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伸手触上纳木落烟花般寂寥的眉眼,然后就听到一声细若烟丝一般的叹息,接着就踮高了身子,无垢就像一位无私的母亲一般,环住了一头紫白发丝的纳木落在自己的胸前,安静恬淡的神情里却凝结着一道沉重。

龙子玄颓然地挣扎着身子,发现自己还是不能有多大的动作,胸口好像撕裂一般的疼痛,这汨罗香还真是厉害,甚至就是连熟悉药理的纳木允苍都不曾察觉到!只是,龙子玄真的很怕,他见过无垢那样圣洁闪耀着佛光的神情,那是六年前的谭边,无垢就是用这样的拥抱带走自己的伤痛,也深深地走进自己的心里。几个月前,无垢也就是这样做了才让自己受伤,用来换得了那只小鹤的自由,那么现在呢?无垢是不是要带过那变态的纳木落身上的伤痛?不,不可以,已经没有了葬玉箩的新鲜花汁,无垢的身子原本就虚弱,要是这纳木落再把什么毒给转到无垢的身上,自己真是不敢去想无垢那瘦弱的身子将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只是无论龙子玄怎样的努力,却终究只是趔趄了几步,身子一晃,最后还是跌倒在离无垢几步远的地方。一抹狂乱的妖冶绿色汹涌在龙子玄的眸子里,细细的一缕白烟开始在龙子玄那束起的发髻中升起!

好奇怪,无垢环着自己的身子,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那抹没有温度却刺眼的阳光,无垢开始感受到自己身子一阵阵的颤抖,身体里有了一种渐渐沸腾开来的雀跃,无垢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闯进了另外一道力量,开始一寸寸占据自己的身子,手脚开始一寸寸的酥麻。那是一种被亚麻麻痹后活生生撕裂开去的疼痛,并不十分痛苦,无垢眼前开始一点点模糊起来,就像是涨潮后的退落,那种被剥离沙滩时候的利落叫无垢不禁轻叹落泪,那个离别时候的卷帘夕下的抬手叫无垢无法不伤感。

一道玄金色的光芒就这样从相拥着的身体间透出来,无垢的身体里微微散发出一股清冷凛冽的香,龙子玄蹙起眉头,看了纳木允苍一眼,纳木允苍也蹙着眉头,看着龙子玄的眼里也是一样的莫明其妙,这分明就是葬玉箩花开的香味,怎么会从无垢的体内冒出来?整个明火教就那么一株葬玉箩,而鲜花汁也只有在开的时候才可以治疗好葬玉箩造的毒,毁了就是毁的啊!

“素儿…素儿…”像是一种呢喃,眸里更有着一种接近梦幻似的享受神情。纳木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婴孩般温柔的笑容,仿佛脱离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龙子玄看到现在的纳木落脸上根本没有岁月曾经驻足过的痕迹,而且那一种七彩琉璃般的爱恋叫龙子玄居然厌恶不起来,因为他只是一个爱惨了绝色夫人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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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一口血就这样从纳木落的嘴巴中吐出,看得一边的男子目瞪口呆,纳木落原本一头紫白色的发丝这一刻竟然全部变成了紫色,那是一种纯粹的紫,紫的精心,紫的妖冶,紫的梦幻!

渐渐的,那道金色的光芒伴着两人都虚软下来的身子一起消弱,一道轻轻的风吹过,无垢的手就如同一片落叶般无力地从纳木落的肩上垂下。肋

“素儿…你,真的,很美!”纳木落把头枕靠在无垢的怀里,那冰凉的指尖一点点地触上无垢细腻如羊脂美玉一般的脸颊,那抹狂热却透着丝丝森寒的绝望,叫人看不清楚纳木落究竟是清楚还是疯狂着…

“素儿,要是——有来生,你嫁给我,好吗?”只是无垢不是纳木落在等着的素儿,问完他最终想问的那句话,纳木落也已经耗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仿佛是一块碎落的水晶,哐啷一声跌在了地上,激起一圈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在橘红色浓烈的空中乱舞。

一道橘红色的光芒染红了天际青白的云彩,空气中是一股绝对终止的麝香木的奢华,叫不远地上的一群男子全都混乱了脑子,这究竟是怎么了?龙子玄抬起头,却看到天际一片血红,明火教着火了!!!!

