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就在我身上试?”

“谁让你踹门了?”葛婷看他难受得不停地揉,英俊的脸也红肿不堪,自己莫名其妙地也跟着有些难受,让他在床上坐下,一边让他躺下,一边低声说道:“谁让你像个凶神恶煞一样了啊?我以为你踹开了门真要杀了我,我也要自保呀?”

“什么自保,你根本就是处心积虑。”他脸全都肿了,眼睛不停地流泪,狼狈不堪,葛婷看他这样,心想虽然他活该,不过终究不想看他这么难受,就站起身,想要出去给他弄点儿水洗脸,哪知没走出一步,胳膊就被他有力的手拽住了,耳中听见他说:“哪儿去?”

“我去打点水给你洗脸。”

“少来,我不信,不要去弄盆毒水给我,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吧?”

“那你想让我怎样?就坐在这里看你疼吗?”她说,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在他红肿的脸上轻轻地摸了摸,一边看他涕泗横流的样子有些难过,一边又觉得他活该,谁让每次见面都这个样子,如果能好好说话,就像天下普通的情侣,或者是熟人之间重逢一样,两个人坐下好好地叙叙旧,他哪至于吃这样的苦头?

“怎么可能让你看着我疼,要疼我们俩一起疼。”他突然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力,将她猛地扳倒在床上,他人跟着扑了过来,眼泪横流的脸紧紧地贴在葛婷脸上,一边在她脸上蹭,嘴上一边说道:“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她用力地躲,却根本躲不开,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怀里,他红肿的脸用力地在她脸上擦来擦去,葛婷先还没感觉,隔了一会儿,脸皮渐渐地麻痒起来,又热又辣,忍不住啊啊地大叫了两声,用力地挣扎,嘴上说道:“不要,我知道错了,放我起来!”

“放你起来?你想什么呢?”他冷笑着说,红肿的眼睛只能张开一条缝,他乌黑的瞳仁从眼缝里盯着她,难为一张脸肿成一个猪头,竟然也能传达出此刻他脑海深处浓重的欲念——这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精力呢?都难受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能想一些别的吗?

被喷雾刺激出来的眼泪还在不停地流,孟田宇看着她,突然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一下,然后手放下来,将擦下来的眼泪准确无误地抹在葛婷眼睛上,葛婷吓得用力地躲,他捧着她的脸让她动弹不得,隔了一会儿,葛婷眼睛刺痛,疼得难受,偏偏整个人被他禁锢着,一边眼泪不停地流,一边看他整张脸凑了下来,不到片刻,他的嘴唇挨在她的双唇上,用力地亲了起来。

好辣,好热,两张肿脸挨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葛婷使劲儿地躲,一边躲一边呜呜地说道:“别亲了,离我远点儿!”

“为什么不要?我不是说了我现在不是愣头青了吗?”他一边说,一边用还在刺痛的脸在她脸上擦蹭,让葛婷难受不堪,可是真正难受的不光是脸上五官,还有心口,一贯温柔好脾气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很生气,气得全身上下都跟着疼了。

他的亲吻让她觉得恶心,一心只想把身上这只只知道做做做的猪拱下去,顺便在他身上用力踹几脚,然后像丢袋垃圾一样把他丢到门外,从此眼不见心净。

于是她反抗得很用力,声音也没有了一贯的柔和甜美,嘴上不停地说道:“滚蛋,滚蛋,我说了滚蛋你听不见吗?”

“我往哪里滚?”他生气了,被她不停的反抗弄得耐心全无,伸出手把她牢牢实实地按在床上,防狼喷雾的效力轻了一些,他总算能看清眼前人的脸了,见她美目含嗔,怒气勃发,真像是气得不轻的样子,孟田宇愣了一下,对她生气的点在哪里,完全搞不清楚,他真心喜欢她用碎碎柔柔的声音跟自己说话,每次听见她用那样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就觉得身体仿佛被灌注了用不完的精力,这世界上最强力的春/药也比不过她柔美好听的声音,所以,原来她不用假装的口气跟自己说话时,声音是这样的吗?

原来还是很好听。

他不想再忍,也觉得无需再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她新换上的衬衫用力扯开,扣子飞崩,发出噗噗的声响,葛婷气得不停地扭动身体,嘴上说道:“不要,我说了不要,田宇你真的要强/奸我吗?”

