巴不灵光,解释不清自己跟葛天籁的关系,心中正在无计可施,就听见身后的门一响,葛天籁的脑袋已经探了进来,对她不耐烦地说道:“快点儿出来啊。”

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急促,以为他急着回家,连忙嗯了一声,顾不得室友的窃笑,转身出去了,她一心想要把葛天籁快点儿送到楼下,头前带路向着楼梯间走过去,感到他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黯旧的楼道,到处都是灰尘与腐烂的气息,显得他身上清泉阳光的气息十分迷人,葛晴脑海中不由得就想起当初借宿他家,两个人相处的一点一滴来,想到自己半夜惊醒,看见他独自一个坐在屋子里,夜半失眠,拿着他那把漂亮的匕首发呆…

现在还是这样吗?

她有些担心,但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问出口,问了又能怎样呢?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没有实际行动的关心毫无意义,于是她闭上嘴,没有说话,到了楼下她用手指了指通往外面马路的大门,示意他从那里出去。

他没有动,反而开口对她说道:“你数学的基本功很好,不过思维不够开阔,吃了见识太少的亏。”

葛晴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钱,买不起参考书,农村中学也没有那些高质量的奥数辅导,所有她读过的课外辅导材料,也就是学校图书室里那有限的几本。

“她们明天几点回来?”他看着她问。

“都是十一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早了。”葛晴实话实答。

“那我明天再过来。”他说着,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续道:“七点,就在这个楼下等你,你记得早点儿回来。”

葛晴奇怪地问:“过来干嘛?”

“借书给你,我有很多书,上次不是答应了借给你吗?”

借——她蓦地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可他要亲自送上门来吗?葛晴大眼睛盯着他,过于惊讶,一时半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回答。

“记住了,七点,不许迟到。”他说完也没等葛晴回答,转身就走了。

第二天葛晴不得不在六点半就收了生意,急匆匆向家里赶,到了小区楼下就看见他站在那里,身上依然穿着嘉南的校服,周身气质跟这个破旧的小区格格不入,像是一个走错了路进错了楼的路人。

他看见了她,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立即走过来对她说道:“再不过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葛晴也忍不住冲他笑了一下,锁车,拿东西,他拎着土豆跟在后面,像昨天一样两个人到了楼上,葛晴把所有的东西拾掇好,拎着三碗拌面一边开门,一边对他说道:“等的时间长吗?”

“有一会儿了。”他实话实说地答。

“我要收东西的时候,你们学校的一个晚归的学生过来买了一份,就晚了。”

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该死的,葛晴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说道:“怎么了?让我多等了这么长时间,说句该死的不是很正常吗?”

她无语地摇了一下头,走进去,把特意带给两位室友的拌面放在她们的位置上,自己的那一份拿着,搁在小阳台的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打算洗手,就听见身后的他对自己说道:“没有我的吗?”

葛晴不太明白,一边洗手一边问:“什么?”

“那面,没有我的吗?”他说。

葛晴拧上水龙头,奇怪地看着他,“你吃这种东西吗?”

葛天籁一脸的不高兴,径直坐在她的床上,瞪着她不说话。

葛晴擦干了手,拿着自己的那一份面,走到他身边递给他说道:“我以为你不吃,这份儿给你。”

他没接,也没被葛晴的这句话安抚,还是有点儿不高兴,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面发气。

葛晴琢磨不明白他怎么又生气了,无奈只能坐在他旁边,问道:“怎么了啊?”

他眼睛看了看旁边忠萍床上的面,收回目光,不肯说明。

葛晴最不擅长打哑谜,心想这么气,八成是饿了?可是这么寒酸的东西,稍微讲究一点儿的学生都不稀罕吃,葛天籁会吃这种东西吗?她想了想,试图弥补他地说:“下次我记得给你留一份,行吗?”

他听了这话,眼睛里的气恼稍微淡了些,眼睛看向葛晴,隔了一会儿,才低声抱怨了一句都记得给别人带也不记得给我!

葛晴哑然而笑,她渐渐有些习惯了葛三岁的动辄生气,而且也懂了他好像在自己跟前特别容易耍性子,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息事宁人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下次我做任何事之前,都先想到你,行了吗?现在来不及准备了,这碗面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可以了吧?”

他张开口,原本想说自己根本不饿,可是话到嘴边,却在看了那碗面之后,及时地咽了回去,俊美的眼睛盯着葛晴,低低地嗯了一声。

葛晴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他,说道:“你先吃吧。”

“为什么我先吃?”

“我先吃了你不嫌脏吗?”葛晴奇怪地问。

“那我先吃了,你不嫌脏?”

葛晴听了,恍然大悟的样子显示她原本根本没考虑这个问题,这个表情让葛天籁肚子里所有的闷气瞬间都消失无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把面全都推到葛晴面前,对她说道:“你吃吧,我放学的时候,家里人送了饭给我,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你还啰嗦这么一大堆是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啊,葛晴瞪着他,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吃面条,她吃东西的样子十足像一只小兔,两腮鼓鼓的,大眼睛也圆圆的,跟她平时成熟冷静的样子截然相反。

葛天籁看着她吃,越看越是想笑,眼睛逗留在她一鼓一鼓的脸颊上,后来他忍不住,突然伸出食指在她脸蛋上捅了一下。

葛晴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他,葛天籁眼睛盯着她的脸蛋,忍着笑说道:“对不起,以为你脸上有个饭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