难道他们全要死在这明火教里吗?无垢,起码我们能死在一起,这一生我也算是无悔了——龙子玄努力来到无垢的身边,鲜红的血染上无垢那莲花白的裙角,像是一朵粉色的桃花绽放出华丽的清新。龙子玄把无垢缆在自己的胸前,嘴角露出一抹别致温暖的微笑,从来就不曾这样温柔的面对这么世界,拥有了无垢,就是拥有了这世间绝对的美好,他龙子玄无悔!!镬

天际那片橘红绽放出一朵极盛的烟花,伴随着一片奢靡的芳华,一寸寸化开情人眼底曾经的冰封…

“你要带我去哪里?”一道略微沙哑着的声音掩藏在披风下面,不安的小脑袋顶动来动去,叫马背上那一身玄黑色劲衣的冷酷男子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带你回家。”

“绝色山庄吗?”披风下的女子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环着自己的那对坚实臂膀,努力抬眼看了给自己温暖的男子一眼,只是空气中那一片弥漫开去的血红还是叫女子无力地低下头去。

“不,从今天起,有我的地方,才是你绝色无垢的家!”男子在马背上霸气的宣布,大漠上一场弥漫开去的风沙开始眷恋起男子衣角的别致妩媚。

“可是,我想回家…”带着一丝缱绻开去的温柔,女子把自己娇弱的身子往后一靠,放心地把自己全部交给这个男子。

“傻瓜,我先带你回家,我等了你六年,终于等到你长大了,可以带你回家,等你做我的皇后了!然后我们再回山庄,好不好?”男子嘴角温柔却是非常的霸气,心底一点点地绽放出一朵清澈的幽莲,这一次,他要带着他的皇后回家了!

“六年?我也六年没回家了,我想娘亲。”女子浅浅的声音没进呼啸而过的风中,却叫眼角滑过一滴清泪,渗进男子胸口的那块地方,像是一颗清晨的露珠,啪嗒一声滴落在粉嫩的莲花瓣上。

“傻瓜,带你回宫,我要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龙子玄的娘子!”男子继续环紧了怀中娇小的身躯,手中一条褐色的马鞭高高扬起,马蹄子得得的声音响起在一片风沙中。

“可是,娘…”

“乖!”男子紧了紧怀中的无垢,不给无垢任何拒绝自己的理由,胯下一踢,汗血宝马就剑一般的向前跑去,耳中只有那夹杂着沧桑的风声,还有一道靠近了的幸福。

“爹,你为什么让龙子玄带走无垢?”身下的马儿不停地刨动脚下的沙土,叫马背上的男子心口不免郁结了一口闷气,无垢是他们绝色山庄的人,这龙子玄就算再喜欢无垢,也不能如此霸道带走无垢吧!

“对啊,爹,那龙子玄可是皇子,无垢要是真进了宫,那么谁能保护得了他?”握住缰绳的男子手背上青筋毕露,一把恨恨的怒火燃烧在心口,他的无垢,好不容易从明火教那疯狂的纳木落手中活下来,怎么不可以回庄好好养着,还要被带着去京城,京城那干燥凛冽的天气,无垢怎么受得了。

“爹,无论怎样,你对龙子玄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为什么就把无垢如此放心交给他?”语气平稳,但是空气中淡淡浮现出一抹清香,绝色花月心口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为什么自己只能看着红颜一骑砂扬去,却连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无垢,那个刻在心上的女子,是不是再也不是自己能宠的女子了?

“风月,爹不管你如何打算,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回去参加无垢的婚事,我都欢迎!”绝色庄主刚毅的脸上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爱了三十年的儿子,虽然风月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却跟花月一样,是他的骄傲。这一切都是纳木落造下的孽,风月跟允苍都是无辜的。虽然他纳木落每年都会潜进绝色山庄,一边是看素儿,以便是教自己他的亲生儿子武功,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逝者已矣,成埃成烬那就是风做的选择了。

“我想知道龙子玄能带走无垢的理由。”绝色风月望着东边那个模糊去的方向,不再言语,他在等待一个可以说服自己放手的理由!