孟田宇听了强/奸两个字,忙碌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看着她,神情有一瞬间的难过,隔了一会儿他说道:“那又怎样了?我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葛婷看着他红肿得不像样子的脸,胸口剧烈起伏,两个人的心中同时都想到了当年南湖畔的往事,十六岁,他克制不住,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是现在毕竟不一样了,现在他们是大人,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大人的担当,甫一重逢,就不管不顾地变成床上相对,以后怎么办?

还能分手吗?

还能在这大千世界里,各自欢喜吗?

她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应对的办法,对这个着了防狼喷雾的道儿,还兴致勃勃的人一时之间无甚好计,心中正在穷思对策,感到他已经伸出手来,探向她的内衣。

“我自己解吧。”她说道,用手挡着他伸过来的手,看他听话地停了下来,心中以为得计,从床上微微欠起身,一边作势解着自己的胸罩扣子,一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上床啊?”

“废话那么多,想拖延时间吗?”他不上当地说,口气十分不耐烦。

“这么猴急,你这些年找了不少人吧?都好看吗?”她像是闲聊一样地,对他说道。

他先是没回答,就在葛婷以为他可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竟然说道:“想问什么,直接问不就行了?”

她被猜中了心思,有些恼羞成怒,眼睛抬起来,气怒填膺地盯着他,也不想说话了,也不作势解自己的胸罩带子了,直接抬腿下床,一边走一边说:“我去厕所。”

他不上当,一把拉住她,对她说道:“去厕所?你糊弄鬼呢?”

葛婷用力挣扎,嘴上说道:“就是糊弄你怎么了?我讨厌死不自重的男人了,你今天要是敢动我,看我不报警抓了你,连十年前的帐跟你一起算!”

她显然真的生气了,孟田宇显然对这样的葛婷没有经验,抓住了手,防不住她的脚,按住了这里,那里她又挣脱了,也不知道她哪根神经不对,最后手脚都被困住了,她竟然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疼得他啊地叫了一声,红肿的眼睛盯着咬人的她,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她真的反抗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那十年前的那次,两个人的第一次,他妈的算什么强/奸?

他被她咬得肩膀疼,心口更疼,多年来始终自责自己没有在第一次发生时好好地对待她,没有真的珍视她,任凭自己体内的兽/性发作,随便地强要了这个世界上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儿,甚至这八年来,他偶尔想到那封分手信的无情,还觉得或许自己也有做错的地方,或许从一开始,错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毕竟,没有在南湖边上的强/奸,葛婷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会跟了自己吧?

那也就无所谓分手的无情还是多情了,没有开始,哪里来的分离呢?

可是现在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葛婷,当年十六岁的她在自己身下满脸羞怯含泪欲滴的样子,活生生地浮现在自己眼前,原来,那个时候,她并不是不愿意的…

原来,自己也并不是真的强/暴了她。

就比如现在,他完全可以抬起拳头,用力地砸向她美妙的头颅,只一下,根本不用第二下,就可以将她打昏,然后胡天胡底,想把她怎样,就可以怎样——那样的行为方式,才是真正想要强/奸眼前这个女人的做法。

而他根本没有抬起拳头,任凭她咬着自己的肩膀,嘴上只是生气地说道:“你到底发什么疯?”

她张开了嘴,不再咬他了,留下两排细碎的牙印在他肩膀上,她眼睛盯着那有些血丝渗出来的印子,一张脸还是气愤愤地,像是为了一些他难以理解的事情生着闷气。

所以,她倔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孟田宇心想,如果是以前,他真的很难想象葛婷这样一张甜美的脸竟然也会发飙,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总是那么甜美可人,每一句话,每个微笑,甚至那些刻意做给自己看的小脾气,全都让他喜欢到了骨子里,还有——

还有她说话的声音,这些年来,光是想象她曾经在自己身下发出的那些声音,就已经让他快要发疯了。

所以,良辰讵可待,今朝有酒今朝醉,晨起良知是路人,他盯着她的脸,终于不管她是不是在生气,探下身来,将她扑在床上,压在自己身下,嘴唇向着她的双唇,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加速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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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用了多大的心志, 非要跟她上床呢?

葛婷想不明白, 被他硬是分开双腿,打开整个身体的时候, 她还是想不明白,如此剧烈的挣扎,他应该明白自己是真的不想要, 不想在这个时候, 跟他发生这种复杂的、未来很难撇清的关系,可是他明显铁了心,不管她怎么反抗, 此刻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得到她。

随着身体的被入侵,仿佛醍醐灌顶一般,那一刻她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只有:

原来他已经不看重我了。

很多年前他用他自己的学费,养着她, 供她念书,虽然是这样复杂的不够单纯的恋爱关系,但是她心里一直知道, 他是看重她的,那种看重体现在很多小事上, 身上合体的衣服,保暖的冬靴, 期末复习的时候成套的复习资料,还有临近春节回家时,总是及时汇过来的让她过节的足够的零花钱…

难堪的关系里, 他从未让她难堪过,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知道他都在意,都会听取,甚至是一莞尔,一蹙眉,都会在他心上过几个个儿,然后准确无误地猜中她的心意,从而讨好她,取悦她…

所以她才会犯这样的错误,让他上楼来了吧?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愿意,他就不会做出任何不讨自己喜欢的事情。

原来不被他看重的时候,那个不被他看中的人,在他眼里,就会变得什么都不是。

她眼睛看着身上的他,以往从未这样仔细地看着这个跟自己纠葛至深的男人,是因为从未喜欢过他吗?所以才刻意地回避跟他之间的目光对视,现在看得久了一些,才明白过来自己刚刚让他上楼,是个多大的错误。

八年了,现在在自己身上肆虐毫无顾惜可言的男人,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倾心于自己的男孩儿了。

她轻易地让一个对自己心怀恶意的陌生男人上了楼,现在得到这样的下场,该说自己傻呢?

还是傻呢?

她感到眼睛有些刺痛,如果这会儿自己哭了,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双手被他死死地按着,她无法擦拭,微微扭转头,为了避免丢人的泪水当着他的面流出,为了不让他知道他终于如愿以偿地伤到了自己,她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对忙碌的他说道:“要做多久啊?”

“想做多久就做多久。”

“总有个完事儿的时候吧?你说这些年你不是愣头青了,我感觉跟以前也没有什么差别啊?”

他皱眉看着她,牙床隐隐地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然后她的这句话足足让他们俩一天一夜没出卧室,第二天天亮,葛婷从昏睡中醒过来,看见窗外透过来的晨曦,呆呆地盯着,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直到浑身上下的酸痛提醒她,让她猛醒过去的一天一夜发生了什么,她才悚然一惊,从床上惊坐而起。

然后她重重地跌到在床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所以——现在自己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吗?过了这么多年,一切的一切,这浑身上下的乏力,还是跟当年一样啊。

只除了,自己现在眼窝深处的潮湿。

她在皱得一团糟的床单上擦了擦眼睛,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自己身边,安睡的孟田宇眼睛紧闭着,并没有睁开——所以,昨晚到底什么时候他才停的?

过去的一天一夜仿佛电影胶片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她感到眼睛很是刺痛,自己应该不至于为了他流泪,这一定是因为窗外的曙光吧?

是的,不然眼睛不会这样疼,自从独立能养活自己之后,她很多年都没有流过眼泪了,每次要坚持不住了,都想着姐姐说过的有流泪的功夫,不如去死,所以她都凭着自己的努力,挺过来了呀。

现在事情虽然复杂了点儿,但是也未尝就挺不过去。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无情,我无义,算是两个人摊牌了吧?等他醒了,把以前和现在的帐好好算算,权当清盘了,好过一辈子都被过去的心魔套牢,把大好人生都亏进去。

她仰面躺在床上,让多年没做过的身体又歇息了一会儿,然后从床上缓缓地起身,坐了起来。

床垫是房东的,质量奇差,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被他折腾坏了多少根弹簧,这会儿因为她轻轻的起坐,竟然发出了好大一声吱呀,她心头一跳,忍不住看向孟田宇,见他果然动了动,眼睛睁开了,抬起头,看见做起来的葛婷,他明显愣了一下,隔了好半天,才突然坐起来,皱着眉头对她说道:“你要起来?”

“上厕所。”葛婷说。

他没吭声,葛婷不想当着他的面做出被他折腾惨了的样子,忍着浑身的不适,硬撑着下床,一脸若无其事地走向厕所,可惜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团上一样,从床头到厕所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她竟然踉跄了两次,险些当着他的面,跌到在地。

等我收拾干净了,填饱了肚子,浑身上下有了力气,我再跟他清算吧,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进了厕所,将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床上的孟田宇看着她消失在厕所里,盯着她的背影,拿起了床头的手机,解锁之后,一边听着厕所内淋浴的声音,一边看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直到葛婷从厕所里出来,赤/裸的身体被雪白的毛巾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风情不露。

她走到衣柜跟前,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在衣柜里找着出门的衣服。

衣柜里空荡荡的,她显然并没有给她自己预算太多的置装费,被他撕坏了两件衣服之后,她现在衣柜里可供她选择的夏装并没有几件了。

她随便拿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牛仔短裤,丢在椅子上,又从抽屉里拿出她朴素到了极点的内衣,当着他的面,开始换衣服。

“你换衣服干什么?”他在她身后问道。

“我饿了,出门买点儿吃的。”她头也不回地说。

“那也不用出去买,直接网上订不就行了?”