“龙子玄是皇子,但是他等了无垢六年,至今没有立妃,就是为了找到无垢!那天,我把龙子玄留下,他只说了几句话,我就确定他定不会叫无垢受到半分委屈跟伤害。”

“什么话?”透着一丝戏谑,一道声音加入到对话中,他纳木允苍也很想知道龙子玄那冷酷的男人说了什么话可以娶到他妹妹!终于弄明白了无垢原来是自己的妹妹,自己也才想通为何第一眼见到无垢时候心口的那阵熟稔原来是骨血中的相连。只是一边的绝色风月明显神情一愣,胯下的马儿也起了几分躁动。

“有些话是旁人说不清楚的。”绝色庄主看了眼自己的一群儿子,其实他们喜欢无垢自己从来就明白,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能带走无垢的只能是龙子玄!!!!他还是回庄带娘子赶去京城参加皇子大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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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勰…”

“做什么?”柳眉挑高,倒叫玉断箫微微蹙起眉头。

“我打算先回绝色山庄,带走师妹,然后回无梦谷,你…”玉断箫偷偷看了背过身去的樱勰一眼,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上面前这个女子,但是自己起码知道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肋

“我?我要继续当我的擎天盟盟主。”樱勰嘴角带着一抹轻笑,叫身后的玉断箫心口郁闷,脸上却有拉不下面子,转过身准备离开!

“不过,我还是会带人去无梦谷抢人的!”…从那天看到你玉断箫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这个没用的男子了,那俊瘦的背影,躲在一个安静的世界中,整个人浸泡在药草的香味中,自己就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他了!所以就算他到了海角天涯,她都会纠缠着的!不过得先解决欠着龙子玄的恩了…

“江南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一如浅笑低眉,但若游龙心动,曾经江湖离乱,今昔红颜入宫门。”

一卷红尘君王笑!

店铺酒家林立,街市上繁闹欢庆,人来车往。时不时就有官家贵妇或者小姐的马车经过,赶车的车夫一般长得人高马大,而且自觉地位高人一等,手中挥舞着的马鞭子也更加虚晃得卖力,口中还一直吆喝着家主人的名号,神情举止中带着官家的骄傲,但却在迎面来更高一阶官位的车夫面前堆起谄媚的笑容,手中的鞭子气势自然下去三分。镬

无垢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心情却是沧海桑田。记得才月前,自己还跟冰奴还有流水在车上吃着糖葫芦,互相猜测着各自的小女儿心思,现在呢?现在自己的身边依然跟着冰奴还有流水,但是却又各自沉默着。冰奴怕还是惦记着火奴吧,那个男子…

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那场充满奢靡花香的死亡中去,当自己好不容易从那个混沌不安的玻璃球中挣扎开来,睁开双眼的时候,就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原先素色洁白的裙袂上竟然沾满了暗红的血污,那一朵朵绽放开来的暗夜幽箩张扬着诡异却叫人恐怖的花瓣,一片片充斥了无垢所有的感官,那股寒意就像是一张从外包裹起的网,把无垢整个人丢进了一圈死寂中,龙子玄,龙子玄呢?

无垢动了下僵硬的手,却发现脚边斜躺着纳木落高大的身躯,周身越来越热,但是那一头散发出清冷淡冷气息的紫发却愈加显得薄凉冰透,让无垢感到一抹彻骨的寒冷。他,死了?

“无垢…”无垢转过头,却发现自己正靠在一脸苍白的龙子玄身上,“玄,你怎么了?”

无垢只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脑子里只有龙子玄一个人,当她看到龙子玄那平淡温和的语调时候,心口被急急地揪起,到底是谁伤了他?

只是龙子玄只是用那双深绿色的眸子温柔地将自己吞噬,叫无垢分明着急却吐不出只言片语,只能这样对视着…直到龙子玄喃喃地说了一句,好美…

无垢下意识地把手覆上自己的脸,却惊讶地发现,原本脸上的那层蟾蜍一般恶心的皮肤已经不见了,就连原本那一颗颗血泡也都不见,手下的脸庞光滑如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纳木落说过他已经毁了那唯一的葬玉箩了啊…

倒是一边气息半喘的龙子玄在看到纳木落那焦黑的食指时候,心里明白了三分。这纳木落以身喂毒,那指尖那个细小的伤口却是被葬玉箩所伤的,然后纳木落就把葬玉箩的花素吸进自己的体内,运用内力催进花素的酝酿,把葬玉箩的花期在他的体内进行起来。所以适才无垢被蛊惑的那下,毫无知觉的无垢竟然吸进了所有纳木落体内的花素,也就恰巧解了身上葬玉箩的毒。只是这一切若用恰巧来解释,这纳木落会不会也太轻易了?龙子玄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那沽罗香下得力道实在是太狠,叫他的脑子再也坚持不住,想要再看一眼无垢,身子却一歪昏沉了过去…