“早餐也有人送吗?”葛婷说,虽然是问话,声音里却没有丝毫的好奇,干巴巴地,听上去就是在敷衍他——

而且,她全程背对着他,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这让两人之间的对话带着一股刻意的漫不经心——所以,她是想要解除他的戒心,衬着他麻痹大意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来个痛快一击?

八年前如了你的意,这一次,该我先。

孟田宇心想,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身,目光扫视着她的背影,懒洋洋地说道:“这年头只要肯掏钱,什么得不到?想吃满汉全席也有人给送。”

葛婷愣了一下,她不想猜测他这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她等自己全身上下穿好了之后,拿起出门的零钱包,打算到露水集那里填饱肚子,然后之后,再用全部的力气,对付现在这个躺在自己的床上,来自过去的陌生人。

她脚没等迈出去一步,就听见身后的孟田宇说道:“别去了。”

她不打算听他的,伸手去开门,孟田宇从床上下来,强壮的身体寸缕未着,两个跨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拦住她说道:“现在不许去。”

“为什么?”葛婷看着他问。

“我有话对你讲。”他也看着她,乌黑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饿了,不想听你讲话。”葛婷说道,移开了目光,她从他现在的表情里体味到一丝异常,一天一夜的惨痛经历,让之前一个从未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猜想这时候突然冒出来,她隐隐地——胆战心惊地猜出来他想要说什么了,她的心口瞬间抽痛,难以自抑,眼窝深处又酸痛得厉害,一股夹杂着灰心与失望的情绪笼罩了她,让她好半天动都不能动一下。

好久之后她才明白了一点,跟孟田宇相比,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好两个人重逢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做,她想的只是躲着他,最好能安全地躲开一辈子,也因此,她才会陷入现在这样被动的境地。

这些年,他一定处心积虑地计划着吧?

对于跟自己重逢之后,都应该做哪些事,说哪些话,用哪种方式会伤害自己最深,从而为当年自己给他的伤害做出最有效、最直接的报复,他都反复地计划过了吧?

“以后我每个月固定给你一些钱,数目随便你定,算是我包养你的费用。”她果然听见他说道。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窝里的刺痛弥漫开来,她勉强自己笑了一下,不能伤心,伤了心的话,就会被他看出来,在他眼里,自己已经是个轻贱不自重的女人了,他也决定了不会再看重这样的女人,所以才会像对待一个妓/女一样对待自己,现在再被他在轻贱不自重后面加上“软弱”两个字,那未来他到底会怎样地糟蹋自己侮辱自己,一想到这个,她眼前就一阵发黑。

身体也晃了晃,像是风中折柳,不堪摧残一般,险些跌倒。

她伸出手扶着衣柜,低头良久,然后抬起眼睛盯着孟田宇,轻声问道:“都隔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有被包养的价值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哦,忙得从早到晚没有喘息的缝隙,所以最近几天隔日更了,不过请追文的小天使相信,日更的诚意依然在俺心上,所以只要有时间了,我就会尽量恢复日更,甚至日双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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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价值不就体现在被人包养吗?”他声音冰冷地说, 眼睛看着她道:“不用怀疑, 你跟以前一样长得漂亮,没有我, 也会有别人愿意包养你。”

他故意的,她知道,最后的那句话加上去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伤害她。

她转过头去, 隐藏住神情里的伤心,直到她整理好了情绪,才转过头看着他说道:“要是我不愿意呢?你忘了吗, 我以前之所以会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没钱读书,现在我有钱了,我能自己赚钱养活我自己了, 我有什么必要再走以前的老路?”

他听见她说“有钱了”三个字,一脸的蔑视,刻意地看了一眼二人周遭的环境, 打量着她身上朴素的衣着,说道:“你管这样子叫‘有钱’?”