火势越来越猛了,无垢看着倒下去的龙子玄心中自是一番焦急,在看那倒了一地的爹、纳木允苍还有哥哥们,无垢知道她必须救大家,只是眼下自己的身子却也还是八分酥软,根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何谈救人?看着那渐渐逼近的火苗,无垢终究还是无力地阖上眼睑,罢了,若真是上天给的定数,那她从了便是,好歹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她有世上最宠爱她的人陪着…无垢够到龙子玄修长的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扣,玄,这一生我就是你的皇后了…

就在无垢准备安然受死的时候,整个人却被一道挑高的力道给揪起,这突来的变数叫无垢慌乱地睁开眼,正好对上殷邪那对深沉的眸子,“殷邪!”

“别说话,这里的烟有瘴气,我先带你出去!”殷邪说完就点上无垢还有龙子玄的闭气穴,脚下一瞪,整个人就飞出适才那丈火热…

等一切都安全之后,殷邪才告诉他们,他们之所以没能被困住全靠了火奴,是火奴给了他们沽罗香的解药,让他还有流水、青烟赶得及救出所有的人,只是可惜了暖夫人的尸首,连同纳木落的一起,在那边火海中化为一道芳魂,消散与天际了。

只是等大家回过头来想要找火奴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火奴了,只留了张字条给纳木允苍,“教主对我有恩,火奴定不敢忘,来日必当结草以报大恩!”寥寥数字,却把一切道尽,若是没有他火奴,也许纳木落的那些个阴谋怕是不能这么顺利实现。只是既然纳木落已经死了,那他火奴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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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无垢兀自掉进自己的回想里,一旁的冰奴则更是冷着一张俏脸,她的将来该怎么办?她从来不曾想过,当有天主人不是主人,教主也不再是真正的教主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她不知道明火教里竟然有着这样一个秘密,向来受人瞩目血统高贵的纳木允苍主子竟然不是真正纳木家的人,而鼎鼎有名的绝色山庄大少爷绝色风月才该是纳木家的传人。她跟火奴一样,这生只听从明火教教主的命令,教主的话,他们莫敢不从,所以现今叫自己很是为难。到底是听纳木允苍的话,还是听绝色风月的话?肋

路面上突然高起的一块石子叫马车起了一个颠簸,原本各自怀着心思的女子这下子倒是全是打了个激灵,外头驾车的青烟回过头对着轿子里的无垢说道,“无垢小姐,爷让我先安排你进枫红别苑,马上就快到了。”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已经驶进一条空幽的巷子口了。

流水一听到枫红别苑的时候,描画精细的柳眉却是微微一拧,粉嫩无暇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异样,蜜色丰润的唇瓣上下一抿,一道女子的清丽娇媚却是这样展露无疑。

无垢倒是没多大的起伏,原本龙子玄一直带着自己骑马的,到了一些西北重镇后改乘了马车,一方面是担心自己才好的身子,怕受不了这风沙毒日的苦,所以龙子玄宁愿放缓回京的时日,也不要累着无垢半分。但是就快要到京城时候,龙子玄收到一封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龙子玄也没怎么多说,就把无垢的安全交给青烟流水还有冰奴来负责,自己则是骑上皇城来的快马,从别的路进宫了。镬

不过对于龙子玄把自己安排在宫外倒是微微起来一道疑惑,她无垢也算是皇亲国戚,她的娘也是当今皇上的义妹,她为何不能进宫,却要显得偷摸地在别苑里住下?

“到了,无垢小姐。”青烟依然是用平板僵硬的语气对着无垢说话,人倒是已经很恭顺地停在马车边上,随时听候差遣的乖巧模样。

无垢听到青烟的回报,也就暂时不去理会心里那一点不愉快,一边的冰奴因为坐在靠车门近的地方,所以也就第一个开门下车。

“吱呀——”木质的马车门因为摩擦发出一道混合着木质香味的声响,啪——头一次,冰奴向来冰封一般绝艳瑰丽的容颜里浮现一抹慌乱。

青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向,若是无垢主子出了半分差池,他绝对对不起主子,无垢就是主子的一切。但是青烟心里却萦绕着一抹清愁,到底宫里出了什么事情,要主子先行一步赶回宫去?只是思绪却被那吱呀一声给中断,自然抬眼的瞬间,有阳光从头顶打了过来,青烟只能细细的眯起眼睛,却看到一身水蓝色绣装的冰奴正从车内探出身子。纤巧曼妙的姿态,在明亮的日光下绚烂人眼,青烟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心中却是一番不同感受。凭心而论,冰奴确实是个美丽的女子,就像现在,黛眉远扫微画翠,玉悬壶一般细巧的鼻子,两瓣玫瑰色的粉唇微微荡漾着一抹冰雪的色泽,就连那轻轻凝眉的细小动作都看得赏心悦目,娇妻美眷——这个词语突然蹦出自己的脑海倒是叫青烟微微吃惊。

没等青烟理清自己的思绪,就看到一抹黑色的流光从面前划过,青烟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住,掌心却触及一片刺骨的寒彻。青烟墨眉皱起,摊开手心,却是一面黑色细晶石的网饰,精巧的手工,只是那刺骨的寒意还是叫青烟心底不怎么愉快。

此时的冰奴已经跳下马车,动作轻巧俐落,只是神色中却是不少的慌张,盯着青烟手心却不出声,风从街那头扬起,冰奴那一头如瀑一般的青丝没有了束缚,如同三月红尘中调皮的柳枝,婉转妖娆着灵巧的身段,那轻浮掠影一般的动人风情勾引着游人过客的三分缱绻缠绵。最是昙花低头的娇媚,青烟看着风中冰奴水蓝色的袖口飘出涟漪一般的弧度,心底确实被狠狠地一撞,“它…坏了。”

“恩。”细细巧巧的一声应答,原本平常,但此刻却觉得分外娇柔婉转,冰奴的俏脸一下子匀上一片粉色。

最是三月春风,倒叫情丝几般婉转轻啼,等流水搀扶着无垢下了马车,就看到尴尬着神情对面站着的青烟与冰奴。无垢自是明白了几分,都要成为夫妻的两个人若还是相敬如宾,那倒还真叫人担心。看现下的情形,这两人或许正暗生情丝呢。

“青烟,等我这边安顿好了,你就去宫里看看,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去了也好帮衬着爷一些…”

“小姐——”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到了内房,却之间一道妖娆的红衣女子轻微甩了甩一头流泻的青丝,拖曳一地的层层叠叠的衣裳华丽妖娆,那纤细的身子被红纱衬托着愈发的身段婀娜!

当若然跑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小姐这样一个模样,华贵妖娆,若然笑了笑,小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姿容绝世,气质超脱的。若然也就很自然地从雕花紫檀梳妆架上拾起那把桃花木的梳子,小姐有些习惯一直都不会变的,比如这一身妖娆的红衣,比如这桃花木的梳子——

那一头锻似的发丝从若然的手中滑过,像是溪流一般的欢快,没有纠结,没有缠绕,“小姐,你的头发真好!哪像若然,没梳得几下就缠住了!”

女子倒是漠然地看着黄花镜中的自己,没有任何的表情,远黛般墨绿的烟眉下那一对水漾的眸子里忽然染上一层莫名的忧伤。是啊,不知是谁说过,情若青丝,剪了青丝就是剪了情丝,可是自己这头不带纠结的发丝是什么意思?不沾染俗世任何红尘纠结吗?女子嘴角倒是挂出一抹勉强的浅笑,若真是这么一解,那么和他呢?自从那个大雪纷飞的梅花树下的第一眼,自己就无法摆脱开情丝纠结了不是吗?…

卿若莲花(1)[VIP]

我,龙子玄,皇朝的皇长子,何该生来就是站在万人中央受尽敬仰的天之骄子。我的父皇英明神武,是圣朝受人敬仰的帝王,而我的母后,是世上第一个教会我什么才是风华绝代的女子。而我,将是圣朝最伟大的圣帝,这是父皇还有母后早就知道并且一直肯定的。肋

记忆里,母后永远都是高贵端庄的女子,赏花品茶,无论怎样的动作到了母后的手上都幻化成一片绚烂的光芒。母后的眼底从来只有着刻骨的雍容淡漠,世俗的繁华只是那朵为她而开得艳丽极致的花儿,为的只是母后唇边浮现的淡淡一抹莲花。记忆中,父皇看母后的眸光中总是浮现出一朵淡淡的桃花,如云朵般清雅淡然,却分明夹杂着一丝晚霞般的热烈,我知道,在父皇的眼中,母后才是他最值得骄傲的,而我跟芍儿也许只是附带的吧。只是,芍儿,我的小皇弟却是这皇城里最无辜的孩子。

我以为,我的世界就是站在权利的巅峰,享受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直到那个深潭的边上,我遇见那个笑得如同苹果一般粉嫩美好的娃娃…