“当然是有钱,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对有钱还是没钱的感受什么样?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状态, 我自己赚的钱,足够我自己花,我已经犯不上再跟以前一样, 依靠男人了。”她说到这里,刻意打开自己赶集用的零钱包,露出里面的五十四元八毛钱,对他说道:“被你包养的时候,我连五毛钱都拿不出来,现在我觉得钱包里有五十多元钱的我很富有,这很难理解吗?”说到这里,她用力地盯着他,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地说道:“再有钱,你也没法让我走从前那条路了。”

“假惺惺,你不知道真的有钱是什么样子,才会这么假仙——”他说道,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满的蔑视与轻慢,他随手拿过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厚厚的房地产促销广告,翻看了几下,然后将其中一个宣传单丢给她,说话的时候,带着让人气血上头的傲慢,对她说道:“就送你这套房子,你也看到价值了,包养你一年,怎么样?”

葛婷看了一眼宣传单,心中哭笑不得,莫非是天意吗?当初到处看房子,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楼盘了,可惜是天价,就算加上姐姐的薪水,她们俩也凑不够这个楼盘最小房型的首付——

而现在只需要跟眼前这个陌生人睡一年,就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自己在这个城市的扎根问题。

还真是不便宜呢,自己陪/睡的价钱——她在心里悲伤地想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他,将他脸上又是激愤又是蔑视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更加难过,既然折磨我并没有让你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为什么不放了我呢?

顺便也放了你自己?

“你就这样恨我吗?”她问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一点儿旧情。

他手上拿着的广告传单突然全都掉在了地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葛婷整个人被他按在了墙上,他有力的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只稍微用了一点儿力,葛婷就痛苦得难以呼吸。

她没想到他真的会对自己诉诸性之外的暴力,不由得慌了,乌黑的眼睛看着他,见他痛苦得脸都扭曲了,重逢以来,他只有此刻的神情才是真实的吧?她心惊胆战地看着他陌生的脸,看着投射了他灵魂深处黑暗冰冷残忍种种特质的眼睛,她剧烈地咳嗽了一下,双手用力抓着他的胳膊,想要逃开。

“恨?你配吗?”他对她骂道,手上又加重了力道,掐得葛婷丝毫动弹不得,“你就只配让我这样掐死,死了之后你就再也没法用你这张嘴说谎,没法害人之后一走了之,你知道我想这样掐死你,想了多少年了吗?”

他说到这里,掐着她脖子的手收紧,葛婷呼吸不畅,脸色憋得通红,惊慌失措的眼睛盯着他,从他的眼神深处看到了明晃晃赤/裸裸的他对自己的恨——所以,昨天自己的本能又对了一次,那时候她在内心深处曾经想过带他上楼,会不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现在看来,当时就应该听从本能的…

不,不光是在楼下应该遵从本能的指引,八年前,她就应该远远地逃开他,不该听了王即来的话之后,抱着一线希望去了南湖,从此万劫不复…

当年,把自己卖给任何人,比如那位葛文浩葛叔叔,都好过跟了眼前这个凶狠的陌生人吧?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好多年没有哭过了,原来哭是这样子的,仿佛灵魂深处的痛苦也可以随着泪水的流出而消减,早知道这样,她过去就不该忍着的,那样过去的八年,自己的痛苦或许会少很多吧?

她眼睛从他凶神恶煞一般的脸上移开,失去意识之前,她脑海里想着或许这样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除了姐姐之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可惜从今以后没有了自己的照顾,姐姐就要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单地挺着了。

姐姐一定没问题的。

她闭上了眼睛,身体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还是孟田宇那张脸,她有些厌烦地接着闭上,不想看见他。

没有死成,是他手下留情了吗?

因为心里的恨还没有消吧?给自己一条生路,好方便将来更多地折磨自己吗?她暗暗地想到。

她静静地躺着,一天多没吃东西,原本她很饿,现在则毫无胃口,门响了的时候,她听见他走过去开了门,站在门口,跟外面的人低声说着话——是谁?

她微微欠起身,看见送餐员红色的制服,所以真的有公司提供早餐服务?

所以,他定了早餐,是打算今天一天都不放自己出去了吗?

她摸到挎包,从里面拿出手机,拨了姐姐的电话号码。

“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他看她打电话,拿着早餐,走到她旁边说道。

“为什么?”葛婷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儿,脖子八成红了吧?如果被姐姐看见,当医生的她肯定会刨根问底的,到时候她不知道会多担心——

“你会后悔的。”他简单地说,眼睛看着她。

葛婷听了,心中猛地一凛,挂了电话,从床上坐起身,警觉地问道:“后悔什么?”

“后悔把我们的事情对第三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