那年我十岁,却已经厌倦了宫城里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我知道,是时候到外面那个叫做江湖的地方走走了,于是我带着青烟、流水,踏上了那个丝毫不逊色于皇宫的地方,只是为何我的心越来越冷?一样的权利倾轧,人与人之间却是依然冷漠自私,我的眸中依然沉寂如同一滩死去的森林,我不知道,我固执想要寻的那份温暖到底在哪里,直到我在烟波江上,看到那个一身玄衣的英俊男子,眉眼里蕴着一份桀骜,手中的青锋更是散出冰冷凝风的杀气,唇边吐出的话语却是云淡风轻得不可思议,我抬起乌色的瓷杯,这季的白茶多了几分雨水,失了往日的芳醇啊。镬

“我要你的天山雪莲!”哼,好大的口气,这天山雪莲是我打了三十个回合,从天山老怪的手中得来献给母后的,凭他也想取走,眼角一个邪侧,青烟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三分。

“为了我无垢小师妹,不给大爷我就抢!”剑锋凌厉,好一个江湖好儿郎,只是…无垢?这名字,不是在太后还有父皇母后口中反复出现的吗?若没记错,皇姑姑的女儿就叫做绝色无垢吧,而且听说身子也一直不俐落,所以那几次的进宫面见,都未曾见到,却得到皇姑丈还有皇姑姑他们无限的宠爱,这剑客口中的无垢,会是同一个人吗?

“青烟,把雪莲给他!”拉扯唇角,我给出一丝清凉的微笑,也很满意地看到剑客手中的剑在离我三寸处徒然回转,好身手,若此人能得我所用,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你说,什么?”面前的男子皱起好看的眉眼,英姿飒爽之间更是多了几分少年骄气。

“阁下的师妹叫什么?”

“凭何要告诉你!”我使了一个颜色,青烟皱眉后仍旧不甘愿地收回手中的剑。

“莫不是绝色家的幺妹绝色无垢吧?”

“你认识我家无垢?”

“在下与令师妹颇似几分牵连。”按理来说,这无垢还得唤我一声皇表哥呢!

原以为借花献佛便罢,却没料到这年轻的剑客武尘却搭起顺风船来,而原本那一身清冷倔傲的脾性在谈到他的小师妹时候,变成了一只…鹦鹉!

似乎从小遇见的人,在谈到无垢这小表妹的时候唇角都透着一抹渗透着露水的笑,皇姑丈,皇姑母便罢,绝色家的四个表兄弟谈到小无垢,没一个不是眉开眼笑,即使口中的皇表妹没做什么事,但就光一个名字也能叫人心情愉悦,只是,凭着皇姑丈的武功,无垢为何多了一个师兄出来?而且还要抢这疗伤圣药天山雪莲?

也许是我唇边那清淡疏离的笑惹到了武尘,他竟然赌气提出要我同去他的师门,也好,这绝色无垢究竟是如何神通,惹得人人喜欢,去见见也好。

只是,当那皱着两道黛青色烟眉,转过身来的小身子嘟喃着唤自己师兄时,心口被一道锐利的疼痛划过,她眼底那一道韵出来的灵气紧紧抓住我的眸子,好一个粉嫩雕琢的女娃。

我扯开衣袍,而她的眼中划过惊讶后与她一同坐下,她秋水般淡然的眸光兀自变得宁静,且浮光若水,我听到空气中蝴蝶翅膀的扑张,直到她那一声,呀,你的眸子原来是绿色的!…

我的眸子是绿色的,这是除了我自己以外,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即使是父皇与母后也不知道,不是他们不爱我,只是在这个宫墙中,再亲的人也会平白多了几分疏离,而这样的疏离却是保护你的一种方式,就算自己心底再怎样的厌恶。何况自己生来就不喜与人接近,就算是母后,所以母后常常抱怨自己生来两个皇儿,就等于没生一样,我是这样,至于芍儿…

芍儿是我的亲皇帝,也是这个皇宫里的二皇子,除我之外唯一一个皇子,我的兄弟姐妹不多,这也许也是父皇的一道心思,给不了母后唯一,起码也要给母后无上的荣宠,这就是宫廷里的倾轧斗争,而后宫就等于半个朝堂,所以的权利制衡都牵扯出千丝万缕的群臣关系,就算母后身份显赫那又如何,江山总是代有才人出。所以,除了几个偏殿后妃的皇妹,这座华丽的宫殿里只有我们几个人。

父皇以为这样做了,母后心里那道口子就能弥补,只是我固执地知道,若真是爱一个人,那么就必须是独一无二,在遇上无垢之前,我不明白那日晨露间,母后华光流转的眼眸间的温暖,母后说,玄儿,若能遇上你心上的那个女子,倘若真不能放给其自由,那么就别伤害她,即使强留在这宫城里已是一道刻骨的伤痕。那个时候我不明白,而且我倨傲,我不会有爱,所以无所谓是否独一无二,但就在我霸道地索取了无垢第一个承诺后,我发誓,这一生,除了她,绝色无垢,我不要任何女子跟我并肩而立,这世上,除了无垢,我谁都不要,即使是死。

多么可笑的坚持,我想我疯了,是的,真的疯了。我从小就习王道,甚至好过父皇这做了十几年皇帝的人,我生来就是天下的霸主,我的后宫将会是我牵制朝堂的利器,而不是他们牵制我,可是,再遇上她的第一眼,我知道,我要更强大,强大到不需要后宫的牵制我也能好好的保护好她,甚至第一眼的那一刻,我就计划好了往后的一切…

她叫我大哥哥,心口斯斯地疼,因为她是第一个看到我眸子的人,也是我第一次允许人靠我如此近…

我知道我吓坏这可爱的女娃了,她才十岁吧,若我没记错,太后跟母后她们时常就会念叨的女子。可是那明眸皓齿之间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却早就在一举一动,甚至只是一丝的眸光流转间动人心魄。她是美丽的,更是轻灵的,像是心口那一潭最深最清的泉,叮叮咚咚,简单却是人世间最动人的旋律,仿佛置身仙界,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她的美,她的轻灵隽秀,她的清风若水,何该不是人间能留的啊!从来冰冷若石的心田泛起一股汹涌如潮,这个初初见面的女孩,就这样云淡风轻却分明霸道地踏入我的心口,让我甚至连喘息的空隙都要充斥。我是谁?我是圣朝的主宰,就算她真是九重天外落入人间的仙子我也要留住!!!

卑鄙吗?没有父母之命,甚至连媒妁之言都省略了,但我却为自己定下了一生的挚爱,我的新娘子,我龙子玄今生唯一的皇后!

她的身子会转移别人的痛苦,只是看到她小巧若玄月的鼻尖上渗出的汗迹,我的心口猛得扯紧,那一刻我甚至想杀了冲动的青烟,低下头看自己掌心那一道隐去的伤口,而摊开她的掌心,那一道肉色的痕迹在阳光下粉嫩晶莹,抬眼的一瞬间,我确定,身边这十岁的孩子不是人间的女子,她的眉宇间散发出的是圣洁的光芒,那一层淡淡的华光在她身后被阳光折射成一道琉璃的薄雾,只是担心也随之而来,她的姿容卓绝,她的身世华贵,若再加上这一具特殊的体质…我第一次害怕失去,憎恨人事的丑陋!!我想我的眼神定是很凶狠吧,不然她那小小的身子不会急着想要退出去,可我要她的保证,保证不可以再对任何人做出这样的事!!这一刻,我尝到了失去的痛,那是从自己的心口活生生剜去那块最柔软的存在,我不允许!!

若不是青烟来报,宫里有人还是蠢动了,我想我不会选择放手,也许也就不会错开那六年的别离了,只是命中注定,记忆中那娇俏迷人的女子就此隐没与人世间…

只是我固执地不愿相信,我开始跟无尘一样盲目,只要是最名贵的药,我不择手段地也要拿到,从那年起,我每年呆在皇宫里的时间更短了,因为,寻遍这片江山,我也要拾回那个光彩夺目的笑颜…

等我,我的新娘子!!!

我不喜欢有人靠近我,即使是跟了我这么多年的青烟,我依旧不习惯,我的笑从来只给我喜欢的人,比如无垢,比如母后,比如父皇,比如…芍儿,心口划过一道钝钝的伤口。芍儿,这座囚爱宫殿中无伤大雅的一个牺牲品,对我,却是心口最无力的伤口,是我,全是我的错,那年,若我能更加小心地守护好母后,不让父皇的独爱伤到母后,累及到还在母后肚里的芍儿,也许现在的芍儿…

无论怎样,芍儿,皇兄这一生一定护你周全!知道芍儿不适合这个宫殿,所以我忍受天山的冰寒,年年跋山涉水,只为看芍儿干净透明的快乐,维系着这冷漠宫城里一声纯净的哥哥…

髻鬟娇媚点含唇[VIP]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沈醉意先融,疏钟己应晚来风。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一道清丽娇翠的嗓音念出这首词曲,却分明有着三分不明的情丝暧昧在这个女子闺阁中流转。

“小姐?”染儿看到小姐神情似乎有些恍惚走神,就轻轻地碰了下红衣女子的肩膀,出声提醒。肋

“怎么了,染儿?”女子察觉到自己的失神,立马转过身,从染儿的手中接过那桃花木的梳子,指尖突然微微的刺痛,那股幽幽的香味叫女子轻轻蹙了蹙眉尖,不过女子很快镇定下来,依然顺着发丝往下梳去,都说一梳梳到尾,二梳夫妻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可…这把桃木梳上自己究竟梳了多少次,何该轮回了多少个人世沧桑啊!可…

纤长的手指突然紧紧地握住梳子,染儿突然觉得这闺阁之中空空的没有了半点的温度,似乎有一阵莫名的风从四周吹来。

“没,没什么——”小姐脸上突然浮现出的冷艳叫染儿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马上想起什么似的,素丽的脸上立马扬起一抹可爱的笑容,“小姐,是不是皇子大人就要回来了,小姐相思成疾了?”谁都不晓得龙子玄可以当下皇城最紧俏的主,容貌无双,才华绝伦。每次进宫,小姐的装点总添了更多的精心,那些个细微的举措染儿她心里了然,小姐心中怕是有人了!镬

想想也是,她家小姐玉佩瑶瑝,容貌倾国倾城,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风范,何况小姐更是当朝相爷的掌上明珠。世人都说落水女神如诗如画,那么说她家小姐李璇星如画如诗那是半分也不夸张,在她染儿心里,小姐就是潇湘水神,姿容天下,世间能与小姐相配的除了皇子龙子玄,倒还真没了。当朝皇子龙子玄,那冠玉修冠的容颜叫的京师几家芳华少女不芳心暗许?何况那纵横绝世的才伦,其实外头找就传开了,现在的皇上几乎都不当朝了,军国大事全由他龙子玄一手决定,这样伟岸的男子,才是小姐值得相思托付终身的。

“是吗?”他要回来了?女子的红衣微微一个颤抖,手心的桃花木的梳子也一个不留神滑出去,掉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啪,清脆而响亮——心跳得犹如战鼓隆隆,他回来呵…

“——”染儿很自然地从地上捡起桃花木梳子,嘴角含起一丝浅波微漾的笑,“给,小姐!”只是染儿那一目了然的目光叫女子微微愠怒了俏脸,“死丫头,笑什么笑!”

“小姐,是,染儿再不笑就是了,小姐你别恼!你看,脸角的胭脂都散开了…”染儿虽然嘴上这么应声着,可是嘴角那抹笑倒是愈发地明显了!美人就是美人,无论是冷然冰霜,还是微微起愠的模样,都是灵动三分天下,自是一代风华倾国倾城。

“死丫头,再笑就告诉爹爹调你去柴房干活。”女子显然很努力学着恶声恶气,无奈那声音的柔媚娇转就是没有半分的威慑。染儿的心儿都醉倒在小姐那清丽婉转的嗓音里,染儿常常在想,是不是远古时候的琴瑟淙流之音也不过尔尔?

“我的好小姐,你晓得染儿做不了柴房那些粗重的活儿啊,再说了小姐您也不舍得啊!”染儿笑地一脸的谄媚,叫女子偏转开头去,那一头青丝在身后微微晃动起舞,那星亮的弧度滑过房内的空气,带起一点点渐渐奢靡的暗香。

“我的好小姐,别生奴婢我的气了啊!再说皇子这次回来估计就要迎娶小姐了,小姐到时候可就是皇妃了,我们这种小丫鬟自然是巴结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不明事理闹小姐您呢?”染儿的话倒是大胆挑露,虽然这是整个京师的人都认定的事实,可是倒还真没一个人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女子微微地垂下黔首,那光洁细腻的肌肤每每叫染儿叹息,这么好的肌肤就是肌肤若雪也难以形容啊!

“你这个死丫头,等爹回来我一定要派你去柴房干活!”女子半面娇羞了容颜,那艳丽绚烂的光泽是一个女子最幸福的模样,脱去平日里的清冷高傲,叫染儿觉得真实。